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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同人]我在开封府坐牢——鱼七彩

时间:2020-12-17 10:36:31  作者:鱼七彩
  “不——不能作废,别让他来!我招!”云淡眼珠儿终于动了,她摇晃着脑袋,随即抬头,红着眼睛怨憎地看向崔桃。
  崔桃可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个人在外头瞧‘热闹’。
  之前在梅花观的时候,崔桃问过云淡,她的那副疯癫嘴脸是否被张乐瞧过,云淡转移了话题,没有直接回答。崔桃觉得她在刻意回避,云淡在张乐面前该是伪装了,不然心性纯善的张乐是有多傻,会愿意为她这种疯子顶罪。
  崔桃让云淡先交代那些被她杀的受害者,都葬在了哪里,如齐氏、南宫氏。
  云淡愣了下,惊讶地望崔桃一眼,哼笑着扯起嘴角:“想不到让你猜着了。我本来答应交易后,就要立刻告诉你们的,是你们的人嘴贱非招惹我!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烂嘴瞎说的人!
  哼,不知为何世上总有这种人,嘴巴贱,瞎了眼,瞧不清事情全貌,便凭己所想口吐乱言,胡乱造谣。更有那许多不长脑子的,不问真相,不论真假,人云亦云,生生逼死了当事者!”
  “地点。”崔桃不想她这些谬论,只强调重点。
  云淡一脸不爽道:“观后树林,我常打坐之处。”
  衙役当即领命前去梅花观,通知留在那里的衙役挖掘。
  “你一共杀了多少人?”崔桃问。
  “真把我当了疯子不成?也就你说的那两个,再加上鬼宅的。”云淡说话的口气随意,好像她一共杀了四人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事。
  崔桃没有打断她,让她继续交代杀人动机。
  齐氏是云淡杀害的第一名被害者。
  当时与齐氏在观内同住的人中,有一名叫孙香的女子,年芳二八,容貌极佳,虽算不上倾城美人,但在梅花观内绝对算得上姿色最好的一个。孙香原本随母来京投奔亲戚,不想亲戚没找到,母亲却病故了。为了给母亲治病,孙香花光了所有盘缠,然后又典当了衣物首饰,买棺葬母。因此她没了钱财,便来梅花观求助。
  孙香因容貌好,性子也讨人喜欢,在梅花观中人缘很好。领活计的时候,大家也都让着她,只让她做轻快的活儿。齐氏却看不惯,几次刁难孙无果之后,她便造谣说孙香其实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女儿,跟过七八男人了,身上有花柳病 ,还说她母亲是做鸨母的。
  话是暗中在传,女人们中真不乏有跟齐氏一样,嫉妒孙香美貌的。后来这谣言传来传去,就像真的一样,渐渐就有人疏离了孙香。有一人带头,便越来越多人跟着。更有人说,谁要是跟孙香好,向着孙香,那必然跟孙香一样性本淫。
  等孙香起初发现不理会自己的人越来越多,还不懂为何,后来终于知道缘故,急得解释却没人信。孙香便跑到观后的林子里偷偷哭,由此就被云淡发现了。
  同样是姓孙,也同样是因为谣言被人欺辱,这哭声令云淡不禁就想起来她婶子孙寡妇的凄惨来,当天夜里她便发了噩梦,梦里全都是孙寡妇自尽那夜声音凄厉哭着喊冤的场景 。
  至此,就不得不先追溯云淡跟孙寡妇之间的过往。
  云淡在家里排行三,前面还有大姐、二姐。她母亲在生她的时候难产,好容易从鬼门关熬出来了,却再不能再生育。所以云淡的父母都把云淡当扫把星,觉得因她不祥,才害得他们夫妻没了儿子缘,绝了后。
  云淡因此从小就不被父母待见,只能吃一家子剩下来的饭菜,穿最破旧的衣服,稍微长大一些,干的活儿还要比两位姊姊多,还会时常因父母气儿不顺遭挨打。她在正长身体的时候,从来都吃不饱。
