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又背起箩筐急急忙忙走了。
掌柜刚拿起账本,就发现那白术的植株落在了桌子上。白术顶端那苞里面是白术的种子,这一棵卖一卖也要百多文钱。
他留了个心眼,打算等下次蒋满谷再来时,跟他讲一讲这种子的事,让他千万别只带着块茎来卖钱。
这次赚了大钱,蒋满谷就不买肉包子,直接买肉了。他曾经在某位富农家帮工时有幸吃到过一回红烧肉,那叫一个香,使他念念不忘,还专门去问了这肉是怎么做成的。
据他们说,这肉要切成块状,然后焯水,捞出,在锅中放多些油,再放入肉块翻炒,最后放入糖、酱油、盐,翻炒均匀,即是红烧肉。
蒋满谷边想边吞口水,快步往肉摊走去。
现在的肉价是一斤十七文,他直接豪气的买了两斤肉,然后又去粮店买了半斤糖、半斤酱油与一斤盐。
只不过买酱油需要用坛子装,蒋满谷想着家里也没什么腌菜坛子,手一挥,一下子买了三个。
回到家正是快吃饭的时间,水芹见了他,连忙拉着秋葵跑过去,谄媚的表示帮他拿背篓。
蒋满谷啼笑皆非,顺水推舟将背篓给了女儿,任由她们捣鼓。
秋葵帮忙把背篓放地上,水芹先是搬出了三个坛子,然后在背篓里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肉包子,顿时瘪起了嘴。
蒋满谷被逗得哈哈大笑:“你再找找!”
水芹觉得自己爹变坏了,竟然喜欢上逗她们俩,于是怀疑的看了他一眼,将视线移到了三个坛子上。
她打开第一个坛子,里面是浅浅的一层深褐色水状物,随着盖子的打开,飘散出一股带着咸味和糟味的气味,让水芹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秋葵也在旁边闻了闻,一脸的疑惑。
第十四章 ,大赚一笔
周氏擦着手过来,瞧了一眼:“这不是酱油嘛,你怎么买这精贵的玩意?”
水芹凑过去又闻了闻,果然闻出些酱油的味道,不过可能古代做酱油的原料方法都不太一样,所以酱油味道和现代有挺大的差别。
蒋满谷笑而不语,看着水芹打开第二个坛子,露出里面白花花的猪肉。
水芹连忙喊道:“娘,你快看,有肉!”
周氏连忙走了过来,见了猪肉很是震惊。她将猪肉拿起来掂了掂分量,更加疑惑了:“今天是怎么了,昨儿还在跟我说家里没银钱呢,结果今天就买了这么些东西回来,是遇着什么好事了?”
蒋满谷是打定主意要她们自己发现,继续笑而不语。水芹直接就把第三个坛子盖给掀开,发现里面两串铜钱:“娘,姐姐,好多钱啊!”
周氏哎呦了好几声,拎起铜钱数了又数:“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有那么多钱?”
蒋满谷这才嘿嘿道:“秋葵,水芹,你们还记得昨天爹挖的那株新药材吗?”
水芹瞬间就明白过来,和秋葵对视一眼,纷纷点头,她问道:“可是我们不是才挖了一株吗?”
蒋满谷再次兴奋起来,狠狠一拍手:“哎呦就是说呀,这才一株就能卖一贯五,要是把那里的白术都挖了岂不是能赚十几贯钱?”
水芹一愣:“白术,那药材叫白术吗?”
蒋满谷点头:“听掌柜的说就是这么叫的,这白术可金贵着呢,一两能卖五百文,我觉得可比那人参贵多了!”
水芹是怎么都没想到这金贵玩意竟然是白术,毕竟现代白术一斤才三四十块钱呢,普通的很。
她沉思许久,突然有了些想法。
今日得了两贯钱,又得知日后还能有更多钱,大家都乐疯了,周氏在蒋满谷的催促下,赶紧将红烧肉做了出来。
等红烧肉端上桌的时候,连向来没什么表情的秋葵都张大了嘴巴,惊叹一声哇哦。
蒋满谷拿起筷子,先给女儿和周氏一人夹了一块,最后才给自己夹了一块,他迅速将肉放进嘴里,感受到扑鼻的肉香,顿时幸福的咀嚼起来。
“太好吃了!就是这个味道!”他忍不住称赞。
水芹也连忙将肉放进嘴里,但嚼了一会,表情变得有些复杂。怎么说呢,肉确实挺好吃的,至少比淡而无味的菜好吃多了。可是这肉怎么自带一股浓重的猪肉腥味呢,再加上调料的稀缺,就更显得这红烧肉腥味浓重,味道一般了。
幸好这腥味还能忍受,水芹又吃了两块,便不夹了。
下午,意气风发的蒋满谷带着俩女儿气势汹汹的找到昨日地方,一声令下,三人齐心开始挖起了白术。
秋葵挖的时候很是小心,挖完后还会将泥土清理干净。蒋满谷挖的时候就比较随便了,拿铁锹一压,一提,便是一个小白术。
水芹则仔细地将白术整个形态记在心中。她没见过种在土里的新鲜白术,以后恐怕一时半会离不开这片土地了,趁着有时间多了解一下各种植株的大概样子。
这片地上长出来的白术并不多,不过几炷香,几人便把所有白术都挖光了。
水芹发现了白术顶上长着的种子,看了看被祸害到坑坑洼洼的地面,提醒蒋满谷:“爹,我们把这白术都挖光,明年岂不是没有了?”
