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答辩评委陆续进会议室,宋瑾上前接待。一共七名答辩委员,其中三名是外校的教授,两名是本校其他系的教授,两名是本系的老师,其中一个是庄辰。
她把答辩意见表分发给各位答辩委员,挨个叮嘱。
有些文件学校是发了通知必须要按照规定签字写意见,否则答辩可能被判无效。
另外答辩要跟学院报备答辩地点和时间,随时准备迎接学校学位委员会的突击检查。
这些事很琐碎,宋瑾这些天穿梭在各个办公室,仔细咨询了很多,确保没有遗漏的地方。
过了会,满头白发的许怀国院士进来,大家都自动起立打招呼。
许院士笑着挥手,示意大家坐下,“辛苦各位来参加我的学生的答辩。大家不用给我面子,做得不好的地方,尽管说。”
大家寒暄交谈了一会。
九点钟,答辩开始。宋瑾站起来,笑着说,“谢谢大家前来参加我们实验室的答辩,首先需要推选答辩主席。各位答辩评委,你们看谁愿意?”
一个评委说,“我今年就不参与竞选了,去年是我。大家轮流着体验一下。”
其他评委笑起来,“那要不庄辰教授来当主席?”
“我没意见,庄教授回国没多久,久仰大名。我正好认识交流一下,以后说不定可以合作。”另一个评委说。
“庄教授,没事,主席就是要多签一些字,最后宣布答辩结果。不用有压力。”其他评委解释。
坐在宋瑾斜对面的庄辰看着其他评委,笑了笑,“那恭谨不如从命?”
宋瑾笑着接话,“那我们这次答辩的答辩主席是庄辰教授。”
接下来开始答辩。
博士答辩演讲和提问至少一个半小时,硕士至少一个小时。这是学校规定的时长。
宋瑾安排硕士于敏先答辩,这样不用跟博士形成对比,压力小一点。
在院士念完于敏的简历后,于敏上台,战战兢兢的,拿着激光笔的手抖得很厉害,说话的声音都在明显发颤,PPT刚讲了几页就卡住了。
之前在组会上,宋瑾安排他们练习试讲过几次,他们私底下也练习过无数次,但是这种事到了现场就真的没法控制。
答辩氛围一下紧张起来。室内落针可闻,底下坐着的学生也替师姐捏了把汗。
越是卡住,越是紧张,于敏有点讲不下去了,伏在讲台上,低头,不敢看下面的评委,有种要放弃的感觉。
宋瑾准备起身上前安抚,结果听见庄辰说,“试着深呼吸,平静一下,不着急,我们等你准备好。你的毕业论文我看过,对于一个硕士来说,做得很出色。课题的创新性和完成度都很好。你照着PPT讲完就可以。”
于敏站直,点了点头,缓了两分钟,鼓起勇气,“不好意思,我接着讲。”
还好之后的汇报还算顺利,至少流畅地讲完了。
之后的提问环节,评委们指出了一些问题,给出了一些意见。底下安排的速记的学生疯狂记录。这些是需要在答辩后给出书面回应的。
一开始大家都挑优点说,慢慢的开始说课题中存在的问题。
硕士课题最大的问题是做得很浅显,因为没有那么多时间。
大家挑了一圈问题后,庄辰最后问,“如果这个课题要接着往下做,你打算从哪些方面着手?”
于敏想了想,“应该会做一些神经环路层面的研究,具体做哪一块,我还没想好。”
许院士扭过头,看着庄辰,“庄教授,你有好的研究方向吗?”