  孙寡妇因瞧云淡可怜,一直偷偷照料云淡。见她伤了,就买药膏给她涂;见她饿了,就给她做有肉渣的烧饼给她吃。孙寡妇自己都不舍得吃带肉的烧饼,要先紧着云淡长身体。
  孙寡妇受冤自尽而死的那一年,云淡十四岁,父母正急着随便把他嫁出去。本要找的那户人家,儿子有点呆傻,所以不用他们赔多少嫁妆。还是孙寡妇出面说情,还主动出钱给云淡添嫁妆,让云淡父母找了一户正常人家的勤快儿子结亲。
  于云淡而言,孙寡妇是比母亲还亲的人,是她活了一辈子对她最好的人。
  事发那一夜,听到孙寡妇喊冤的哭声,云淡本想去找孙寡妇,却因父母之前的警告,怕被挨打,就没敢去。当时她就靠在窗边,听着孙寡妇哭喊着,最后不知不觉睡着了。她本想着等天亮了,她再去看婶娘,告诉婶娘她永远相信她。可是等第二天她跑去的时候,却见往日对她最最好的婶娘,身体摇摇晃晃地悬在梁上。
  “从那之后,我就日日噩梦,我后悔那晚自己没能及时去告诉婶娘,我相信她无辜,我会想办法偷偷救她出去。婶娘一定是觉得所有人都不信她,所有人都不帮她,连一直受她照顾的我都没有信她,她绝望透了,才会选择自尽 。”
  云淡说到这里便泣不成声,就像是个普通伤心的女子,全然没有之前表现地那般又疯狂又戾气。
  “张乐是婶娘留下的唯一骨血,我一定要像婶娘当年照顾我那样照顾他。当时我爹娘非逼我嫁人,我便拿了婶娘给我的嫁妆,偷偷离家出走,来了梅花观出家。每年我都会留送一袋钱扔到他舅父家,等他年纪大些了,能跑出来玩儿的时候,我便每隔两三天就会去看他一次。”
  云淡是看着张乐长大的,一直很好地照顾张乐,给张乐偷偷带所有他想要的东西。张乐也是因为云淡的照顾,才想要做一个和云淡一样能够普济众生的出家人,故而才要坚持出家为道。显然认为云淡在普济众生的这个看法,是张乐从自己的角度理解而出。
  “他从不知你杀人?”
  “不知。他倒是知我怀疑无忧那狗东西可能是当年婶娘之事的祸首,再三劝过我别冤枉错了好人。告诉我或许无忧只是因为他们同乡都姓张,多少挂着些亲戚有关系,又瞧他身世可怜,才对他多有照料。”
  提到无忧道长,云淡恨意的浓厚,说话依旧会咬着牙。
  云淡杀齐氏的动机,就在于孙香的受冤令她想起当年的悲痛,她忍无可忍,便择机将齐氏骗到观后林子里,欲动手掐死她。不料遭齐氏反抗,俩人在厮打过程中,云淡将齐氏摔到在树干上,令其折断颈骨窒息而亡。
  当时云淡的脑海里顿时有一种好似为孙寡妇报仇的畅快感,接着就想到了挖眼割舌……
  云淡便顺手拿了雕木人的刻刀,将齐氏的眼睛挖了出来,割了舌头,才将齐氏的尸体埋了。随后还做了法事,确保齐氏魂飞魄散,不会找她报仇。
  杀南宫氏,也是跟齐氏差不多的理由,也用了跟杀齐氏一样的杀人手法。在碰到南宫氏的事儿之前,云淡本本以为自己当初只是一时冲动,不会再动杀欲,可当她刚巧听见南宫氏跟人背地里嚼舌根子,猜测云风道长乱做丹药可能是骗钱的时候,她便越发自己控制不住自己。
  这人若不除,她便会满脑子回荡婶子死前的惨叫声,不管做什么事都浑身不舒坦。愧疚感会沉甸甸地挂在心头,直至把人弄死了,才算渐渐减轻,消散了。
  再接下来,就到了鬼宅挖眼案的尹氏和邵氏。这二人却是彻底惹恼了云淡。
  自张乐为道之后,云淡还是会偶尔跟张乐见面,问候照顾张乐一番,给他带他喜欢的木雕小人儿,买他爱吃的点心等等。
  可不巧,有一日她跟张乐在观后树林见面的时候,被尹氏和邵氏瞧个正着。二人贪财,便以此要挟云淡,要她偷道观三十贯香火钱给她,当然要给她可以通兑的交子,轻便容易拿。云淡负责管梅花观的账目,而梅花观的香火一直不错,她在外做法事也赚了不少钱,拿出这些钱来对于云淡来说,确实容易。
  可邵氏偏要拿一句‘你若不给 ,我便把你跟小道士有私情的事宣扬的满天下皆知’,威胁云淡。
  “你们说说,她们这不是找死么!”
