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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滔顿了顿，点了点头，就是这个旁人不易察觉的停顿，让赵芮觉得其中有戏。张子滔和华少轩是好朋友，赵芮是知道的，之前她在投资委挂职的时候，就为了荣华的几个项目，张子滔来打过招呼的。
赵芮联想起那天杨晔对自己说的那番话，还有华澄钧此前说给中经开罚单的事情，突然能够确认，华少轩跟韩冬青只是表面合作关系，私下里，可能反而是敌对和竞争关系，于是道，“没关系，我们回头再问问别人，反正有霍局在，后面手续之类的，肯定有便利。”
张子滔点了点头，送他们下楼的时候，还关照赵芮，有需要尽管说。
两个人上了霍冬锐的车，赵芮想起了那天跟华剑承的宫助理之间的对话，连忙联系了孙振东。
孙振东直接按掉了她的来电，赵芮只能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
霍冬锐看了看她，闲扯开道，“其实我觉得房地产并不赚钱，它的收益率不算太高。”霍冬锐这些天研究了半天，对赵芮得出了这个结论。
“可是很少有人这么认可，现在实业不好做，资金都流入固定资产投资领域，投资房产是非常保险的做法。”赵芮道。“而其他行业，风险更大，你们家的产业很显然，还是房地产的回报率更高一些。”
霍冬锐摇头道，“现在的确还是卖方市场，但是，我觉得过不了三年，一切会不一样的，你不觉得地产的资金周转时间越来越长了吗？而且未来只有大房企赚钱，我们又进不了行业前十，只有被围猎的份，尤其是我今天跟赵紫绮谈完，更加有一种感觉。”
赵芮问他是什么感觉，霍冬锐道，“感觉，做不过他们这些大房企。现在大家都在投资房地产，未来谁还做实业？我那天看到一句话很对，当傻子都知道股市能赚钱的时候，进去的就是傻子，同样的道理，当所有人都觉得股市不赚钱的时候，就是布局的时候，这道理在别的地方也一样。”
这天下午，赵芮又去拜访了紫荆集团的楚匀泽，楚匀泽也是很犹豫，叫来了地产业务的副总，最后讨论下来，还是价格谈不拢。临走，楚匀泽还特地跟赵芮说，如果在嘉扬发展得不好，紫荆随时欢迎她去。
想来，都是不看好霍冬锐执掌嘉扬之后，嘉扬未来的前景。
不知为何，当这些人不断否定着霍冬锐的时候，赵芮在内心总是会为霍冬锐辩解两句。
赵芮站在紫荆楼下仰头看天，霍冬锐打电话来问赵芮，“阿芮，我这边跟朝旭也聊过了，他们也不行，是不是因为我名声太差了？”
霍冬锐的敏锐让赵芮叹息，的确，如果此刻是重回百通的张子滔，这件事情其实很好解决，但是面对这个困境的是霍冬锐。
大家都知道霍冬锐身后有个哥哥霍忻磊，但是，大家也都不看好霍冬锐，如今霍冬锐跟韩冬青这边杠上了，谁也不想惹麻烦，这才是关键。
其实，归根结底，是因为自己选择了嘉扬，才引来了这场危机的吧，因为沈斯年，不肯放过自己，才处心积虑要弄死嘉扬。
只能说，好在还有个霍忻磊，所以他们不敢欺人太甚，直接一拥而上把嘉扬瓜分了。赵芮觉得，自己还是有些自私了，利用了霍忻磊，也限制了嘉扬的发展。
然而，她无依无靠，不扒着霍忻磊，谁又愿意拉她一把？
赵芮眼眶有些湿润，觉得人生真是艰难。
安慰了霍冬锐几句，赵芮刚挂电话，孙振东的电话就进来了，“我正好也找你，你到分局来一趟。”
孙振东这般开门见山，显然事情大条，赵芮直接驱车去了分局，分局门口，他们综合科的同志正等着，带了她进去。
先在门口过了个安检，赵芮的手机直接报警了，对方民警打开手机盖，翻开后面打开，手势娴熟地找到了监控装置，并且网安部门直接让赵芮解开密码，找到了监控软件。
赵芮一身冷汗才明白，自己被追踪了，应该是那天被韩冬青抓去的时候被安装上的，赵芮怪自己大意了。
被收了手机，带去了一间房间，孙振东看到她来了，连忙让她坐下。
“那天荣华的宫助理找你什么事情？”孙振东张口就是这句话。
赵芮皱眉道，“他问我物业案子的事情，是牵扯很大吗？”
孙振东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道，“恐怕扯上了一个窝案，涉及到20年前的一桩人命案。”
没想到是这样，赵芮问，“不止到韦政委？”
孙振东知道她害怕，便道，“没事，除了韦卓艺，还有一个已经外调的原来S区的公安领导，另外，一个已经退休的局长，现在已经配合纪委那边成立了专项组。”
赵芮仍然不能放松道，“这些人如今门徒遍天下了吧？”