蒋满谷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顿时意识到不妙之处,可是这白术挖都挖了,难不成再给它种回去?
水芹便又指引他看向那白术头上长着的大包:“爹,这个是什么,我剥开后看到里面有好多一粒一粒细长的东西,看着好奇怪。”
蒋满谷捏起几粒一看,不确定道:“这是白术的种子吧?”
水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随口一说:“那我们把种子洒在这里,明年是不是就又会有许多白术啦?”
蒋满谷一听还真想撒,水芹汗颜,连忙拉住了他:“爹,洒在这里谁都能拔,要不把它洒在我们家地里或田里吧。”
蒋满谷挠挠头,啊了一声:“可是,这白术本就长在这里,爹怕撒到田里不长苗。”
水芹一想也是,连忙想解决方案:“那我们就先撒一棵白术的种子吧,剩下的存起来,过两天你去卖的时候问问掌柜,他们或许会知道怎么种白术。”
蒋满谷有些懵,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是吗?”
水芹瞥了爹一眼,见他好像只是随口一说,便没有回答。
蒋满谷自然也不指望水芹给他说出个一二来,却是把这件事放在了心头,打算到时候再去问问掌柜的。
水芹却又有些不放心,担心自家憨厚的爹被人家骗了,于是提议道:“爹,这几天转凉了,变得好冷啊,过两天你能不能带我和姐姐一起去镇上,我想买新衣服新被褥,自己选颜色,不想盖稻草铺盖。”
闻言蒋满谷颇有些哭笑不得:“你一个小孩怎么那么多要求,哪里听来的?”
水芹连忙拉着他撒娇:“爹,我就想去嘛,我想和姐姐去镇上看看嘛,好不好嘛,你就答应吧~”
蒋满谷被缠的没办法,便答应了,想着等出林子就去问问蒋长家的牛过两天跑不跑镇上。
大伯蒋长在蒋满谷看来,是个十分聪明且高大的人,他不仅手脚麻利,在十几年前花光积蓄买了足足五亩水田,现在每年结余十来贯,更是在前两年就买了村里的第二头牛,第一头是村长家。
蒋长当年逃荒而来时,与蒋高不同。蒋高是死了妻子,活了孩子,蒋长则是死了孩子,活了妻子。
也说不清那种情况会好一些,但反正人家后来又生了一子一女,日子越过越红火,蒋高反而越活越差了。
要说一头牛可不便宜,并且有价无市。牛贩子一年只来两次,许多人甚至都不知道牛贩子来了镇上,以至于错过买牛。
据蒋高说,当年蒋长买牛时,花了足足十贯钱,那可是三亩水田的价格,也是手狠。
之前村长家的牛是不外借的,因为村长自家田地多。而蒋长买了牛后,开创了外借与载人的先例,大家这才知道,原来牛还有那么多用途。
一头牛能拉五六个大人,虽然速度不快,但逢年过节总有带小孩的时候,那肯定得坐牛车去。一般去镇上带一个大人是两文钱,一个小孩是一文钱,再加上耕田时外借的费用,这一年下来,怎么着也能赚个一贯钱。
于是村里人都在牟着劲想要早些买牛。奈何农民赚钱难,存钱更难,村里能出得起这个钱,并且不让家里起纷争的人家少之又少。
不过这牛载人时得要人牵着走,蒋长家就两个男人,要是家里活忙,也就没时间送人去镇上,所以得先与他们商量啥时候有空。
在林子里晃悠了一个下午,日垂西山时,蒋满谷回家放了东西,才往蒋长家去。
蒋长的儿子叫蒋满福,是个身形横向发展的男人,性格很是温和,从没见他生过气,对谁都是乐呵呵的。
他见蒋满谷来,有些惊讶,连忙招呼道:“满谷哥,怎么了,是哪里需要帮忙吗?”
蒋满谷开门见山问他:“后天你们家有空吗,我和你嫂子想带着孩子去趟镇上,这天是一天比一天冷,想给她俩买些布做新衣。”
蒋满福连道:“有空有空,到时候我带你们去就成了。”
蒋满谷乐呵道:“行,那哥先谢谢你了,后日吃完早食就过来。”
蒋满福哎了一声,一边摆手一边道:“哥你说什么客套话,都是一家人,什么谢不谢的,都是我该做的。”
他见蒋满谷开始数钱,连忙推辞:“我们兄弟之间要什么钱,哥你这不是看不起我吗?”
