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让钱清儿嫁给徐家表哥?
钱清儿也说不上来。
她就是不想。
哪怕徐子瑜表哥万般皆好,乃是最好的如玉君子。
可徐子瑜表哥在钱清儿的心中,只是哥哥。她最羡慕了表姐的,就是有这样一位哥哥。
若可以的话,钱清儿也是希望了,她有这样一位疼人的哥哥,那应该多好啊?
可偏偏这一切,不现实的。
于是,钱清儿只得沉默。因为,身边的人,人人都讲了。她若能嫁进了徐府,那是万般皆好。
母亲这般认为,父亲这般认为,连表姐也是这般讲。
人人都这般讲。
钱清儿自然不敢讲了,她真实的想法。她怕,她讲了,大家就不会那么的喜欢她了。
很自卑。
这一情绪,居然会在钱清儿的身上显现。
明明她是钱家的嫡出大姑娘。明明她的母亲是父亲的嫡妻。可偏偏,这一位在钱家最应该飞扬跋扈的,却活成了一个最小心谨慎的性子。
隔壁的司马逸。
在离开了这一处茶栈时,见到的便是四个姑娘一起上了马车。
熟悉的人,就是钱清儿与小蝶这一对主仆。
至于另外的一对主仆,司马逸没什么印象的。
司马逸回了皇宫。
倒是钱清儿带着小蝶回了自家的府里。
徐珍珠还是不舍得表妹。
又是邀请了表妹,去徐府做客。
钱清儿笑道:“表姐,您相邀请,我哪会拒绝了。只是我去了府上,您这教导嬷嬷可别又一起教导了规距。我头疼的紧。就怕担搁了表妹的学习。”
“不会的。我巴不得你进府里陪陪我。祖母让嬷嬷越发的教导严格了。我真是想躲懒的。”徐珍珠笑回了话。
二人约定了。
便是下一回,等过两日,徐珍珠下了贴子,邀请了小伙伴时。
钱清儿一定到的。
回了府。
钱清儿见到了母亲白贞贞。
钱家,便是正统帝的良嫔的娘家。
当然,钱清儿这一支是族长家。
钱清儿的父亲,就是这一辈的钱氏一族的族长。
要说当官儿,如今也是七品的官身。
嗯,真是一个小官呐。
比起徐府来,那可就是差远了。
这也是为什么?
钱族长想让女儿嫁进徐府。这真真是高攀。当然,也是因为钱清儿的母亲白贞贞,那是徐府老太太的亲侄女。
这等亲近的关系。
这走动的多了,攀着亲戚的关系。这等好事儿,钱府当然想的。
“女儿给母亲请安。”
钱清儿在母亲白贞贞的面前,那是份外的掬紧。比着在徐家表姐的跟前,更加的掬礼。
钱清儿总有一种感觉,母亲不喜欢她。
明明她是母亲的亲生女儿,母亲最喜欢的却是表姐。
她似乎像是抱养的一样?
可奶嬷嬷能很肯定的告诉她,她就是母亲亲生的。为何会如此?
想了万般。
钱清儿能想的,许是母亲生她时难产。所以,母亲后来一直没能给父亲生了一个儿子。
钱氏一族下一辈的族长……跟母亲无关。
至于父亲的子嗣。
因她是女儿,父亲缺了嫡子,却不缺了庶子。
钱府上,钱清儿自然有庶出的弟弟。
“回来了。”
白贞贞瞧了女儿一眼。她道:“坐吧。”
钱清儿谢了话。
然后,她就是瞧着,她的母亲与庶出的弟弟,那是一起谈了话。
母亲更关心的,显然是弟弟。
而不是她这么一个亲生女儿。
钱清儿坐那儿,坐得心不安。
可她习惯了。
她依然坐那儿,只是静默无言。
良久后,白贞贞似乎才回想起女儿。
她唤了庶子,让其下去做了功课。然后,她才与女儿钱清儿说了话。
“今个儿出去,去与你表姐玩儿?”
白贞贞问了一句。
白贞贞要说不喜欢自己的女儿?
那不可能的。
到底这是她自己肚子里掉出来的一块肉,怎么可能不心疼?
白贞贞做的一切,是做给她的夫君看。
她就要,她的夫君知道,她是一个贤惠的妻子。贤惠到了,把庶子当亲生养。
若是往后,庶子但凡不孝?
她有的是治子治了。
至于女儿?
