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想,趁早接进京来,等过完年那边修葺好了,搬进鲁国公府后,她再择几个嬷嬷去好好教养这两个丫头。
日后说出去,怎么也是鲁国公家的小姐,不能给她们太爷爷丢人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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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冬后,太子更是日日吐血。如今已处于弥留之际,每日糊涂的时候比清醒的时候多。也就还留有一口气在,但也是只见出气不见进气了。
之前御医们就诊断过,说是太子殿下活不过这个年了。如今看来,怕是年前就得办丧事。
虽然皇后很是不舍得自己儿子就这样去了,但都这些年过来了,她也渐渐能接受现实。吩咐了太子妃和萧衍,让他们该准备的得都准备起来了。
圣上近来身子也不乐观,太子原是住在东宫的,但因圣上身子也越发不好起来,怕继续住在宫内会折了圣上的寿数,所以,几个月前,太子自不再上早朝后,就已经从东宫搬到了宫外的太子府来住。
近日来,京中倒是不少人前去太子府探望。
赵家兄弟当然也不例外。
太子尚撑着一口气,看到赵佑樾赵佑楠兄弟二人去后,还想撑着身子坐起来。太子妃和萧衍就侍奉在床榻边,见状也要扶他起来。
赵佑楠赵佑樾忙加快了步子迎过去请安,顺便说:“殿下身子不好,还是躺着吩咐比较好。”
太子也的确是浑身发软,根本撑不起一点力气坐起来。三十多岁的男子,原也是个温润敦厚的儿郎,如今越发病重起来,瘦得都不成样子了。
其实太子还撑着这口气,不过也是为了母亲和妻儿罢了。只要有这口气在,父皇便不能对他们孤儿寡母如何,若是一旦他不争气,走了,那么,父皇或许就要改立赵王为储君了。
他是在和自己的父皇拼谁先死。
只要父皇死在他前面,他便就是名正言顺的新君。届时,他可立即立衍儿为太子。这样一来,哪怕是他紧跟着就走了,也不会有什么牵挂。
“衍儿他们母子……就多多得二位赵大人照拂了。”太子如今说话都费劲,但为了妻儿,他还是不得不筹谋,“哪怕衍儿不能得这个天下,只要他们母子能够平安,孤也就无甚可求了。”
凭他对贵妃母子的了解,若是日后他们二人得势,母后是太后,他们还不敢如何,但他的妻儿就不好过了。
先太子之子,又与皇叔争过皇位,贵妃母子能容忍他继续活着吗?
怕是不能。
“殿下。”太子妃实在没忍住,哭了出来。
赵佑樾却说:“公子乃是正统,朝中有臣等在,自会拥公子上位。此事,还望殿下勿要操心。若殿下真想为了太子妃母子好,还是好好休息的好。只要您在,他们二人便就还有依靠。”
“孤知道。所以……孤一直在挺着。但……但真怕挺不过去。孤……孤的身子,孤的身子孤明白,时日无多了。拜托……衍儿母子,便……拜托二位大人了。”
艰难的说完这些,忙又吩咐儿子:“衍儿,日后定要听两位大人的话。他们……赵家……一门忠烈,他们说的,都是……都是良言,你……你定要虚心请教。”
萧衍跪了下来:“是,父王,儿子谨记在心。”
“给二位大人磕头。”太子吩咐。
萧衍刚要转身给赵家兄弟磕头,忙就被二人扶起来了。
赵佑楠说:“扶立新君,乃是臣之职责所在。但君臣有别,臣万死不敢受。”
太子却说:“你们不但是忠臣良将,更是孤妻儿的恩人。受此一拜,是值得的。咳咳咳。”太子没多说几句,便又咳得厉害。
兄弟二人也知道,这种时候还是得让他多休息,不能多打扰。所以,又说了几句,也就告辞了。
只是,二人才在回府的路上,便就听到从宫城的方向传来悠长的敲钟声。刚听到敲钟声时,倒没在意,但一声声不停歇的敲下来后,不只是赵佑楠兄弟二人了,便是街上的百姓,也知道情况有变。
“钟声是从皇宫的方向传来的。”赵佑楠似是急等兄长回应一样,把自己其实早确定的事又确认了一遍。
是皇宫的方向的话,那么……
作者有话要说: 依旧掉落50个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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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
