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年这一眼看过去,正好和池西的视线对上,他心里一跳,连忙收回眼神。
这一下子,心跳还平静不了。
明明就是个漂亮的小姑娘,怎么光是对上眼神,就让他有一种全身上下都被看透的感觉,不是心虚,而是有一种心慌的感觉。
傅年收了收心神,给青云道人介绍了一下住在酒店里其他的道观,一连串名字报下来,都是青云道人他们耳熟能详的道观。
到了末尾,青云道人忍不住皱眉,“丹霞观呢?他们今年不住这里?”
傅年愣了一下,“好像没有,道门的小道士来核对入住名单的时候没有丹霞观的道长们,我还特意确认了一下。”
青云道人下意识看了眼池西。
池西的表情可以说是平静无波,看不出有任何其他的情绪。
丹霞观为了归元派的事情被四大道观排挤,日渐没落,这事儿,青云道人还真就不知道池西知不知道。
但莫名的,青云道人就是有种心虚感,自打知道池西是归元派的观主后,他就清楚的意识到她和道门之间的渊源,她的为人处世,他都看的一清二楚。
对道门排挤归元派不满,她就能以一人之力针对整个道门,尤其是强怼四大道观。
凡是与她结缘的,比如好运的止一观,没有受到任何为难,甚至还颇受照顾,不少弟子都说得到过她的指点,茅塞顿开。
池西她恩怨分明。
要是她知道了丹霞观的事情……
青云道人连忙说道,“还是麻烦经理帮我打听打听,丹霞观他们这次住在哪里。”
傅年点点头,“我这就找人去问问。”
他带着青云道人他们来到三楼,“道长,还是和往年一样,三楼都是止一观住的,除了住宿的房间外,剩余的空房都已经打扫好了,可以放置你们要买卖的物品,这几天陆续来了很多快递,都一并收在库房里,你们可以去找一找。”
青云道人从他手上接过一摞的房卡,没有和往年那样和他唠嗑。
傅年很快意识到他们这是还有别的话要说,只说去打听丹霞观入住的酒店,很快就走了。
青云道人熟练的翻出两张房卡,其中最大的那间自然是留给池西,还亲自领着池西到她的房门前。
池西拿了房卡,抬头看着他,“不如,聊个五分钟?”
青云道人:“……”
宋金见状,拉起林飞文就去找他们两的房间,没有过多的停留。
林飞文还在纳闷,“师兄,你说前辈和师父想聊什么呀?我们不能听两句吗?”
宋金看了他一眼,心道他们的聊天内容肯定和丹霞观有关,嘴上却说道,“你看师伯跟个鹌鹑一样,你想回头被他训两句吗?”
林飞文想到自家师父那模样,抖了一下,“那还是算了,我们还是先把行礼放一下,再去库房找我们的快递。”
这么多要卖的东西,从各种材料到法器到灵符,光靠他们几个人也带不过来,所以前几天,他们就已经把快递发过来。
不过各家都这么做,每年都仿佛大海捞针。
“前辈想聊什么?”青云道人没想到宋金直接带着林飞文跑路,心道暗骂他们两人,在池西的眼神下,却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池西打开房门,示意青云道人跟进来。
“就聊一聊,你知道的那些事情。
第64章
青云道人刚进门,就听到“砰”的关门声,下意识回头,门已经关上了。
池西把行李放一边,抬头看到青云道人紧张的样子。
池西:“别太紧张,坐吧。”
青云道人:“我没有紧张!”
下一秒,青云道人后退一步,“前辈,我还是不坐了。”
池西也没有强求他,坐下后抬头看着他,“说吧。”
青云道人艰难地看着池西,自从他师父老人家去世后,他就再也没有这种被约谈的压力了,只有他找门下弟子的份儿。
面对这种久违的压迫感,他悄悄吸了口气。
“那日我无意撞进前辈的鬼蜮之中,就大概猜到前辈与归元派渊源颇深。”青云道人绞尽脑汁,以一种委婉的方式表达他知道池西的魂魄和身体不是原装配置。
池西点点头,“然后?”
青云道人脊背一紧,硬着头皮,“道门兴起时靠着归元派二代观主发迹,承诺过会照拂贵派的弟子,您对他们有所不满,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池西继续点头,没有说话。
青云道人艰难抬起头,“我自然是站在前辈这边的!”