女儿家的一辈子总要嫁人。
而徐府就是白贞贞给女儿挑的归宿。徐府上,徐老太太年岁高了。这一位嫡亲的姑母,那可是有话的。
一旦徐子瑜大婚后,这掌家的权柄,就是孙儿媳妇的。
这在白贞贞瞧瞧,这就是女儿最好的婆家。
瞧瞧,徐老太太可是白贞贞的姑母。这亲上加亲的,白贞贞对徐府放心。
这些年了,她那表哥可是一直没再娶亲。
表哥都乐意了,一辈子守了一个过逝的楚氏女。白贞贞若说不羡慕,那是假的。
她呢?
她嫁进钱家这些年。
可说起来,她有多少快乐?
夫君一直想当官,当一个大官。
可官途上嘛,有些差强人意的。
至于府上?
白贞贞更清楚了。当初若不是遭了算计,她不会在生女儿时难产。更不会伤了胎宫,以至于没法子再生。
白贞贞可不是一个软杮子。
她自然报复回去了。
可复仇了,她一辈子注定也就这般样子。
她不是没想过,女儿养大了,给夫家招了女婿。
可惜,她的夫君是一个有上进心的。可不同意了。
于是府里纳了新姨娘。
白贞贞能做的,就是给女儿寻了最好的婚事。这等一辈子的归宿,关乎女儿一辈子的幸福。
在白贞贞眼中。
徐府就是最好的。于是,她一直让女儿讨好了徐老太太,讨好了徐大姑娘。
可人嘛,习惯成自然。
于是,白贞贞习惯了,去忽视她的亲生女儿。她习惯了,把最初的一点子愧疚,去讨好了徐大姑娘。
而落了旁人的眼中。
便成了钱清儿这一位钱太太的亲生女,那比不得一个徐大姑娘讨喜了。
至于真相?
只能说,这不同人,不同看法。
千面万面,人心难测。
“嗯。”
钱清儿轻轻回了一声。
在母亲跟前,钱清儿挺不自在的。
明明亲生母女,最后至亲至疏如此,也是一个无奈。
可若论了心中的想法?
钱清儿还是想讨好了母亲的。这些年,母亲让她做的事情,除了不想嫁徐表哥这一样。
其它的,她都是照做了。
“往后多去徐府走动。多讨好了你表姐,她最心疼你,也盼着你能嫁进徐府。”白贞贞又是叮嘱了话。
钱清儿张了张嘴。
她想说些什么,可最终,她没有勇气。
“是,女儿听母亲的。”
钱清儿低了头。
她有些懊恼。她明明不想这般的。
钱清儿想告诉了母亲。
她愿意去搏了富贵,她愿意讨好了父亲,让母亲在府上的日子更好。真的,一切都可以。
只要母亲能多疼了她几分。
只要母亲不想着,让她嫁进徐府。明明徐表哥的态度,还有徐老太太的态度,他们都不想接纳了她做为徐府的新任少奶奶。
徐府上的态度。
钱清儿看的懂,除了珍珠表姐外,没有旁人欢迎她的。
若真嫁进了徐府?
就一定幸福吗?
在钱清儿瞧来,未必吧。
最后,钱清儿低了头。
在母亲的示意下告退了。
瞧着女儿出去。
白贞贞对管事嬷嬷说道:“我这女儿,真是一点儿都不像我。”
“太太,姑娘许是年岁小。等等,姑娘就是利落起来,必然也是青出于蓝,更胜于蓝。”管事嬷嬷夸了话。
“盼吧。我盼了,就是清儿能嫁一门贵婿。也能让我在夫君面前,那是多得些体面。”白贞贞又是说道。
“太太,姑娘能理解您的。您啊,最是心疼了姑娘。这盼着姑娘嫁的好,也是得了一辈子的幸福。”管事嬷嬷继续的捧了好话。
白贞贞点点头。
白贞贞说道:“她是我的女儿,我如何不盼了她的好?可惜,老爷的官位小了些。那些高门大户的,除了徐府,府上哪还能攀了什么高枝儿?”
“哼,若是贞贞嫁的人家不显赫,又如何备了十里红妆的嫁妆?”白贞贞这话说的,也是显露了她真正的心思。
这一个时代里,女子的嫁妆,那是十分重要的。
可想嫁妆好,在娘家里得了同意。可不是小事儿。婚事,那是两姓之间,结了姻缘。
若是高攀的婚事。
这娘家肯定要备了丰厚的嫁妆。毕竟,这高攀了,不是没代价的。
“我这心中,最是疼了清儿。只盼着将来,她出嫁后,便能懂了。”白贞贞这般说了话。
而出了正院,回了自己住的屋子。
钱清儿就是满面的失落。
“姑娘。”小蝶想劝了话。
小蝶一直侍候了她家姑娘。也知道她家姑娘是真心善,又是真心的总为别人着想。就爱委屈了自己。
“姑娘,您可是在太太那儿又受了委屈?”
