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前两天探索到的模式,衣服挪到一边堆在一起,这样就可以一次性叉下好几件衣服,不过就是有点累人。
奈何今天的运气不好,三件衣服的衣架串到一块,衣叉勾到肖楚言的衬衫。
易初语往上戳试图将衣叉脱离衣服,一只手不行,两只手一起上。
用力过猛,肖楚言的黑色衬衫衣领被她戳出一道道褶皱,像人的抬头纹。
一团黑影笼罩着易初语,眨眼的瞬间,衬衫掉下来直接盖住了娇小的她。
易初语将散发着淡淡洗衣液清香的衬衫扯下来,视野终于明亮起来。
隔着幽深的大江流,对面林立的高楼灯火通明。
楼下小孩子的嬉闹声乘风而来,仿若在嘲笑着她的笨拙。
易初语抱着宽大的衣服准备弯腰将刚刚被她弄掉的衣叉捡起来,斜刺里出现的一只手比她更快拾起地上的衣叉。
肖楚言背着光,脸上的表情看不太清楚。
易初语听着他吹着耳边风,含笑道:“你挺能的。”
易初语掩藏自己的窘态,背对着他,抢过他手上的衣叉,试图将未完成的任务解决。
偏偏天不遂矮子愿。
怎么都没办法将衣服叉下来。
肖楚言站在她的身后,手握上她的手,大掌将小掌包裹在里面,带着她轻而易举地收下衣服。
易初语有些恼:“我之前都可以的。”
“嗯,你是挺能的。”
听着怎么都不像是什么好话。
易初语没搭理他,收下来的干衣服全都塞进肖楚言的怀中,兀自晾今晚的衣服。
晾完衣服,易初语抱着脸盆进去,顺带将落地窗关上。
肖楚言已经将两人的衣服分别叠得整整齐齐,堆成两个小山丘,是军训时期要求的豆腐块形状。
不愧是从部队里出来的男人,叠衣服很有一套。
将脸盆放回浴室,易初语慢悠悠地走出来,走近沙发才惊觉自己的内衣裤也被某人叠好放在衣服的最上面。
刚刚视线受阻,没看到她的内衣裤,现在这么一看,易初语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粉色的睡衣裤上面叠放着粉红小草莓内裤以及一件黑色的内衣,不成套的内衣裤,看起来就很......
易初语赶忙将她的衣物收起来,抱在怀中,干巴巴道:“谢谢你。”
悠然地看书的肖楚言从容淡定,“嗯。”
她小碎步急促地走进卧室。
在即将关上卧室的房门时,透过缝隙,露出一只眼,看了好半晌的肖楚言,才关上门。
若有所觉的肖楚言在房门阖上的那一瞬间,视线从密密匝匝的文字中抬起。
整个房屋都是暖黄色的灯光,铺了一层温柔的滤镜。
他只是定定地看着那扇棕色的房门,久久不能回过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第二天,易初语起得很晚,走出客厅时,肖楚言已经去警局了,餐厅里放着已经做好的早餐。
易初语拿出来在微波炉热一热,吃过早餐后,准备做点小甜品。
在厨房里忙忙碌碌,花费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做出成品。
易初语端着放在餐桌上,拍拍手,走出去。
打算等蛋挞冷了后,打包一些让肖楚言拿去警局里当做下午茶。
客厅茶几上放置着昨晚肖楚言看的那本书。
落地窗没有完全阖上,有一条狭小的门缝,被人随意搁置在茶几上的那本书翻开到中间的那一页,随着簌簌的冬风吹得一页一页地翻动,发出清脆的声响,给寂寂无声的屋增添几分人气。
易初语走过去合上那本书,看了看肖楚言房间的门。
鬼迷心窍一般,她抱着那本厚重的书,迈出脚步走到他的房门前。
除了上次由于兴奋上头,没有敲门就擅自打开了肖楚言的房间门之外,她还未进过队长的房间。
根据记忆,肖楚言的房间格调和他本人如出一辙,黑色的床单,灰色的窗帘,任何东西都摆放得井然有序,符合他不出一点差池的性格。
易初语杵在门前,握上门把手,小小的纠结一番,贸然进别人的房间不太好,可他们现在是男女朋友。
况且她已经有过冒失失地闯入的前科,所以,进去帮他放书没有不合理的地方。
