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是去书房睡吧,或者厢房也可。”柳香说。
赵佑楠却认真起来:“如今有了儿子,做了父亲,当了丈夫,我算真正有个家了。难道,你又要撵我走,继续让我孤独的一个人呆着?”
柳香:“……”她不是这个意思。
赵佑楠又道:“睡那炕上也没什么不舒服,我也不是那等娇生惯养的金贵人。苦,我是吃过不少的,如今这些和从前那些比起来,要好得太多。知你是心疼我,但我真的很好,你不必担心。”
柳香此举是因出于心疼他,但心里知道就好。这样直白说出来,她还有不太好意思的。
柳香给自己寻了个借口说:“因你对我也挺好,我就对你好一些罢了。都是相互的,有问题吗?”
赵佑楠耸肩:“没问题。”又说,“请继续保持下去。”
柳香没看他,只脱鞋上了床,靠着儿子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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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十五这日,一大早,赵佑楠便让小厮去套马车。等到了辰时,墩哥儿醒了后,一家三口则开始出发往桐叶胡同去。
从赵侯府到桐叶胡同那儿,平时正常赶车的话,大概要半个多时辰的车程。不过,因这日有儿子在,赵佑楠怕颠着儿子,吩咐了马夫让缓缓而行,要尽量保证车很稳。所以,这一路行来慢悠悠的,等到了桐叶胡同,已经快吃午饭了。
而桐叶胡同的柳宅,得知今儿女儿女婿一家三口要过来吃午饭后,早早便忙了起来。等马车停在大门口时,柳家一应饭菜都差不多准备好了。
柳兴被打发到门口来望,远远瞧见胡同口拐弯处驶过来一辆车,他先是欢呼着跑进里院去喊了一遭,然后又折身出来,迎接姐姐姐夫一家。
一时间,柳家阖家就热闹了起来。人声鼎沸的,跟过年似的。
乳娘先抱墩哥儿进屋喂了奶,喂饱了人后,才又抱了出来。柳老太太和曹氏,还有柳兴,都是抱过墩哥儿的,但柳老爷,却还没抱过外孙。
之前虽也去过赵家几回,但因为闺女还在坐月子,他不好入内卧去,自然就还没这个机会抱一抱外孙。
这回闺女出了月子了,且女儿女婿二人又把孩子给带过来了,他自然就想多抱会儿。
墩哥儿还小,小孩子觉多,也就是刚吃完奶这会儿有空。等一会儿困意上来了,肯定就没机会再抱他了。所以这会儿,曹氏见丈夫不自觉,抱着墩哥儿就不肯撒手,曹氏就开始说他了。
柳老爷被说了一顿,脸涨得通红,然后就自觉的把外孙递给妻子抱,他则安安静静呆一旁继续看着小人儿。
赵佑楠说:“一会儿吃完饭,我带香儿出门逛逛去。墩哥儿就留这儿半日,到时候,还得岳母受累带他睡个觉才行。”
曹氏巴不得有这个累受,忙就点头说好,并保证她一定会好好照顾好墩哥儿的,让他们外头好好逛逛去,不必担心。
一家子热热闹闹坐一起吃了顿饭后,赵佑楠则先带妻子离开了。春铃被留了下来,帮着一起照看墩哥儿,柳香则带了秋铛一个丫鬟出门。
赵佑楠那日说过,到了今天,会有个惊喜送给妻子。今儿特意带她出门去,就是送这个惊喜的。
只不过,柳香当时听后就忘了,也没当真。这会儿出门,她就真以为只是去逛街的,没想过会收到什么额外的礼物。
直到马车驱使至闹市街的一间铺子前时,柳香立在铺子前,仰头望着匾额上的几个字时,她才忽然反应过来什么。
“这间铺子……”
“以后就是你的了。”赵佑楠一边说,一边携妻子一道往里面去,“走,进去看看。”
里面明显是已经特别布置过的,一应摆设工具,都很齐全。铺面很大,看起来是有两到三层的样子,柳香特意观察了一下,楼上楼下不是分开的,明显应该就是一家。
也就是说,这楼上楼下的,都是她的?
