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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念珠醒过来的时候她正躺在屋里,周围似有说话声,只是她的耳朵嗡嗡的,听不大清楚。
她转头朝周围看去,整个人还有点懵。
“是蛊。”孙天琊正在跟陆棠桦说话,“看这劲道像楚国惯用的血蛊。”
“血蛊?”陆棠桦背对着苏念珠而站,他没发现苏念珠已经醒了。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暗哑,一改平日里的慵懒基调,变得有些急切。
“是,血蛊顾名思义就是以血喂养而成的蛊。它用养蛊人的血为引,中了血蛊的人在养蛊人的控制下会腹痛难忍,直至肠穿肚烂而死。”
陆棠桦背在身后的手霍然收紧,躺在床上的苏念珠猛地一把拽住陆棠桦的裤腰带,“我不想死啊……咳咳咳……”她还要养老呢。
陆棠桦被苏念珠突然的动作一惊,赶紧侧身去扶她,却不想小娘子紧紧拽着他的裤腰带,让他动弹不得。
“你先松开我。”男人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扶着苏念珠。
苏念珠一脸凄惨地松开陆棠桦,泪目盈盈望向孙天琊,“沈太医,只要你能救我,你让我干什么都行,以身相许都唔唔唔……”
苏念珠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棠桦一把捂住了嘴。他阴沉着一张脸朝孙天琊道:“不惜任何代价,你一定要将皇后治好。”
孙天琊却摇头,“解除血蛊的唯一方法就是喝下养蛊之人的血。”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到楚瑜骁?”
“是。”孙天琊点头。
陆棠桦坐在床沿上,一手还捂在苏念珠嘴上。
苏念珠扒开他的手,柔柔软软往旁边一躺。她伸出手,轻轻拉住陆棠桦的指尖,“陛下……”
小娘子声音颤颤,一副惊恐之相,果然是害怕极了。
自然是会害怕的,陆棠桦只要一想到方才的景象,真是恨不能立刻把楚瑜骁撕碎。
原本如此灵动的一位小娘子,浑身冷汗,呼吸微弱地躺在他怀里,不管他怎么叫,怎么喊都不应他,仿佛死了一般。
那一刻,陆棠桦直觉自己的心脏停止了跳动,连周身流淌的血液都凝固了。
想到这里,男人浑身一震,他反抓住苏念珠的手,看向女人的眸色中带上一点细碎的光色,像是泪。
苏念珠一怔,指尖微微蜷缩,想躲,被陆棠桦一把按住,轻轻压在床畔。
男人的手修长白皙,带着温度,力道是轻柔的,却满是掌控欲地按着她,苏念珠细长的手指几乎嵌入他的指缝内。
两人对视着,都没有说话,却并不尴尬,空气中浮动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那是两颗心在慢慢靠近。
突然,陆棠桦松开了苏念珠的手,他起身走出屋子,看到守在门口的郝鹭。
冬日的风喧嚣肆意,将院内那几棵常年青翠的古树吹得“簌簌”而响,像落了一次急切的雨。
陆棠桦的声音就夹杂在里面,“启动暗骑卫,寻找楚瑜骁。”
郝鹭霍然抬头,满脸震惊,“陛下?”
陆棠桦眯眼,沉声厉呵,“去。”
郝鹭咬唇,看一眼屋内,拱手离开。
苏念珠坐在床上,听到了三个字:暗骑卫。
那是什么东西?
“暗骑卫是一支比暗卫更加神秘的军队。他们皆出身孤儿,没有后顾之忧,被训练成死士,一生只对一人忠心。”孙天琊上前跟苏念珠解释,他背着那个药箱,声音温雅,“皇后娘娘,那是陛下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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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念珠终于明白了。
看似简单的人,其实一点都不简单。陆棠桦曾经跟她说,他没有暗卫也没有死士,确实,他真的没有,可他有暗骑卫。
这是比暗卫,比死士更加厉害的一支隐藏在黑暗之中的队伍。
若是陆棠桦有这支队伍,那为什么还会惨死在陆从嘉手里?苏念珠想,他可能本来就不想活吧。
恍惚间,苏念珠想起一个网络视频,没有人物,只是一片黑幕,一个男声在里面扮演暴君陆棠桦的角色,他的声音很沉,不过听着很年轻,虽然说话的时候欠缺了一点味道,但听的人却能感受到里面的情感。
他说的是一段自己对陆棠桦这个人的理解。
“身为帝位,该爱民,护民,若做不到,与死何异?大周需要的不是一个身患疯病的皇帝,而是一位能爱民,护民的皇帝。冥冥之中有种力量在牵引我,它告诉我,只要我死了,大周的百姓才能获救。”
苏念珠怔怔盯着帐子顶部,觉得这暗骑卫在小说中从来没出现过的理由终于出来了。
是因为陆棠桦不想。
可他现在又为什么想了呢?