  云淡岂能让她们失望,她先假意应承了邵氏,后约邵氏和尹氏在观后树林见面,她先杀邵氏,随即打晕了尹氏。
  云淡之所以没有同时杀两个人,是因她不可能同时运送两具尸体去汴京,便先留尹氏在账房内。账房只有她一个人能进,钥匙只有一把,她会每日给尹氏灌一碗昏睡汤,令尹氏不必闹腾。因观内那几日忙着给神君们过圣诞,云淡作为长老实在脱不开身,才会在过了四天后才去处理尹氏。
  她之所以没有即刻处死尹氏,全然是因为她若早死,尸体腐臭,不便储存和运送,肯定要现杀现运才方便。
  “现杀现运才方便?你说得可真是轻巧,那可是人命啊!”
  衙役们看不惯云淡身为出家人 ,忽然如此凶狠屠戮,毫无怜悯之心。
  崔桃:“我记得张乐承认杀人的时候说过,尸体在冰库存放会影响验尸对死亡时间的判断。”
  云淡的供述,基本上符合勘察的情况。张乐那边的嫌疑虽然接近于无,但有的问题还是需要解释明白。
  云淡忙告诉崔桃,张乐舅父有一好友是县衙的仵作,二人时常见面吃酒事闲说,张乐那时常在旁凑趣,日子长了自然多少会知道一些有关验尸的事。
  这情况当然会派人去查实。
  随后不久,李才派人来报,他们果真在云淡平常打坐的地方,挖到了两具死尸,都已经化作白骨。
  至于为何要在打坐之处埋尸体,云淡也老实地给出了解释。
  她第一次杀人那会儿,刚好是林子里出蘑菇的季节,几乎每天早上观内年轻的弟子们都会来林子里寻一圈蘑菇,如果什么地方有新翻出的土,必然会引起注意。而藏尸在她打坐的地方,以草席蔽之,观里的弟子们都知道那是她打坐的地方,便不会特意注意。再之后,反正埋了一个了,不差埋第二个。而且云淡每次打坐的时候 ,一想到自己是坐在造谣者的尸骨之上修炼,颇有一种这样修炼精进更快的爽感。
  “为何前两具尸体你都埋葬了,偏尹氏和邵氏的尸体,你要大费周章运到汴京鬼宅?”韩综责问。
  “当然是因为无忧那个狗东西!”
  从无忧道长开始特别照顾张乐开始,云淡便觉得他奇怪,怀疑他跟当年孙寡妇的死有关。因为她太‘了解因内疚而对一个人好’的感觉了。
  但是张乐一直阻拦和解释,说无忧道长可能无辜,只是纯粹好心照顾他而已,劝她被再为过去的事而困扰。
  可无忧道长嫌疑那么大,她怎么可能不被困扰?
