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程岁安在手指上试了试,大小刚刚好。
“好看吧?”
程岁安点头:“嗯,好看,谢谢小哲,姐姐很喜欢。”
小哲开心起来,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小哲细细品着,每一道都好吃,舍不得一下子全都吃完,又怕吃不完会浪费掉,于是刻意放慢了速度。
见小哲吃得还算安静,程岁安走到蔺川跟前。
“抱歉啊,你是不是觉得无聊了?”
蔺川道:“当然没有,小孩子很久没见你了,当然只想看你,我要是他我也这样,一眼都不想分给外人。”
程岁安低下头。
话音刚落,便觉有一道刀刃似的目光朝他射过来。
蔺川回望小哲一眼,在他看过去的一瞬间,小哲脸上又泛起软糯糯的笑,仿佛方才的刀刃根本不是他,只是蔺川的错觉。
蔺川微微勾了勾唇角,朝他点了点头。
“哥哥也爱吃姐姐做的饭么?”小哲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蔺川心里明镜似的,这是在试探他呢。
“一般都是哥哥带姐姐去吃,”蔺川仰头看向程岁安:“你姐喜欢清淡的菜式,不喜欢重油重辣,我看小哲也是这样,是不是。”
小哲“哦”了一声,继续低头吃饭。
“看来哥哥没吃过姐姐做的饭。”
蔺川:“……”
“下午还会下雪,应该不大,你要不要问问医生,能不能带小哲出去玩雪啊?”
“好啊!!”程岁安还没回答,倒是小哲回头抢着答道。
程岁安有点无奈:“你还竖着耳朵听着呢。”
小哲嘿嘿直笑。
“行吧,那我去问一问医生。”
蔺川站起身:“我跟你一起。”
陈疏桐说可以出去玩,别冻感冒了就行。
回病房的走廊里,蔺川问程岁安:“小哲的病是怎么回事啊?”
程岁安叹了口气:“原本是重度抑郁症,有自残倾向,医生说他的情况最好住院,本来康复得不错,后来不知道怎么了,病情突然加重,有狂躁症的反应,医生把他转到这边病房。”
窗外的雪开始下起来了,程岁安声音淡淡的:“他分不清楚过去,梦境,和现实,所以你看他有时候就是小孩子的脾气,有时候又很成熟懂事,他有一个自己的世界。”
蔺川:“那康复的几率是多少?这种情况应该比较少见吧?”
“是,很少见,不然也不会让陈医生主治,”程岁安说:“她说这种情况想要完全康复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也没有百分之百的定论,也许某一天他从自己的那个世界走出来了,或者我们用什么样的方法让他清醒过来,他就完全好了,但是……”
更多的可能是,他一辈子都走不出来。
“很难吧。”程岁安深吸一口气,抬头道:“不过没关系,我觉得他这样也好,我离他近一点,多照顾他一点,相依为命这样度日也不错,我也不怕他永远都不好,他不好我就一直照顾他。”
蔺川深深看着程岁安的脸。
程岁安并不知道此时的蔺川费了多大的努力才忍住想要抱抱她的冲动。
到了病房,小哲已经把饭菜全都吃完了。
“干干净净哦,全都不剩了。”小哲讨好的把盘子给程岁安看。
程岁安笑了笑:“嗯,真乖,跟小初雪似的,吃得这么干净。”
“那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出去玩啊?”
