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大娘笑呵呵地端起来也喝了一口,只觉得全身寒飕飕的感觉瞬间被驱散了,全身暖烘烘的,“我跟丫丫这次挖了不少,够我们吃的,你怎么还浪费这个钱。”
“我听很多婶子说磨成藕粉好,我也想试试。”其实彭大娘两人挖得不多,就有一篓子,她怎么好意思折腾吃食浪费掉,“但不知道会不会成功。”
彭大娘果然立马被带歪了话题,“藕粉好做,到时候我教你。”
“好。”风知意想起这两天听社员们说的最多的话题是,“听说过两天要分粮、算一整年的工分?”
“对。”彭大娘捧着姜茶慢慢喝着暖身,“每年一挖完藕,大队里就没有粮食再收入了。所以等这两天大队里把藕都交上去之后,我们就可以开始分余粮了。”
说起这个,彭大娘脸色泛起明显的愉悦笑意,“今年各个庄稼的收成都不错,想必能分到不少余粮和工钱。”
风知意默默地算了一下自己的工分,她是三月底来的,从四月份算起:四月五月她在,六月初就被带走了,九月底才回来,十月十一月她也有认认真真地下地干活,眼下这个十二月她也忙了几天,再扣除掉下雨休日的日子,90天应该有吧?
她平均每天大概有5个工分,那差不多有450个工分?不知道能分得多少粮和钱。
但风知意想太多了,过两天去分粮算工分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总共才320个工分。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算的,但王队长对她挺照顾,应该不会坑她,大概是她的算法不对,毕竟她不太懂这里的工分制度,她也不是很愿意懂。
最后,除掉分到的基本口粮之后,别说有余钱了,她还倒欠大队里一百多个工分。因为她320个工分,根本就不够分基础口粮。
而且,这还是在她这一年全都是吃自己钱粮的前提下,根本没有吃大队里的。
风知意顿时有些傻眼,她那么认认真真在地里辛辛苦苦地刨食,居然还养不活自己?难怪这年头,这么看重壮劳力。
不过其他知青也没有比她好多少,除了最勤快的范启明有余钱9块,其他人,基本上只够基础口粮的工分。甚至有的还跟她一样,倒欠生产队的工分。
倒不是这些知青干活少,而是因为这些人大概是家里供给不足,中途可能借了大队粮食吃,所以现在要扣的。
而大队里有一个家里有十几个壮劳力的家庭,除掉分到的基础口粮,一整年的工钱收入也不过才100多块,还是整个生产大队收入最高的。
风知意这才对这个时代的经济水平有了深刻的认识,可社员们却个个笑脸洋溢,说是今年是个丰收年。因为每个人除了分到380斤皮粮的基础口粮之外,每家每户还都分到了一点点大豆、芝麻、花生、棉花、菜籽油等作物。
不过这些,就没她的份了。
至于那380斤的基础口粮,风知意也直接交给了彭大娘,反正她一年到头就在彭大娘家里吃住。
分完粮,又接着分了好几天的柴火,都是晒干晒燥的稻秆、芝麻杆、棉花杆、花生大豆枝叶等等。
这个不需要扣除工分,但要按照工分的比例多少分。工分多的家里能多分一些,工分少的则少分一些。
风知意和彭大娘家的工分加在一起,才分到了五捆稻杆、五捆芝麻杆、五捆棉花杆。
稻杆要全部留给她做床秆垫床,所以风知意担忧地问,“才这么点柴火,是不是不够烧啊?”
一个冬天烧饭都不够吧?怕不是要挨冻?
彭大娘看着风知意瞪大眼睛的纯真样子轻笑道,笑道,“没事,过两天还要分山呢!”
“分山?”风知意一愣,突然想起书中说过的毒蛇事件,“分山砍柴?”
“对。”彭大娘解释,“也是按照工分来分的,200个工分可以砍一棵树。你前几天不是想找木匠打柜子吗?你可以砍棵树让何木匠帮你打,能省好些成本费呢!”
风知意默默地想了想自己仅有的320工分,好像只能砍一棵树?“那什么树都可以砍吗?还是有规定?”
一些名贵的树木应该不能砍吧?
果然,彭大娘点头,“这两天大队里的人会去山上做好标记,到时候我们只能砍那些有标记的树。不过山上那些枯枝枯叶枯草什么的,随便捡,这个没规定。”
这么说,柴火应该是不缺的,风知意这才放心让彭大娘用稻杆给她编床垫。
编床垫很简单,就是把稻秆晒干燥晒蓬松打柔软,然后根部扎紧,连在一起,没一会彭大娘就给她编好了。
风知意抱回屋,展开铺在床上,再在上面铺上柔软的草席,然后才是垫被,接着就是床单,再添上一床盖被,就搞定了!
