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心中恼火到了极点,一声冷笑,“原来如此,娶妻娶贤,纳妾纳色,海兰珠既然又老又丑,确实不能成为你的侧福晋,也罢……”
豪格心中大喜,汗阿玛想通了,不逼着自己纳海兰珠为侧福晋了,秀目含着惊喜,几乎要跪下磕头,“豪格谢汗阿玛。”
皇太极摆摆手,勾唇笑出一抹清冷,强扭的瓜不甜?呵呵,就算是苦的酸的,他也要让这个逆子吃完。
若是叶晚晚在这里,一定会大惊失色,完蛋了,皇太极生气了,熊孩子豪格,你完了。
“不用这么快谢恩,汗阿玛明白你的意思,虽然海兰珠不好看,但是她温良贤淑,又学识渊博,娶妻娶贤,也为了大金与科尔沁的关系稳固,你并不满意她仅仅是侧福晋?既然如此,你和你的嫡福晋妮楚娥已经和离,如今府中嫡福晋还空着,那就赐海兰珠为你的嫡福晋吧。”
豪格几乎快要哭出来,他原本想摆脱海兰珠,结果从侧福晋竟然弄成了嫡福晋,这是把他这棵嫩草吃得死死的啊,还吃干抹净,而且成为自己的嫡福晋,这个老女人万一醋劲大发,不许他再娶侧福晋怎么办,他这辈子就要交待她手上了。
他刚想说话,抬眸正对上皇太极幽黑的凤眸,眸色沉沉的瞪着他,那里含着……妈呀,是不是他看错了,竟然含着杀气。
豪格立刻闭上嘴,什么话也不敢说,玛占是个机灵鬼,立刻发现大汗的不对劲,似乎生气了,扯了扯豪格的衣袖,意思是大汗生气了,风紧扯呼。
豪格带着哭音道,“是,豪格谢恩。”
呜呜,他太苦命了,他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汗阿玛这么凶残?
皇太极抿唇笑出一抹凉意,看得人更是心里凉飕飕,“昨个我去了实胜寺,那里正是钵兰节,实胜寺毕竟是清修之地啊。”
这句话豪格懂了,他立刻上前禀告,“汗阿玛,儿子愿意为汗阿玛分忧,儿子这就带人去将实胜寺从山门到寺里清扫干净,还佛门清净。”
皇太极微微颔首,“孝心可嘉,不过毕竟佛门清修之地,其他人去恐怕打扰佛家清净,你一个人去就好了。”
豪格觉得自己要疯了,自己一个人打扫实胜寺?
皇太极冷冷的眸光扫了一眼玛占和穆尔察,看得两人瑟缩起来,“玛占和穆尔察是你的知交好友,自然可以帮你,你们三个一起去,至于多铎,准备三日后启程事宜,就不用去了。”
玛占和穆尔察原本立着看笑话,如今也快哭了,这是哪里来的无妄之灾啊。
“是,大汗。”
几人怏怏不乐的走出崇政殿,除了多铎,其他三人如丧考妣,一脸衰相,多铎不忍心,叹口气,“豪格,你看你,惹怒了大汗,有的受了,实胜寺上上下下,你们三人就算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也要两天吧。”
豪格气得跺脚,“我就不明白了,一个老女人,又老又丑,汗阿玛究竟看中她什么,非要塞给我。”
玛占嘘了一声,“隔墙有耳,别被大汗听到了,一生气让我们去打扫茅房。”
豪格更加生气,“我有说错了吗,就是老牛吃嫩草,也不知道汗阿玛生个什么气,我又没说他。”
豪格突然闭口不言,眼睛眨了又眨,他终于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原来是专门捡着汗阿玛的痛处戳刀子,望了玛占和穆尔察一眼,那两人一脸恍然大悟,恐怕都明白了。
只有多铎不赞同的看着豪格,“你那样说海兰珠姐姐,大汗肯定不高兴,不管如何,你讨厌科尔沁的女人,也不能牵连她,她又何其无辜,不过就是喜欢了你个渣。”
豪格不屑的嗬了一声,“你懂啥,白纸一张,我和你说,我是不是你好兄弟,是的话,偷偷陪我们去打扫实胜寺,否则绝交。”