好像是为了……救她。
苏念珠翻了个身,她蜷缩起身体,被褥被她卷到身上,她像个春卷似得缩在那里。
陆棠桦又走了回来,他站在那里,那张总是被她气得暴跳如雷的脸上,刺客的表情却是那么认真,那么令人动容。
他说,“我一定会救你。”
为什么呢?
苏念珠拥着被子坐起来,她仰头盯住他,略干涸的嘴唇轻轻抿动,疑问滚在舌尖,却怎么都问不出去。
终于,在男人转身离开时,苏念珠伸手抓住了他的宽袖,声音微哑道:“为什么?”
男人没有回头,静默了一会儿后道:“还你的救命之恩。”
苏念珠抓着他宽袖的手一松,无力地垂了下去。
“哦。”
原来只是这样。
满满的心渐渐空了,有种古怪的失落在蔓延。
第37章 (天怒的暴君...)
房廊下, 陆棠桦跟郝鹭站在一起,两人正在说话。
虽然苏念珠知道陆棠桦跟郝鹭之间不可能会产生什么除公事以外的东西,但是这一男一女, 男帅女飒的总是会让人多想。
苏念珠撅着屁股蹲在窗户后面, 从那窄小的缝隙里偷摸盯着瞧。
瞧了一会儿,她突然站直身体,然后捧住自己的脸狠狠搓了一把。
她觉得自己有点奇怪。
她居然有点嫉妒站在陆棠桦身边的郝鹭……嗯?嫉妒?她刚才是说嫉妒了吗?她为什么会嫉妒?
“娘娘。”
吓!
苏念珠被突然出现的周玳吓了一跳。
周玳也被苏念珠的大动作吓了一跳,差点把手里的梅花糕扔飞。
“你吓我一大跳。”苏念珠伸手拍了拍胸口。
周玳后退一步, 怕自己身上的寒气沾到苏念珠身上,“娘娘, 奴才是来给您送梅花糕的。”
梅花糕?
苏念珠伸手接过周玳手里的油纸包, 还烫着,似乎是刚刚出炉就给她带过来了。她轻轻捏了捏,假装不经意道:“是你特意给我去买的?”
周玳的脸上露出腼腆笑意, 轻轻“嗯”一声。
原来真是周玳去买的。
苏念珠直觉自己那颗刚刚吊起来的心又落了回去。
奇怪, 太奇怪了,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苏念珠抿唇, 拿着梅花糕坐回了床上。
周玳躬身退回到门口, 掩上房门, 然后顺着房廊走到陆棠桦身边。
“陛下, 梅花糕已经给娘娘了。”
“没说是朕吧?”
“没有。”
“嗯。”陆棠桦淡淡颔首, 周玳躬身退下。
站在一旁的郝鹭奇怪道:“陛下您喜欢娘娘,一大早出门去替她买梅花糕,却为什么让周玳转交,也不告诉她?”
陆棠桦的表情很冷淡, 可眸中又明显藏着某些情绪,那股情绪涌上来, 令男人的眸色霍然黯淡,甚至于连整个人都晦暗不少。
清晨霞色于男人身后绽开,漱云流淌,荔枝色的漂亮霞云都掩不住他脸上的暗色。
“不能告诉她。”
像他这样的人,是不配得到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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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念珠吃完了一整块梅花糕,然后在床上打了个滚儿。
唉,没意思。
“吃饭了。”郝鹭推开门进来,将手里提着的饭盒放到桌上。
苏念珠坐起来,“郝将军,以后进来前能不能先敲门?如果我正在换衣裳呢?”
郝鹭蹙眉,道:“是我疏忽了。”
苏念珠仿佛胜了一仗,却更加觉得没意思了。
她坐到饭桌前,打开食盒,看到里面的菜色。
白菜豆腐,水煮青菜,白米饭。
没了。
没了?这就没了?
“沈太医说了,娘娘您现在就是要吃的清淡一点,省得腹内蛊虫油水太多,越变越肥。”郝鹭开口解释,似乎是怕苏念珠以为她故意苛待她。
苏念珠能看出来,郝鹭确实不太喜欢自己,不过也不至于如此苛待自己……个屁!
