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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界——从羡

时间:2020-12-21 09:22:47  作者:从羡
  “作品是从你手中诞生的,那它的全部意义就在你,考虑那么多做什么。”
  林未光悠悠道,笑吟吟地:“反正我就喜欢跟你做朋友,漂亮还有性格,你再差的一个人在我这儿也是千百倍好,谁说都没用。”
  虽然是夸奖,却有种蛮不讲理的意味在内,容不得别人反驳。
  谢仃就没见过她这样的,好笑地开口:“那我还得谢谢你。”
  “不用谢。”林未光欣然应下,“你说天赋是遗传的,难不成你家里有过艺术家?”
  “我爸生前是画家。”
  林未光细细思索,从脑海中回忆有没有姓谢的男性知名画家,她儿时偶尔也会跟林诚辉出席艺术品拍卖会,所以对这方面还算有点了解。
  姓谢的并不多,她便随口猜了个名字。
  谢仃挑眉,倒是真的没想到:“你知道他?”
  “我/操。”林未光大惊,始料未及,“那是你爹的作品?我爸当年把画拍下来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
  倒是巧了。
  谢仃打量她:“那你家的确挺有钱的。”
  提起这茬林未光就难过,叹息着摆手:“都是过去了,现在我也见不着那份藏品。”
  “不过,”她话锋一转,“未来谁也说不准,你看你现在就这么厉害,将来肯定是个知名画家,等我到时候有权有势,你出一副成品画,我就买一副。”
  “犯不着。”谢仃耸肩,随口道,“真到了那时候,我免费送你,要是你混的不好,我卖画养你也成。”
  林未光弯起唇角,笑意冁然,语调都是扬起的:“行,那说好了啊,苟富贵勿相忘。”
  话音刚落,李茜便踩着高跟鞋走进教室。
  满室喧闹戛然而止。
  “还有五分钟放学,一个个都消停点,也不怕走廊有主任巡逻?”
  她拿黑板擦拍拍讲台,无奈道:“同学们,克制下自己兴奋的心情,好吗?最后几分钟咱们安然无恙的过,老师对放假的期待可不比你们少。”
  就冲这句,在座学生们很给面子地纷纷给出肯定答复,随后没再吭声,静待放学。
  五分钟从未如此难熬。
  放学铃声响起的那瞬间,各班爆发出的欢呼声响彻整条走廊,满满当当洋溢着欢喜雀跃。
  ——假期终于开始了。
  学生们并不急着离校,纷纷找到各自同伴商量小长假的游玩计划,林未光早在开学前就被安排好假期行动,这份快乐自然轮不到她头上。
  恰恰相反,他们是去娱乐的,她是要出国面对一众豺狼虎豹的。
  这对比落差实在惨不忍睹。
  今天没晚自习要赶,林未光也没家教等着,便跟楚沅和程铭逸约着一起吃晚饭。
  三人边往校外走,边聊着天,楚沅念叨着自己的假期安排,说要跟朋友坐飞机去外省玩,还问林未光要不要加入。
  “我也想啊。”林未光深表遗憾,“可惜了,我今晚就得飞去柏林。”
  “柏林?”程铭逸倒抽一口冷气,看向她,“你不会是要去参加我叔公的寿宴吧?”
  猜对了,林未光打了个响指,“没错,你不也是程家人么,都是亲戚,不去吗?”
  “只有我爸去……哦对,还有我那个在国外留学的哥,应该也会去。”他道,“要不是因为我二叔,我们家肯定不乐意往那边跑,一群老家伙那么难应付,也就二叔能把他们治服帖。”
  说着,他像是感到恶寒,蹙眉摇摇头:“我是不敢过去,那些人手段一个比一个阴,我爸早就不掺和程家内部的事了,所以还好,你跟着我二叔,可得小心。”
  “这倒是。”楚沅也出声附和,显然想起什么,“未崽,你可能不清楚程家老一辈的腌臜事,到那边谨慎些。”
  林未光对这些了解也不过是儿时听来的几句,没觉得有那么夸张:“法治社会,不至于吧?”
  闻言,程铭逸道:“二叔没跟你说过吗?”
