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私自带学会外出,中途出了意外,学生除了意外,要搁以后没有被家长状告,已经是万幸了。
哪能像现在,还能拐回来一个小鲜肉上门。
有人喜欢自己,还是很有必要约出来谈一谈,毕竟叶桂这娃算学方面挺有天赋,她不能让自己的学生在本该学习的年龄,因为谈恋爱给耽搁了。
太学湖畔,杨柳依依,一对男女站在树下,男子面容清秀,五官柔和,一副文弱书生之气。
“先生,我——”叶桂脸颊通红,言语吞吐,垂着头,根本不敢看向吴静香。
“叶桂,你先听我说。
你自学的新算学学到哪儿了?
微积分、几何函数、极限、空间解析几何……
这些你都看完了吗?”
在吴静香的连连逼问下,叶桂一直摇着头。
“所以少年,你在新算学上的还有一段很长很长的路要走,千万不要因为恋爱分散你的精力,耽搁你的前程。
老师很看好你,希望你不要让老师失望。”
吴静香语重心长地说道。
“先生,我真的有这么大的潜力。”
叶桂被吴静香夸赞之后,头脑迷糊,晕头转向,早已忘记自己前来的目的。
“你看我什么时候说过谎。”
吴静香一本正经地劝学,“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你的每一次作业,正确率极高,偶尔还尝试用几种解法,这种钻研的态度,正是新算学所缺的。”
“那我娶了先生,先生岂不是能日常辅导我的课业。”
叶桂忽然抬头希冀地看着吴静香。
这小子很有想法!
就是想得有点美!
把老子当他一人学习辅导机。
哪里不会点哪里!
“他还是一个孩子。”
吴静香压着内心的气,一遍又一遍的降火。
“不是的。
若我们的关系改变了,你只会越来越依赖我,放弃了独自专研的坚韧品性。”
吴静香说道。
“那昨日我害先生失了名节——”“你既然叫我先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理你不懂,昨日我只不过把你当成孩子。”
吴静香打断了叶桂在这个话题的探究,“昨日的事,你把我当成你爹,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先生,我明白了。”
叶桂点头。
这孩子太实心眼,又浪费了她的许多口水。
不过总算又解决了一支桃花。
“太好了!
不用娶先生,就跟娘说的,把一座山娶回家太压抑了。”
跟在后边的吴静香脚下一阵趔趄,什么叫做把一座山——山——娶回家。
这死孩子,还是作业太少的缘故。
宫里的公公,他带着圣上的旨意又来了!
又来了!
“陛下说吴姑娘你已经三个月没有进宫打理梅花了。”
瞧瞧这是什么话,这梅花都谢了两个月,她要进宫要干啥,观赏性的梅花也指望不了它能结出果实。
天大地大,皇帝老子的话最大,吴静香还是老老实实沐浴更衣后,换了件新衣裳,跟着老太监进了宫。
冷宫内的梅花早已凋零,此时抽出嫩芽,别有一番风景。
树下不知何时,多了一张石桌,几个石凳环绕着石桌,石桌上摆放着一张实棋盘。
棋盘上的黑白双子纵横交错,如两只蛟龙在相互缠斗,来势汹汹,杀气腾腾。
明黄色的身影坐在树下,举着一粒黑子沉默片刻之后,将它下在棋盘一处。
“陛下,你可想好了。”
对面的对弈之人笑呵呵地捋着自己的胡须。
“君无戏言,落棋无悔。”
齐皇说道,两个鼻孔轻轻抬起,略微不屑地看着对方。
齐皇话毕,对弈之人立即举起一个白子,如徐徐的清风润物无声,悄无声息地下在棋盘的一处,并说道,“陛下,你输了。”
“朕输了?
朕要仔细看看。”
齐皇说着,用手细点棋盘上的棋子,他宽大的袖袍趁机打乱了桌上的棋盘的棋子的排位。
“哎呀,棋乱了。
你说这尚衣局怎么办事的,给朕缝制这么大的袖袍,正不是碍事吗?
阿海啊,回头你跟尚衣局的人说说,下回让他们做的袖口窄些。”
见着齐皇冲着自己使了眼色,海公公连忙应答,“老奴,回头叮嘱他们办差仔细点。”
主仆二人的一唱一和,对面之人也只是笑笑,并未说话。
“修明,这局不算,我们重新再来。”
齐皇说着,就要重新摆放棋盘。
“陛下,吴姑娘来了有一会儿了。”
海公公提醒道。
“你来了!”