她推开门,视野骤然一黑,没有适应这个突然地转变。
肖楚言的房间很暗,窗帘紧紧拉上,阻隔了外界明媚的光线。
易初语拿着书走进去,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柔软的阳光铺洒进来,驱散了所有的暗。
正如肖楚言所说的,书房用来放置办公需用的重要文件,而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看的书都放置在卧室里。
在衣柜的旁边有一个小小的书架,上面排列着不计其数的书籍,大部分都跟刑侦有关。
这本书肖楚言应该还没看完,放进书架里不合适,那就搁在床头柜上好了。
易初语走到他的床边,将书放好,视线不偏不倚地落在床头柜最下格的抽屉。
上次离开他的房间时,好像瞥见肖楚言将那个承载着他们过去记忆的MP3放进最下方的抽屉里。
一双无形的手捂着易初语的耳朵,断绝了她与外界的联系,亮堂堂的室内,任何细小的动作都被无限放大。
脑中乱糟糟的一团,只有那些破成碎片的回忆侵袭着她的脑神经。
易初语蹲下身,双手不受控制地拉开抽屉。
抽屉里很干净,几乎没有过多的东西,只有一张白纸和MP3。
MP3被拿起来。
垫在下层背遮挡的字显露出来——出租合同。
熟悉的封面。
易初语的心咯噔一声,过去三个多月的点滴一帧一帧地回放,存在心中的疑惑和奇妙的幻觉,一下都解释得通了。
为什么她会在对面住的时候联想起肖楚言的家,为什么对面的家具和肖楚言的相似度如此高,为什么搬进去搬走都由肖楚言说了算,为什么租金格外的便宜。
凡事都不是没有缘由的,一切有迹可寻。
女人的直觉,多多少少都是可信的。
易初语觉得一阵凉风吹来,却感觉不到寒意,反而生出一股暖流。
可是他为什么不说呢?
联想起刚开始他们的相处情况,易初语释然了。
当时她是那么迫切地不希望欠肖楚言的人情,而肖楚言想不动声色地关心她,将她庇佑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这个执拗的男人,处处都在为她着想,处处都不舍得她。
易初语拿出合同,翻开第一页,最显眼的位置是他们两个人的亲笔签名。
房东那一栏写得清清楚楚——肖楚言。
龙飞凤舞的字迹。
易初语红了眼眶,一双杏眼弯成月牙状,晶莹的泪珠在打转,脸上是又甜又涩的笑容。
嘴上嘀咕着:“队长,你怎么这么多秘密?”
那些遗忘过去,徒留肖楚言独自承受的苦涩和难受袭上心头,让她无地自容。
一颗滚烫的晶莹从她的脸滑落,滴在那白纸黑字上,肖楚言的言被泪珠晕开,变得模糊。
不知道在肖楚言的房间呆了多久,易初语才将东西都放回原位,蹑手蹑脚地离开。
餐桌上的蛋挞早就凉了,客厅里氤氲着香味。
易初语有种人生走到尽头的错觉,渡了那么久,尘埃落定,她找到可以终生停靠的彼岸了。
她想,这世上再也遇不到像他这般美好的人。
心绪复杂难言,易初语恍神地走进厨房又走出来,其实,她也不知道到底想干嘛。
好像,有一点想要见到他。
好像,不止一点。
按捺住那股冲动,还有二十分钟他就要回来了。
易初语的手在将蛋挞装进纸盒中,眼神却没离开过挂在墙壁上的时钟,只期盼着它再快点,再快点。
望眼欲穿,那扇门终于被人从外面推开。
她丢下手上的东西,一溜烟地跑到玄关处,满心欢喜地来到他的身前。
不管不顾地撞进他的怀中,搂着他。
被抱了个满怀的肖楚言蒙了一瞬,刚从外面回来的他风尘仆仆,周身带着风的凉意。
立冬时节早已过去,室内和室外的温差越来越大。
肖楚言想要伸出手去摸摸易初语的脸颊,却顿住手,自己刚刚开车时将车窗完全打开,现在手都是凉冰冰的。
手换了个方向,握住她的纤细的肩膀。
另一只手将钥匙搁在鞋柜上,铁质钥匙之间的碰撞,响动清脆。
没等肖楚言出声。
易初语仰着头,下巴抵在他的胸前,粲然一笑,宛如一泓清水的双眸都是花满枝桠的曼丽。
红唇一张一合:“队长,我能亲你吗?”