话虽如此,蒋满谷还是坚持要把钱给他,两人之间自然又是一阵推拒,最后还是满福输了,只得将六文钱收着。
等他走后,蒋满福收着六文钱进后院去找爹,将钱上交,还感叹道:“也就满谷哥是个实在人,虽说满田和我年岁相近,却总觉得隔着些什么。”
蒋长收了钱,脸上浮现些笑意,但一想到蒋高和大钱氏,顿时一阵气:“你二叔那个人可真是糊涂,当时分家多给安广一份就算了,还拨出不少给曹庆,这算什么事?”
蒋满福反驳道:“爹我看你也是多管闲事,我就觉得连安广都不该给,满谷哥才三十呢,又不是不能生了,这安广摆出来,就是没理。日后那天满谷哥要是得了一儿子,那你该如何自处?”
蒋长讪讪,把责任往蒋高身上推:“那可不关我的事,是你二叔整天在我面前夸安广。不过这件事确实我也有错,日后你满谷哥要是真遇到了难处,能帮也就多帮些。”
蒋满福点头:“您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反正那个曹庆他是一点都看不上,前几年坐他牛车都没给铜板,一姓曹的在他们蒋家充什么亲戚?
转眼就到了去镇上的日子,这天水芹和秋葵都异常的兴奋,甚至早了些时候就到了蒋长家。
蒋满福这时候还在吃饭,见他们来了赶紧呼噜噜几口,一抹嘴走过去:“来的可真早,我看秋葵和水芹是等不及要去镇上转转了吧?”
秋葵和水芹乖乖的叫了声满福叔,然后笑了起来,默认了。
蒋满谷客气道:“快去再吃几口,你可是赶牛的人,可不能饿着了。”
蒋满福哈哈大笑:“饿不着饿不着,要是真饿了在镇上找点吃的还不容易?”
见他这么说,蒋满谷也没坚持,帮着蒋满福一起把牛迁出来,看牛的眼睛里,带着满满的羡慕,实在忍不住说了一句:“什么时候我也能买头牛就好了。”
蒋满福只当他是羡慕,拍拍他的肩膀鼓励:“满谷哥是种田一把好手,肯定很快就能攒够钱买一头牛了。”
谁都喜欢被夸,蒋满谷闻言顿时笑的很是开心,两人又聊了几句,等小孩和周氏都坐稳了,才开始赶路。
牛不紧不慢的走着,不到一个时辰,几人便到了镇上。
蒋满福也是带了任务来的,打算割斤肉,给爹买点酒,再给孩子买点糖,于是进了镇,和蒋满谷说好两炷香之后见,便自己走了。
蒋满谷背着箩筐打算赶紧去将白术和其他药材卖了,先拿到钱这心里才安宁。
每次蒋满谷走到药馆门前都有股心潮澎湃,这次也不例外,这嘴合都合不拢,带着周氏和女儿往药馆里走去。
那药童早认识他了,一见他便叫了掌柜的出来。
掌柜见了他,哎呦一声,打趣道:“笑这么开心,看来收获不错。”
蒋满谷连忙把药材整理出来,他虽然记得掌柜没称绿色那部分,但怕自己笨手笨脚擅自切割毁了白术,就还是原模原样连根带株给掌柜送过来了。
掌柜见了直松一口气,笑着道:“上次我忘记提醒你了,这白术顶端的种子也是能卖钱的,一斤种子可卖八贯钱呢。”
“八、八贯?”蒋满谷顿时惊了,十分庆幸自己没擅自把这种子处理掉。
蒋满谷就愣愣的继续将白术递给掌柜,见掌柜一个一个用小刀耐心切开。水芹见爹真就一声不吭,连忙问掌柜:“这位叔,为什么白术的种子也能卖钱,这也是药吗?”
掌柜笑了笑,难得有耐心讲解:“这倒不是药,是我们老爷在收,打算让庄里的农户自己种。”
水芹又问:“是已经种过成功了,还是没种过或者没成功?”
掌柜尴尬的笑笑,见四周没有人,又想着他们是固定卖药人,就透露了一些消息:“种过,但收成不好。这一亩地撒了十几斤白术种子,也就是百多两银子,可是一年下来,最终只收了没几斤白术,连本钱都没收回来。”
水芹惊讶的啊了一声:“这么难啊,我还以为会像种田一样简单呢。”
掌柜叹了一句:“怎么可能呢,种药哪有那么简单,那可比种田难多了。要说我们这里的地可是特别适合种白术的,结果不还是没能种出来嘛,这种药,可是一门大学问。”
水芹又问:“那除了白术,就没有其他容易种的药吗?”
掌柜呵了一声:“你这小姑娘问题怎么那么多,这可都是大人的事。”
蒋满谷一直在旁边听着,也开了几分窍,见掌柜有意回避,连忙搭腔:“掌柜的,我姑娘问的问题就是我想问的。我们乡下什么都不多,就是旱田多,种了粟豆拿到城里也卖不了多少钱。您看,这田里,能不能种药材呢?”
掌柜犹豫了一下:“说实话,这事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们老爷倒是在这事上琢磨了好几年。我倒是听说,最好本地能找到什么药材,就在地里种什么药材,说不定就能瞎猫碰上死耗子,收个几百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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