齐皇转身看着站在树下久等的某人说道,“傻愣的像块木头杵在那儿,三个月没来了,你看看这院子满屋子的草,你就这样帮朕看院子的,还不去锄草。”
吴静香遥看着院内的地面,院内墙角的周围确实长满了荒草,春风吹拂,在空中摇曳,院墙边更是长满了青苔,绿芜绿芜的。
她瘪了瘪嘴,这皇帝分明是自己输了,找她撒气。
宫中这么多的太监宫女,用得着她亲自打扫吗?
“诺。”
吴静香应道,转身进了房内,熟稔地从房内扛出一把小锄头和小铁锹。
梅花树下的对弈,再一次开始。
“黑子晦气,这回朕执白子。”
齐皇说道。
“陛下随意。”
那人依旧笑呵呵,半个时辰后,吴静香香汗淋漓,衣襟也被汗水打湿了。
冷宫的院内杂草也被清理干净,院落焕然一新。
“陛下,微臣输了半子。”
在齐皇反复悔棋之后,他终于赢了。
赢棋之后的齐皇龙颜大悦,他似乎记起来吴静香的存在,唤她上前听训。
“朕听闻你又在太学搞了小动作,威逼一群学生下地种田,可有此事?”
齐皇龙眼微瞪,言语中带有威慑之力。
“陛下,这点芝麻大的小事,你都知道了?”
吴静香无视他的威慑,双眼直视。
“哼,芝麻大的小事?
你知不知道已经人上书掺了你一本,说你不务正业,胡作非为,带头败坏太学的风气,好好的贵族子弟,你非要把人整成小农夫,建议把你这个太学的先生辞退。”
齐皇哼哼道,睥睨着吴静香,观测她的表情。
“民女无官无职,又不是什么皇亲国戚,大官家中的女眷,就一教书匠,他们没事掺我干嘛。”
吴静香无辜地解释道。
“呵,你还挺有自知之明,你这一介草民,自然入不了别人的眼,他们冲着是你的背后的太学院长。
掺他识人不清,乱聘先生,什么阿猫阿狗都招进太学当先生,误人子弟。”
齐皇接着讲述道,他双眸直视,略带威力,“你可知错?”
太学第一女先生可真不好当,一群维护男权主义的老古板,处处在暗中偷窥,寻找机会把她打压回去,恢复原来的秩序。
吴静香没有想到,小小的一次下地种田,也会被他们拿出来批判,甚至还连累先生。
“回禀陛下,民女何错之有。
农,天下之本,务莫大焉。
我大齐本就以农耕为主,我们所食之粮,哪一粒不是田地里刨出来的,民女带学生下地种田,让他们亲自耕种,体会粮食来之不易,哪里错了?
太学要求学生饱读诗书,饱读诗书,他们真的看书就能填饱肚子了?”
吴静香委屈地辩解道。
“民女倒是觉得那些大人官居高位久了,看不起我大齐的立国之本。
我就不信那些大人家里没有田产,若他们认为耕种是下作之事,误人子弟之活,那他们家底的田地干脆上交国家,自己风餐饮露。
若他们做不到,民女就没错。”
见着齐皇不语,暗沉的脸色微微转明朗,吴静香继续为自己辩解道,“陛下,自古以来便是民与食为天,陛下贵为九五之尊,天选之子,超凡脱俗,与我们不一样。
我们这等平凡的老百姓,还是需要吃饭填肚子。”
齐皇突然呵呵大笑,朝着对面之人道:
“修明啊,这太傅的小徒孙伶牙俐齿的,鬼主意多着。
你跟他讲道理,她脑子里一堆歪理辩驳你。”
吴静香瞬间明白了,齐皇是敲她竹竿,等着笑话她。
“陛下,当初命民女为太学的先生您可是点头的,他们明面说院长识人不清,暗贬陛下也是老糊涂。”
吴静香小声地嘟囔着。
“别杵在那儿了,上前几步。”
齐皇唤吴静香上前指着对面之人介绍道,“这位是翰林学士,负责本次春闱的主考。
太学教书的事你先放下,跟着他学习一段时间。”
吴静香看着身旁的男子,约莫五十岁,一袭简朴的竹青色袍子干净利落,眉宇之间透着一股清正儒雅之气。
翰林学士,欧阳修明,翰林院最高的执行长官,堪比宰相之位。
齐皇把她扔给欧阳修明是几个意思?