孙振东哼了一声道，“现在什么形势了，还敢有人站出来？司法腐败最不能容忍，这是上面的调子，还看不懂吗？越是这个时候露头，越是要打的。这后面还牵涉到其他，我不能跟你细说。”
赵芮嗯了一声，便道，“需要我做什么？”
孙振东摇了摇头道，“我是担心你的安全，你的手机被装了监控，之前在餐厅我碰到你的时候，就接收到了干扰信号，我估计就是这样的，你得罪谁了？”
赵芮抿着嘴道，“还能有谁？”
孙振东是知道一些她和沈斯年的过往的，便道，“有需要我帮你安排安保吗？”
赵芮看着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我自己小心一些。”
看着孙振东的样子，赵芮突然问，“20年前的命案，是华剑承做的？”
孙振东锐利的目光一扫，赵芮就知道自己中了，再联想之前自己得到的信息，她不由得大胆揣测，华剑承联合韩百昌，逼迫华少轩联姻。
赵芮问他，“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孙振东道，“你说。”
赵芮道，“现在还不好说，公司现在资金周转不灵，我需要一个人帮助。”
孙振东看着赵芮等她说下去，赵芮道，“我现在还只是猜测，不能证实，你记不记得上次我们跟刑侦高队吃饭，说起的一个艺人被下毒的事情？那不就在S区？说下家都被咬死了，还很懊恼，我觉得，这几件事情有关联，我记得，韩家不就是重点在影视娱乐业务这块？联系到嘉扬这次物业的事情……”
孙振东背脊生寒，“这牵扯太大了。”
赵芮咬着嘴唇，点了点头道，“要出就得出大事儿。”
然而赵芮想的是，华少轩选择和韩家结婚，是不是也是受到生命的迫害？韩家显然涉黑，父亲华剑承跟韩家勾结，又涉及到20年前的案子，而华少轩跟他们不合？
赵芮没有再跟孙振东多说，直接跟他道，“有事用加密语聊。”
孙振东表示知道了，但说最好还是面谈为妥，赵芮嗯了一声，让他自己注意安全，直接走了。
出了分局，又绕了半天，去了个无人角落，摄像头下面，给杨晔打电话，接通后直接问他，“在哪儿？”
杨晔旁边传来女人的声音，好像是他老婆，赵芮知道自己这样有些过分了，却道，“有事求你，急事。”
于是杨晔连忙问了地址，赵芮发来一串乱码，杨晔知道问题严重，用了他们商务用的常规加密软件，得了地址，立刻赶了过去。
赵芮发来的地址是一个豪华浴场，两个人见了面，约了时间，就像真的是来放纵似的，各自洗了澡，搓了泥，淡定地去了楼上60度的矿石盐浴房里躺着。
因为高温，加上热矿石对手机或者电子设备有屏蔽和损害作用，所以能确认这里不可能有监听设备，于是在这间无人的盐浴房里，赵芮才问杨晔，“华少轩是不是受到过死亡威胁？”
杨晔听完面色一僵。
赵芮知道自己猜中了，便道，“请你帮个忙，叫他这会儿过来，可以吗？我刚刚从公安分局出来的。”
杨晔听完就知道厉害了，连忙下楼给华少轩也用加密邮箱发了地址，打电话让他看邮件。
回到二楼，杨晔就看到赵芮躺在石板上，全身冒汗，却问他道，“杨晔，一个每天都被死亡威胁的人，会不会有安全感？”
杨晔想着华少轩这些年，时刻担心失去爱人的痛苦，便道，“大概很难。”
赵芮忽然侧着头看了看杨晔道，“所以，请你不要恨我。”不要恨我不肯给你承诺，更不要恨我不肯跟你在一起，因为，这份恐惧，没有人可以治愈。
沈斯年有多疯狂，她很明白，更清楚，如果那个男人一旦失去了钳制，自己恐怕也会如20年前的悬案，被他想尽办法折磨致死。
她太清楚他的手段了，而如今她还能活着，大概只是因为，他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弄死她，并且还想享受人间的富贵荣华，最重要的是，他对她的恨，还没有发泄够，他恨不得让她生不如死而已，时刻吊着她，偶尔出现挠一爪子，才是最可怕最不能让人安心的存在。
杨晔觉得心疼，却又无能为力，两个人躺在那里，却是聊时事和新闻。
他们之间的过去，再不舍，也终究是过去了，他无法了解她的过往，更与她没有未来，人生，总是就这样，错过很多人。
第51章
华少轩等了很久才来, 赵芮和杨烨已经在休息区睡了一会儿了。但赵芮知道，如果不是杨晔出面，她根本见不到华少轩。
看到赵芮和杨晔躺在那里, 华少轩愣了愣问，“什么事？”
杨晔看着赵芮，赵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三个人躺在石板上，赵芮道，“听说您父亲20年前牵涉到一桩杀人案？”
华少轩瞪大眼睛侧过脸来看着赵芮, 有些不可置信，那种神情, 竟然不是担心, 而是激动？
赵芮想, 自己果然没猜错，就听华少轩问, “你是在说真的？”
