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男瞪了他一眼:“我看你才是蠢,咱们杀了人,她半句话不说,不哭不闹就跟咱们出来了,你不觉得蹊跷吗?”
他紧了紧手里的刀:“这个人,要么就是白痴,要么就是个妖怪!”
妖怪?沈念眼睛眨了眨,以前倒是有人这般形容过自己,就是前几日那个家伙。
不过现在,她的确是无力反抗,才乖乖听话的,伺机而动总好过硬拼。
“扶笙,快跑!”快到巷子口时,陆鹤之忽然猛然把沈念推开,自己反身便要拦住那两个大汉。
猝不及防的沈念跌出好远,可是陆鹤之那瘦弱的身板如何拦得住两个成年壮汉,眨眼的功夫那二人便追了上来。
“扶笙,跑啊!”陆鹤之受了伤,靠在腐烂的墙根看着一动不动的沈念,红了眼睛。
沈念看着如此的陆鹤之,鼻子居然微微泛酸,她知道,这情感是原本这具身体的。
“我看你今天往哪儿跑……”两个大汉见沈念一动不动,也放慢了脚步,提着刀冷笑着走了过来。
沈念吸了吸鼻子,听着渐近的铃铛声,微微挑眉,还真是冤家路窄。
她转身便扑到了过来的一顶轿子旁,那轿子周围守着七八个侍从,轿子四角更是挂着四个叮当响的金铃铛,一看这里面的人就不是好惹的。
“大人,救救民女。”沈念死死拉住轿子。
轿子里面的人听到这声音,本来闭着的眼睛也悠悠睁开,一旁有侍从悄声道:“公子,好像有人在追杀她。”
轿子里的人嘴角微微扬起:“时辰不早了,我们不是还要赶在日落前出城么。”
侍从嘴角抽了抽,现在离日落,好说也还有三四个时辰吧,公子这摆明了就是见死不救。
沈念咬了咬牙,这王八蛋还是一如既往的招人讨厌。但是今日她纵使有法子脱身,陆鹤之那个傻小子可就不一定了,如今只能求这缺了大德的乌龟王八蛋。
罢了罢了,她素来不惯欠人人情:“公子,只要你肯救救民女,民女便是当牛做马也要报答您!”
“当牛做马?”男子眼中笑意更盛,沈念吸了吸鼻子,点点头:“是。”
男子笑的愈发开心了,一旁的侍从都做好了放下轿子的准备,却听到轿子里传来悠悠一声:“本公子家不缺牛马,走吧。”
沈念被人拉开,轿子也悠悠远去,沈念眉心动了动,这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讨人厌!看着阴冷笑着慢慢靠近的两个大汉,沈念将藏在袖子里的木簪子拿在手心,若是无法,顶多,以命搏命。
沈念看着放松警惕走上来的二人,眼中漫起寒光:“陆鹤之,把眼睛闭上。”
陆鹤之微微一愣,眉头死死拧起来,他知道沈念这是打算做什么,可是现在浑身如同被碾压过一般的疼痛:“你快跑!”
“跑?我看你今日往哪儿跑!”猥琐男子说完,便抽出一直盘在腰间的鞭子,狠狠朝着沈念的脸劈了过来。
沈念面色一寒,抬手便挡住那鞭子,瞬间,胳膊上皮开肉绽,巨大的疼痛让沈念如今虚弱的身子差点晕眩过去。
沈念死死咬牙,趁着猥琐男收回鞭子的一刹那,沈念手中的木簪飞出,直击他的心口。
一旁的刀疤男见状,手中的刀利落的飞出,木簪落在刀背上,叮咚一声便被弹开了。
猥琐男和刀疤男皆是松了一口气,但还来不及做更多的动作,刀疤男便觉背后一阵钝痛,动一下,那利器便往肉中多入一分:“你!”
沈念手臂上满是鲜血,手里的匕首死死的刺入刀疤男的心口,她倒是庆幸当初去买肉,也没忘记买个防身的匕首。
猥琐男看着此时的沈念,不及他大哥肩膀的身高,此刻眼里的杀气却是他都不曾有的,那股狠厉与毒辣,若不是腥风血雨里历练过的人,绝不可能有此眼神。
“你、你放开我大哥……”猥琐男看着沈念,不知为何,居然心中有些发怵。
“一命偿一命,很公平。”沈念微微喘着气,说完,手里的匕首拔了出来,刀疤男心口的血顿时喷出,溅了沈念一身。
满身的鲜血,让沈念心口一紧,顿时,前世滔天的恨意如开了闸的洪水猛然涌来,让她一个趔趄差点站不稳,却没注意到已经拿着地上的大刀朝她砍过来的猥琐男。
“扶笙!”陆鹤之一声惊呼,沈念却神色恍惚,想躲开已经是来不及。
“扶笙?原来你有名字,还以为你叫阿猫阿狗呢。”一如既往招人讨厌的声音传来,沈念知道自己安全了,刚才对付那刀疤男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加上胳膊上那道如同开了闸一般的血口子,实在撑不住,最后看了一眼双眼赤红面若死灰的陆鹤之,便沉沉昏了过去。
魏百行看着倒在怀里还不忘看一眼对面那少年的沈念,笑意更甚:“陆公子,这回,总放心让她留在我这里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在这里说下哈,因为这本书之前是《将军的小娇妻》预收,但是因为这本文还没有弄好,所以提前改成了这本,在这里给大家说声抱歉。
另外,期待《将军的小娇妻》的小天使不用担心哈,下本书就开了~么么哒~
第3章
陆鹤之苍白的嘴唇死死抿住,盯着魏百行:“我从未跟你说过我姓陆,你是怎么知道的?”
