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太子妃可是……”
“肃王,从刚刚开始,你便一直帮着青阳侯说话。难不成你和青阳侯达成了什么共识,才这么殷情地帮着青阳侯,帮着余大姑娘?”
“皇兄莫要乱说,臣弟不过是今日有事需见青阳侯,不想撞见这一番家事而已。”萧玄解释着,目光更是丝毫不偏。
他摆出正直的模样,余月巧却偷偷看了他好几眼,听见他的言论忍不住皱眉,面上更是凄苦。
但偏偏萧玄瞧不见。
“那看来也是有缘,你和余大姑娘前后脚回了侯府。若是不知道的人,怕是该误会你和余大姑娘的关系,说不得还要传出什么闲话,比如肃王你,想要求娶余大姑娘。”萧奕饶有兴趣地道,仿若真的很好奇萧玄和余月巧之间的关系。
他的话一说完,余月巧脸色就更白了,忍不住拿帕子啜泣起来。
萧玄挂在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这事关女儿家的名声,皇兄如此乱言……”
“若是孤说错了,谣言自会不攻自破。肃王可别给给谣言成真的机会。”萧奕笑着道,像是一般的叮嘱一样。
萧玄笑了两声,却是不再帮着说话了。
余月巧抹泪的动作一顿,心不断往下坠,她忍不住看向萧玄,但萧玄连回视她都不曾。
萧玄被堵得无话可说,萧奕转而就看向余正德,“青阳侯,既然今日肃王在此,孤便请他做个见证。”
余正德听见“见证”两个字,心开始往下坠,隐隐有一种不安感。
萧奕的话却还在继续。
“当初岳母与侯爷和离后远离京都,太子妃也一直随着母姓裴而非余,更未上余家族谱。当初出嫁太子妃出的也是裴府的大门。若孤得到的消息不假,余家只是归还了当初岳母留在余家的诸多嫁妆,于出嫁一事上未出任何力,莫说嫁妆。余家做至此,想必也是觉得太子妃到底不是余家的人,不值得你们破费。”
“余家送出那些东西怎么就不是嫁妆了,她差点掏空了……”李氏一听见嫁妆两个字,就跟受刺激一般,忍不住反驳。
话未说完,余正德便转头恶狠狠地看着她,厉声呵斥道:“闭嘴,殿下的话也是你能打断的?”
李氏吓得一哆嗦,抬眼间对上萧奕冰凉的目光,顿时觉得被浇了一头冷水,从心底直发冷。
京都一直说这位太子活不过春日,李氏心里的忌惮就少了很多。她总觉得萧奕是迟早要死的,一个要死的人有何可怕?
可她忘了,萧奕如今还是太子,是那个浴血沙场的杀神,他若愿意,自己便活不过明日。
心头的忌惮重新升起,李氏扶着余月巧的手忍不住发抖。
萧奕面上倒没有苛责,只是淡淡地道:“看来青阳侯夫人的规矩学得不大好,正好太子府中有一个年长的嬷嬷,最会教规矩。不知青阳侯可需要?”
余正德低着头,心里恨不得把李氏的嘴封上,面上还要笑道:“微臣谢过殿下,只是怎敢劳烦殿下府中的嬷嬷。”
“不劳烦,太子府中的下人自有太子妃调.教。可青阳侯夫人若一直这般失礼,哪天惹下泼天大祸岂不叫侯爷难做?找个嬷嬷教两日规矩也是好的,青阳侯夫人可愿意?”
萧奕把话说到这个地步,李氏根本不敢说不愿,只能咬着牙点头应“是”。
哪怕她知道,太子府中的嬷嬷定不会让她好过,她也不能反驳一句。
余家惯会用自己的强权压人,如今强权压到他们自己头上,他们自也没有挣扎的余地。
“那好,嬷嬷今日就会入府,青阳侯夫人可要做好准备,莫要辜负孤的一番心意。至于嫁妆一事,青阳侯可还有要分说的?”
“没有,殿下说得都对。”
归还裴萱的嫁妆便让余家元气大伤,他们又怎么会主动提及嫁妆一事。如今自也没有可反驳的。
“既如此,除了那层微薄的血缘关系,青阳侯未曾为太子妃做过任何事,便也没有什么资格说什么父女情深。”
“圣人常说‘孝乃百行之本,众善之初’。岳母生下太子妃,抚养她成.人,耗尽自己的心血。太子妃自该归还这份养育之恩,言以率幼。孤以为,太子妃的名字该落在母家族谱上,以感念先母之恩,顺应‘孝’字。”
话音落下,余家人纷纷诧异,但却不敢反驳。
百善孝为先,萧奕搬出“孝”字,他们若是反驳,岂不是逼着太子妃不孝?
