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澈迫不及待的打开,里头就一页纸……
周小贺:“……”
周元澈终于爆炸:“你逗我呢!”
周小贺赶紧上去把小昏君手里的纸接过来看看,免得他气狠了砍人。
纸上的字迹倒是俊逸潇洒,可惜只有四行字:
“天灵元年春,上改年号天灵。”
“天灵二年秋,上幸老君观。”
“天灵二年冬,上令妙心郎尚长公主。”
“天灵三年春,上令妙成君尚长公主。”
周小贺惊悚的抬头看那起居舍人:“没了?”
令狐囧诚恳的点头:“是。”
周小贺也怒了:“三年,就写了这么点!你之前的人都干什么去了!”
三年,四行字,记录了个寂寞!
周元澈已经开启疯魔模式了:“你……你老实说,是不是你们这伙人懒得写了,就一年写一次!”
起居舍人低眉顺眼道:“陛下,臣接手的时候已经是这样了。”
小昏君气的乱蹦:“放屁,东西少了你不早说!整个天风阁有那么多书吏,你们不能补吗!”
他抖着手指着面前的人:“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
令狐囧头低的更厉害了:“臣以为,陛下不会问这个。”
周小贺:“……”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么!
皇帝不问就不干活,摸的一手好鱼!
周元澈都被气笑了,他腮帮子鼓了起来:“你是不是觉得朕在跟你开完笑!”
起居舍人吓坏了:“陛下,臣有罪。”
周元澈:“你……”
他指着面前有些瘦弱的年轻人,想踹!
但是一脚下去,搞不好人就踹晕了。
于是他忍了忍:“你……你别干了,让你族中兄弟来!找个身体壮点的!”
抗揍!
真是活见鬼,他就是想翻个案,结果这群人一个个都跑来跟他作对!
令狐囧扑通一声跪下:“陛下,臣族中没别人了,臣是最后一个了。”
周元澈:“哈?”
令狐囧哽咽道:“臣父子叔侄七人,仅剩臣一人了。”
周元澈茫然的打量了一下这人,有点同情他,这么惨?
阿离赶紧道:“陛下,起居舍人身世凄惨,您就饶了他吧。”
周小贺瞧着阿离的脸色,似乎是有什么隐情,便赶紧拉着周元澈道:“你这样骂他也于事无补,不如先放着,让他回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线索来。”
周元澈愣了愣,瞧着周小贺柔和的面庞。
他冷静下来,前人做错了事,总不该由现任来受罚。
他不过是没上报罢了。
自己冲他大发雷霆,确实不妥。
想到这里 ,他缓了语气,冲令狐囧道:“你先退下吧。”
令狐囧慌忙向着他躬身道:“臣告退。”
他临走看了一眼周小贺,张了张口欲致谢,却终究什么都没说。
等人走远了,周小贺才问阿离:“你方才有什么话说?”
阿离看了一眼周元澈,没敢说。
周元澈翻白眼:“你说就说,吞吞吐吐的,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阿离噎了一下,看着小昏君,鼓起勇气:“陛下,那我可真说了?”
周元澈跳脚:“你再不说,我就要揍你了!”
阿离吞了吞口水:“妙心郎没的那一年,令狐大人的父亲,叔父,兄长,堂兄,都被先皇斩首了……”
周元澈:“啊?”
阿离补了一句:“陛下从前不在京里,好些事情不知道,也不稀奇。”
半晌,周元澈干巴巴道:“怎么没人跟我说一声?”
阿离:“这……谁没事儿提这个啊!”
周元澈沉默了。
他如今贵为天子,他想知道什么,人家自然不会瞒着他什么。
但是吉祥的事儿人家乐意凑过来跟他说,不吉利的事儿,自然是能避就避开了。
谁会没事在皇帝面前说“你爹之前没事就乱杀人”这种话?