魏百行顿了顿,用身上的狐裘将怀里缩成小小一团的沈念裹得紧了些:“你早些去江南吧,那些人我已替你拦在城外,但不保证他们明日会不会进城来。”魏百行说完,足尖轻点,人便已经消失在了陆鹤之的面前。
陆鹤之看着之前被打伤的腿,拳头死死攥紧,望着魏百行离开的方向,心中的决断更加坚决,他要回京城,他要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梦中,沈念的眼前似乎要变成白茫茫一片,可这具身体的记忆却在这个时候涌了进来,她的灵魂如同在熊熊烈火中一般,被挤压,被烧灼,被撕裂,尖锐的疼痛让她又陷入了沉沉昏睡中。
听完下面人的回话,魏百行手里的血玉慢慢把玩着,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在玉面上:“陆扶笙,倒是个好名字,这次若不死,便可直接送入太子府了。”
下面的人看着淡淡坐在窗边的魏百行,头发全部用上等的玉冠挽了起来,剑眉入鬓,狭长的眼睛总是含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可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真正的他,是谁都不可接近的。
魏百行眉梢微扬,侧过身来看着他:“还没看够?”
下面的人一怔,忙惊慌低头:“属下这就去办。”说完便急匆匆退了出去。
魏百行看着人离开,这才懒懒往后靠在了椅背上,望着窗外薄雪,抬起手里的血玉,透过光去看那丝血腥的颜色,眼前浮现的却是当年沈念一身戎装,浑身鲜血却依旧顽皮笑着的模样。
“还说打算来北朝好让你跟我红杏出墙,却没想你这红杏还没出墙便被人折了,这回来,我也不能白来,便断了那折花之人的双手吧……”轻轻地声音却夹杂着万丈冰川里的寒气,若是此时有人能看到魏百行,便会发现,他这眼里哪里含着笑,分明是带着蚀骨的杀气。
沈念醒来,知道又被魏百行给抓了起来,便只是安静的躺着了,不过这总是被动的状态,让她开始不得不动起她并不想这么早动的脑子来。
“你没事就好,好生在这歇上两日吧,我们后天出发。”来伺候的侍女道。
“这里距离京城多远?”
侍女见她主动说话,倒是笑了起来:“没有多远,这一动身咱们就走水路,走个半个月再走陆路,两三天既能到了。”
“途中可经过沧州?”沈念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来。
侍女觉得疑惑,试探道:“经过,中途也可在沧州停靠,怎么,你有熟人在哪里?”
沈念乖巧的垂下眼帘,这模样倒是符合了她如今这十二三岁的年纪:“不是,只是之前听兄长说过,沧州的胭脂最好,所以如果路过的话,想去看看。”
侍女一听,这才笑了起来,之前还觉得这人像是个大人装在了小孩儿身体里,如今看来,倒也真真只是个刚刚怀春的少女,之前对那些都没反应,许是吓傻了。
“回头到了沧州我替你瞧瞧,你且好好歇着吧。”说完便要离开。
沈念想起自己晕倒前那一双赤红的眼睛来,到底是占了他妹妹的身体:“鹤之哥哥呢?”