话至此,余正德才真正明白过来萧奕那么多铺垫的意思。
或许,他今日就不是来回门的,本就是为了这番话而来。
裴苒忍不住抬头看向萧奕。
萧奕一直揽着她,站在她身边,他看着底下的余家人,目光冷淡。
这一刻的他,好像才是世人口中的太子殿下。
他将余正德“父女情深”四个字堵得严严实实,为她挡下那些暗箭。
他是太子,更是她的夫君。
裴苒看着萧奕的侧脸,莫名觉得鼻头酸得厉害。
一言已定,余家人没有反驳的余地。
余正德沉默了良久,最终只能无奈应“是”。
马车驶离侯府,余正德一直看着马车影子消失。
他回到前厅,萧玄依然坐在椅子上喝茶,见他回来便笑道:“本王刚想起,今日府中还有事,便不在这里多叨扰侯爷了。改日再登门与侯爷畅谈。”
余正德笑容僵硬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微臣送王爷。”
“不必,侯爷请留步。”
人走茶凉,前厅安静下来。
余正德忍了又忍,最终还是一挥手将茶碗摔碎在地上,恨恨地道:“都是废物!”
李氏躲在后面吓了一跳,急忙拉住自己女儿,不敢再上前。
余月巧犹不甘心,“娘亲,肃王说了,他喜欢我,他一定会娶我的。”
可为什么,太子一走,他也走了。
明明他说了要留下看她画的画。
李氏越听越难受,只能抱紧她,“巧儿别担心,会有办法的,娘亲一定会想出办法的。”
余家的闹剧落幕,太子府的马车悠悠向着盛国公府而去。
马车内,裴苒盯着萧奕看,“殿下与我说实话,今日回青阳侯府,殿下是不是一早就打算说族谱的事?”
裴苒不傻,她能察觉出不对。
今日这番话,更像是准备好了来驳斥余家。
萧奕挑眉,捏了捏裴苒的鼻子,笑着道:“冉冉就是聪明。余家他们想要凭着那份血缘关系欺负你,夫君我可不能答应。”
从落成裴府时,这件事便在计划中。
萧奕不说,不过是不想让裴苒因为这件事忧心。
裴苒能想通其中的关窍,她看着萧奕,鼻头越来越酸,眼里渐渐包上眼泪。
小姑娘眼看着就要哭出来,萧奕忽然笑道:“想谢谢我?”
裴苒肯定地点点头。
萧奕笑容更明显了些,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颊,慢悠悠地道:“那亲一亲我。”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罪,欠2k字,之后补
另,更新时间改成23:00,下一章明晚11:00见
孝乃百行之本,众善之初也——《孝经》
☆、37
马车稳当地行驶在街道上。
车窗关得严严实实的, 透不出一丝风来。但街道上的人声依然可闻,偶尔还能听见小贩的吆喝声。
萧奕长腿伸着,手掌按在裴苒的身后, 将她整个人圈入自己怀里。
他愈靠愈近,裴苒眨眼的瞬间,似乎睫毛都能碰到他的脸颊。
两人的呼吸温热, 扑在对方的脸上。
许是马车里炭火太足,裴苒只觉得脸颊越来越热,耳垂似乎也烫的厉害。
偏偏面前人还勾着唇笑着。
犹记得她第一次问小楠关于萧奕的事情时, 小楠第一句说得便是太子俊美。
“美”这样的字眼用在男子身上,总是让人不快的。
她也说过他好看, 还被他惩罚地捏了脸蛋。
如今萧奕离得这么近, 裴苒又想起了小楠毫不吝啬用在他身上的那些词。
光风霁月, 芝兰玉树,翩翩公子……
“苒苒, 出神也不行,必须要亲, 不然……”萧奕还在熟门熟路地威胁着。
对面的小姑娘眨了眨眼,忽然凑近,粉粉的唇畔极快地碰到萧奕的侧脸上, 又赶紧离开。
耳垂红得滴血,脸颊也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裴苒眨巴着眼睛,有些不好意思看萧奕, 偏偏目光无处可躲,便只能低着头,不去看萧奕的反应。
萧奕平生第一次愣住。
他十六岁上战场,身旁自然没有什么温香软玉。
刚刚那话也只是威胁, 他本以为小姑娘不会给回应……
毕竟一声“夫君”她都能红了脸。
脸颊上的感觉似乎还留存着,萧奕低头可见小姑娘红红的耳垂。
似乎比坠在上面的红宝石还要红。
萧奕伸手握住那小小的耳垂,耳垂上冰凉的触感惊得裴苒抬头。
目光对视,裴苒觉得萧奕的眼神有些奇怪。