这排场,会不会也太大了些。
“这里只是一楼,楼上还有。”赵佑楠已经全部帮她考虑好了,指着楼上说,“楼上有几间屋子,能收拾出来当卧房。你既有这样好的手艺,不如开张了后亲自收几个徒弟使使。教他们一些技术,也算是传承了你祖父的手艺。”
又说:“但最精髓的不能传给外人,等墩哥儿长大了,得传给他。”
柳香心里挺感激他能为自己考虑得这么周全的,但一时倒是没答他的话。她也才十九岁,比起祖父的那一手好木工活来,她差得远了。
就算要收徒弟,那也得等再过几年,等她精心钻研透了祖父的心血后再说。
楼下最中间是一整间大堂,左右两面各有几间小屋。而楼上,则是像给人住的地方,有不少卧房。柳香想着,二爷这样安排,正合了她心意。
就算如今不需要收徒,但迟早也得收几个。等到时候,那些学徒若是在京城没有住处的话,这儿正好能供给他们住,也不至于留宿街头。
短短几瞬功夫,柳香已经展望好了未来几年的生活。
她挺开心的。
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能继承祖父的遗志,还能有二爷这样好的、支持自己的人在身边,她觉得自己当真算是上天的宠儿了。
只是,平白收他这样的贵重礼物,柳香心里总归过意不去。想了想,她说:“这个租赁的话,多少钱?我按月付你租金吧。”
赵佑楠说:“你也不必算得这么清楚,既是已经决定一起把日子过下去了,以后我的,就都是你的。”他一边说,一边手抵着柳香后腰窝,一道往楼下去,“何况,你怀胎十月生下墩哥儿来,也着实是辛苦了。送你一间铺子,又何妨?”
“想太多,倒是生分了。”
不想继续扯这个话题一直说下去,则又直接另起了个话头道,“今儿带你来是先看看的,既然你也满意,就择个日子开张吧。”
柳香自己也想了想,觉得倒也是。如今既是决定暂时不会分开了,便就是正经夫妻。外人肯定是不知道他们之间有怎样的约定在的,所以,若是当真和他这般生分,别人指定也起疑。
而想要和他投桃报李,别的法子也多的是,何必拘泥于付不付租金这一桩呢?
这样一思量后,柳香就想通了。
“那二爷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或许也能送你。”柳香想,只要他提出来,只要她能做得到,她一定会去做。
赵佑楠说:“我特别想要的,你能送。只是,怕你不太愿意给我。”
柳香一时没答话,因为她已经猜到了他所指的是什么。
赵佑楠也没趁机为难,下了楼来后,就让跟过来的几个小厮开始动手打扫收拾。他看到街对面有一家茶楼,则侧身和妻子说:“有点饿了,也渴了,不如你先请我喝茶吃点心吧?”
“好啊。”柳香巴不得能为他也做些什么,不然总觉得欠他的。
繁华闹市街的茶楼,人流自然不少。恰好如今又到了中秋,散去了酷暑的炎热后,渐渐趋于凉爽。日子好过不少,闷在家中一两个月的人,自然都喜欢趁如今渐渐凉爽下来时出来多走走。
已经没有什么好的位置可选了,夫妻二人也就在店里小二的安排下,随意坐了一张。
墙上贴有写了各种点心茶水的价目单子,柳香盯着看了会儿后,先问了身边的人:“二爷想喝什么茶?又喜什么点心?”
赵佑楠看了看,随便点了一壶茶。
“点心你看着点,我不太爱吃甜点。”
“哦。”柳香认真琢磨了一下,又问了店小二店里招牌点心是什么后,才点了几道。点心端上来后她尝了几块,觉得很好吃,又喊来店小二来,各种点心又要了几样,让他装好,她打算打包了带走。一会儿留点给祖母她们,再带点回去给老夫人和大长公主吃。
柳香尝了两块,觉得这里的点心不是很甜腻,口味淡淡的,有种特别的花香味。尝出来是桂花的香味后,柳香递了一块到赵佑楠面前。
“二爷真不尝尝?我觉得味道还不错。”怕他说不喜甜,她又加了一句,“不是很甜。”
赵佑楠正啜了口茶,闻声则前倾了身子朝她手里的糕点凑来,直接就着她手咬了起来。因为糕点不大,他吃东西也没有慢嚼细咽的习惯,就这样就着人手整块含过来时,自然舌尖碰到了人捏着糕点的手指。
柳香以为他会用手接过去的,或是直接拒绝不要,没想到他会这样接。
温软湿热的唇方才舔到了她手指,她正尴尬着有些不知所措时,却见对面的人早吃得津津有味,跟没事人似的。吃完了,还说了句“不错”。
赵佑楠一块吃完后,目光又落在桌上的几碟子糕点上,再望望人,暗示的意味很是明显。
柳香看在了他刚刚送自己一栋铺子的份上,就又拿了块递给他。不过这回她也学精了,只用手指尖夹着糕点。
赵佑楠望着她笑了笑,又用嘴接过。不过这回,倒是没再舔她手指逗她了。
不过,小夫妻二人的这一幕,被二楼隔间雅座的一个人看到了。男子端坐于二楼扶栏边,无意间瞧见这一幕后,目光就一直盯在了这二人身上。
恰巧,此刻有店小二续了茶水送来,男子则倾身过去,凑在店小二耳边说了几句。
那送茶水的店小二再走下来后,就直接走到了赵佑楠夫妻二人身边。
“二位贵人,楼上有位贵人有请。”
夫妻二人方才相互喂食,倒也有一番意趣。这会儿无端被店小二打断,赵佑楠倒也没恼,只问他:“哪个贵人?姓甚名谁?”
