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珩兄,三思啊,你这弟子,她应当就是魔修,你此举,怕是于理不合,难堵悠悠众口啊。”
宁晨曦的叔叔洞阳仙君此时也开口了,高抬着下巴,斜睨了眼微生浔寝殿的方向,颇为鄙夷,顺着其让他人的抗议推波助澜。
微生浔再次抬眼看了眼众人,眼神幽深,脸孔却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握住剑的左手指尖微动。
下一秒,横在他手心的,那一柄白玉似的佩剑出鞘,寒芒一闪而过,令人心悸的压迫感与寒光闪过人的眼睛,众人神情一凛。
“诸位若是有何意见,都可上前与本君切磋,胜了,再来与本君提要求。”
说这话话时,微生浔语气颇淡,仿佛没有任何情绪,却成功让殿内的众人噤若寒蝉,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谁人不知,如今修仙界第一人当属天璇仙宗玄珩仙君莫属,天赋卓绝,修为遥遥领先,早已经到了能飞升的境界。
有消息灵通的,费尽心思打探过后,听说微生浔好像是在等什么人,所以才强行压制着,留在这修仙界不肯飞升。
这样一个战绩显赫,深不可测的人,没有把握的,谁敢不长眼去同他分一个胜负。
“玄珩,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要偏袒到底了,打算与修仙界其他仙友为敌了,天璇此番仙宴,就是这样一个待客之道吗,包庇魔修?”
站在人群前方的洞阳仙君,是第一个感到微生浔的态度和剑意的。
深知自己不敌的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随即又涨红了脸,立马就将脸沉了下来,言语扇动着众人,直接将整个天璇盯在了修仙界叛徒的位置上。
微生浔瞥向他,手中的剑又出鞘了几分,寒光凛冽:“可敢接本君一剑。”
独属于上位者的威压使得刚想拔剑的洞阳仙君直接被微生浔的灵力压制的无法动弹,喉间血气翻涌,心中忌惮使他又收回了剑。
【师弟,为何不说她其实是我们的师...其实并不是什么魔修妖女。】
望着殿内神情愤愤,却又敢怒不敢言的众人,玄锦玄鸿二人与微生浔传音交流,不解微生浔为何会选择以暴制暴的法子去压制其他人。
【岁岁神魂受损,修为还未恢复,且似乎,忆不起以前,而我推测,魔修界的罗、修自封印逃出了,今日这一出,极有可能是宗内坠魔者与罗修的手下勾结策划。】
提起罗修这个名字时,微生浔的声音突然冷冽森寒,另玄锦玄鸿二人面色突变,眉头紧皱。
竟然是这样,罗修他,竟然也许逃脱了...
那师...岂不是极有可能遭到伏击遇险,以她现在的修为,一旦落入罗修手里,必然是生死难测。
看来,这是暂时必须得瞒着,得等她恢复了才行啊。
玄鸿凝着一张脸,思索了一番,缓缓道。
【若是如此,师弟先行去守着她吧,这儿由我和玄锦来处理吧。】
微生浔点了点头,往殿外走去。
被镇住的众人随着微生浔的脚步下意识就让出了一条道,不敢多加阻拦。
“师弟,等等我,我也过去看看,师兄你一个人可以的。”
玄锦提起群角,一路小跑着,屁颠屁颠跟着微生浔也出了大殿,全然不理会殿内脸色难看的众人。
待脚跨过门槛时,她又忽然回头:“希望给位仙友不要再称我的师、侄为妖女魔修了,不然,我虽修为比我师弟差了点,但也不介意陪诸位切磋切磋。”
“玄锦仙子是何意,怎地忽然就临阵倒戈,也跟着玄珩仙君护起了这样女,莫不是被下降头了?”
有人当即质疑道。
玄锦顿时一噎,想起了自己方才的凶神恶煞,红了脸。
她倒无谓自己面子受人诋毁,倒是暗自恼怒自己不用脑子的冲动易怒,下手竟如此之重。
“总之此一时彼一时,我弄错了而已,我师兄会告知你们的,你们往后说话客气点。”
玄锦唇边的话转了又转,偏生又一时半会找不着合理的理由,最后只得梗着脖子怼回了一句,提着裙摆一溜烟往微生浔的寝殿跑去。
“师尊...”殿外不远处,宁晨曦站在了那里,怯怯的看着微生浔:“师姐她怎么样了,醒了吗?”
微生浔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宁晨曦曾在结界处拉过尤岁一把的那只手臂,目光沉沉。
宁晨曦被微生浔周身忽然涌动的寒意震慑,下意识往后挪了一步,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师尊。”
“与你无关。”
顺着宁晨曦后退的脚跟,微生浔收回了视线,越过宁晨曦,疾步而去。
留在原地的宁晨曦看着微生浔的背影,眼睫轻眨,泛起幽幽微光,梨涡盛着不知名的情绪。
*
尤岁再次醒来时,入目是极简清冷的床幔。
“这是哪,这不是我房间...”