庄辰拿着笔,回过头,看着院士,“前两天发在Neuron上的一篇文章跟这个课题有一点相关。新发现了海马中的一个分子,敲掉后,小鼠抑郁症状明显改善。可以参考那篇文献,用蛋白芯片的方式筛选分子,后续再验证敲低和过表达的效果。之后可以跟药学院合作,开发针对这个靶点的药物,应该会对抑郁症的改善有一些效果。”
许院士点了点头,“好,我回头看看。这个课题后面会有学生接手继续做。”
轮到博士徐涛答辩,演讲很顺利。
但提问环节就比较激烈了。
其中一个评委皱着眉说,“你的这个课题做得中规中矩,不够创新,深度也不太够。”
徐涛解释,“我在这里五年,前面两年做了个自己觉得很有意思的课题,但是没做出来。后面临时换了这个课题,时间有点仓促,同时也害怕再次失败,所以没敢做特别新颖的课题。”
大家都不好糊弄,从实招来可能还被理解。
“你们现在做课题是许院士和宋瑾老师确定的,还是自己想的?”另一个年纪有点大的评委问。大家都没客气。
“一开始是自己想的。课题失败后,自己有一个想法,跟老师们商量后一起确定的。”徐涛推了推眼镜说。
“嗯,你的情况可以理解。但是以后还是要做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另外在确定课题上,可以再大胆点。有时候可能时间不够,但是如果适当延长一点时间可以做的更好,可以尝试一下。”有评委说。
大家对博士的要求很严格。他们是科研未来的主力军,不能一开始就局限于眼前的东西。但是现在博士毕业确实是个问题,很多学校按时毕业率可能不到40%。
庄辰沉思了一会,接话,“这个课题方向本身问题不大,有创新性,但是后面做的东西很畏手畏脚。其实是可以向更大的方向扩展,只不过后面你把线越缩越小,想凑成一个完整的故事。所以整体看下来就显得创新性不够。”
徐涛点头,“对,是这样。我也不隐瞒。一开始定这个题,确实是想向往大了做,但是耽误了两年,我的时间确实很少了,加上年纪很大了,家里也催,我没办法延期很多年来继续做。还好许院士和宋老师理解我,帮我缓解了很多压力。”
博士期间的辛酸泪,徐涛确实很无力,不到三十,已经秃顶很明显了。家里催婚、经济压力,现实逼得人低头。
遇到苛刻的导师,徐涛今天是走不到这个台上答辩的。不是延期就是后面即使毕业也拿不到学位。
“嗯,我们能理解。如果以后继续从事科研,还是鼓励年轻人敢闯敢想敢做。”评委说。
“……”
最后答辩完,会议室里只留有七位评委,他们讨论两位学生的答辩是否能通过。
半个小时后,学生进去,由答辩主席宣布结果。
最终两位学生答辩通过。
合影、签字环节结束后,宋瑾带着评委们去学校附近的餐厅吃饭。
距离不远,大家一同走过去。
宋瑾最后走出会议室,庄辰在她前面,在跟其他评委聊天。
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宋瑾回忆刚才的答辩。有些很有意思的问题,庄辰并没有在答辩会上提出来,而是都写在之前的评审意见里了。
其实在答辩会上提出来,不管是学生还是评委都会感到惊奇,会让大家知道他的严谨、认真与专业,是他表现自己的一个很好的时机。
毕竟邀请的评委都是行业顶尖的教授。以后大家会更认可他的能力。对他以后参加学术活动,申请基金、课题都很有利。
但是他没有。
宋瑾知道他这么做肯定不是看在许院士和她的面子上,而是他不想当面让人难堪,那些问题,他写下来,让学生知道就够了,没必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踩着别人的脸,炫耀自己的智商。
他不屑于这样做。
***
答辩完的学生松了一口气,大家回实验室,瘫在椅子上,闲散聊天。
“恭喜师兄师姐顺利毕业!”实验室小伙伴高兴庆祝。
“我怎么觉得今天庄辰教授很温和啊?他的评审意见里的问题都没怎么提出来。”徐涛纳闷。
“嗯,他还帮我解围了。我最担心他提问了,结果就他最温和。感觉今天庄教授很收着自己,没发挥他的功力。如果他犀利提问,我估计得泪洒答辩现场。”于敏接话。
“不过他评审意见里的问题,我得好好回答,回头还得交给他看。到时候有机会再跟他讨论。”
“我有点心动了,想去读他的博士。感觉他情商真高,没有踩着我们彰显自己的能耐,但是又对我们尽心尽力给意见了。”于敏若有所思。
“我也有同感。这样的老师不多了,现在看来做他的学生挺幸福的。虽然大家都说他严格,但是其实能学到很多东西,又能不着痕迹照顾学生的面子和情绪,很良心了。”
“……”
大家讨论了会,也自发组织去聚餐庆祝了。
***
这边饭桌上,等着上菜的功夫,大家聊天。
庄辰坐在宋瑾旁边,放在桌子下的手捏了捏宋瑾掌心。
宋瑾顿了下,不过很快面不改色地挠了挠那只大手掌。
随后两人都很默契的没有继续有肢体接触。
这顿饭,庄辰被灌了不少酒。
敬酒的名义有恭喜他回国的,有谈合作的,甚至有推荐自己学生去他那里读博士的。五花八门的理由。
宋瑾看着他一杯又一杯白酒下肚,有点担心。
她还没见过庄辰这样喝酒过,也不知道他的酒量怎么样。
饭后,评委们陆续分开回去。
许院士也回家了,年纪大了,需要回去休息。
宋瑾看着庄辰,面色沉静,看不出喝多了。
从餐厅出去的时候,学校里的几位评委还在跟庄辰有声有色的聊天。
宋瑾结完账,庄辰他们走在前面。宋瑾没有大步跟上去,而是选了一条稍近的路,去附近的药店,买了点药。
回办公室,放下包,去庄辰办公室。
敲门,没人应,以为庄辰去实验室了,转身,准备离开。
刚转身,门从里面打开了。
宋瑾走进去,关上门,正准备转身,结果被人摁住肩膀,压在门上。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宋瑾吓了一跳,满脸惊慌、眼神闪烁,“怎么了?”