“圣上走了?”兄弟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这显然是在他们意料之外的。
圣上虽然近日来身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但毕竟隔三岔五还是能撑着上朝的。御医也有给圣上诊断过,说他身子虽然虚弱,但却远没有到弥留之际的地步。
如今却突然驾崩……
其实都不必细想, 凭他们二人的智慧,不难猜到其中怕是有什么原因在。
“走,先回府。”赵佑樾沉着脸,十分严肃。对身旁赵佑楠说完这样一句后,即刻勒住缰绳打马往赵侯府方向疾驰而去。
圣上突然驾崩, 太子又生命垂危,此时乃是最乱的时候。一个不小心, 怕是能发起宫变。一旦宫变,便就会伤及无辜,血流不止。
而这种时候, 兄弟二人最在意的, 自然都是自己最心爱的人。
二人并肩纵马往前, 望到前面两条街的岔路口后, 赵佑樾侧头对弟弟说:“你先回府,我去卢家接人。”说罢已经纵马到了街口,他手一用力, 便勒马左转,往卢家的方向去了。
赵侯府好歹是军侯府, 府上八百府兵都是按着作战要求训练的。一旦真发生什么, 自有作战抵抗的能力, 至少没人敢闯赵侯府。
而卢家便不一样了,卢家一家都是文官,便是有护卫,那些护卫最多也只能防一般的贼。若真有作战有素的军队闯入, 卢家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慧娘还在卢家。
虽然柳香人在侯府,但柳家一家还在桐叶胡同那儿。赵佑楠心里细算了算,觉得赵侯府一时不会出什么事,所以,便临时勒马往桐叶胡同去了。
左毅和魏青分别是赵佑楠赵佑樾兄弟二人自小跟随的影卫,平时除非得二位主子另派差事,否则的话,主子们出门,他们都是暗中悄悄跟上的。赵佑楠既然选择先去柳家接人,但多少还是担心府内家眷的安危,所以,立即给二人指派了任务。
二人接令后,即刻飞身踩着屋檐往赵侯府方向去。一会儿就没了身影,轻功极高。
而此刻的东宫,太子一家三口自然也听到了这样的钟声。太子倒并不意外,反而还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他苍白瘦削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一丝笑意来,气粗如牛,呼哧呼哧的,鼻息很重。不过,他却仍旧还在撑着。
虽然现在父皇驾崩了,但他还不能接跟着撒手人寰。他还得等,还得撑,至少,要比父皇迟几天走。
所以,太子艰难的说:“放……放心了,现在孤放心了。你们也要放心。宫里有母后在,宫外有赵家军在,谁也不能拿你们如何。”
“父亲。”萧衍是个聪颖的儿郎,虽然他嘴上没说,但心中多少也能猜到些什么。
正因为猜测到了,所以,他心中才感念皇祖母和父亲母亲为他谋划的一切。
萧衍跪趴在床榻边哭,太子却慈爱的望着他,依旧嘱咐说:“要做……要做个明君。衍儿,你不要辜负为父,也不要辜负天下人。”
“请父亲放心,孩儿会谨记父亲教诲,日后定做个好皇帝。孩儿知道赵家皆是贤良之辈,日后也定会听二位大人的话,会向他们学习治国、治军之道。”
“如此、如此为父就放心了。放心了。”太子气息越来越微弱,渐渐没了声,“孤累了,孤想歇会儿。你歇会儿。一会儿若你皇祖母的人来接你入宫,你再去。否则,否则哪里都别去。”
“孩儿遵命。”
赵侯府内,所有人在听到这样的钟声后,都紧张的往老太君的溢福园去。而此刻溢福园内的老太君,也把先帝赐的那柄手杖拄在了手中,她老人家则正襟危坐坐在正屋内。
柳香一手牵着墩哥儿一手牵着明霞,踏过门槛进入正厅时,李氏和赵映月母女已经在了。
“侯爷和夫君去了太子府。”柳香一进来就这样说,意思是,怕他们二人会出事。
老太君刚要说话,外面匆匆跑进来一个小厮说:“侯爷和二爷身边的魏爷左爷已经回府了,说是传了侯爷和二爷的话。侯爷现在去了卢家,二爷去了柳家,一会儿便能接了人进府来。”
大家一听是这样,心中倒都松了口气。
老太君是上过战场的人,她见大家面色凝重,似是都很害怕的样子,她则笑了起来。
“不是什么大事,都不必这样提心吊胆。”她说,“钟声是从皇宫的方向传来的,又是敲了三次九下。想来,定是圣上去了。”圣上乃九五至尊,也只有他去世才是每隔一刻钟便敲九下钟,直到子时止。
“虽然圣上驾崩,但宫里有皇后,太子府有太子,朝纲不会乱。左不过,就是忙圣上的丧事罢了。”当着自家人的面,老人家倒是直言不讳,“如此这般也好,圣上走在太子前头,也省去了不少麻烦事。贵妃母子,如此便是再无任何机会了。”