尤岁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脸上解释迷茫之色,刚想转头往旁边望去,被声旁的声音打断了动作。
“你醒了。”
“师尊?”
尤岁被抚向额间冰凉的手掌给刺激得清醒了一点,等到手掌离开时,她追寻着忘了过去,微生浔正一瞬不瞬的望着她,漆黑如墨的眼底有暗流涌动。
“你醒啦!岁、岁。”
还没等到微生浔再说话,她忽然被旁边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尤岁连忙转头寻声望去,发现竟然是玄锦无比温柔的笑着一张脸看着她的时候,顿时毛骨悚然。
她手脚飞快,顾不得身上的伤口,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下意识就躲到了微生浔的身后。
微生浔身上的气息依旧冷冽如冰霜,令人望而却步。
尤岁却在闻到他身上独有的檀木清香,瞬间心安。
潜意识里,她觉得微生浔是唯一一个在她孤立无援时,愿意相信她和想要救她的人,也是能够把她救下来的人。
微生浔垂眼,望着抓住自己袖口满是伤痕的手,和身后挨得极近,止不住隐隐颤抖的身子。
脊背瞬间僵直,手掌拢成拳,顿了顿,最后又舒展开来,抚在尤岁的发间,缓和着嗓音安抚她。
“师——”
尤岁的惶恐让玄锦瞬间提起了心,差点就将不该说的说出口。
她有些苦涩的咽了咽喉,语无伦次:“岁、岁,你别怕,对不起,我往后绝不会再动你一根手指,吼你一个字。”
大抵是微生浔在抚摸她发丝时,太过温柔,让尤岁缓缓止住了发抖。
从微生浔的身后,探出头看向忽然变得和颜悦色,又有些小心翼翼的玄锦,面露警惕。
虽然一时间她还没搞明白到底是什么让玄锦的态度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她还是怕的,怕她再次翻脸,自己这身还没有成长起来的修为,抵不住玄锦的攻击。
因为她还是没那么快忘记先前大殿上的掐脖子,忘记结界出口处,那漫天轰向她的火光,以及,亲手将她送入灭魂阵,受尽折磨后,还差点死掉。
“岁岁,你真的不用怕我的,我可以对天道起誓!”
尤岁眼里显而易见的防备和抵触,让玄锦慌了神,絮絮叨叨,像无头苍蝇在原地打转。
最后跟变魔法似的,从储物袋摸出一堆的法宝仙药,小心翼翼的堆到尤岁的跟前。
见尤岁还是不接,玄锦忽然摸出了灵鞭。
再次看到灵鞭,尤岁猛地想往微生浔背后缩,却被玄锦的动作惊得僵在了原地。
这是,负荆请罪?
尤岁看着忽然双膝下跪,双手举着灵鞭,恭敬奉上的玄锦,她有些茫然了,转头看像微生浔。
“师姐,你先出去吧。”
听到微生浔的劝解,玄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有些吓到尤岁了。
低头思索了一番,她才不情不愿的从地上站起来,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尤岁往殿门外走去,期期艾艾的眼神看上去竟有些可怜兮兮。
玄锦的离开,使殿内只剩下了尤岁和微生浔。
“师尊,皮皮和长生呢。”
“在偏殿里修养,已无大碍了。一会醒了带你过去看,好吗。”
“师尊,外面,还在讨伐我吗?”
“已经解决了,往后我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到你。”
“好。”
过了一会,尤岁忽然抬头,有些欲言又止。
但在看到微生浔清冷的面容舒缓,嗓音温柔关切时,她还是没忍住眼眶泛红,试探着说出了口。
“师尊,我不想再待在万灵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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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同游
尤岁到现在都觉得, 发生的这一切就像一个噩梦一样,猝不及防,又叫人万念俱灰。
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内, 她就历经了好几次生死折磨。
天道峰袭击, 万桃林圈套, 仙宴还有灭魂阵,一环扣一环, 叫她难受得喘不过气, 生不如死。
她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她明明只是意外穿进来, 索性想着嗑一嗑自己喜欢的CP的糖,仙侠甜文却变成了悬疑血腥剧本,狼狈不堪的皆是她一人。
尤岁愣愣的盯着自己手腕的红印, 交杂着几条深得见骨的疤痕, 半天会不过神。
这是在结界口的时候,宁晨曦忽然死命拽着她时,留下的痕迹,竟这般的重, 菩提心到现在都没能抹平这些伤疤痕迹。
她扯了扯嘴角, 想笑,脸上却尽是苦涩和困惑,垂下的眼睫投下一片阴影, 沉闷仓惶。
宁晨曦还是那张脸, 清丽无双, 眉眼动人,笑起时梨涡醉人。
却让她,忽然觉得捉摸不透, 像隔着一层浓雾,模糊不清,叫人心惊。
就在尤岁茫然之际,有一只手轻轻抚过她的发顶直至发梢,温柔至极。
她抬起眼,看向微生浔,眉眼深邃,有无数星光闪动,唇角轻启时,只落了一个令她心安的好字。
“你想去哪儿。”
微生浔尽量的平缓自己的声音,使得听上去不那么令人生畏,甚至带着蛊惑和安抚的意味。
“我陪你去。”
微生浔极为干脆的应好,叫尤岁怔了一下,随即茫然的摇头:“我也不知道。”
“那我们去人间界,好吗。”
人间界...