风知意往上躺了躺,感觉确实厚实软和了不少。晚上不用去空间,也能睡在这里过夜了。
接下来两天,全大队里的人都在专心磨柴刀、搓麻绳准备分山砍柴,这让风知意看着有种“磨刀霍霍向山林”之势,感觉颇有意思。
智脑却忧心忡忡地问,“家主,反派还会趁这个时候搞事情吗?”
“应该不会。”风知意不知为何莫名笃定,“同类事情,一次是意外,两次那就绝不是巧合了。”
而以孟西洲在之前贺梅事件中的表现,他绝对是个聪明狡诈的,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不过话是这么说,但风知意这几日还是暗暗留心了一些他。
没有什么任何异常的两天后,风知意兴致勃勃地跟着彭大娘祖孙俩上山准备砍柴。
进山一路看下来,做好标记的,果然是山中最多最寻常的树木,而且都不是很粗,有的还有些枯死坏死。
到了彭家分到的砍柴区,彭大娘看了眼她白嫩嫩的小胳膊小腿,和弱柳扶风的身形,看上去感觉还没有丫丫壮实,只好道,“你先跟丫丫用麻袋捡一些地上的松叶,这个最好引火,一点就燃。等我砍完这边,回头再去帮你砍。”
反正她就一棵树。
“好。”风知意笑笑也不反驳,等趁着丫丫认真往麻袋里装松叶的时候,她悄悄溜去自己所分到的那片区域。
半路上经过第三生产队的砍柴林区时,突然听到一声因隔得远而有些细微的受伤惊呼声。
同样检测到异常的智脑顿时草木皆兵,“该不会是谁被蛇咬了吧?!”
第35章 砍柴
风知意微微蹙眉,循声赶过去,谁知却远远地看到:正被郑六扶起来的江妙妙脚下一软地倒在他怀里,还娇声轻嗔,“就怪你!我脚扭了!”
而郑六则是一脸的纵容无奈,顺势直接弯腰抱起了她,“又不是我把你脚给扭了,我都让你在一旁歇着。你就两棵树,我一会就砍好了。”
“可两棵树怎么够烧嘛!”江妙妙在他怀里噘嘴娇嗔,“怕是一个冬天烧饭都不够。我这不是想多捡些柴火嘛!”
郑六抱着她左右看看,然后把她放在一树干上坐着,“那回头我多砍两棵树给你送去,行了吧?”
江妙妙这才破嗔为笑,扬扬一只脚,一脸娇气地撒娇,“脚疼~”
郑六单膝跪下来,把她的鞋袜脱了,将她嫩白的脚搁在膝盖上,给她试着揉扭伤的地方,“扭到了哪?是这里吗?”
可能正揉到了痛处,江妙妙脚一缩,娇呼一声泪眼汪汪地看着他,“疼~你轻点呀!”
那格外又娇又媚的声音听得暗处的风知意浑身一抖,整个人有些幻灭:这是那个清高冷傲的江大小姐江妙妙?!她在男人面前居然是这种画风吗?还是说,她这是在跟郑六处对象?可江妙妙那么清高冷傲的人,怎么会看上她眼里的泥腿子?
风知意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趁着还没有惊动他们,赶紧溜了。
溜到自己所分配的林区,却发现自己也有人帮忙砍树,顿时一愣,“你这是……”
不太确定地问已经把一棵树砍断一半的孟西洲,“砍错地方了还是帮我砍?”
“我的在蛇窟那边。”孟西洲见她走到跟前来,手下一停,从兜里摸出一大把鲜红的山楂递给她,“你去旁边玩一会,我很快就能帮你砍完。”
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山楂?风知意眼睛一亮地接过,随即被岔开了注意力,“怎么分山砍柴还搞歧视?”
蛇窟那边根本没几个人愿意去,那里蛇多。把熊孩子分到那边去,这是不怀好意吗?这简直是满满的恶意吧!
想到这里,风知意往嘴里递山楂的动作一顿,在书里他是不是也被分配到了那里?那毒蛇咬人事件,会不会是他被迫害的反击?
孟西洲倒像是早已经习以为常,不甚在意地笑笑,继续埋头苦干地砍着树,没两下就把一棵半枯死的树给砍倒了。
见他提着柴刀走向下一棵树,风知意赶紧拦住,“没了没了!我就一棵树!”
孟西洲扭头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一下她,突然抿唇而笑,“你怎么这么老实?其实大队里的人并不会严格按照工分砍树,多砍几棵也没关系的,只要不会破坏这一片山林就行。”
“这样的么?”风知意一怔,她倒是没想那么多,但是,“还是算了,我砍一棵树就行。”
她可不想为了占一点小便宜,给人留下可诟病的把柄。毕竟这个时候,什么都是公共财产,万一哪天被人举报偷用公共财产,那罪名可就大了。
“那行吧。”孟西洲收起柴刀,拖起倒下的那棵树,“这树回头我给你一起运下山去。你要跟我去蛇窟那边玩吗?那边少有人涉足,应该还有不少野果。”
风知意眼睛一亮,“走走走。”
她要看着这熊孩子,以免他又搞事情。
孟西洲抿唇轻笑,只当她是喜欢寻摸野果,带着她七弯八绕地,来到一深林边缘处。
果然林深人静,连天光都没落下来多少。
风知意四处环顾了一圈,“咦,怎么没有做标记的树呢?”