他说出这句话以后,心里也放松了不少,身为观主,他代表的是不仅是自己,还有整个止一观,自打撞破池西的身份后,他就心有不安。
池西当然厉害,但她一个人面对的是整个道门。
如果她失败,止一观面临的就是道门的排挤,下场或许比丹霞观还惨。
这段日子来,他一直在犹豫。
直到池西找他约谈,他才真正的下定决心。
他这会儿也没有那么紧张了,视线落在池西身上,眼中冒出亮光。
“实不相瞒,老道保持着中庸之道多年,对道门的行事虽然不满也不安,却作壁上观,没有参与任何的纷争。”
“但止一观这些年来,却丝毫没有长进,众多弟子都与我性子相似,毫无进取之心,也不参与任何的是非。”
他停顿了一下,“我却束手无策。”
他既不想参与道门内部的站队,也不想看到观众弟子日益变得咸鱼,两者取其轻,他选择让弟子咸鱼躺。
但池西的出现,却让他看到了另外一种出路。
归元派历代只有观主和下一代观主两名弟子,却能够在玄门中脱颖而出,虽然自从第二代观主后,归元派也出过几名令人惊叹的观主,真正记入道门史册的却只有第二代观主。
也正是那位观主,约束了整个道门,在初期发展壮大。
如果归元派的观主重新介入道门,说不定,会有另一番新气象。
青云道人目光灼灼,“前辈,自我入了玄门,就一直以贵派的第二代观主为目标,初心只想成为像她这般惊艳绝绝的人物。”
池西:“……你说说。”
青云道人面露向往,“有实力,却能保持初心。不欺弱小,不过分骄傲,踏实做人。虽然不知道您是贵派第几任观主,若是您还认识当年的观主,可否给我讲讲?”
池西:“……”
不止认识。
还挺熟。
她轻咳一声,这种被人夸奖的滋味还真是不错,本来她的身份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但是面对青云道人这么真诚的夸赞,她一时间还真难以说出口——她就是他口中那位被记入史册的观主。
池西难得违心说了一句,“也算认识,她就那样吧。”
青云道人脸色肃然,“您不能这样说,她对玄门的功绩是无人可比的,无论是道门的门规还是玄门如今的规矩,大多与她有关。”
池西:“是……吗?”
她迟疑了一下,想想当年,她也就是把一些道门里边傲慢不服气的道士都打了一遍,教他们做人而已。
青云道人坚定地点头,“是,那位观主一直是我学习的榜样!”
池西被青云道人的夸奖吹的有些飘飘然,她难道露出一丝和善的笑,“不过,我其实也没想找你聊这些。”
青云道人面露疑惑。
池西:“我想找你了解一下丹霞观的事情。”
没想到听到青云道人的投诚和对自己那一刻拳拳崇拜之心。
青云道人:“……”
仿佛有种压错题的感觉。
池西等他开口,青云道人也没有让她失望,把当年五大道观的事情和盘托出。
和池西预想的差不多,千年来,道门势大,归元派影响力衰落,但碍于当年道门和归元派之间的承诺,多多少少没人敢撕破脸。
直到两年前,离火观观主提出要将归元派剔出道门,彻底撕掉靠归元派发迹的标签,这一提议,得到了其余道观的响应,他们早就眼红对归元派这个没两个人的道观能够享受到的各种特权。
其实发展至今,除了古老的几家道观外,已经很少有人知道道门和归元派之间的渊源,止一观正好是传承久远的道观之一,不然青云道人也无从得知。
当时包括丹霞观在内的少部分传承多代的道观极力反对,却没有任何办法,甚至丹霞观一怒之下退出五大道观的联盟,遭受了排挤。
其他的一些持反对票的道观,多多少少都遭受了排挤。
青云道人也投了反对票,但他一贯秉持中庸的态度,鲜少与人起争端,又不是大头阵的道观,道门自然是想要拉拢的,没有受到太大的针对。
只有丹霞观,退出五大道门联盟后,明里暗里受到了不少刁难。
青云道人没有一点保留的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听闻,建在丹霞观对面山头的那座青木关就是离火观授意,实力一般,但据说找了什么特别厉害的营销公司,硬是打造成了网红道观。”
他顿了一下,怕池西不明白什么叫做网红,还打开手机搜索青木观,“前辈,你看就是这家道观,以前也就是三流的小道观罢了。”
微博上青木观的官方账号,简介里就写着认真做道观,专心做好人,粉丝将近两千万。
池西简单扫了一眼,就看到他们日常发送一些道观的日常,不管是打扫还是做功课,画面都极为的文艺,透着一股道貌岸然的味道。
池西:“就这?”