“你刚才是不是吃了烤鸡?”苏念珠嗅到郝鹭身上的烤鸡味。
郝鹭面色一僵。
苏念珠叹息,行叭,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白饭豆腐就白饭豆腐吧,总比什么都没的吃好。
“对了,人找到了吗?”苏念珠吃一口饭,再配一口豆腐。
郝鹭摇头,“没有……呕……”
苏念珠:……她吃这么素都没吐呢,你怎么就吐了?难道是她吃相太难看了?
郝鹭捂着嘴,一阵一阵的干呕,止都止不住。
苏念珠觉得自己连白饭豆腐都吃不下了。她无奈摊手道:“郝将军,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郝鹭捂着嘴看向苏念珠,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
不会吧!这都能被她猜中。
苏念珠放下筷子,起身,关上门,问她,“谁的孩子?江昊天的?”
郝鹭咬唇,语气有些冲,“除了他,还能有谁。”
苏念珠托腮,看向郝鹭的表情突然凝重起来。
郝鹭是难产而亡的。
“我们,只有一次。”郝鹭艰难开口,她单手抚在自己的肚子上,神色有点呆滞,像是在回忆着,“那天他喝醉酒,将我错认成了苏嫣初。”
居然是这样吗?
苏念珠看着郝鹭,就跟看到了早古悲情女主角一样。一股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提裙坐到郝鹭身边,组织了一下语言,“那你准备怎么办?”
郝鹭道:“陛下的意思是先将人关到城外田庄……”
“不对,不对,”苏念珠打断郝鹭的话,“我问的是,你打算怎么处理你肚子里头的孩子。”
郝鹭转头看向苏念珠,像是觉得苏念珠这个问题问的十分奇怪。
苏念珠看到郝鹭的表情,愕然道:“你不会想要留下吧?”难道连挣扎都没有挣扎一下?
“他是我的骨肉……”郝鹭没有想过要抛弃它。
“确实,它有生的权利。可它生下来之后,你难道要告诉它,它的父亲是个叛贼吗?”
“叛贼”二字戳进郝鹭心里。虽然江昊天是她自己亲手捉拿,但他毕竟是她的丈夫。
郝鹭脸上显出怒色,她冷冰冰道:“此事就不劳皇后娘娘费心了。”话罢,她转身离开。
苏念珠噘嘴,这郝鹭怎么在陆棠桦面前就是一只乖顺的猫儿,只她面前就变成一只张牙舞爪的母老虎了呢?
难道是因为她看起来好欺负?
苏念珠觉得她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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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棠桦出动了暗骑卫,可奇怪的是并没有找到楚瑜骁。
郝府正在京师内较为繁华的一条街上,苏念珠听着外头熙熙攘攘的声音,便问周玳,“外头怎么这么热闹?”
周玳道:“娘娘,今日是元宵节,外面有灯会,自然热闹些。”
元宵节。
苏念珠突然想起陆从嘉送给她的那盏兔子灯。
糟了!她想起来了,就是元宵这日,突然天降火石,炸毁了京师内整整一条街,死伤无数。
也就是这日开始流传出一件事,说:暴君为政,天怒大周,降下灾祸,以警世人。
人言可畏,流言是可怕的,就是这场流言让陆从嘉的上位之路有了一块坚实的奠基石。也让陆棠桦真正成为了百姓口中,天怒的暴君。
第38章 (让我抱一下...)
天降火石, 苏念珠没有办法避免,可她至少能减少人员伤亡。
“郝将军!”苏念珠冲进郝鹭的房间,“你家有多少钱?”
郝鹭:……
“我有急用, 真的, 日后陆棠桦会还给你的。”苏念珠双手按住郝鹭的肩膀,因为矮了许多,所以下意识还踮起了脚。
小娘子的面色有些苍白,唇色亦像是褪了浓色的粉色牡丹, 平日里的艳丽在此刻变成了弱柳扶风的病弱美态。她身上只随意披了件外衫,脚上的绣花鞋还穿反了。
看起来确实是十分紧急。
“我郝家家风严正……”郝鹭想了想, “大概只有白银十两。”
苏念珠:……好穷。
苏念珠忍痛抱出了自己的小包袱, 里面都是上等的金银珠钗,还有一小包从龙床上抠下来的金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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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南方雪灾肆虐,但身为北方的京师人民却并没有受到多大重创, 除了京师街道上偶尔出现的几批难民, 他们的精彩生活依旧在继续。
热闹的元宵节, 大街小巷张灯结彩, 一个身形纤瘦的小郎君突然惊叫道:“前头有喝醉酒的人在免费发金箔?还有这样的好事?”
郝鹭看着表情夸张的苏念珠, 面无表情背台词, “是啊, 先到先得, 还不赶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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