  见林未光满面疑惑,他迟疑片刻,才重新开口:“这事儿好久没提起来了,你知道就行。”
  “——我爸他们兄弟俩的父母,就是被他们亲叔父设计车祸害死的。”
  -
  林未光回到逸海名邸时,刚好晚七点整。
  航班在十一点,还有不少空余时间。
  原本得知出国计划,她还琢磨着带些什么过去,结果程靖森一句“有车有房,缺什么到那随便买”,就轻松打消她收拾行李的念头。
  林未光觉得自己曾说过一句很错误的话。
  她当时对周无虞说,“全国到处都有地产的人可不多”,现在想想,“全国”这个范围实在是太看不起程靖森了。
  这人是真有钱霍霍。
  从玄关换好鞋,林未光扔下书包来到客厅,没找见自己想见的人。
  按理说程靖森今晚要早些回来,毕竟还得去机场,她觉得纳闷,便上到二楼寻找。
  如她所料,刚走出去几步,就听到书房传来谈话声。
  林未光无意打扰他办公,便踮着脚附在门框外,探头往里面打量。
  程靖森似乎正在进行视频会议,手边放着沓纸,应当是工作相关。
  他去柏林这趟少说也得四五天,而且何恕也会跟着,A市这边许多事都需要安排妥当。
  林未光暗自感慨一句真忙,便蹑手蹑脚地离开二楼,回自己卧室。
  她把学校下发的各科资料整理出来,先前没在意,结果这么一数,才发现足足有三十多张卷子。
  简直比她一周二十张卷子的记录还反人类。
  林未光看得头大,怀疑是不是自己以前太作天作地不学好,这才如今加倍地偿还回来。
  她甚至想偷工减料按页码顺序写,大不了开学后,老师讲一张她往后再做一张。
  这么计划着,她将试卷放下,打定主意。
  刚好这会儿也没什么事可做,为了减少回国后补作业的痛苦,林未光索性便坐在桌前开始写卷子。
  她一旦聚精会神,很难被周遭动静影响,因此当房门被推开,她也未曾察觉。
  程靖森单手搭着门把,见屋内景象,略挑了挑眉。
  他方才在书房,就看到门口探头探脑的小孩儿,只是那时在开会,就没搭理,没想到她这么自觉地回房学习。
  桌面上摆着试卷,旁边摞起书堆,林未光坐姿并不安分,指间转着根笔,双脚荡来荡去,一副烦躁又无奈的模样。
  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程靖森也不知自己是有什么毛病,兴许是平日里小家伙太无法无天,他格外喜欢看她吃瘪郁闷的模样。
  这种心态类似于逗弄家养的小宠物。
  他抬脚走向她,并未刻意放轻脚步,然而林未光却还是没立刻发现,在那愁眉苦脸研究题目。
  直到身边多出抹身影,她才后知后觉将脸抬起。
  她注意到程靖森换了身衣服,衬衣不再穿得一丝不苟,袖口也挽起一小截,比以往那幅随时能出席重要会议的扮相要休闲许多。
  失去绝大部分正经冷肃,他给人的感觉偏懒怠,是冷漠疏离性质的,却也的确有很强的吸引力。
  察觉到她注意力涣散,程靖森淡声:“发什么呆?”
  ——看你好看呗。
  林未光理直气壮地想到。
  但她当然不会这么说,毕竟老男人才刚解除对她的怀疑,她最近还是装模作样些,少给他刺激为好。
  想罢,林未光又开始转笔,唉声叹气:“有题不会,实在搞不懂。”
  程靖森闲来无事,便在亲手教她和让她去搜之间选择了前者。
  他截住那支翻转不停、跟它主人一样不安分的笔,轻敲桌面,“哪道。”
  林未光没想到他居然会亲自上阵,稀罕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指向那道困扰自己许久的难题。
  片刻后。
  “有你还要什么家教啊!”林未光茅塞顿开,兴高采烈地刷刷写完解题步骤,“有不会的问你不就得了。”
  程靖森直接拒绝:“没那时间伺候你。”
  林未光撇撇嘴,故作伤怀:“你嫌我麻烦。”
  程靖森见她又开始演,懒得接茬。
  已经做完半张卷子,林未光不打算继续,便放下笔侧首,想说点垃圾话骚扰他。
  她坐在椅子上,程靖森则立于她右侧方,一手搭在椅背,一手支着桌面,仍是方才教她解题时略微俯身的姿势。
  整个完全就是家长辅导小孩的感觉。
  可惜,林未光身为被辅导方,心思却没那么纯粹。
  她目光落在他手臂上,因为没袖扣固定,袖口松垮着,露出一截瘦削性感的手腕,很吸睛。
  唯独虎口处那圈淡色疤痕格外瞩目。
  林未光认得,毕竟这是自己亲口咬出来的。
  她其实没想到会留疤,碰了碰那儿,问他:“疼不疼啊?”
