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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喜太子妃——糖十

时间:2020-12-15 10:20:38  作者:糖十
  萧奕正上下把玩着利刃,想着这小姑娘是不是吓傻了,不敢动了。
  小姑娘家家的就是烦。
  萧奕想着怎么再恐吓一番,刚要开口,一下子就对上了裴苒望过来的目光。
  亮晶晶的,仿佛他是什么宝物一般。
  直挺挺的,毫不掩饰的目光。
  萧奕第一次感觉到被人看着有些不自在。
  他心中觉得好笑,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收了,手中的匕首重新拿正。
  他的目光一瞬间变得如寒冰一般,没有半丝柔和。
  “耳朵不好?”
  看似调侃的反问,但他的神情却与调侃毫不相关。
  裴苒却像是没听到那句威胁的话,她的目光依然在对面人的身上。
  萧奕似乎赶了许久的路,身上的藏青外袍沾染上灰尘,衣角有些深褐色的痕迹。
  裴苒几乎很快确定,那是血迹。
  她往前走了一步,削葱般的指尖指向萧奕,目光毫不躲闪,肯定地道∶“你受伤了。”
  她刚刚闻到的就是血腥味。
  她对血腥的气味一向敏感,所以才会猜测这里有人。
  “所以呢?”
  萧奕觉得好笑,这小姑娘倒是敏感。她的手指着的地方正好,还真是他受伤的地方。
  裴苒不再言语,她犹豫了一会儿,忽的放下手中的灯笼和画卷,像阵风一样跑了出去。
  萧奕看着她跑走,不明白她怎么跑了。
  难道是害怕了?
  可刚刚看着也不像。
  萧奕想不明白也懒得想。
  他有些累,干脆拖了一块蒲团过来垫在下面,倚着柱子闭目小憩。
  忽的,一阵脚步声传来。
  萧奕一睁眼,就对上那双琉璃色的眼瞳。
  裴苒跑回来有些急,额头上起了一层薄薄的汗,她的手上有些污泥,不知从哪里扒拉出几株草药。
  萧奕扫一眼,心中拢起几分好奇。
  裴苒手中拿着的都是止血的草药。
  她四处搜寻了一番,找了块石头将草药砸碎,小心翼翼地将草药挪到手心。
  萧奕看着她一步步走过来,也不制止。
  裴苒半蹲下身子,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做。
  萧奕伤的是腹部,他的衣衫上如今还有血渗出,应当是伤的不轻。
  可她,也不能直接掀开他的衣摆啊。
  裴苒犯了难,萧奕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她。
  仿佛受伤的人不是他似的。
  裴苒忍不住抬头看向他。
  先前她的注意力都放在萧奕的伤上,这还是她第一次能近距离看到他。
  外面的天色已经很暗了,远处的村舍也接连点起了灯。
  裴苒只能借着微薄的光亮去看他。
  纵使一身血污,面前的人也不显半分落魄。
  一双凤眼微微眯起,薄唇微勾,似乎看到什么感兴趣的事物。
  裴苒一眨不眨地看着,脸上没有半分女子该有的害羞。
  萧奕被她这般盯着,有一种错觉。
  面前的小姑娘看上他了。
  若是以前谁敢离他这么近,怕是这一双眼就要废了。
  可如今看着眼前的亮晶晶的琉璃瞳,他竟有些不舍。
  血腥的气味飘忽在两人中间,裴苒总算回过神来。
  她手指微动,指尖抵在萧奕腰间的玉带上。
  玉带冰凉,冷意顺着指尖传过来,裴苒冷静了许多。
  “你受伤了,要包扎。”
  小姑娘语气又轻又软,小心翼翼地和他商量。
  萧奕不知怎么起了逗弄的心思,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嗯。”
  身子松懈地靠在柱子上,他慢慢道∶“我动不了。”
  “动不了”三个字钻进裴苒的耳中,她脸上微微起了层薄粉。
  她低头试探道∶“那我帮你,要是痛,你就说。”
  萧奕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目光落在那纤细的指尖上。
  小姑娘有些胆怯,解玉带的手犹犹豫豫。
  一个玉带解了半晌,才听得那“嗑擦”一声。
  玉带解开了才是麻烦。
  裴苒再胆大,面前到底还是一个成年的男子。两人还离得近,裴苒觉得她都能听见头顶上的呼吸声。
  裴苒努力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才慢慢拉开萧奕的衣裳。
  外袍一拉开,就露出了里面染血的里衣。
  里衣尽湿,有些血迹已经干涸。
  裴苒眼睛忽的睁大,心尖泛起丝丝心疼。
  血染成这样,该多痛。
  裴苒觉得鼻头有些酸,她手下不再停顿,小心翼翼将染血的里衣掀开,腹部狰狞的伤口露出人前。
  裴苒将草药敷在伤口处,正想着从哪里拿绷带,忽然听得“呲啦”一声,萧奕直接从自己里衣衣摆下撕下一块布。
  裴苒讶异地抬头看向萧奕。
  他刚刚不是说自己动不了吗?