  云淡准备在杀害尹氏和邵氏之前 ,就做好了决定,要利用二人的尸体去试一试无忧的反应。闹鬼的鬼宅加上挖眼割舌,看他会不会因愧疚而害怕,做出什么反应。当然,最先抛尸的邵氏的尸体一直都没被发现,在云淡意料之外。不过她也预料到了,等尸体发臭的时候,肯定还是避免不了要被发现的,毕竟在汴京,那里可是住户密集的地方。
  果然,先后两次了,无忧道长在别人冤死的时候不超度,偏偏要对鬼宅挖眼的尸体执着超度。
  云淡便完全肯定,无忧道长肯定是当年的祸首。
  “可惜我还未及得机会下手,便被你们发现了。”云淡满脸的不甘心,眼睛瞪得通红,随后又落了泪,“他是为了我,才不惜当你们的面把自己变成一个行凶者。”
  云淡随即看向崔桃:“崔娘子若真如外传那般洞察细微,是个破案神人,便该清楚我堂弟他根本无心去谋害无忧。他太痴太傻了,一门心思想为我顶罪,殊不知他那个做法有多蠢,被人一查就会识破,白白做了牺牲。他就是心思太纯,太心善了,像婶娘一样。可惜这世道残酷,人善被人欺,去做善良的人总不得好报,倒不如活得坏一些痛快!”
  “带他上来。”崔桃道。
  衙役押着张乐上堂。
  云淡一见到张乐就激动起来,伸手要去抓他,张乐却连退几步,躲开了云淡。
  云淡愣了下,整个人若失魂一样望着张乐,问他怎么了。
  “你怎么会是这副样子!”张乐一直在堂侧透过窗缝看着云淡受审的经过,从她之前的发狂,到后来无情残酷地阐述整个作案过程,他感觉天都塌下来一般,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前所见,完全想象不到云淡的真面目会是这般模样。
  “我做这些,都是为了给婶娘报仇啊!”云淡无法接受张乐指责自己,声音尖锐地辩白道 。
  张乐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回应云淡,他眉头紧缩,一时间陷入痛苦地踌躇之中 。
  崔桃看眼张乐此状,才出言道:“你这根本不是在为孙氏报仇,这些受害的女子跟孙氏半点关系都没有,你这种行为只是在发泄自己的私欲。你因当年的事,内心愧疚难安,为了让自己好过些,才会在遇到类似情况之时寄情转移,想以此来减轻自己的内疚感。
  自己作恶,自己认了也算坦荡。可千万别把你残忍杀人、行丧尽天良之举的名头安在孙氏身上,她可担不起这脏名,她当年自尽便是为了清白之名。”
  张乐含泪的眼眸恍然清明起来,他用痛苦又难以置信地眼神看向云淡,不停地摇头,往后退步。
  云淡从被崔桃揭穿那番话之后,就慌忙爬过来要跟张乐解释,奈何她爬近一点,张乐夺得更远。随即衙役就将云淡扯住,不准她乱动。
  “不是,我不是她说的那样,不是……”
  “若不是,这些年你为何一直不敢在张乐跟前亮出你的真面目?为何在梅花观那么多人面前,把自己伪装成老实宽厚的样子?其实你自己都知道自己不正常吧?你其实很疯的!”
  “不——不是!你这恶妇乱说!我要割了你的舌头!”
  啪!
  衙役一听云淡居然敢这样说的崔娘子,毫不犹豫一板子打在她嘴上,当即就令云淡口吐鲜血。
  “竟胆敢当堂对官差出言不逊,先拉出去重打三十杖!”韩综好不犹豫,立刻喝令道。
  云淡不甘心地看着张乐,乍然尖叫起来。经过已经审问完毕,衙役可不容她再疯,直接把人堵住嘴,拖了下去。
  张乐此时早已泪流满面,身子簌簌发抖,跪下来磕头请罪。
  韩综倒是奇怪张乐的态度转变,“当初在三清观,凭我们怎么问你,你都不肯说,还打定主意要给云淡顶罪,为何如今还觉得吃惊?”
  张乐在与云淡的相处这么久,自然是能强烈地感觉到云淡为他母亲的死愧疚至极,似乎有想为她母亲报仇的心思。
  “当时听崔娘子推敲说挖眼割舌案与梅花观有关,我预感不妙,便料知此事定与她有关。想她必是因为我娘的缘故,误入歧途。我便下意识地想为她顶罪,我以为她一定是一时想不开才会那么做。若我以命渡她,她应该会明白道理,及时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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