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 要怪就怪这家伙的邀请完全就是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今天正巧又是休息日,即便再怎么推脱, 依照对方的态度,最后很有可能就会演变会她硬着头皮和他去吃晚餐。
星宫诗织说这话的时候电话还没有挂断,原以为生闷气的乱步会默不作声地挂掉电话,回过神来时才发觉电话还一直通着。
只是那头的寂静到很难不让人产生“或许他已经离开”的错觉,她也就是挂断了电话。
然而错觉之所以为错觉, 其原因就在于,往往只看到表面, 现在的星宫诗织恰恰落入这一怪圈。
*
嘟的一声,电话被挂断。一直冷静凝视手机屏幕的江户川乱步,直到手机屏幕自动变黑,他冷静到剥离一切表情或是情绪的面容被倒映出来。
这一步好像……走错了。
把手机拨到一边, 他站立起身, 悠悠地踱起步子。
*
条野采菊正要说些什么,星宫诗织又收到了条短信,简直就是救命稻草。
只见眼前的少女眼睛登时一亮,一扫苦容, 眼角不自觉地带笑, “不好意思,我们社长让我回侦探社一趟, 恐怕今天晚上要加班。”
她能保证,这绝对是她最心甘情愿的加班。
“那星宫小姐先去忙吧,改天还有时间。”条野采菊也不意外,毕竟星宫诗织的拒绝已经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就差没直接说出口。
不过,会被阻碍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情。
因为不仅是星宫诗织,看似局外人的条野采菊也早已意识到以她为中心的暗流涌动。
那么就先让一步吧,一丁点被拒绝后的尴尬都无法从条野采菊的脸上读出。
“那我就先走了,祝您拥有一个愉快的夜晚。”说完客套话她就匆匆离去。
恐怕事情不能如她所愿了。
“愉快的夜晚啊……”条野采菊低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又转念想到被逮捕的绫辻行人,自言自语,“应该会的吧。”
*
急匆匆的脚步在走出车站确定条野采菊没有跟上来后转为规律而平缓的脚步。
福泽谕吉的消息来得太及时,但只顾着忧心条野采菊的星宫诗织现下显然没有意识到其中的隐蔽的联系,她飞快地回了条简短的消息“嗯,我这就赶过来”。
虽说是已经尽力缩短花在路上的时间,但还是费了不少时间,最终到达侦探社时已经是晚上七点。
秋冬交接之际的横滨,天黑起来总是那么早,今天也不例外,天空早早地就暗下来,她走进大楼时电梯楼道里的声控灯像是没有捕捉到她的脚步声,迟钝地沉默着,她用力地跺跺脚声控灯才慢半拍地亮起,白光刺的人眼睛一下子没适应过来,她本能地抬手挡了下光。
却又从指缝间捕捉到了光未遍及的角落的一抹人影。
眨下眼睛,又消失了。
她谨慎地留了个心眼,坐电梯上到侦探社,入口大门是虚掩着的,她推开,里头果然空无一人,福泽谕吉应该在他的办公室里待着。
没有直接去办公室,出于习惯,她还是先到茶水间泡了杯茶,再伴着一路的茶香走到办公室门口。
“叩叩——”她单手托着托盘,另一只手用于敲门。
“进来吧。”
星宫诗织推开门,进到办公室内后用手肘把门抵着关上,又把泡好的茶水放在桌上,“请问有什么急事需要加班的吗?”