孟西洲随意捡了棵常见的树开始砍,“大队里的人不愿意来这边,让我自己挑着砍,等拖下山给他们过目一下就行。”
“哦。”风知意微微点头,“那你可以砍几棵?”
孟西洲手下不停地砍着树道,“九棵。”
风知意有点意外,“这么多?你结算工分的时候有多少……”
这话她问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跟问人家年薪有多少似的。感觉有点冒犯,所以声音到最后,几乎轻得听不见。
不过孟西洲却听清楚了,非常老实地交代“工资”多少,“1900多。”
风知意有些惊诧了,他明明跟她在省城里呆了两个多月,怎么还赚到了这么多工分?
孟西洲像是看出她的疑惑,“我干的活儿重,工分高。像挖沟壑水利什么的,整个冬天都可以干。”
“哦。”这也难怪。那这个工分,倒也不高了。
看他忙活,风知意也不好干站着,就抖开她带来的大麻袋,捡了根树枝,把地上枯黄的松叶拢成一堆堆后,准备用麻袋装起来。
砍倒一棵树的孟西洲目光习惯性地找了她一眼,却看到她正蹲在地上,伸着她那白得发光、嫩生生的手去抓地上的枯叶,本能地急道,“你别弄!小心划伤手!”
风知意好笑地抬眼,“哪就那么娇弱了?”
说着,略显粗蛮地抓起枯叶往麻袋里一塞。
孟西洲当即丢下柴刀奔过来,捉起她的手翻起手掌心拍了拍上面的草屑,看到没伤口松了口气,“看,弄脏了吧?”
风知意有些讶异又有些古怪地看着他,“哪有干活不脏手的?”
说着缩回自己的手,这熊孩子怎么有些怪怪的。
孟西洲看她有些防备的神情,顿时察觉出自己有些逾越了,垂眼抱歉地退开了些,“要不,你戴上手套再弄吧!这地上枯枝败叶的,一不小心,真的会划破刺伤手的。”
“也行。”风知意从随身的军绿小背包里摸出双手套戴上,哪怕她不会伤手,也会弄脏的不是?
山上的松树很多,落在地上的枯黄松叶自然就也多。
一个上午,在孟西洲砍完树时,风知意捡了整整三麻袋压得实实的松叶,还有一袋松果,乐颠颠地拿给他看,“看!好多松果!”
孟西洲往麻袋里面看了眼,失笑,总感觉她的快乐很简单很纯粹,“松子弄出来很麻烦。”
风知意不甚在意,“没事,反正冬天不是猫在屋里没事干吗?”
其实只要是植物,对她来说没有麻烦的事。
“也不是没事。”孟西洲把砍下的树那些枝叶劈砍下来,“可以编竹篾、编草席、种冬萝卜冬白菜、挖沟河、腌菜、做藕粉薯粉、养猪养鸡养鸭等等,到处都是活。你只要想干,冬天也闲不下来。”
风知意面无表情,“哦,我不想干。”
她已经见够了整天闷头在地里干活的千篇一律,还想见识一下农村在冬日里聚众唠嗑、走亲戚、嫁娶甚至鸡飞狗跳这种温馨小日子呢!
孟西洲低头闷笑,把砍下来的枝叶成捆,“你在这边等一下,我先把树拖去路边的车旁。”
风知意有些意外,“你还带了车来?什么车?”
“板车。”孟西洲一只臂弯抱起一棵树,一边抱着一棵,往林子外的路边拖去。
风知意也赶紧拖起一棵树跟上,“大队里的板车不是挺紧张的吗?你怎么会申请得到?”
更何况他成分不好,大队里一贯歧视他。
“不是大队里的,是我自己做的。”孟西洲说完发现她跟在后面窸窸窣窣,回头看到她也拖着一棵树吭哧吭哧地费劲跟着,顿时好笑又心下柔软,“你不用拖,我多跑几趟就是。”
这不是在人面前她不好用异能吗?她现在这身体就一个16岁的小姑娘,养好了也是身娇体软,力气实在不怎么大。看来,她得把身手给训练回来才行。
风知意撇撇嘴,忽略他眼中的笑意,“你还会做板车?”
“嗯。”孟西洲见她执意要拖着也没说什么,只尽力在前面开道,“我小时候,被村里一个老木匠捡了回去,跟着学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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