似乎,里面正在酝酿着风暴。
裴苒有些无措地喊道∶“殿下……”
“叫夫君。”萧奕哑着嗓子道。
裴苒不明所以,还是乖乖改了口,“夫君,你……”
话没问完,面前人的脸忽然无限放大。
唇舌相碰,裴苒眼睛瞪大,她伸手意欲抵在萧奕的胸膛上,还未有动作,就被身后强劲的力量拦住,整个人被揽入萧奕怀中。
唇齿相碰,目光相视。
萧奕的声音几乎不可闻,“苒苒,闭上眼睛。”
小姑娘睫毛微颤,可怜巴巴。
可面前人没有收手的迹象,她只能闭上眼睛。
寒风卷起落下的红梅,在空中不停翻转。
马车稳当地停在盛国公府前。
车内异常安静,裴苒头埋在萧奕的胸膛上,眼睫不安地颤动着,双手紧紧拽着萧奕的衣袖,就是不肯抬头。
萧奕把玩着落在掌心的耳环,轻声喊道∶“苒苒,国公府到了。”
这句话像是点燃爆竹,小姑娘猛地抬头看向他。
眼睛红红的,水汪汪的,就跟刚刚哭过一样。
“殿下又骗我。”小姑娘泪眼汪汪地控诉着。
萧奕轻咳一声,扭头躲开那委屈的目光,“苒苒,我没说我不亲你。”
狡辩!
裴苒哼了一声,转头就要下马车。
动作一顿,小姑娘回头,只见自己衣袖正被人拽在手里。
那人似乎比她还委屈,“没有下次。”
“殿下还想着下次?”裴苒瞪大眼睛道。
萧奕很想说是,但他只是轻轻拽了拽裴苒的袖子,摊开掌心的耳环,“我们把耳环戴上再下去。”
若是只剩下一只耳环,难保别人不会想到什么。
刚刚做了那样的事,裴苒当然明白萧奕的顾虑。
小姑娘气哼哼地把耳环拿过来,自己找耳眼就想戴进去。
偏偏看不见,怎么都戴不进去。
眼见着耳垂戳得红起来,萧奕忍不住皱眉,他手一用力,裴苒就被他拉到了怀里。
“我帮你戴。”
耳边是温热的呼吸,微凉的手指在耳垂上动作。
很快,耳环就穿过耳眼,重新坠下。
车外,杜安看着等在国公府前的众人,笑了笑,转身就在车柱上敲了敲,“殿下,盛国公等人已经等在府外了。”
言下之意,你们该出来了。
杜安说得一本正经,但许是做了坏事心里虚,裴苒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小姑娘起身就离萧奕稍远些,“殿下,该下去了。”
一本正经,毫无异样。
萧奕看着她这样强装镇定的模样,忍住笑,半起身整理了一番外裳,伸手过去,“走,我们下去。”
裴苒气还没消呢,看着萧奕伸过来的手还是习惯地握了上去。
车帘掀开,萧奕扶着裴苒下了马车。
盛国公府门前,金冶和金承一家人都等在府外,见他们出来,纷纷展出笑颜。
萧奕握着裴苒的手一路走到金冶等人面前。
他松开小姑娘的手,拱手半低声道∶“岳父。”
这是女婿见岳丈的礼。
但以萧奕的身份,本不必如此。
金冶看着他周全的礼仪,眉眼间露出笑意,扶道∶“殿下不必如此。这一路,殿下和娘娘可安好?”
萧奕抬头看向金冶,重新握住裴苒的手,“岳父放心。等今日过后,苒苒的名字就会落在裴家的族谱上。”
裴苒从此便是裴家的姑娘。
这是金冶和萧奕一早商定的事,他猜到会这般,却还是忍不住担心。
如今得到确切消息,心头之石便也落下。
金承和尤氏对视一眼,也听出两人的言外之意。
府外已经有好奇的百姓在围观。
尤氏看了几眼,笑道∶“可别在这里叙话了。殿下和娘娘进去吧,里面都备好了茶水点心。”
金冶自知她意,看了几眼藏在人群中的几人,笑道∶“走,我们进去说话。”
国公府的大门很快关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尤氏揽着裴苒,先与她进了后院。
金映雪蹦蹦跳跳地跟着,转眼间就被尤氏无情地赶走。
“去去去,到书房待一会儿。我和你裴姐姐有话要说。”
金映雪瘪着嘴巴不快地去书房,一步三回头十分不舍的模样。
尤氏忍不住笑道∶“别理她。这几日没见到你,一日三问你是不是今日回门。等过完年就要及笄,平时也没见个收敛,婶婶还要愁她的婚事,她倒好,无事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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