多铎哼了一声,“自己闯的祸,牵连我们,不过看在你我相处一场,陪你去吧。”
豪格笑得贼兮兮,搂着多铎的肩膀,“这才是我好兄弟,我和你说……”
他的话突然顿住,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因为旁边的花丛中,缓缓走出三个人,两个人怒目而视,正是小玉儿和娜木钟,而另外一人神情哀婉眼神凄切,却是海兰珠。
原来娜木钟和吴克善表示想一起去科尔沁,吴克善向来见到皇太极就像是老鼠见到猫,压根不敢去询问大汗的意见,娜木钟却是根本不怕大汗,不过是个外冷内热的人,没有犯到他的忌讳,又没威胁到他,怕什么,他自然会答应。
于是撇开吴克善,死拉硬拽扯着叶晚晚和海兰珠,一起来见大汗,这两人主要就是起敲边的作用。
没想到来到崇政殿外,就听到豪格几人咕咕哝哝走了出来,叶晚晚正要上前招呼多铎,就被海兰珠扯到旁边的花丛中,三人躲在那里,将几个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望着海兰珠泫然欲泣的模样,叶晚晚恼了,正想上去痛骂豪格一顿,海兰珠拉住她,唇边露出一抹青烟般的笑意,楚楚可怜,“小玉儿,我没事。”
豪格没有想到,自己说的话会被海兰珠听到,他望着海兰珠往日又大又亮的秀眸,如今红红的,含着晶莹泪珠,悬在长长的眼睫上,似乎一阵清风吹过,那双眸子就变成了珍珠串成的幕帘。
他心里一软,突然想到那一日他救了海兰珠上来,她害羞怯生生的模样,送他荷包时候欢喜的模样,心中又是一动,他是不是过分了?
正想着的时候,海兰珠走到他的身边,俏生生立在那里,弱柳扶风一般,低声问道,“豪格贝勒,你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我?”
豪格一怔,海兰珠的眼神中有一种他看不懂的倔强,他张了张嘴,心中犹豫起来,他真的很讨厌她吗?似乎不是,可她是科尔沁的女人,心肠硬起来,冷哼一声,“怎么,你感觉不到吗?不是讨厌,是很讨厌,我很讨厌你。”
豪格一字一顿说着,海兰珠凄清一笑,泪珠又要落下,她忙咽了回去,是她看错了,她第一次喜欢的人,就是这样下场,是她错付了,那就算了吧。
“好,我知道了,请贝勒爷放心吧,强扭的瓜不甜,海兰珠会求大汗,收回赐婚。”海兰珠立在那里,纤瘦的身子如风中兰花草,虽然柔弱无依楚楚可怜,却依然傲然清冷。
而后她伸出手,语气温柔却坚强,“请贝勒爷将荷包还给我。”
豪格一怔,缓缓从怀中取出荷包递给海兰珠,海兰珠接过荷包,笑了笑,而后递给玛占,“送你吧。”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去。
叶晚晚也愣在当场,她没想到一贯柔柔弱弱的海兰珠,却是这么倔强,宁可枝头抱香死,不曾吹落北风中,艾玛,这么牛,她给满分。
狠狠瞪了豪格一眼,“你就作死吧。”而后看了多铎一眼,“小多铎,你快去追海兰珠姐姐,我怕她想不开。”
多铎对叶晚晚的话言听计从,忙应了一声追过去,玛占和穆尔察知道小玉儿估计要找豪格的麻烦,忙说道,“多铎,等等我们,一起去。”
几人离开后,叶晚晚叹口气,“豪格,你是真的伤了海兰珠姐姐的心,她曾经和我说过,你救她的时候,那么温柔,除了阿玛和额娘还有我,你是第一个对她那么温柔的人,她从那时候开始芳心暗许,然后你就把它打得粉碎。”
娜木钟也呸了一声,“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就算不喜欢她,说清楚也就罢了,何必恶言恶语伤害她。”