而此刻的皇宫中,各位妃嫔寝宫处里里外外早都已经被皇后控制住了。而早在圣上驾崩之前,皇后便让自己早早埋伏在贵妃宫里的人去了趟赵王府,只等赵王一入宫,贵妃母子便全被她的人控制住。
等贵妃反应过来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一众妃嫔皇子皆跪在勤政殿外,贵妃怀疑圣上死因蹊跷,闹着要见圣上。
皇后却冷眼望着她说:“圣上逝世前的这几个月,都是玉嫔侍奉其左右的,贵妃你为了圣上能早早废黜太子而改立赵王为储,早烦得圣上并不愿多见你。每每招寝,也都是召见的玉嫔。圣上临终前,是本宫和玉嫔陪在的他身边,圣上可没说要见贵妃。”
“可见,贵妃早失了圣心。”
数落完贵妃后,又扬声对众妃嫔和皇子公主道:“圣上驾崩,如今阖宫便是本宫做主。眼下当务之急,是把圣上的身后事办好,若此刻谁敢闹,本宫只好动用宫规,杀无赦。”
皇后是圣上还在潜邸时娶的发妻,和圣上夫妻多年,也做了三十年皇后。她能一直稳稳坐在这个位置上,自然也有其手段和权势。
皇后此话一出,再没谁敢吭声。贵妃要闹,却被皇后身边的嬷嬷拿臭布堵住了嘴,也被五花大绑给捆绑了起来。
赵王见状,自是要救自己母妃。皇后则再次下命:“赵王若敢违抗本宫懿旨,可休怪本宫不念你皇家血脉之情。御驾之前,你们母子胆敢胡闹,惊搅了圣上灵魂,乃是大不敬之罪。”
赵王也被刀架脖子上,拿下了。
没有宫变,也没有血洗。有的,只是在圣上去世五天后,太子紧跟着去世。
圣上驾崩,自是太子继位。如今太子又紧随其父而去,自是由太子之嫡长子继位。
一切都顺理成章。
年前办了两场国丧,这个年,注定是过不好了。所以,到了年底,民间也没有了如往常一样的热闹。大家都很低调,也就是各家关起门来吃了顿团圆饭而已。
不能饮酒作乐,不能嬉笑一团。各府门口,更不能张灯结彩。
圣上大丧过后,也到了来年二月份。而这个时候,萧衍也十三了。
因还在替祖父和父亲守孝,萧衍也没有急着登位,只是以太子的身份居住在东宫内处理朝政之事。日子已经由钦天监选好了,登基大典选在了六月中的一日。
萧衍虽还未登基,但却已经在处理朝政之事了。太后以太子年纪尚小为由,和皇后二人随太子一道上早朝,分坐于太子左右,垂帘听政。
萧衍在祖母和母亲授意下,颁发的第一道旨意便就是,打发几位已经到了年纪且也有封地的皇叔去其封地。若无皇召,不得入京。
第二道旨意则是,玉嫔原乃先吴王之妻,如今发回吴地,死后按吴王妃待遇与先吴王合葬。又念先吴王膝下无子,便将玉嫔之子衡阳王收养于先吴王名下,继承先吴王爵位,改封吴王,随吴王太妃一道发往吴地。
两道旨意一下,便是几位王爷在京中享乐惯了,不肯走,这个节骨眼上,也不敢违抗圣命,只能接旨。
相比于其他几位王爷的不情不愿,衡阳王倒是真诚接旨谢恩。
玉嫔母子临行前,一起入宫去太后寝宫道别。太后如今对玉嫔母子,倒是真没什么成见,二人关系似乎又恢复到了当年还是妯娌的时候。
撇走衡阳王后,二人倒是说起了几句悄悄话来。
太后不得不承认,若不是有玉嫔相助,怕她一应行事也不会有这么顺利。其实这些年来,圣上一直忌惮于她,到了最后几个月的时候,他更是连踏足都不踏足她寝宫一步,更遑论是让她近身了。
若无玉嫔相助,圣上……不,现在应该是叫惠文帝了,惠文帝也根本不会死得那么恰到好处。
如此一来,玉嫔母子报了仇,而她也如愿以偿,顺利得到了原本就该属于他们母子的皇位。
这是一笔交易,是那日玉嫔来她寝宫,她们二人商谈了一个下午的交易。
“之前许多年,是哀家错怪你了,哀家向你道歉。”如今那个男人已经不在了,太后心境也放宽了许多。如今得到了这些权势后,再回想从前,不免也要在心中笑话自己眼界窄。
原也不是吴王妃的错,何苦她当年竟恨她到如此地步呢?
之前的玉嫔,如今的吴王太妃,倒一直都看得很开。
“臣妾心中从未怪过太后娘娘,便是从前太后并不能理解臣妾,臣妾也知道,太后生气,乃是一个女人,一个妻子该有的情绪反应。试想,若是当年吴王抢了别人的妻子入王府藏匿,臣妾心里肯定也会如太后当年一样。”
“这些年,臣妾心中也只有先吴王一个。之所以苟活至今,不过也只是为了衡儿而已。如今他顺利认祖归宗,记在了先吴王名下,臣妾哪怕即刻去地底下见先吴王,也没什么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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