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她目光杳杳相会。
下一秒,他快步走过来,扽到她的手,携她回原处。
不剩几分钟即要敲钟,无法登顶难免遗憾,可遗憾总会被偿还。温童驻足点边上,有只球状石墩,夜风冻得她簌簌地,将将要偏头说好冷,就被人拎到石墩上头。
而有人在倒数第十秒,温和地开口,“低头,”即刻扣她后颈矮下来,封住她唇舌。
五、四、…、一。
风好像又紧了些,它扶着欢呼与钟声一路去云霄,也摇曳着温童闭拢的睫毛、心上的烛火。但不会凉到后背,因为她在赵聿生的大衣包裹里。
“你现在该跟我说什么?”二人分开后,赵聿生诱导她。
温童想了许久,笑道:“新年快乐,
感恩相遇。”
第62章 永远几远
农历十二月二十六, 尾牙循例而至。
场面上的隆重行头,温童到底有些拎不清,过去在各大晚会上怎么穿, 一贯是苗苗支招的。她并非没有时尚嗅觉, 而是,穿着全然怎么开心怎么来。但这遭算她人生头一个年会, 加之身份特殊, 就不不郑重些。
那天去前台取快递的时候,正巧碰见孙泠跟何溪, 而她们也将好在聊穿戴相关。温童就没忍住讨教,想知道集团历年的尾牙阵仗, 以及女士怎么穿才最体。
“是你就好办了呀,”何溪笑说, “哪怕套个麻袋过去,也没人敢说什么的。”
孙泠冲她斜几眼,接过话头, 一本正经道:“不用太过紧张, 平时看过的、去过的晚会什么样子, 尾牙也大差不差。只不过总得配合年节的氛围, 色调上尽量红火些,再就是裙装不必太长太累赘,会上有娱乐活动的。
啊对了,保暖,这点最关键。”
温童点点头, 悉数记下,又忽然很好奇二位怎么打算。
她留步旁听她们继续对话,也望望孙泠手上将拆不久的包裹。那是件童装, 枣红色内衬夹袄,俨然是给点点买的。
其实无论是不是,温童只是疑惑了许久,照日本行那次孙泠所说,她在铜陵时女儿就已念学前班的话,那点点为何才五六岁大?
来到这边后,净顾着保持社交距离感了。温童也是这一下才豁然,她对某些人连最起码的主观关切都没有。
“我还是照我刚才说的,穿新定做的旗袍。女人嘛,不趁着曲线还在时抓紧卖弄,等以后掉价了,衣服再好看也抬不起来的。”何溪上周特为去找名匠裁缝订了套,在温童来之前,也同孙泠说,集团过去一年招新蛮多男员工的。
面对异性,女人且不论有没有那个猎艳心,首先,尊严得扼守住。
孙泠不苟言地掀眼皮,“姿色就是资本。卖不卖弄,左右都不缺人看。”
“我谢谢啊……”
二人彼此内涵着,温童一时插不进话。
良久,等她们歇嘴,她把包裹里的泡泡玛特给孙泠,“孙姐,这是我前晚在网上盲抽的。两只都挺可爱,恰好新年图个开心,送点点了。”
“现在很#兴这玩意嘛……”何溪失。
孙泠相了相那两只玩偶,大方笑纳,“谢谢,我会跟点点说是谁送的。”
“不客气,”温童略微迟疑片刻,复又试探的口吻,“只是不清楚点点喜不喜欢。我上次还看到一个泡泡玛特的产品析,挺奇妙的。这种走可爱低龄风的商品,更多吸引到的反倒是我们这些,有几个闲钱闲功夫,以及收藏癖的轻熟群体。
没准也能入儿童的眼,但基本上中学到工#之间的年纪是不怎么感冒这些的。”
“我就是想,”她刻意顿两拍,对孙泠察言观色,“孙姐的囡囡应该还有对它感冒的可能。”
话完,孙何面上同时拂过些异色,尤其孙泠,更难看更错愕。而何溪恢复常态后就开始保持沉默,低头玩手机,也不解围。
“我是指点点。”温童补充。
“……”
“孙姐?”