端起茶杯的福泽谕吉手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收到来自福地的消息时,他不免得还是微征了一秒。
“你的社员似乎和那位杀。人侦探有什么联系。对方不惜逃开军警监视也要赴约。”
福地的原话他已经记不清,又或者是大脑刻意地将这段记忆模糊化,但基本意思他还是记得的。
但这也不能成为他用加班的信息将对方叫到自己面前,福泽谕吉有些懊恼自己的冲动行为。这种懊恼并不纯粹,其中还夹杂了些许的困惑。
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就觉得会后悔。
既然是这样,用暂时的懊恼取代长久的后悔,这笔交易不算亏本。
“只是一些文件的整理,麻烦你了。”或许是他的语调过于平静,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说谎的迹象,至少星宫诗织是这样认为的。
她照着福泽谕吉所说的把该整理的文件全数整理了一遍。
大抵是觉得星宫诗织的效率不算高,索性他也加入。
“对,还有那边一堆的档案袋。”星宫诗织又指了指被放在书架最上层的文件,说起来,这个书架的最上层就算她踮起脚尖也够不到,以往取那里的文件都需要搬过一张小凳子踩在脚下才行,现在有福泽的帮忙,倒是省了不少力。
“干脆把以前就想好好整理的东西一起整理了吧。”只想通过整理东西把烦躁的情绪消除的星宫诗织对着福泽谕吉嘴角上扬,笑眼盈盈,后者抬手轻而易举地把已经有些落灰的文件袋取下。
拿文件时的动作太大,导致灰尘被扬起,飘飘摇摇,在空中沉浮飞舞,吸饱了电灯的人造光,散出莹莹的光。
宽厚的手掌捏着文件袋,福泽谕吉边掸去上头的灰尘,边不动声色地打量身边的少女。
极为相似又令人熟悉的时光在两人身边静静流淌,从他的角度看去,恰好能捕捉到少女小巧精致的侧脸。
“还有那边的。”星宫诗织突然又开口,点了下另外一边的文件。
“啊,好。”福泽谕吉简短地回答。
果然整理东西足以让人神清气爽,把所有文件分门别类排列好的星宫诗织心情也舒爽了不少。
低头看时间,将近八点,现在回家做料理还来得及,其实买便当也可以。
星宫诗织正琢磨着自己该怎么解决晚餐,抬眼就瞧见脸颊上被蹭上一块灰的福泽谕吉。
噗嗤。
虽然但是,真的很像花猫啦。
“社长,这里。”她说。
“哪里?”还以为星宫诗织又指了哪里的文件,他偏头看向书架,却发觉书架早已被整理一新,他疑惑地看向星宫诗织。
星宫诗织摇了摇头,“不是书架,是这里。”
话语间,她点着自己的脸颊,福泽谕吉才后知后觉地擦去那块灰。
“文件都整理完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这次加班辛苦你了,就用晚餐当做感谢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福泽谕吉说出这句话格外的顺畅,仿佛已经排练过无数遍。
在等来星宫诗织的推脱前,他先一步拉开门,“那就走吧。”
*
事实证明,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让人开心的加班啦!
同福泽谕吉一道前往他所推荐的料理店,所幸里头还算热闹,足以缓解些许的尴尬。
两人经过热闹的大堂,侍者引着两人来到一处安静的隔间,但并非完全封闭的包间,其中一面墙被打通,于是庭院内的雅致景观皆入眼底,偶尔还能听见惊鹿的声响。
入座后,她把点菜的选择权交到福泽谕吉的手里。
“这样不会打扰社长您的休息时间吗?”
“并不会。”
好家伙,一个个的都这么空的吗?
料理很快被端上,她埋头吃煮的刚刚好的嫩滑汤豆腐,装作这只是一场无比寻常的晚餐。
只不过和自己一起吃饭的人是福泽谕吉罢了。
温热的汤水下肚,整个人的身心都暖洋洋的,始终紧绷的神经也在这一刻得到舒缓。
相较于星宫诗织的惬意,福泽谕吉反而成了不自在的人,并不是她使得他不自在。
而是那种心中揣着事情,却又无从说起的无措感让他格外无所适从。
“您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还是星宫诗织率先点破,并提起话头,“您看起来想要对我说什么。”
接连不断的敬语将人间的距离拉远,最让人无奈的不是距离这一结果,却是他在向她走去的同时她飞快地向后退去。
这才是最让他无力的地方。
可他又该怎么说呢?直接询问她今天的日程?亦或是询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他又是以怎样的身份来询问呢?
是以上司的身份吗?
而真正的上司可不会关心到这种地步。
经由自我质问,所有的疑问都指向某个事实。
那就是即便再怎么伪装,星宫诗织对于他来说从来不是简单地用下属就能概括的存在。
“……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你的休息日是怎么度过的。”
“休息日啊,有时候会去公园散步,有时候也会去图书馆借感兴趣的书,但更多时候还是喜欢挑个午后晒太阳吧。”没想到对方的只是想问这些,她细细地回忆了一遍,把自己的休息日活动都说了遍,“感觉有些像老年人了啊。”
“原来是这样啊。”顺着她的话,福泽谕吉已经能够想象出画面,嘴角也不自觉地带笑。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妹想到吧!
社长yyds!
昨天付尾款付的我好累,啊,购物好累qaaaaq下一章有社长的糖(悄咪咪)
乱步要是知道是社长约诗织吃饭的话……
乱步;(气鼓鼓)
我今天更三千啦!!