青云道人点点头,“就这!”
池西又靠回沙发上,“前些日子我魂魄离体时,曾路过丹霞观,对面山头的那座道观气运虽旺,根基却不稳,隐隐透着衰败的迹象。”
青云道人“啊”了一声,“前辈已经去过丹霞观了?”
池西点点头,正要说那天救了个丹霞观的小道士,青云道人身上的手机就响了。
她示意青云道人接电话。
青云道人拿出手机一看,是酒店的经理傅年,难道是查到丹霞观弟子住处了?
他连忙接起电话,“傅经理?”
傅年声音带着歉意,也有些无奈,“道长,丹霞观的几位道长就在酒店大厅,他们似乎是得到的消息有误,我本来是想过去问问,但他们忽然和几个眼生的道长吵起来了,您……”
青云道人一听,心道不好。
池西已经站起来了,她听力本来就比常人好,在她跟前打电话,青云道人也没有想着隐瞒。
他见池西走向门口,连忙跟傅年说道,“我们马上下来,劳烦傅经理看着点场子!”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池西头也不回,打开门下楼。
青云道人紧随其后,丹霞观只是被排挤,有多年底蕴在,暗地里挤兑的道观倒是多,但明面上就敢跟他们吵起来的还真不多。
他不用多想,也大概猜到是青木观的那些瓜娃子!
池西坐电梯下楼。
电梯门才一打开,她就听到了嘈杂的声音,其中混着争吵。
其中一个道士掐着嗓门嘲讽,“你们丹霞观连入住的定金都没有交,还想过来直接入住,就这么想要占道门的便宜吗?”
另一个人声音沉稳,隐隐压着怒意,“我们收到道门的电话通知,说今年住宿的定金延后缴纳,让我们直接过来住就可以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那道士却没给他们脸面,抬高音量,“误会?集市每年都在举办,你见过哪一年延期缴纳?该不会是你们交不出钱就故意坑同行呢?”
“你胡说!”
声音有些极其败坏。
但池西听着有点耳熟。
大厅中心已经聚了不少人,大多都穿着道袍,一脸看热闹的模样。
池西走到人群中,就看到先前被她救下的小道士满脸涨红,眼眶都红了一圈,他从没被人这么羞辱过,更不用说是自家道观被当面泼污水了。
整个人就跟炸毛似的,就差没有扑过去打人。
他旁边站了两个大几岁的道士,两人拉着他,不让他闹出更大的事情,脸上却都带着怒意。
“你们青木观不要太过分了!”
青木观的道士平日里就压着丹霞观,自以为占理,更是怼的开心,“怎么了?我说错了?谁都知道你们丹霞观这两年营收不行啊,而且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就派了你们这几个毛头小子打头阵?”
“你们是看不起其他道观还是觉得自暴自弃,毕竟连住宿费都交不起了。”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发出一声哄笑。
围观群众都笑了,对丹霞观的几个道士指指点点。
“丹霞观不是还挺厉害吗?怎么连住宿费都交不起了?”
“是啊,听说他们连摊位都只有边边角角的,根本不受欢迎。”
“……”
人群里的嘲讽让几个年轻的道士全都红了脸,更多的是气愤。
“啊——你们太过分了!”
童储义大叫一声,突然甩开两个师兄的手,直接就冲着青木观的那人冲过去。
那个道士比他大了许多,见他冲过来脸色不变,甚至还嘲讽道,“哟哟哟,还动上手了?”
他抬手就把童储义的拳头挡在手里,反手握住他的手腕,脸上闪过一丝阴鹜,“我念你还是个孩子,暂且放过你,可别哭鼻子了!”
他手上用力,一道寸劲打出。
童储义被打的连连后退。
身后的两个师兄已经变了脸色,齐齐上前,把他接住,“师弟,你没事吧!”
其中一人站起来,“施墨,你不要太过分,要不是师父在外出时叮嘱我们万事以和为贵,我们不会隐忍你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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