庄辰没说话,只是眸色深沉地注视着近在咫尺的人,眼神幽深复杂,躬着身,一手撑在宋瑾脖子边,一手松开领带,扯下来,扔到一边,解开衬衫最上面的风纪扣。
宋瑾伸手推了推面前的人,“你要干嘛?”
庄辰没回话,而是捉住宋瑾的两只手,拽在手中,举到头顶,按在门上。
“庄辰,你喝多了,现在是上班时间。”宋瑾提醒面前散发着浓浓酒精味,隐约透出一点危险,面色深沉的人,希望他还保留一丝理智。
此刻宋瑾没法动弹,双腿也被压住。整个人被牢牢固定住。
回应她的是灼热的吻,带着力道和狠劲,像是要将她吞下。
有东西被解开,一股清凉灌进来,让人忍不住战/栗。
室内开了空调,温度有点低,冷热交替。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声音,宋瑾一秒清醒,推了推面前的人。
没用。
沉浸在某个世界的人,眼前只有白茫茫一片,能感受到的是柔/软和馨香。
高跟鞋声渐渐远去,宋瑾松弛下来,也不再有其他动作,某人要拉着她沉沦,她甘愿跟着一起。
仿佛过了一世纪那么久,直到有“咔哒”一声金属响起的声音传来。
宋瑾才知道面前的人此刻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但不能,低着声说,“庄辰,现在不可以。”
他这里不可能有措施。就算她愿意在这里,也不行。
身前的人怔了一下,直起身,把脑袋搁在宋瑾肩头,深重地呼吸着,“对不起,有点失控。”
这句话像是带着滚/烫从喉头滚出来,带着明显的克制。
“你需要的话,我现在帮你。”宋瑾看出他很难受,整个人都很烫,连呼吸都灼人。所以她想做些什么。
“不用。那样你会很累。”庄辰低哑着声回。
“为什么会累?”宋瑾不解。
“乖,别问了,以后你就知道了。我先歇会。”庄辰没再继续说,搂紧面前的人。
平息了会,“今天真喝多了?”宋瑾抬手摸着他有些湿润的头发问。
“还好。”
“今天怎么突然这样?”
宋瑾对自己刚进门就被摁住这个事还没弄明白。
“今天,你太漂亮了,想破坏。”庄辰低笑着说,言辞间带着点痞坏。
“之前不漂亮吗?”宋瑾不解,不过是穿了职业装,化了淡妆,并没有特殊之处。
“今天不一样。”庄辰闭眼摇头。
宋瑾不会知道她以为的普通职业装在某人眼里是致命的诱/惑。
白衬衣搭配黑色高腰一步及膝紧身裙,脚踩黑色细高跟鞋,显得她腰细腿长,高挑的身材,凹凸有致。举手投足间散发出一种优雅的性感和魅惑,迷人万分。
这对于有某些情结的人来说是毒药,是深渊,是致命的招惹。
歇了会,庄辰松开宋瑾,帮她慢慢整理衣服,看着某处说,“留下了印记。”
“会被看到吗?”宋瑾低头看。
“不会。”他避开了会被人看到的部位。
“那没事。”
庄辰捡起地上的领带和药盒,牵过宋瑾的手,走到沙发边坐下。
“吃点解酒药。”宋瑾说着起身去拿书桌上庄辰的水杯。
坐在沙发上的人的视线一直随着宋瑾的身影移动,想在她身边筑上一个玻璃罩,把她养在里面。只属于他一个人,像小王子养着的独一无二的玫瑰花。
宋瑾坐回来,拆开药,递给他,看着他吃下。
她歪着头看着身边人,有点想笑。半小时前还款款而谈、温文尔雅、严谨专业的人刚才简直就是野/兽,带着疯狂和野蛮,完全没有了平时的温柔和耐心。
结果这会又是一副无事发生、云淡风轻的散漫禁欲的样子。
怎么能切换的如此自然,毫不留痕迹?如果不是他有些凌乱的,敞着的衬衫,宋瑾都要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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