小蝶问道。
小蝶眼中的关心,让钱清儿瞧见了。钱清儿摇摇头,她道:“我是母亲生的,是府上的嫡出大姑娘,哪有人给了委屈。我就是觉得自个儿胆子太小。我明明想告诉了母亲,我的想法。可我总是开不了口。”
“姑娘。”
小蝶想劝了话。
“我怕,我让母亲失望。”
这才是钱清儿害怕的。
因为在意了,所以,她总想着,做了母亲眼中最好的女儿。
她是女儿,父亲更在意了儿子。
所以,她不想给母亲丢脸的。
在这一个府上。
人人都有自己的位置。钱清儿不傻,她看得懂。
“姑娘。”
小蝶劝道:“您既然有想法,不妨说给太太便是。如何能委屈求全了。姑娘,您这般才是让人心疼了。”
“我就是胆儿小。”
钱清儿摇摇头。
她真不觉得委屈。她就是害怕怕了,害怕让至亲之人失望。
许是这般,她才会有了心里的担子。这才人开不了口的。
“我试试,我一定会告诉了母亲。我不想嫁给徐表哥。”钱清儿想了想,还是说了话,道:“若是府上想让我高攀,我宁可去参加了皇家的大选。父亲是官,我也是有资格的。”
“若是母亲只想我嫁得一良人,那么,挑一位上进的举子便是。”钱清儿说道:“我一切都愿意的。我只是不想让母亲去讨好了徐府上的所有人。母亲为我去讨好了别人,我心中难受的紧。”
钱清儿不傻。
她母亲为什么这般做?她知道的。
她只是不想让母亲在父亲跟前难做事。若不然,依了她的本心,嫁一举子,夫唱妇随的,没什么不好儿。
“姑娘。您想做什么,小蝶都觉得好。只要姑娘过的好,万般皆是好。”
小蝶自然说了讨巧的话。
倒是奶嬷嬷这会子进来。
听到了主仆二人的谈话。奶嬷嬷的脸色变了。
“小蝶,你又在蛊惑了姑娘?姑娘是什么尊贵的人,你怎么能乱讲了话。”奶嬷嬷不会指责了钱清儿,她只会怪了小蝶。
“嬷嬷,不管小蝶的事情。是我自己的想法。”
钱清儿对着奶嬷嬷说道:“嬷嬷,您也是心疼我的。如何不知道徐府上的老太太,真想给表哥娶的,那是名门望族里的淑女。而不是我这等小官的女儿。”
“人贵自知之明。我有的,嬷嬷。”
钱清儿对着奶嬷嬷,说了大实话。
门当户对的姻缘,才是结了两姓之好。
这事情,是一个人就明白。
可高攀的姻缘,为何总有人想?那自然是利益再大。
“好姑娘,您啊,还是想得浅。”奶嬷嬷叹了一声。
“好姑娘,你是不知道,你这想法万万要不得。那宫里可不是什么好去处。您以为,天家的富贵就容易了。”奶嬷嬷指了一个方向。
“那里可是良嫔娘娘的娘家。说是一个族里,实则,当初良嫔省亲时,咱们府上可没少帮衬了。那时候,良嫔娘娘在族里,也是多人羡慕的富贵人儿。”
奶嬷嬷也是有些经历的。
这会子谈起来,说道:“可良嫔娘娘落一个什么结果?”
“姑娘,这里没声没息,就是殁了的人。那说出来,就是吓人的紧。总归,宫里的富贵可不好搏。那是拿命去换的。”
奶嬷嬷这时候,说话的语气都重了。
“至于说什么举子?”奶嬷嬷更是摇摇头。
“姑娘,瞧瞧老爷这些年在官宦仕途里,那多不容易。您可得醒醒,举子想考中的机会,可不容易的。若是穷苦人家,姑娘嫁进去,就是吃苦的命儿。”
奶嬷嬷可不想奶在的姑娘,一辈子吃了苦头。
“再说,姑娘,您这一张脸,小蝶这一张脸。这般出众的容貌。一般没权没势的,这真是好事儿?”
奶嬷嬷指了小蝶。
“小蝶现在的年岁,还是小呢。再过些年,那这容貌,那真搁了没权没势的府上,就是祸水。”奶嬷嬷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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