“这……”他没问,方才那位贵人也没说。
贵人……这京城里的贵人可多了。上至皇亲国戚,下到小官亲眷,都能称一句自己是贵人。
赵佑楠自然知道,能这样直接随意打发一个店里小二过来喊他过去的所谓贵人,指定身份地位皆在他之上。若身份不比他尊贵的话,谁也不会这么没眼力劲,不亲自下来见,反而打发人来喊他过去。
不过,赵佑楠自来也不是那等循规蹈矩之人,他自有他的傲气在。想叫他过去,可以,但至少得先自报家门吧?
那店小二被赵佑楠这般几句一为难后,蹬蹬蹬又折返回去,这回问清了贵人身份后,下来回话道:“楼上雅座里坐着的乃是衡阳王殿下,殿下邀请赵二爷和夫人楼上一叙。”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不小心,伤到手指了,今天是带着伤忍着痛码出来的更新1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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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4章 √
对于在这里遇到衡阳王, 赵佑楠觉得有些意外。不过,再细想近些日子来发生的一些事,他又觉得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或许, 是衡阳王早探得他行踪,一早等候在了这儿也不一定。
这个衡阳王,从最开始的指派章扬逼娶柳氏为妻,到后来墩哥儿满月宴上,他又让他侧妃哄妻子单独出去和他私会……又到今日, 故意等在茶楼……赵佑楠倒也很想知道,这位衡阳王殿下, 到底所欲何为。
只不过,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妻子竟然和这位衡阳王殿下是旧识。
衡阳王于二楼凭栏而坐, 目光一直追随在楼下正并肩走来的小夫妻二人身上。直到他们上了楼, 且在店里小二的引领下, 朝自己走过来后, 他也没有收回探视他们的目光。
直到二人走近跟前,衡阳王才将目光从赵佑楠身上挪开,移至一旁柳香身上, 和煦笑着道:“柳姑娘,我们好久不见了。”
柳香自然还认得面前的这个男人, 几年前他们一起跟随在祖父身边学手艺时, 他就已经是这般高大伟岸了。这几年来, 他在身量和容貌方面都没什么变化,就是从前那个人。若说真有哪里变了的,该就是气质吧。
几年前他毕竟还很年轻,不过二十出头, 身上尚有些青涩。而如今,五六年过去了,他也有二十六七近三十的年纪了,身上自然比从前多了些岁月沉淀的稳重。
只是令她十分惊讶的是,那个林公子,竟然是衡阳王殿下?
他当初拜在祖父门下学艺时,自称姓林,家在衡阳。祖上是靠做木匠活发家的,曾祖父辈和祖父辈时,家境也殷实过,只是后来传到他这儿时,家道中落了。如今,他便想寻一手艺高超之人拜在其门下,好以后用家里仅存的一点银子再开个铺子,重新振兴家族。
祖父看在他当年的确是有些天赋的份上,就收了他为徒。之后有好一段时间,他们便一起跟在祖父身边学习,朝夕相处,相互切磋讨教。
柳香当年不过才豆蔻之年,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当时父母都很喜欢那位林公子,虽说林家落魄了,但他们柳家毕竟也不是富贵之家,又说林公子一表人才且人品端正,就几番试探过,想撮合她和林公子的亲事。
柳香当初和他朝夕相处,见他学什么都快,小女孩本能有种慕强的心理,又暗中听到父母这样私下议论过。所以,她当时的确在心里抱有过一些幻想在。
不过,这些幻想,在之后随着他的突然不辞而别,且紧接着祖父的一病不起、后又离世,就渐渐烟消云散了。柳香没想过以后会再见,更没想过,他竟还有另外一层身份在。而他们再见时,竟会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见。
说实话,柳香此刻有些恍然。
随着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从前那些被尘封已久的往事,自然又慢慢浮现在了脑海里。但如今再回想起从前,柳香心态就稳多了。
毕竟是少女时期曾一厢情愿抱有过的不切实际的幻想,如今再忆起,除了难为情外,好像也没别的什么了。
怔愣过后,柳香自然记着他如今的身份,于是先请安道:“臣妇见过殿下。”
而一旁的赵佑楠,目光在二人之间一晃,便深知是有故事的。但他当下也没作何反应,只是依着规矩朝衡阳王抱手行了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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