  程靖森看她的眼神仿佛听了一句废话。
  他没有回答,而是轻点了点她腰际,反问:“疼不疼?”
  林未光怔愣两秒,反应过来。
  “你真这么好奇?”她摸摸自己腰间那刀疤的位置,“如果没记错,你好像问过我这个问题了。”
  程靖森不置可否,重复她当初给的答复:“我摸就不疼?”
  闻言,林未光丝毫没有表露半分不自在,坦然自若道:“你可以试试啊。”
  程靖森见她又开始不合时宜地犯浑,沉声警告:“林未光,好好说话。”
  脸皮真薄。
  林未光暗自腹诽,很有眼力见地闭嘴,稍稍恢复正经,耸肩道:“我在福利院的时候弄的,跟人打架呢。”
  “我那时刚去没多久,不怎么合群,有次跟小孩起了纠纷,结果引来好多人,其中带头的那个说我有妈生没妈养,活该烂死在那里。”
  她说得云淡风轻,满不在乎的模样不似伪装,仿佛早就将过往苦难通通释怀。
  程靖森却听得蹙眉,“他们欺负你?”
  “没人能欺负我。”
  林未光否定这说法,轻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当时就扑过去揍他,结果那小子带了把小刀,这就落下疤了。”
  程靖森见过那道疤,几乎可以想象出当时凶险情形,何况受伤的还是个自小娇惯着长大的女孩。
  ——林未光确实受过许多本不必要的苦。
  到这个岁数,共情能力和同理心其实已经消磨的所剩无几,程靖森过早斩断亲缘友情,更是习惯对旁人漠不关心。
  林未光是个意外,鲜明自由,不受拘束,他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的情绪会受到她影响。
  而他无可奈何。
  林未光望着他,似乎有所察觉,却并不确定:“你心疼啊?”
  程靖森不置可否,只道:“是我去晚了。”
  “那我就当你是心疼啦。”林未光自顾自下定义。
  “不过我也没受多大委屈,虽然受了伤,但他们都没想到我那么疯。”她说,“他砍我一刀,我把他搞没半条命,我的记仇标准跟别人不同,加倍奉还才是我的公平。”
  说完,她漫不经意地问:“我是不是挺极端的?”
  “能凭自己的能力报仇,”程靖森难得开口肯定谁,“你很厉害。”
  “但既然现在你归我管,以后就轮不到你再拼命。”他道,“更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
  林未光没求过谁的护佑,事实上,她也并不怎么需要。
  可能得到程靖森这句承诺,倒也十分不错。
  她扬起唇角,笑吟吟地:“那叔叔可要保护好我。”
  程靖森微微颔首,语气介于公式化与私人间,“情分之内,再有几年你也该独当一面。”
  说完,他看了眼腕表,垂手轻敲下她肩膀,提醒:“时间不早了,待会准备跟我去机场。”
  林未光噢了声,扒着椅背,目送男人朝卧室门口走去。
  忽然,她唤:“欸,叔叔。”
  程靖森步履停顿,略微侧首,示意她有话直说。
  林未光笑得露出虎牙尖:“你有没有发现,你越来越有人情味了?”
  显然是指刚才关于伤疤的那段对话。
  程靖森轻笑,气定神闲望着她,眉眼情绪淡淡。
  “我只是配合着安慰几句,你想的倒挺多。”他道。
  得到预料中的回答,林未光并不气馁。
  ——老男人口是心非,她反着意会就行。
  然而,就在这个想法刚成型于脑海时,林未光看到已经推开房门的程靖森,突然止住了动作。
  “对了。”
  他看向她,不紧不慢:“记得带上你的假期作业。”
  ……
  林未光决定收回刚才评价,重新修改。
  ——老男人嘴毒心黑,今天也不打算做人。
  作者有话要说:  新副本开启
 
 
第19章 19
  何恕开车来接人的时候, 看到林未光背着书包,视线不由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
  接受到他打量的视线,即便没有听到问题,林未光也知道他在看什么, 有气无力地招招手:“嗨, 晚上好啊, 何叔。”
  “怎么还背着书包?”何恕问,“其实不用带行李也可以的,有什么需要的,到了那边可以再买。”
  林未光皮笑肉不笑,回答:“假期作业。”
  何恕了然。
  略有些同情地看了看她, 何恕微微颔首:“毕竟高三了, 正是学习紧张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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