赵芮看着他，认真道, “可靠度80%，您父亲的助理，还特地来给我送了消息验证了。”
华少轩吐了口气, 问她，“什么条件，你说吧, 让我买下那块地？我现在拧不过韩冬青，你知道的，没什么商量余地。”
“韩冬青可能马上也要倒了。”赵芮躺在那里，平静的道, “他应该也牵扯命案，在查了。而且，你不是请华主席在调查中经，预备给中经开罚单吗？但是你现在不能保证，能够让韩家直接倒台，对吗？我再送你一个案子好吗？”
华少轩看着她。
赵芮道，“韩冬青可能毒杀过一个女明星，牵扯到谋杀未遂，上面有人盖着，但我估计，这次那个人也跑不了。”
华少轩直接坐了起来，用力抓着她的肩膀问她，“你说的是认真的？？？”
赵芮看着华少轩，立刻坐直了身体，又看着杨晔，杨晔也是一脸惊愕的表情。
“告诉我怎么回事，只要你肯帮我，只要你说的是真的，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华少轩认真而郑重地，对着赵芮做了一个手势，完全不是过去那种冷淡的态度。
赵芮想了想问，“你认识那个被下毒的女明星？”
三个人围坐一圈，华少轩道，“那是我女朋友。”如此开诚布公，是彼此合作的前提。
赵芮再次问道，“你不是韩百昌的女婿？”
华少轩道，“是。”
赵芮明白了，他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并且，所有事情都说得通了，也不由得佩服自己的联想力，那么多琐碎的线索都能被她串起来，并且，赌赢了。
赵芮于是从物业出事开始说起，告知他们公司因为被黑物业把持，希望更换物业，引发了韩冬青跟沈斯年联手，鲸吞了嘉扬的一处商业地产，随后霍忻磊反制，而她也出手直接请过去的领导出面，端了分局的政委的事情。
随后又告知，公安的朋友在查案过程中，还顺藤摸瓜追查出了一起20年前的命案。
“当时你父亲的宫助理还来找我问物业的案子，现在看来，20年前的命案，是你父亲请了韩百昌出面摆平的。”赵芮说完，看着华少轩的脸色很不好，心里也是有些担心，自己这样和盘托出不给自己留退路，万一华少轩还想做什么小动作，自己简直任他拿捏。
华少轩仰着头想了一会儿道，“你就是希望我把嘉扬另一块地盘下来，出高价，是吗？”
赵芮点头，自己的意图很明显了。
华少轩道，“你来告诉我这些，很有可能，你自己会受到韩家和我父亲这里的威胁，你做好准备了吗？”
赵芮耸肩道，“你不知道以前天河的事情吗？”
华少轩皱眉看着她，赵芮道，“当年你跟着你爷爷跟天河集团谈合作，我在的。”
杨晔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两个，华少轩看着赵芮，很平静道，“你跟过沈南麓，你当年是公关。”
赵芮笑了笑，撩着长发道，“对的，我也是沈斯年的私人秘书，这件事情如今知道的应该不算多了，当年沈家出事，很多内情我想旁人恐怕无从探知。我不可能跟沈斯年和平共处，当年沈家倒台，我也出力了，所以现在沈斯年投奔了富华集团，并且韩冬青联手要弄死我，就算没有牵扯到你的这件事情里，我跟他们之间，也只有你死我活。”
华少轩听完笑了，看来他们有共同的敌人，那就好办了，他伸手道，“合作愉快。”
三个人谋划了半天，杨晔也是第一次详细知道了内情，倒是后怕不已，对他们二人道，“其实这件事情，不是可以请子滔出面吗？”
赵芮看了眼华少轩，摇了摇头道，“张总一方面要执掌百通，另一方面，就我所知，他的关系网大部分集中在外贸商贸领域，可能谢菡谢主任跟公安的关系，还比他多一些，但是这种关系到什么程度，对方是谁的人，都很难说，所以没必要把他们牵扯进来。”
华少轩赞赏地看了眼赵芮道，“不错，这件事情毕竟有风险，这也是我至今没有找到牵线人的原因。而且子滔主要是在商贸委任职，大多是经济领域的，就我所知，赵主任在体系内的人脉，恐怕比子滔和谢菡更广，好像有很多事情领导不方便出面的，都是你出面的，是吗？”
赵芮点头道，“所以华总，我选择冒着风险用自己的私人关系来跟你合作，也是认定你绝不会失信于我，何况，很多人脉关系，是用一次少一次的，你应该很明白。”赵芮道，“虽然你是中经的女婿，华剑承的儿子，但是华主席是我跟了很多年的老领导，我偶尔听他提起你，说你很有能力，人品也好，在荣华很不容易，现在看来，是真的很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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