孙泠即刻回过神来,看了看她,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知道为什么盲盒产品的受众群是你们,而不是我们这些当母亲的吗?为孩子就是我们这辈子拆过最大的盲盒。”
她看入温童眼底,
“合眼摸象、赌博心理。所以再不想尝了。”
*
尾牙这日,天公不#美,又或者冬日有雪才最具冬的况味,所以天空从上午开始飘雪。细细的水雪,触地即消无。远望天际像洇水的宣纸,高楼为墨,雾蒙蒙地。
初雪没有在地上大放光彩,反是刷屏了所有人的朋友圈。
摸鱼时,温童潦草浏览这些动态,一一点赞过去。速度太过一目十行,乃至没有留心到,赵聿生也有发的。
还是之后对面工位上的同僚感慨,说这人难得破天荒一回,亲自下场给朋友圈除草消杀。她才迟迟反应过来,倒车回去,认真看他发的什么。
那是个全无文案的视频。
寒冬腊月天,底色雪白的,花园苗圃边上摞着只雪人。俨然是若愚的手笔,为他比的字手势全程在干扰取景框。而背景音里,某人呵斥着他,有病没病,手指不想要了进门自己找刀。
若愚嘻嘻哈哈地浑不怕。
视频最后几秒,温童发现赵聿生另一只手伸入镜头,他不知道从哪个合法渠道弄来的二踢脚。一根而已,揿在雪人脸部中央,#鼻子。
若愚说,这样不太厚道,我老想把点了。
赵聿生:点,恰好也帮我省掉收拾你的功夫。
随即视频收梢,留这头温童怦然得有些脸热。
一向朋友圈闭麦的领导冷不丁营业一回,堪比铁树开花。那下面大不乏趁机热络殷勤的,总之,捧场王垒了好几层。
有人干脆直剌剌地拍马:二踢脚给雪人捏脸呀,别致别致,不愧是赵总……
一车皮的恭维话#,某人随便拣了一条翻牌子。
对方是认真求解,这东西现在哪里还能买到啊?
而赵聿生答:不是买的,养出来的。
底下一众只当他在玩,也一齐哈哈过去了。
只有温童在看到这条后,嘴阖紧紧地,生怕放心脏蹦出喉咙口。随即悄默声取消点赞了,权当将才是手滑之举。
-
是夜,静安洲际酒店。
会场汩没在觥筹笙箫里,宾客如云,入口处泊车队伍排到街上还不歇。温童进场签到时温沪远就在问了,人在哪,他怕她还像当初刚来那般难以应付。
温童向他报备定位,说入场再会,随后低身签名。
名字将将写一半,右边斜来一只胳膊,沿方型袖扣、深蓝色西装向上看,是梁先洲。
会上她懵懂的目光,他淡淡莞尔,“很漂亮,”他在褒奖她外貌方面从不吝啬溢美之词。
温童也,“谢谢。今天也不赖,梁先生很适合深色。”
二人先后签完名,他落笔就紧挨着她的。之后一并朝会场里去,梁先洲边走边回头视线搜寻,看回她时故意反问,“这么个场合,落单来有点不像话了吧?”
“就是落单才像话的!”温童好笑纠正,“要说身份嘛,在我身上也只是个皮囊而已,中看不中用,有眼力见的不如直接上温沪远跟前巴结才是王道。说人缘,很抱歉,这个公司我最没资格谈人缘。”
“知道我不全是指这个。”
梁先洲的问话意图很私货,就是想试探,赵聿生怎么没在的。
对此温童也懂,似笑非,装糊涂地翻篇了。其实,午间时分赵聿生有问过她,尾牙必然会沾酒的,开车不方便,要不要随他车子一道。
再三咂摸,她还是否了,为人多是非多耳目也就多。寻常公司里已经有了些小道流言,特别今夜温沪远还在场。温童觉自己没所谓,
只担心赵聿生受累。
此,梁先洲话外音地问她赵聿生相关。
诚然且愧怍地说,连她也不晓他何时会来。
八点年会正式开场,在乏善可陈的热场节目之后。温童坐在台下,一群女同胞之间,几乎全程都在跑神。
左后方独留一扇门专供人员进出,她数不清朝那处张望了多少回。
台上统筹人员检视话筒,准备领导讲话环节时,温童外套由孙泠扽了扽。后者探过头来,想同她交底当年家人空难的事,只是,开场白才说半截……
后面来人了。
赵聿生一身煤灰色正装西服,驳头上嵌着香槟花领针,姗姗来迟也。往年,演讲环节是压轴顺序,该是从泰州领导到孟仲言再到他的递进,最后才是温沪远。
今年却一反常态,由他牵头上场。
“搬风自己搬到下家去了。”孙泠低声道。
温童闻言,一时五味杂陈。
她直看着他脚下生风地登台,理理袖口调整麦架,仍旧四平八稳的样子。站定后,一通熟极而流的期翼话,全然脱稿发言。
将近言毕时,赵聿生率领众人聚焦到坐在第一排的温沪远,他带头鼓掌,“尔来一百九十载,天下至今歌舞之。诸位无论如何,将来是去到别处还是留在冠力,都不应当忘记,
成就你们的恩人。”
话完,不等那统筹人员上台对接,直管关闭话筒,大步下台了。
身影很快消无在泱泱里。
温童正想起身去追之际,听到温沪远登台调剂氛围,洋洋洒洒说了一大摞,侧重表彰对象竟是梁先洲。
而她视线触及处,温乾坐在孟仲言边上,一身花俏派头。撞上她注视了,他兀自笑一,尤为轻佻乃至寻衅的嘴脸,冲她做嘴型:
妈,妈,呢?