他静静的望着阿离,神色温和起来。
阿离道:“令狐大人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日子久了,他自己不说,别人也自然也就不提了。”
“先皇,为什么杀令狐大人的父兄?”周小贺问。
阿离道:“这……小人就不清楚了,令狐家的男子一夜之间,死得就剩下了令狐大人和他兄长,他兄长在六年前也没了。”
周元澈的脸色越来越沉,他道:“朕知道了。”
然后沉默着走了。
周小贺直觉这事情不简单。
999道:“我有一种预感,这事儿跟小昏君有关。”
周小贺不服气:“瞎扯,小昏君那时候才多大啊!”
999道:“那就跟你有关,妙心郎如果真是忤逆,那怎么会连记录都没有,老皇帝肯定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没有写。”
周小贺想了想:“我去问问那个令狐大人……”
当夜,周小贺便上了天风阁。
天风阁在宫内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因为这里基本上都是档案,所以烛火也不多,整个阁楼里阴森森的。
门口守着两个侍卫,瞧见了她,微微行了一礼。
“令狐大人可在这里?”周小贺问。
侍卫微笑道:“在呢,令狐大人寻常也不回家,都住在这里 。”
周小贺推门进去,空旷的大厅里,一个小童在认真的磨墨。
他瞧见周小贺,便朝着楼上喊了一声:“大人,有客到了。”
周小贺朝着楼梯口望去,令狐大人从楼上缓缓下来,他面色有些苍白,或许是常年不怎么见阳光的缘故,人显得有些孱弱。
“你要查妙心郎的事情么?”他冷淡的说。
周小贺轻轻摇头:“我……想问一问你的事情。”
起居舍人惊讶的望着她:“我?”
☆、你想得美!
这位年轻的起居舍人的身量不算高, 但他特别瘦,模样算不上多俊秀,但眼睛有神, 鼻梁高,看上去倒也十分顺眼。
他踩在木制的楼梯缓缓向着周小贺走下来,一手拿着一卷书, 一手拿着烛台。
火光映在他苍白的面庞上,将他映衬的有些暖意。
“你……问我做什么?”他走下了最后一个台阶,将烛台放在小案上。
小书童磨好了墨, 躬身出去了。
周小贺挠头,她大眼睛望着面前的人, 不自在的眨了眨:“我想问一问, 你的族人是为什么……”
她有些不知道怎么问出口。
令狐囧平静的说:“你想问先皇为何要杀我父兄。”
周小贺诚实的点了点头, 她面庞上挂着一点点甜甜的笑,小声道:“我就是想问一问。从前的事情我都不知道, 我父妙心郎死的那一年,你的族人也都……”
“我族人的事, 同你父亲没有关系。”起居舍人淡淡说,“他们死,是因为忤逆先皇。”
他面色挂着浅淡的微笑, 平静的抱怨:“小童太粗心了,墨磨好了之后不能放在砚池里,会黏上去。”
说着伸手去捡起墨块, 放到一旁。
他瞧了一眼周小贺,淡淡道:“天色晚了,你回去吧。”
周小贺愣愣的望着他,不知该说什么。
如果说前世的周元澈是个傻兮兮的昏君, 那他爹就是个暴君。
先皇胡作非为,稀里糊涂死在他手里的人不知凡几。
令狐家就是受害人之一。
令狐囧吹灭了方才小童用的蜡烛,准备拿着自己的烛台要走。
周小贺眼睛一眯,她突然一把扯过面前的年轻人,将他往自己身边一带,人撞进了她怀里。
一支暗箭牢牢的钉在旁边的柱子上,窗口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令狐囧的面色惨白,他愣愣的推开周小贺,说不出话来。
周小贺也说不出话来,天哪她刚刚摸到了什么!
胸!
这个起居舍人他有胸!
平是平了点,但是她的的确确摸到了!
侍卫们举着火把冲进来,周小贺指着窗户的方向道:“箭是从那边射过来的!”
侍卫们赶紧又出去追。
周小贺挠头,又看了看面前的起居舍人。
对方避开她的目光,微微低下了头。
周小贺深吸一口气,木着脸望了一眼这幽深寂静的天风阁,感觉自己这回儿走了,这个不知道是哥哥还是姐姐的起居舍人搞不好就凉了!
她干脆朝着面前一伸手:“跟我走!”