豪格有些后悔,面上却依然强硬,“关你什么事请。”
叶晚晚懒得和他在说什么,“不用理他了,表姐,你先回去吧,我去见大汗。”
叶晚晚是个聪慧的人,她从豪格的话中听出,他似乎说了什么话惹得大汗勃然大怒,恐怕就是那句老牛吃嫩草,说者无心听者有心,怕是大汗想到了自己,哎,这个豪格啊,真是会说话,一句话得罪无数人,真想揍死他。
叶晚晚走进崇政殿,皇太极正静静批着奏折,俊朗秀雅的脸上,神情平静淡漠,见到她进来,凤眸含笑,“小玉儿你来了。”眸色除了略略黑沉,并无任何异状。
叶晚晚却是很了解皇太极,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但她却可以从他的眸色中知道他此时究竟是欢喜还是情绪不佳,也许这就是两人之间的默契吧。
她笑着走到他的身边,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将脸颊靠在他的胳膊上,笑着道,“嗯,我想大汗了。”
皇太极心中一动,拉住小玉儿的手顺势带到怀里,墨染般的黑眸带着笑意,“可是又有什么事情要我答应?”
“大汗,你怎么那么聪明,我还怎么混啊?”叶晚晚嘟着嘴,一脸被你看穿了,没劲无聊的表情,“好吧,好吧,我全招了,是娜木钟姐姐先和我一起去科尔沁草原,她想去参加那达慕大会和狩猎。”
皇太极见她可爱明丽的模样,心里的郁闷去了一半,笑着点头,“这是小事,我应了。”
叶晚晚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挽住皇太极的脖颈,狠狠亲了一口,翦水双眸笼着烟雾,正色道。
“皇太极,谢谢你答应我,谢谢你一直宠着我护着我,其实我很感激上天,让我遇到你,从遇到你的那天起,我就很开心很开心,没人敢欺负我,也没人敢再算计我,因为有你在,为我遮风避雨,我才可以这样惬意。”
原本只是为了安慰大汗一颗沧桑的心,没想到却被自己说出感情了,叶晚晚心里有些好笑,又有些酸涩,眨眨眼睛,眼泪倾泻而出。
皇太极心里感动,衣袖轻轻拭去小玉儿的眼泪,心里的另一半郁闷烟消云散,柔声道,“分内之事。”
见皇太极眸色恢复如常,叶晚晚笑着从他身上跳下来,“好啦,先生不生气啦,小玉儿完成任务。”
这……这个小姑娘是学过变脸吗?皇太极无奈一笑,他每次都被她弄得哭笑不得。
叶晚晚拉住皇太极的手,想到刚才豪格出去时候,快死了的模样,笑着问道,“大汗,您惩罚豪格什么呢?我看他半条命快没了的感觉。”
皇太极眸中含笑,语气却是淡淡,“豪格不愿意纳海兰珠为侧福晋,我也不勉强他,娶妻娶贤纳妾纳色,既然他嫌弃海兰珠无色,但还算有德,那我就满足他的要求,赐为他的嫡福晋。”
扑哧一声,叶晚晚几乎快笑死了,皇太极真是狗啊,蔫坏蔫坏的,难怪豪格死的心都有了,哎呀,真是太厉害了。
皇太极幽幽的话又响起来,“昨晚实胜寺的钵兰节,恐怕扰了佛门清净,我让豪格还有玛占和穆尔察,三人一起去打扫实胜寺,恐怕从现在开始,到两天后,他们都不会来聒噪我。”
叶晚晚笑得肚子痛,难怪那三人一脸衰相,活该。
她托腮望着皇太极,神情有些纠结,将刚才的事情告诉皇太极,见他皱了皱眉,轻声道,“不过强扭的瓜不甜,我想求大汗一个恩典,我会问清楚海兰珠姐姐,若是她真的不想和豪格再有纠葛,请大汗收回赐婚的意思。”
皇太极嗯了一声,“好,大金的好儿郎多得是,海兰珠救过你,我会给她安排一个好的归宿。”
叶晚晚见皇太极答应的极为爽气,笑得眉眼弯弯,如玉山上新月如画,月华倾泻如水,柔媚动人。
“皇太极,怎么我什么要求你都会答应?”