那侍女面色淡定:“你兄长往江南的方向去了,你放心吧,公子已经派人沿途跟着保护,不会出事的,你便随公子先回京,回头你兄长自会来寻你。”
沈念一听,倒也放心了,虽然魏百行这人狡猾贪婪,但好歹说话算话。
两天很快过去,沈念这两天做噩梦做的厉害,每次醒来都是满头大汗。
沈念很担心自己会暴露什么,所以晚上睡觉都让丫环们离开,时间一到,一大早便登了船往京城方向而去。
“姑娘住在船尾厢房,若是有事可随时唤我们。”丫环们说完便离开了,沈念坐立起来,撩开厚重的帘子,一股冷风便钻了进来,看着茫茫江面,沈念嘴角微扬,拿了外套披上,去了船尾甲板上,却恰好听到了有人说话。
“都安顿好了?”房间里,魏百行问道,朝房间外某个方向淡淡看了一眼。
黑衣人颔首,看着魏百行:“公子怎么拒绝了太子的邀请。”
魏百行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来:“若是她还在,我也就不折腾了,可如今她死了,还是死在他的手里,我自然不能轻易入这府门。”
黑衣人心中轻叹,想他们家公子惊才绝绝,却栽在了一个如今都已经死了的女子手里:“属下明白了,那她是什么时候送去太子府?”黑衣人也朝魏百行看过的那个方向看去,有人在偷听,他们怎么会不知道,现在借这个机会让她知道自己的用途,倒也好。
魏百行淡淡转着手里的茶杯:“一入京城,便送走。”
沈念面无表情的听着,不过‘太子府’三个字已经在她的胸口搅动了万丈杀意,以致于突然出现的侍女被猛然回过头的她吓得心口一颤,脚下一个不稳,直接栽入冰冷的河水中。
看到溅起的水花,沈念一个激灵,忙收敛起自己的恨意,扶着船边坐了下来,方才巨大的恨意搅乱了她体内不多的内力,虚弱的身体立刻承受不住,让才稍稍愈合的伤口又崩裂开。
魏百行出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沈念浑身都是血腥味,面白如纸,仓皇无措。
“起来吧。”熟悉的声音传来,一只修长白皙的大手伸在了自己面前。
沈念看着停留在自己跟前的白色锦靴,这魏百行还是一如既往的闷骚:“谢公子美意,沈念……”
她心跳猛然一顿:“扶笙神志都有些不清晰了,所以还是自己起吧。”
她差点了忘了,她现在是陆扶笙!
魏百行看着始终垂着眼帘沈念,眼神微微亮了几分,弯腰便将瘦弱的沈念提了起来,单手揽着她的腰带着她往房间方向而去。
沈念手心死死攥着,陌生男子的气息如此靠近,让她心口一阵恶心:“公子,扶笙是闺中女子,如此被您揽着,怕是不太好。”
“嗯。”魏百行应了一声,手下力气半分没松。
沈念眨了眨眼:“公子,我的意思是,我是个淑女,你这样夹小鸡似得夹着我,我很没面子。”
跟着的侍从噗呲一声,魏百行嘴角依旧:“嗯。”
这说话的风格,倒是有些像那个毫无规矩的沈念。
“陆扶笙。”到了房间门口,魏百行忽然开口。
沈念停下脚步:“公子还有何吩咐?”
“你是不是沈念。”魏百行看着面前这张稚嫩的脸,背在身后的手微微收紧。
沈念脑袋微微一偏:“沈念是谁?”
魏百行看着她这副模样,嘴角牵起,手却松开了:“一个故人。”说完,魏百行便转身离开了。
陆扶笙听着外面脚步声离开,嘴角勾起一丝冷意,原先还不知魏百行要拿自己做什么,如今倒是明白了,只是这太子府入不入,何时入,且不是他魏百行说了算!
这两日陆扶笙身上的伤也好了不少,再加上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原本苍白的脸也恢复了些血色。
“离沧州还有多远?”陆扶笙问着特意来送衣裳的侍女道。
侍女放下衣裳:“前面的码头便是沧州了,不过公子吩咐了,你不可以下船,若是想要那胭脂,我吩咐人替你买来。”侍女们没有半句多余的话,说完便离开了。
陆扶笙看着放在一侧的粉红色裙装,犹豫了一下,随手扔在了一旁,忽然又回头看了看,嘴角勾起。
今日这船,她下定了。
而且到了沧州这地界儿,那些该偿命的,该扒皮抽骨的,一个也跑不了!
沧州这个码头是个大码头,来往船只很多,特别是其中一个叫青龙帮的,每每靠岸都是上十条大船,也不知运的什么。
“都给我小心些,一会儿副帮主要过来点货。”青龙帮的船只上有人大喊,其他人也都大声应着。
魏百行让人磨了墨,正提起笔,便听见外面扑通一声,不多时,陆扶笙身边伺候的丫环便一脸急色走了过来:“公子,陆姑娘投河了。”
魏百行淡淡落下墨笔:“捞起来便是。”
丫环欲言又止,还不待说完,外面便有喧闹声过来:“敢问是你们是哪家的贵客,一来就烧我青龙帮的船,是不是太不给人留面子了?”
魏百行抬头,那丫环才咬咬唇:“陆小姐的房间走了水,不知为何,竟连旁边的船只也沾上了火。”
魏百行一听,这才放下笔墨:“火灭了吗?”
“灭了。”丫环道。
“人呢?捞起来了吗?”
丫环面色微白,跪在了地上,外头立马有人拿了两样物件上来,一样是湿透了的粉色裙衫,另一样便是塞满了重物的陶罐。
魏百行一瞧便明白了,陆扶笙怕是拿了这衣裳裹上塞满了重物的陶罐扔到了水里,然后再点燃了自己的房间和隔壁青龙帮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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