  萧奕一点被拆穿谎言的羞愧都没有,坦然地将白布塞到裴苒的手中。
  “包扎吧。”
  萧奕觉得,小姑娘大概要生气自己被骗了。
  可是,没有。
  裴苒只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接过布,复又低头去小心翼翼地包扎。
  白布不够长,裴苒环抱住萧奕,勉强将白布打了个结。
  她靠得很近,就像是扑到了萧奕的怀中一样。
  萧奕隐约能闻到一股奶香味,不甜不腥,反倒带着点清新。
  还没等他想清楚那是什么味道,裴苒已经拉开了距离。
  衣裳依然拉开着,裴苒看着勉强包扎过的伤口,心中更加松不下来。
  这样包扎,伤口怎么能好?
  萧奕倒是不在意的样子,开始把外袍拢起。
  裴苒蹙着眉尖看着,没忍住开口道∶“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我家里还有草药,可以帮你处理伤口。”
  萧奕正在拢着外衣,听见这话,眉间一挑,看向裴苒,“小姑娘,你对谁都这么好吗?”
  裴苒皱眉,摇了摇头。
  她不是发善心的大善人,会救他,只是因为是他。
  萧奕不太相信,只当她涉世未深不懂防人。
  他拢好外衣,扣上玉带。见裴苒依然蹲在他面前,忽的靠前几分。
  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鼻尖几乎要对上鼻尖。
  裴苒能感觉到对面人扑过来的温热呼吸,她脸上的薄粉加深,却还是睁着眼定定地看着萧奕。
  不躲不闪。
  离得近了,小姑娘的面容看得便更清楚。
  眼中那股执拗的光也更加明亮。
  萧奕摇了摇头,“小姑娘,防人之心不可无。别总是这么好心。”
  今日是他,若换作别人,难保别人不会动邪念。
  裴苒扑闪着睫毛,依旧亮晶晶地看着萧奕,也不知听没听懂。
  萧奕看着那双琉璃双瞳,感觉好像一只缠人的小猫咪正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似乎在求,带她回家。
  萧奕觉得好笑,甩开那些奇怪的想法。
  裴苒感觉到萧奕要走,她见萧奕起身,也跟着起身。
  萧奕往前走了几步,她也跟着往前走几步。
  外面天色已经暗下来,一眼望过去都是黑乎乎的一片。还能听见呼啸的风声。
  裴苒单是听着那风声便不安。
  她忽然冲到萧奕面前,一下子拦住他的去路。
  “你就和我回去待一晚。现在天黑风急,你又受着伤,这样离开要是出事怎么办?”
  裴苒有些时候是很执拗的,比如现在。
  她不放心萧奕,不想让他这么走。
  萧奕皱眉,他不懂小姑娘心防怎么这么低。
  他只是一个陌生男子,她竟要带他回家?
  他刚要开口,心口处一阵熟悉的刺痛传来。
  萧奕眉头顿时蹙紧,心道不妙,那股刺痛却迅速向周身蔓延开来。
  裴苒几乎立刻注意到萧奕的不对,她赶忙扶住萧奕,声音又急又切∶“你怎么了?是还有哪里受伤了?”
  萧奕皱紧了眉头,只觉得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他想开口,却已经没有力气。
  彻底昏迷前,萧奕飘过最后一个念头∶看来他今夜还真要和这个小姑娘回家了。
  他竟一点也没怀疑裴苒会不会害他。
  萧奕一昏迷,他身上的重量几乎压在了裴苒的身上。
  他的头歪在裴苒的肩上,裴苒侧头能看见他皱紧的眉头。
  裴苒鼻尖又有些酸。
  刚刚给他包扎伤口,他都没有皱一下眉头。
  应当是很痛了。
  裴苒抽了抽鼻子,双手环抱住萧奕,附在他耳边,小声又坚定地道∶“别怕,会好的。”
 
  ☆、03
 
  夜色深沉,村口的一棵古树下,一只大黄狗卧在树下,摇着尾巴感受着夜里凉风。
  白云村里,家家户户都点起了灯笼。零零散散的蜡烛光从村头照到村尾。
  及至村尾,一间三舍小院也悠悠亮起了灯光。
  裴苒小心翼翼地把萧奕放到床上。他还是没有意识,眉头下意识地皱着。似乎梦中极其难受。
  裴苒是绕小路回来的,她住在村尾,若是从村口进,少不得要让人知道她带人回来了。
  裴苒看了一眼床上的人。
  萧奕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闭着眼,薄唇抿得很紧,似乎在抵抗着什么。
  裴苒蹙起眉尖,眼中有困惑。
  他的表现,不像是伤口引起的疼痛。
  腹部那样的伤势,他都能淡而处之。可如今,他却像是遭受了什么致命的伤害一样。
  裴苒抿了抿唇,拉起被子给萧奕盖好,几步出了屋子。
  家中还有些草药和绷带,裴苒取了草药,将草药碾碎成药汁,又拿了剪刀,搬来清水,重新回到屋里。
  萧奕依旧躺在床上,只是身上的被子被扯开,他似乎在小声地说着什么。
  裴苒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凑过去仔细地听着。
  萧奕的话含糊不清,裴苒只隐约听见一个“热”字。
  热?