程岁安:“你得消化消化啊,刚吃完午饭。”
小哲兴致勃勃数了二十个数:“消化好啦。”
小哲满心想着要下去玩,程岁安好说歹说陪着他玩了一个多小时的魔方,应该消化得差不多能活动活动了才肯放他下楼。
给他严严实实的裹好大衣,只露一双漂亮的眼睛出来。
“姐姐,热。”小哲可怜巴巴的扁着嘴,不想穿,又不敢说。
“下楼就不热了。”程岁安以最快的速度穿好大衣:“要不你先下去吧。”
蔺川叫了她一声,拿起围巾,“岁安等等。”
蔺川想顺手帮她系上,被小哲看在眼里。
他也不热了,也不想下楼了,把围巾接过来,牢牢地站在姐姐跟前:“谢谢你啊哥哥。”
自己动手帮程岁安系上。
蔺川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有点无奈的笑了笑。
下楼时雪已经停了,这一中午的雪并不大,薄薄一层只把露出来的地面覆盖住,一走一个小脚印。
前几天下的堆在路边的雪还没化,小哲蹦蹦跳跳的过去,拿起一个雪球就开始滚。
“姐姐,要打雪仗吗?”小哲举着雪球天真的问道,他为数不多的露出来的那一点皮肤几乎和雪一样白。
“哎,你敢……”话音未落,小哲的手里的雪球笔直的朝程岁安砸来,小破孩在对面笑得前仰后合。
蔺川反应极快的拉过程岁安,雪球在她面前不远的位置落下,半点没落到她身上。
小哲看着蔺川拉着姐姐的手,不大乐意,迅速团起一个雪球,这次当真使了力,令人来不及反应,直接落在蔺川身上。
“好啊你,敢打我啊。”
小哲以为蔺川会生气的,没想到他一边跟他开玩笑一边也团起一个,小哲没躲,雪球很松软,打在身上并不疼。
小哲看着身上的雪,心情非常轻快,咯咯咯笑得清脆。
小哲到底是个孩子,心里存着对蔺川的戒备,想要借打雪仗这件事和蔺川闹一闹,蔺川渐渐也掌握了与小哲的相处之道,这孩子,还是不能一味顺着他来。
挨了蔺川的几下之后,小哲老实多了,玩闹之间和蔺川也熟络不少。
“哥哥你看,我这个雪球大不大!”
小哲弯腰团起一个最大的,被蔺川轻轻松松躲了过去,回头一个小雪球过来,直接打在小哲肩膀。
“哥哥你好厉害啊,你看看这个你能不能躲得及。”
“好啊放马过来!”
小哲拿着雪球比比划划,一个假动作晃了蔺川一下,忽然改变方向,雪球朝一旁的程岁安落去。
这次蔺川真的不察,雪球在程岁安的围巾上碎掉。
小哲笑得跳起来。
蔺川:“小坏蛋!想玩可以,不许动你姐姐!”
程岁安也被他打乐了,拿着一团雪跑过去:“小兔崽子,胆儿肥了你。”
小哲一边笑一边躲,被程岁安捉住了外套:“姐我错了姐,哈哈哈哈姐姐饶了我吧。”
蔺川从没见过这样的程岁安,生动活泼,像是雪地里的精灵,与平时的样子完全不同。
这才是她,这才是她原本的模样。
只有在弟弟面前才真正展露出来。
三个人闹成一团,嘻嘻哈哈的相互扯着衣服玩着雪,跑得身上都微微有些出汗了。
小哲想把围巾摘了,被程岁安一声令下,“不准动,一会儿散了汗该感冒了。”
小哲只好听话的放下手,程岁安正想安慰两句,忽然听闻身后传来一声喊:“程岁哲!”
程岁安面色一变,忘记了原本要说的话。
蔺川疑惑于程岁安表情,循声望去。
三人中唯有小哲高兴的跳起来,朝远处高高的招手:“姐夫——”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可能会短小一点,让我缓一天……
第27章 引爆(上)
程岁安走之后文野经常来看小哲,之前答应过程岁安要和她一起来,他食言了,现在回想起来心里不好受,在她走之后,明知没有什么作用还是想要补偿一下。
至少让他自己得个心安。
小哲流着和她相似的血液,沾着丁点程岁安联系的东西他都想靠近靠近,缓解他的思念哪怕一分也好。
上午把公司的事情处理完,中午过来,陪他聊天说话,教他拼魔方和削苹果。有时两人都不爱动,就干巴巴坐一下午,那也比他一个人在那个空荡得吓人的房子里待着好受。
小哲太单纯,程岁安一直没把文野和她的那些污糟事告诉他,所以小哲一直视文野为救命恩人,文野是唯一一个虽然不常来看他但是依然被他记在心里的人。
所以这段时间小哲非常高兴文野的到来,话逐渐多起来,病情跟着好了不少。
文野从和小哲的聊天里得知,程岁安给小哲编的故事里,他已经成了家有了孩子,和她已经完全不相干。
说实话,从前总觉得豪门之间利益相关,娶了谁不娶谁不过是一纸婚约罢了,两家联姻的商业合作和带动起来的媒体效应背后的利益链太庞大了,利益高过感情,所以他生活的圈子里,在这些公子哥的认知中,跟谁结婚,和跟谁吃饭,跟谁逛街没什么区别,该玩玩,该乐乐,该结结。
他从未细想过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他始终不理解为什么陈媚的出现让程岁安反应这么剧烈,“他会和别人结婚”这件事更是把程岁安伤了个透,他的心依然在程岁安这里不就行了吗?日子不还是照样过么?有什么区别呢。他想不通。
小哲细细的说完这些文野才终于一点点的意识到,结婚并不是一件那么随便的事情,背后涉及的也不只有利益那么简单。
那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一生的承诺,红线捆绑住的两个人,组成一个家,不管世事如何变迁,不管身边人来人往,这两人将永远系在一起,不离不弃。
一辈子就只有那一个人,唯一的,独一无二的。
中间是没有缝隙给别人掺进去的,那是“家”的意义。
如果真的爱她,就应该给她这个位子,给她这个事关一生的承诺,所有的幸福才能走在阳光下,名正而言顺。
现在文野也学会了换位思考,他试想了一下,如果反过来,是程岁安对他说,她要和别人结婚了,你不用在意,以后心还在你这里,日子照样过。
他能受得了么?