难不成把她扔进翰林院,自己无关无职地进翰林院也没啥意思,去给人当丫头使唤,还不如呆在太学舒服。
“陛下,民女在太学呆得好好的,您怎么给民女挪窝了。
翰林院专掌朝廷机密文件,民女自小粗心大意惯了,怕给陛下惹麻烦,还是继续呆在太学就好了。”
吴静香权衡利益片刻后,谄笑道。
第123章
“修明你听清楚没有,这小妮子是她自己说的不愿意去你们的翰林院,这回可是朕赢了。”
吴静香拒绝的话极大地取悦了齐皇,此时的齐皇半眯着双眼,引着茶水,赏着满园的春色。
“确实是微臣输了。”
欧阳修明起身作揖道,而后他转身看着,注视了几秒,缓缓开口道,“吴姑娘不再考虑一番,历年的科考一直是由我们翰林负责,出题、监考、审卷,皆包括在内。
听闻吴姑娘也有一位兄长,准备要参加今年的科考。”
窝草!
这翰林学士如此猛,当着皇帝的面坐地谈论如何贿赂考官,徇私舞弊,他到底什么来头?
吴静香双眸微微朝向齐皇的方向,发现他依旧笑着,只是笑容略微勉强。
“欧阳大人真会开玩笑,民女脸皮薄,就不要取笑民女了。”
条件听着很诱人,吴静香还是张嘴拒绝了,当着齐皇的面,她还没有哪个胆子。
“吴姑娘年纪尚小,不用立即做决定,考虑好了再回复老夫。”
欧阳修明儒雅温和地说道,如一位长者关心晚辈。
“那改良之后的造纸术配方是吴姑娘改良的,树皮、破布、麻头、渔网制作出来纸张,大大地缩减了造纸的成本,大齐未来将会有更多的人有机会读书,吴姑娘的这份功绩永载史册。”
欧阳修明看着吴静香眼神里透着赞许之味。
吴静香疑惑着看着欧阳修明,他怎么知道改良版后的造纸术,转而望向齐皇,当初他不是说好了不透露造纸术是从她这儿得到的。
“天下创造的所有纸张都需要翰林院的审批,你给的那张改良造纸方,朕也一并交给他们研发了。”
齐皇开口,算是给吴静香作了一番解释。
“欧阳大人那纸张研发的怎么样了?”
吴静香询问道,内心十分的关切。
“作坊的匠人已经熟知这个技术,现在正多建几处作坊,下个月便可以大量生产,半年之内,我大齐的纸张价格必定大大下降。
读书人再也不会买不起纸张。”
欧阳修明激动地说道,他此时极为内心澎湃,他仿佛看见了一年之后,大齐将涌入更多的读书人。
谁曾想到改变一个国家的读书人命运的背后之人竟然是一个女娃子。
三个月的时间,从建造作坊到聘人、试验、熟练技术,这等速度也可以称得上是极快的。
毕竟你照着配方,按部就班地制作也不一定成功。
学徒跟着师父做一道菜,出来的滋味也是千差万别。
“纸张做出来了?”
吴静香兴奋地问答,她的双眼闪着亮光。
“嗯。”
欧阳修明含笑点头。
“那草纸呢?
草纸做出来了没有?”
吴静香不由追问道,“在哪里可以买到草纸?”
她的屁股已经被竹片简单粗暴伺候快一年了,如今终于可以换纸张柔软轻抚,能不激动?
“草纸?”
欧阳修明沉思一会儿,“你是说改良配方上的草纸,那草纸是选用稻草秸秆,芦苇,杂草等植物秸秆为原料制成的纸,这成本是极为低廉,可是造出来的纸张,质地粗略,墨迹容易散开,没什么大用。
制造出一次,就没有在制造了”吴静香扶额,“大人,草纸不是用来写字作画的。
它最大的作用是做卫生纸啊。”
“卫生纸?”
欧阳修明询问问道,他从来没有听到过纸张有这一称呼。
“卫生纸通俗地讲法便是如厕之后,用于清洗屁屁的。”
吴静香压低了声音,如此私密地讲解,她一个女娃子还是要点脸面,“这种纸张亲肤又容易弄干净,不似竹片,事后还要用清水清洗。”
“噗——”齐皇嘴里的茶水全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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