  裴苒下意识地看向外面。
  外面呼啸的风声不止。夜里是有些凉的,所以她刚刚才会给他盖上被子。
  他却嫌热。
  裴苒不解地蹙起眉尖,忽然想到一个可能。
  她一手摸上萧奕的额头,停了良久又缩回手,不解地看着自己手心。
  他不仅没发热,体温还比自己低许多。
  不是伤口引起的炎症。
  裴苒压下心中的困惑,准备先处理伤口。她将毛巾用水沾湿,回过头去看萧奕。手一伸,在碰到玉质腰带时,冰凉的触感让她一愣。
  屋里点了蜡烛,更能看清楚躺在床上的人是何模样。
  他的肤色偏白,狭长的凤眼紧闭着,薄唇紧抿。这样安静地躺在床上,让裴苒生出一种荒缪的感觉。
  好像一个病美人。
  而她,正准备亵渎这个病美人。
  裴苒赶紧摇了摇头,甩开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在月老庙里她都解过一次了,现在这不算什么。
  裴苒一边做着心理建设,一边小心翼翼地解着玉带扣。
  有过一次经验,这次就要顺利许多。
  “咔擦”一声,玉带扣解开。
  腰带松散地落下,拢好的外袍松开了些,隐约露出里面的白色里衣。
  心口的地方能听见小声的“擂鼓”。
  裴苒按了按自己心口,安抚自己不要太紧张。
  或许是他昏迷着,她反而比在庙里时更紧张。
  生怕……他忽然睁开眼。
  而正好像一个登徒子一样在解人衣衫。
  裴苒越想越紧张,一边解开外袍,一边极快地看了几眼萧奕。
  她用生平最快的速度解人衣衫,里衣被她豁然掀了上去。
  裴苒极快地瞟了一眼萧奕,萧奕的眼睫似乎动了动。
  裴苒立即吓在原地,指尖还点在里衣拢起的尖尖上,动也不敢动。
  裴苒仔细地看着萧奕的动作。
  萧奕却又安静了下来,仿佛刚刚眼睫那点颤动只是她的错觉。
  裴苒停了好久,见萧奕真的没动静之后,才回过头。
  一侧头,便能看到那染血的白布。
  白布一剪开就露出里面狰狞的伤口。
  腹部的伤口很深,伤口周围的血渍已经凝固。
  裴苒仔细检查了一下,用清水将伤口周围的血污小心地洗干净。
  她的手有点抖,又生怕弄疼萧奕,动作小心无比。
  裴苒越擦越觉得难受,鼻尖越来越酸。
  她忍不住抽了抽鼻子,将毛巾重新洗干净。
  一盆清澈见底的清水转眼间被血水染红。
  先前的草药起到了止血的作用,裴苒将伤口处理一番,重新敷上新的草药。
  绷带很长,裴苒起身,半俯下身去。她双手绕到萧奕的背后,一点点把绷带拽出来。
  绕一圈,再拽出来。如此往复,没有一点不耐烦。
  她专注地包扎伤口,没有注意到自己离得很近,耳边的一缕碎发落下来,正好落在肌肉分明的腰上。
  一晃一晃的,在萧奕的腰间来回扫过。
  躺着的人眼睫动了动,眉间的川字加深了些,却只能徒劳地闭着眼睛。
  崭新的白布将伤口包扎得完好。
  裴苒松下一口气,将屋里重新收拾好。
  外面的夜色已经很深,月色如水。
  裴苒回到屋中,打算再看看萧奕的状况。她走到床边,正犹豫着要不要给萧奕重新盖上被子。
  躺着的人忽然呢喃了几声。
  裴苒赶紧低头,将耳朵附过去。小小的热气流在耳边来回,裴苒却无暇顾忌。
  她听见,萧奕在说……冷。
  裴苒抬起头,仔细地观察萧奕的状况。确信他真的没有清醒。
  她呆立在原地,心头渐渐升起一个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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