“那可不一定,你要离开我,我绝对不会答应。”
皇太极在她唇上啄了啄,温和一笑,秀雅疏朗,俊雅的眉眼间,倜傥洒脱,哪里还有那位大金大汗的杀伐决断与纵横睥睨,活脱脱一名饱读诗书的温润如玉贵公子。
两人相视一笑,静静互相望着,只觉得心中温暖安详,人生也许就是这样,不管你叱咤风云,还是问鼎天下,无论雄心壮志,或者豪情凌云,最后还是归于平淡,就如此时,江山也好,社稷也罢,终归比不上如今的岁月静好。
良久,皇太极柔柔的声音响起,“小玉儿,三日后,吴克善带你回科尔沁,我命镶白旗的人护着你,你一路小心,我过几日就会启程前往科尔沁,迎娶我的姑娘。”
“好的,我知道。”
*
三日后,吴克善带着聘书、礼书与一堆聘礼启程,望着浩浩荡荡上百辆马车的聘礼,吴克善总是有些心虚,觉得会不会把大金的家底都带回了科尔沁,转念一想,总是还要有嫁妆的,也算还回来一半,只是可怜了这些马,拉过来拉过去。
他转身回眸望去,大汗说是来给自己践行,不过从未正眼望过自己,视线从未离开过妹妹小玉儿,什么践行,就是个幌子,还不是舍不得小玉儿,呵呵。
皇太极千叮万嘱,总觉得还是有什么话没有交待小玉儿,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到,方才罢休,他命人牵来自己的车撵,正是上次从归化城回来的时候,叶晚晚与娜木钟乘坐的车撵。
车撵外立着的人正是额登,他还带着一群眼熟的人,正是皇太极的贴身亲卫。
额登笑着道,“大汗命奴才一路上服侍好和硕格格。”
叶晚晚惊道,“大汗,额登公公随我去科尔沁,还有这些亲卫,谁来保护您啊?我不要。”
皇太极心里一暖,微微一笑,“小玉儿,你放心,一般人可近不了我的身。”
叶晚晚知道他武艺很好,想了想,不忍拂逆皇太极的好意,默默点了点头。
叶晚晚和海兰珠上了马车,极目眺望,马车后面正是镶白旗的骑兵,为首的白盔白马、英姿飒爽的少年将领,正是多铎,见到叶晚晚望着她,冲着她清朗一笑,示意她放心,有他在,一定会保护好她。
叶晚晚冲他做了个知道的手势,再往后看,是闷闷不乐无精打采的豪格以及玛占和穆尔察,叶晚晚忍不住轻笑出声,转眸见海兰珠一脸木然,忙掩住笑容,“表姐怎么还不来?”
两人掀开车帘,不远处娜木钟正在和多尔衮卿卿我我。
叶晚晚冲着娜木钟招招手,示意她要走了,娜木钟点点头,两人似乎说了什么,而后娜木钟身后跟随着两名婢女,笑着走过来上了马车,两名婢女随侍在车撵外。
娜木钟见两人一脸好奇,脸上带着羞涩道,“是多尔衮怕我路上辛苦,寻了贝勒府里的两名婢女,沿途服侍我,多尔衮说她们乖巧勤快,和硕格格和宁格格,有需要的话,也可以命她们做事。”
海兰珠幽幽叹口气,“没想到多尔衮是个情痴,对你这么好。”
叶晚晚也笑着附和道,“是啊,表姐好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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