第37章 持续心动
向来规规矩矩的女友忽然提出这么个请求, 饶是肖楚言再怎么猜测,也不可能预估到这个结果。
肖楚言擒住易初语肩膀的手脱力地顺着重力自然下垂,勾着唇边的笑容, 淡然地笑着。
二话不说, 弯下腰,满足女友的小心愿。
比起之前的被动,易初语这会儿不甘示弱, 那份合同给了她足够的勇气,鼓舞着她。
她在肖楚言的薄唇一贴上来时就主动出击,伸出柔软的小舌。
双手攀上他的脖颈, 闭着眼睛去体会这个深吻。
易初语很细致地将肖楚言唇上的每一寸都舔过, 用心地感受着他唇畔的纹路,按部就班, 一步一步来。
撬开他虚闭着的嘴, 探进去摸索着情况, 和他相互纠缠。
和易初语相处过的人都说, 她不是一个主动的人, 对待任何事情好像都没有特别大的兴致, 唯独写小说能让她兴奋起来。
已然习惯了多年的单调和孤寂,就很难再拥有一颗热忱的心。
易初语觉得自己也是如此, 她和这个时代里的很多人一样, 疲于交际,更疲于付出。
这个根深蒂固的认知在肖楚言出现后,竟显得不过如此。
她想爱肖楚言, 像他爱自己这样去热爱他。
享受着被亲吻的舒爽,肖楚言嘴角的笑容快要藏不住。
一吻结束。
易初语退离他的唇,目光锁定在被她吻得红润的嘴唇, 这才想起害羞,垂着头。
多警觉的队长,一眼就看透了藏不住心事的女人,张嘴道:“今儿是怎么了?”
易初语松开圈住他的脖颈,往后退了几步,食指和拇指相互摩挲着。
惊叫一声,她才发现。
“我的手油腻腻的。”
一字一字地从她嘴里蹦出来。
易初语去寻她刚刚抓过肖楚言的衣角,黑色的外套上有一道浅浅的抓痕,跟周围的颜色都不太一样。
心里哐当一声,闯祸了。
轻微洁癖的队长会不会要宰了她?
肖楚言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也注意到了那一抹痕迹。
“抵消了。”
他风轻云淡地说着,一点指责的意味都没有。
易初语没听懂他的意思,“什么?”
“你刚刚的热吻补偿了我,这,一笔勾销。”他指着自己的衣摆说道。
正正经经的队长讲着这样的话,激起易初语心中的波澜。
肖楚言猫着腰换鞋,褪下外套丢进浴室里,开始卷衣袖,准备下厨。
易初语站在他的身后,猝不及防地喊了一嗓子:“肖房东!”
他顿在原地,身形僵直,立如松柏,没回头,亦没说话。
易初语继续说道:“没想到肖队长还喜欢无中生友。”
特意地停顿,学着昨晚他说话的语气,“你挺能的。”
像模像样。
肖楚言轻笑得肩膀微微颤抖,半垂脑袋,挪着脚步转过来,和她面对面。
“你进我房间了。”
百分百的肯定句,一丝疑问都没有。
幽幽的眸光看得易初语陡生不自在,开始觉得自己擅作主张进他房间是一件极其不道德的事情。
易初语厚着脸皮承认:“是。”
“所以,你刚刚的热情是因为我主动给你提供住房?”肖楚言挑着一边的眉毛。
“是。”易初语承认。
肖楚言颔首,若有所思:“那就没办法抵消了。”
话题怎么转变得如此快?易初语觉得自己快要跟不上队长的思路,到底是自己的脑子愚笨?
愣张着嘴:“什么?”
他对着浴室的方向抬抬下巴,不紧不慢地说道:“衣服,你洗。”
言简意赅,冷漠无情。
易初语气得跺脚,在她的臆想中本来是很温情的画面,却不知道怎么往这个方向跑了。
扁着嘴:“那你还收了我的租金呢。”
隔着三米的距离,两人开始抬杠。
似是听到了什么奇葩搞笑的笑话,肖楚言一边将自己的衣袖卷到臂弯,一边笑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有人说过租金很便宜,房东要亏钱了。”
她是说过此话没错,但没想到队长这么狡猾,一人分饰两角。
敢情他是从一开始就觊觎自己了是吧?
掩藏得够深的。
叫他肖白兔真是屈才了。
被堵得哑口无言的易初语索性向肖队长学习,将沉默是金的美德发挥得淋漓尽致。
红着脸闷声不吭。
肖楚言不紧不慢,两只手的袖子都卷到臂弯处,习惯性地看了看两边的袖子是否对称,而后朝着易初语说:“怎么,你还想要回去?”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想要感慨一下队长的城府。
易初语在脑海中组织着言语。
平时话不多说半句多的队长又道:“急什么,以后这房子都是你的。”
肖楚言的语气正经笃定,没有甜情蜜语,没有温情告白,很简单的一句话,本该像玩笑,却是那么的肯定。
这下,易初语被他撩拨的面红耳赤,平稳的心变得七上八下。
没料到,实在的男人也可以这么叫人心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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