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杏听出缘正话语中一丝不满的味道,连忙为羽师兄说话。
“师兄是担心我。”
缘正也挑不出公子羽话中的错,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的确因为杏儿和公子羽建立了恋人关系的原因,对公子羽的一举一动都太苛刻了。
缘正定了定神,又将视线转向缘杏,问:“还有你,你与公子羽,经常单独在一起待到这么晚?!”
“我们是师兄妹呀!”
缘杏在缘正锋锐的目光下,不由心虚起来。
“放心啦,哥哥,我们没做什么过火的事。以前在北天宫,有什么能瞒得过师父?再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哥哥你不用这么担心的。”
说着,缘杏推了推缘正,示意他也不用一直留在这里了。
缘杏晃了晃耳朵道:“师兄都走了,我也要休息了,哥哥你也回去吧。”
缘正看着文秀的妹妹,尽管这样说,他还是总有两分放心不下。
但想想她的确该休息了,缘正迟疑道:“那我走了。”
“嗯,哥哥晚安。”
“……嗯。”
缘杏遥遥目送兄长离去,见他走远,才长长松了口气。
刚刚她……还真有点被吓到了。
在东天女君宫,不比北天宫,在哥哥的眼皮底下,要像之前一样和羽师兄谈情说爱,总感觉会变难了。
*
“我要死了。”
三日后,师兄盘腿坐在东天宫的道室里,双手卡着自己的喉咙作窒息状。
“我要被师父和东天女君肉麻致死了。”
这几天是给他们这些外来者,熟悉东天宫环境的,因此没有什么特别的规矩。今日才要正式开始为抵御魔门大开做准备。
缘杏只要有画阁,对环境没有特别的要求,更何况东天女君这里书画特别多,简直是正中她下怀,缘杏很快就适应了。
此时她一手持卷,一手握笔,正在做批注。
缘杏听到师兄的话,方才抬起头,问:“怎么了?”
“芙儿――”
“雪之――”
“芙儿!”
“雪之!”
掐着嗓音别扭地给缘杏模仿了一下,然后浑身打了个寒颤,做了受不了的表情:“你们是没看见,我这两天在东天宫到处飘的时候,动不动就看到他们两个腻在一起,一动不动握着手对视都能看半个时辰,太恶心了!”
水师弟怜悯地看了他一眼:“师父和女君独处的时候,你还到处乱闯,没死真是命大。师父可能只是当着女君的面没有发脾气,等他空下来,你就惨了。”
缘杏倒是捏着自己的笔,忽然有点难为情。
以前没有和师兄在一起还不觉得,现在和师兄互通心意以后,缘杏一天天明白了这种腻歪。
如果是她和师兄,也可以这样整天待在一起不觉得难受。
而这时,东天女君门下的六个弟子也踏入道室中。
其中缘正走在最首。他一进道室,目光就往缘杏所在的方向望过来。
缘杏对上哥哥的视线,一惊,乖巧地正襟危坐。
师兄见到东天宫的人,撇了撇嘴,也不继续说了,将小辫子往肩上一甩,安分下来。
东天女君的六个弟子也依次坐好,总共十个弟子全部到齐。
不久,口中的北天君与东天女君也一并到场。
他们一起往前面一坐,倒真有了种夫妻般的感觉,仿佛十个弟子全是一家人似的。
道室内一片肃静。
东天女君作为东道主开口:“接下来一个月,你们十人都将在此修炼。我的弟子自不必说,北天君的弟子也可将这里当作自己家,你们务必要互相友善,就像真正的师兄弟、师姐妹一样。
“为了准备接下来即将发生的魔门大开,这一个月,我和北天君会按照你们各自的专长特性,重新安排先生教导你们,进行专训。另外,也会请真正的天将前来,教导你们实战,势必会比较严酷,你们都要做好准备。”
缘杏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她瞥向前方,却见公子羽与哥哥都十分镇定,似乎并不紧张。
东天女君淡淡垂眸:“现在先公布专训的安排。”
“怜雨,随瑶明仙子修炼。”
“龙井,随金峨仙君修炼。”
“莫离……”
东天女君先公布的都是东天宫的弟子,因为涉及的似乎也是东天宫这里的仙君神君,缘杏都不认识,听得像是雾中寻花。
终于,说到缘正时,东天女君停顿了一下,然后道:“正儿,这个月,你随北天君修炼。”
“……!”