也罢,自己本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从哪来回哪去,倒也挺好。
尤岁垂眉沉思了一会,随即点了点头。
临走前,她本想带上长生和皮皮,去了偏殿时,发现它俩被安置在特殊的阵法里养伤,顺带蜕变重生,暂时不宜挪动。
它们跟着她受了不少伤,但意外摸到了进阶的门槛,也勉强算得上是因祸得福吧。
尤岁再次回头看了眼陷入沉睡中的长生和皮皮,自嘲的笑了笑,苦中作乐后,便跟着微生浔离开了万灵山。
*
再次来到人间界,尤岁感觉自己的心情和上次偷偷摸摸溜出来的兴奋感截然不同,低沉萎靡。
明明长街上商铺小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她漫无目的逛了无数圈后,却全然没有兴致。
一路路过糖水、混沌、包子铺和个种街边美食,她一步没有停留,跟幽灵似的一路溜过了长街。
等到拐到一处杂货铺时,店里挂着红灯笼,木柜上堆着无数的年画对联,和门外白茫茫的积雪对比,红得格外亮眼。
尤岁步子定在了原地,眨了眨眼,这才反应过来,不知不觉,只有不到一个月,就要过年了。
没想到她竟然,来这修仙界已经好几个月了。
有点想回去了。
虽然在现代社会,过年的也只有她一个,但她觉得,那是她的家,她觉得心安。
鼻尖微微泛酸,尤岁用力吸了吸鼻子。
眼前忽然出现一团白色,凑近了,还能闻得到丝丝甜意。
棉花糖?
“吃吧。”
微生浔将棉花糖又递过来了一点,见她不解,皱眉思索了一番,解释道:“吃点甜,不容易郁结。”
哈?
人来人往的长街上,一身银丝暗纹长袍的微生浔,墨发玉冠,颀身玉立,周身清冽无瑕的气质与这热闹简朴的人群仿佛自动隔了开来。
然而此时他修长冷白的指尖竟握着一只格外显眼的棉花糖,白色糖浆缠成了一团,盖住了他的手腕。
莫名有点怪异滑稽,又莫名充满了烟火气息,瞬时与这人群就交织在了一起。
“谢谢师尊。”
尤岁笑了一下,从微生浔的手中接过了棉花糖,咬了一口。
黏腻的糖浆立即就沾在了她的唇边,她刚想伸手去擦,有一只手比她的还要快。
微生浔无比自然的伸出手,凭空拿出一方帕子,替她抹掉了沾在唇角的糖浆。
微生浔的手不像他人冷冰冰的模样,反而温热滚烫,擦过她唇角时,隔着手帕,尤岁都能隐隐感到手帕下,指尖灼热的温度,带起一阵无名的异样感。
她有些不自在撇过头,低着脑袋,步履匆匆,咬着手中的棉花糖往住所赶去。
因着不确定她回去的时间,为了清净,微生浔索性在人间界买了间院子,作为他们暂时的居所。
等到尤岁走到院子前,推开门时,被院子内的景象惊呆了。
寒冬时节,下雪是十分常见的事,这间院子原先没有人居住,因此堆了不少积雪。
然而此时这间院子中央的积雪,竟然堆出了一个特别大的雪人。
简陋的红色丝线帽子,两颗不知道是棋子还是什么黑色眼珠,和一跟当作鼻子的胡萝卜。
极具现代气息风格的雪人,若不是这满院子古香古色的器具摆放,尤岁差点就以为自己是瞬间穿回了现代。
这前边买的时候也没有雪人啊,而且这古人哪里会堆这种雪人?
尤岁也些懵了,莫非这忽然穿越来了个同为现代人的同胞,正藏在这院子里?
就在她满院子转悠找人时,微生浔突然喊住了她,递给她一颗红彤彤的苹果模样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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