对方愣了一下下,没有动。
周小贺抓了他手:“哎呀,放冷箭的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别人,你赶着我,我保护你!”
起居舍人呆呆的看了她一眼,讷讷道:“原来你同殷斯敏大人学武艺,是真的。”
周小贺:“……我都学了四年了,还能有假!”
她拉着人二话不说就跑。
找小昏君去!
周元澈此时正坐在床上发呆。
他刚刚做了个不得了的梦,有些口渴,又不好意思叫人,只好抱着薄薄的被子坐在床上思考人生。
阿离听见动静,过来伺候:“陛下,可是要起夜?”
周元澈:“……”
红纱帐里并没有什么声音,阿离觉得不大对,又问了一声:“陛下?你怎么了?”
周元澈抿了口口水,道:“无事。”
阿离:“???”
他愣了一下下,问道:“那,要喝水么?”
周元澈犹豫了一会儿,道:“不渴,你下去吧。”
他依旧跟个木头人一样抱着被子坐着。
阿离瞧着奇怪,伸手要打开帘子进去看看:“陛下,可是热的睡不着?要加些冰块过来?”
“不必!”周元澈赶紧制止他,“我想静静!”
阿离:“???”
他奇怪的收回了要打帘子的手,转身将几个小太监都叫走了:“莫要扰了陛下。”
出了宫门,就见周小贺往这边走,身后还跟着惊魂未定的起居舍人。
周小贺头发还散了!
她因为要习武,这些年都学殷斯敏扎高马尾,方才救起居舍人的时候,发带被箭射断了,头发散了开来。
并没有电视剧里那种美少女散发的美感,她头发颜色偏黄,还有些自然卷……
散下来简直就是披头散发!
阿离吓了一跳,磕磕绊绊道:“少使!你这是怎么了!”
周小贺道:“额……刚刚有人朝我放冷箭。”
此言一出,周围的小宫女小太监们都慌得一批,叽叽喳喳的聊了起来。
阿离看了看周小贺,确定她什么都没少,这才松了口气:“那……我去找……找陛下。”
话未完,他的陛下已经披衣出来了。
周小贺一转头就瞧见了穿着寝衣的小昏君。
周元澈面庞还入四年那般光明可爱,但是身量已经脱了稚气,他宽肩窄腰长腿,寝衣是黑色的,外头随意披了件黑色的衫子。
果真是……秀色可餐。
周小贺愣住了。
周元澈瞧着她披头散发的模样,伸手揪着她肩膀把人拎到自己身边。
周小贺“哎哎哎”了几声,不情不愿的在他身边站好,冲他翻白眼。
这两年周小贺在长身高长体重,他力气也长。
揪周小贺还是那么轻松!
“怎么回事?”周元澈问。
令狐囧不知怎么回话,他依旧很怂的低着头,话也不说。
周小贺道:“有人要杀他,放冷箭。”
周元澈微微皱了皱眉,指挥殿前禁军:“送他去廷尉府。”
起居舍人一愣:“廷尉府!”
周元澈道:“有人要杀你,自然要查。”
“我不追究了,我不去,我原谅他们了。”胆小的令狐囧难得利索的拒绝。
周元澈惊讶的看着了他一眼:“你想得倒美,这杀人案是你想原谅就原谅的?”
周小贺:“……”
她有点同情的看着令狐囧,不知道该不该笑。
小哥哥,啊不,小姐姐,刑事案件是要公诉的!
她悄悄伸手戳了戳周元澈的腰心,凑近他耳边小声道:“廷尉府查案要验明正身,人家是读书人,自然不愿意去了。”
周元澈望了望起居舍人,眉头惊悚的挑了挑。
这群酸腐的文人,就是事多。
说起来原先的士人也都是如太傅和廷尉那般张扬宽厚的,不在意这些小节,不过后来渐渐就往酸腐上跑。
他捏着鼻子对禁卫军道:“告诉廷尉,不要轻慢咱们的起居舍人。”
他翻了个白眼:“人家是世代撰史的读书人,要体面。”
禁卫军忍笑忍不住,都笑了起来,头头子闷声道:“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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