光是想想都觉得胸闷气短,更何况他这个混蛋还真就那么说了,程岁安的伤痛便可知一二。
文野长长的舒了口气,跟小哲耐心的解释:“我不会跟别人结婚的,那些都是传言,你姐姐逗你的,她心里也知道,我不可能和别人在一起,和我结婚的对象一定是你姐姐,没有别的人,知道了吗?”
小哲似懂非懂,却有些惊喜:“一定是我姐?你的意思是……?”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喜欢你姐。”文野想了一下,改了口:“不是喜欢,喜欢这词儿太表面了,我这辈子所有的爱都给她了,唯一一个让我一点招儿也没有,举手投降,稍微动动嘴就能把我伤得要死要活,血肉模糊的,也就她一个了。”
他说的无奈又有点有趣,小哲笑起来的模样非常好看,“帮我把那个盒子拿过来。”
文野“嘶”了一声,皱了皱眉:“小兔崽子,怎么跟我说话呢。”
小哲不解的看着他。
“你得说,麻烦您,把那个盒子,帮我拿过来,这样,重新说!”
文野一直都挺横的,他本来说话就这样,小哲挺吃他这一套,心里对于文野有一点莫名的畏惧,这种畏惧源于崇拜,可能是打小儿的“恩人滤镜”作祟,小哲很崇拜文野,他有时会有意无意的模仿文野的一举一动,他觉得很男人,很有范儿。
所以非常听话的把这句话似模似样的重复了一遍。
文野满意了:“哎,这才乖嘛。”过去把盒子拿过来:“干嘛?”
这个小盒子是从家里老宅带过来的,里面都是他的宝贝,乱七八糟什么都有,却每一样都规整得干干净净。
文野“啧”了一声:“这一点真是随了你姐,真好。”
小哲抿唇笑了笑,从最里面的一格里拿出一个小盒,小盒里面有个小袋,小袋里面又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着小手绢。
文野忍住笑,“你是想拿你的魔法出来吗?像你姐那样突突突给我一杵子?”
小哲:“我姐?怎么打你?”
文野“嗨”了一声:“你姐现在跟我闹脾气呢,小家伙嘴上可厉害了……没事儿,马上就要哄好了,这是我们之间的把戏,说了你也不懂。你们谁也不懂。”
小哲小心翼翼的把小手绢拆开,里面是两枚戒指,一看就知是对戒,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油亮亮的,保存得还很新。
“一个给姐姐,一个给你。”
文野明白了小哲的意思,那对戒指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可是文野此时看着有点眼热。
他甚至开始期待程岁安戴上的样子。
他从前从未想过与程岁安结婚,现在想象一下才知道,原来和爱的人承诺相伴到老是一件那样幸福的事,幸福到光是想想都有点想落泪。
他一个大男人,可得控制住了,在自家弟弟面前哭成什么了。
文野赶紧把戒指收好,“那一个什么时候给你姐啊?”
“你先戴着,等她以后过来的。”
文野拍了拍自己的口袋,可得保存好了,那里装着他的命呢。
“什么你啊你的,”文野不愿意了,“叫姐夫!”
小哲笑起来:“姐夫。”
这一声可给文野幸福坏了,“哎!!!来,姐夫给你削个苹果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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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野病了好几天,估计小哲都想他了,还是那个时间过来,刚进大门就听到远处大草坪那边传来的笑声。
他还觉得有趣:“谁在那玩雪呢?我们弟弟最喜欢雪了,一会儿我也带他下来玩。”
带路的护士点了点头,走到一半文野觉出不对劲,脚步停下来定睛看着远处。
他就说那个身影那么熟悉呢,那可不是程岁安和小哲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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