温童几乎光火到气血倒涌。
“我决定了,”她扭回头来,对孙泠咬牙切齿的气声,“年假过去,就申请转到行政。”
“去行政不如去总经办。”
“什么?”
-
一刻钟后,会场那头发言人声依然嗡嗡地,这厢休息室窗外,能看见雪收势成雨,斜密密地潲在槛窗台上。
冬日落雨最是懊糟,叫人心跳像左右停走的雨刮器,不住地擦雨。可是,可是却总在徒劳。
“最后那下子有些过激了,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就不适合私刑。”陈子瞻中肯地实话实话。而赵聿生站在窗前,手指夹烟,任由袅袅的雾去到微雨里。
“我就这样,”有人半回首,语气极为地不悦,“私刑?话,倒是先问问他怎么老是拿公事夹带私怨的小人做派。”
“先别恼。我忍了好久没跟透风,前几天,温董单独对我打预防针,去年业内寒冬特别苏南情况不好,而那边他的掌控范围也越来越割裂,所以他希望我内调过去。”
赵聿生闻言,恍神好半晌,抹身看他时倒是没脾气了,只嗤笑一声,“恭喜,精准扶贫啊。”
陈子瞻摇摇头,“不知道我走后,他找谁填补空缺。”
“如果我是温沪东,”赵聿生陡然晦涩形容,又突地抬眼,“就顺势把温乾扶上来,怎么难也要扶上来。”
不多时,陈子瞻回会场了。
而赵聿生抽完烟,正要揿灭烟也折回之际,转过身,就见温童候在门口。她今天一袭墨绿色及地吊带裙,丝缎的质地,肩上披着西装外套。远远望他时,双眼格外地清亮,
且笃定。
“来看看某人有没有暗自神伤。”
恍神良久的人,闻言快步坐到沙发上,烟灰缸落在几案,抬头叫她也去坐。
温童依言迈步,赵聿生又开口,嗓音沉沉地,蛊惑意味地,“锁门。”
她不禁咽咽喉,再反手扣到门把,听话落锁。
“晚上有跟他们报什么节目吗?”没等温童坐稳妥,赵聿生原本以肘撑在腿上的胳膊,直起来,尤为自然地帮她褪外套。
“没有。为什么要报?一年纪了还大庭广众之下表演节目,我情愿去死。”
某人动作一停,忍俊不禁,盯住她双眼,“腊月,别说死这个字。”
“刚才……”温童皮肤战栗在他掌下,才不过吐出两个字,就由他衔住上唇,随即溽热感换到下唇,来回反复。
赵聿生平缓的语气,“来得迟,签到表几乎没位置留给我签字了。梁先洲占位挺大啊?”
温童来不及应他什么,身子就被迫地徐徐向后倒,鼻尖在某人唇下,臀在他掌心#。
“我现在同揭秘那天晚上,在你手心写了什么……”窸窣动静#,赵聿生覆下来,掌握住她擂鼓般的心跳,“我写,跟我回家。”
外头雨更霏霏,潮的或许不是窗,对温童来说。她双臂勾揽住他,而赵聿生气息乱在她耳畔,
“眼下想想有些后悔,应该直接写,
我想要。”
第63章
他那四个字, 咬字有些发力,温童莫名把要听成操字。
一时心思更轻佻,像个气球快要勒不住地往外迸。而她整个人仿佛一颗将将催熟的桃, 丰沛着汁水, 由他一点点剥开外皮。
外面难休的雨夹雪,窗还虚掩着。温童把后脑勺搁在沙发扶手上, 敛着呼吸, 抬眼会上赵聿生目光。
“裙子是自己张罗的?”裙子已从他手里掉去地上。有人低下头,冷不丁含住她耳垂, 溽热感叫温童颤抖不已。
“不是,聿然姐帮忙选的……你别招我耳朵!”
赵聿生充耳不闻, 左手留在下方,右手抬起来包住她颊侧, “我说呢,像她的尿性,”说着扳过温童的脸, 要她看着他。
“她审美还是在线的, ”温童微微咬住下唇, 作吸气状, “我本来想挑红色调的,但是聿然姐说,出席正式场合撞衫撞色最最要命……”
尾音经不住一簌,她眼神责难他,随即去扽作祟的手。
赵聿生没让她如愿, 下颌饶是剃过仍有薄薄一层胡渣,蹭蹭她额头,他低声诱哄, “别动,我是伺候的人你反倒不乐意了,怎么这么矜怪……,说晚上载你一道过来你也不干。#那么怕人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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