想要评论,啵啵~!!(超有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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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五十八口黑泥
吃过晚饭, 两人本该就该告别了,但走出店门的时候夜空中隐约飘起细雪,街道两边的路灯已经亮了有一会儿, 路上行人不算多也不算少, 来来往往, 或许是细雪的势头阻止不了人们赏雪的兴致。
在店内好不容易积攒的一声暖意都被扑面而来的冷空气稀释, 最后只剩下淡薄的寒意。
“横滨的冬天,真的到了啊……”星宫诗织抬手, 将一片摇摇晃晃的雪花托在掌心,雪花很快就被掌心的热度融化成一滩水,她用拇指抹开雪水,又用空着的手把外套拢紧几分,对福泽谕吉扬起礼貌的笑容, “那么我就先走啦。”
还在思考该怎么说出邀请话语的福泽谕吉没有预料到星宫诗织的告别的话语来的这么快,一声颇为急促的音节被刻意地卡在喉头, 只见他像是终于克服犹豫,把手团成拳抵在下唇,“要一起去看看横滨的夜景吗?初雪的话,应该也很美吧。”
一起去看夜景么……
想要拒绝福泽谕吉不需要多少的理由, 因为成年人的理性足以使他察觉到任何细微的迹象, 但现在他既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也就说明了他的决心。
莫名其妙的,她本该是拒绝的,但话将将要说出口的时候, 又自发地变动为“好啊”。
*
就在这一时刻, 她和福泽谕吉并肩走在街上。
回忆里也是这样的,曾经身为福泽夫人的星宫诗织也会在晚饭后与难得空闲的福泽谕吉漫步在街头, 大多时候两人不多言语,偶尔会与年轻的小情侣擦肩而过,热恋的少年少女总是有聊不完的话题,面上总是带着显而易见的悦然。
但她同福泽谕吉两人间存在着某种不需要点破的默契,那就是无言的陪伴,有时十指相扣胜过千言万语。
相较于其他攻略人物的恋爱剧情,福泽谕吉的线总是平淡却温馨的,因为他的存在就足以带来安全感,他的爱凝结在无声的举止中。
啊,感觉就像是提前进入老夫老妻状态了。
但正如与福泽谕吉结婚时打出的CG。
没有甜言蜜语,这个男人只是一字一顿那么郑重地向众人宣誓,“我会爱她,敬她,一如她这样对待我。”
思绪又飘远了,她赶紧把幽淡在外的思绪拉回来,与福泽谕吉保持一段距离。
因为天空在下雪,于是浓重的云层将夜幕遮住大半,所以不仅明月的影子无法瞧见,就连星星的光芒也得要细细寻找才能捉住一两颗,福泽谕吉似是无意地抬头看向天空,因着仰望的动作,他利落漂亮的下颌线连同脖颈的线条全数展露。
“星辰的光芒,是亿万年前早已存在的。”他突然这么说,但说出比起星宫诗织更为惊讶的还是他本人,他皱着眉,似乎在思索到底在哪里见过这段话,又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使得他会脱口而出。
而星宫诗织则是早已知晓了一切,甚至在心底把他模糊的话语补全。
——“我们现在看到的星星的光芒,可能是几万年乃至几亿年前发射出的,有些散发出光芒的小行星很可能早已不存在了。”
被尘封的回忆自顾自地翻阅起来。
这是不对等的,拥有一切回忆的自己,利用这么回忆,宛如旁观者般地站在一旁,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们。
直觉告诉她这一隐藏的不平等性,然而理智又占据上风,生生地把冒出来的过分感性的念头压下。
“社长对天文学也有研究吗?”她笑着打哈哈,准备糊弄过去。
“并没有,这是突然冒出来的,更像是有谁这么对我说过。”
对此,福泽谕吉显然很在意,他隐蔽的目光停驻在星宫诗织上扬的嘴角,旋即又敛下眼皮。
这句话就像是完全属于星宫诗织的,而现在她的表现又像是毫无关联。
如果他的感觉是正确的,那么……
星宫诗织到底是以怎样的心情断开这些关联的呢?
不过看起来星宫诗织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来询问,她已经顺利地把话题转移到其他的,在她掌控中的话题上。
不知道福泽谕吉心理活动的星宫诗织自然不会料到对方已经设想了种种情况。
“也不知道社长您休息日的时候会干什么呢?”她抛出个早已知道回答的无趣问题。
她怎么会不知道他休息日都在做什么呢?一般都是早起锻炼,而后处理侦探社的文件,得空的时候还会同她下上一盘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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