这个决定,让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缘正,面上都愣了一下。
而不等他惊讶完,东天女君下一个望向的,却是缘杏――
“杏姑娘,你则随我修炼。”
缘杏直直地望着东天女君的眼睛,而东天女君的眼眸一片霜冷的清明,像是这个决定简单至极。
果不其然,她与兄长交换师父,在其他弟子引起了细碎的骚动,只是因为有两位师父在场,大家不敢太明目张胆地交流。
接着,灵淼师弟被安排到北天宫的医仙那里,但是轮到剩下两个弟子时,东天女君似乎凝了一下。
接着,她说:“弟子更善武道,我们商量之后,决定不另行安排专训,除了随天将修炼,还是由北天君亲自管教。”
北天君对笑得十分和蔼。
想到自己最近在背后说师父的坏话,心头一凛,忽然觉得不妙。
“至于羽……”
而这时,东天女君看向了最后一人。
公子羽静静端坐,神态泰然,仿佛师父们如何安排,于他而言都无关紧要。
东天女君道:“公子羽修为出众,东天宫中暂且寻不到还能教导你的仙官,你就自行修炼吧,若有疑问,问北天君,亦或是问我,都无妨。”
“是。”
公子羽谦然应下。
然而这样的安排,在北天君和东天女君离开以后,却引起了弟子们的一阵议论。
尤其是,东天宫弟子的议论。
由于之前参加过弟子大会的关系,两边的弟子大多已经打过面照,虽不算相熟,但也不用再费劲互相介绍。
“北天君的弟子,怎么一个一个的安排都那么奇怪。”
龙井和毛尖两人纳闷。
“公子羽竟然没有分配先生。他修为那么高深吗?可是在弟子大会上,赢的不是缘正师兄?”
第一百一十一章
“说起来, 弟子大会回来以后,缘正师兄一直显得不太高兴,只有说起杏姑娘的时候高兴一点。”
“还有缘正师兄,他怎么会被分到北天君那里去?杏姑娘也是, 反而换到我们这边了。”
缘正和缘杏都是九尾白狐, 且一个是棋心, 一个是画心, 即使旁人不知道缘杏的本名和身份,她跟缘正站在一起,也总有种成对的感觉。
龙井嘴角一歪,有些猥琐地笑道:“该不会是师父和北天君也看出他们两人登对,有意撮合, 故意互相选了对方的弟子, 好帮着了解一下人品吧。”
“谁说得准?缘正师兄之前就很注意那位杏姑娘, 动一动就问一声的,简直是将杏姑娘当作易碎的宝石似的。你们之前,谁见过缘正师兄这种模样?”
“说起来, 你们觉不觉得,缘正师兄和那位杏姑娘, 现在比在弟子大会时要亲密多了?该不会是有了什么进展?”
说着, 龙井“嘿嘿”笑了起来。
莫离是北天宫女弟子中的大师姐,她眼看着师弟们越聊越偏了, 将书本卷起, 上去一人敲了一下头!
“还有空说闲话!魔门都要开了,我看你们是一个赛一个的不要好。缘正师兄喜欢谁, 都不关你们的事,有讨论这个的闲工夫, 不如把师父教的仙法多练两遍!你瞧你们,缘正师兄当年拜入师门三年,就已是多方关注的首席弟子了,你们呢?”
龙井和毛尖,被莫离师姐教训得抱头鼠窜,灰溜溜撤了。
北天君弟子与东天女君弟子,如今虽然互相认识,但还谈不上热络。
这些话,他们也都是等公子羽他们走得远了,方才说的。
然而,他们话说得轻,却架不住公子羽修为高、听力好。
公子羽背着琴匣,遥遥听见东天女君弟子那里传来的议论之声,不由微顿。
他很清楚,杏师妹与缘正不过是孪生兄妹,他们生得有几分像、站在一起登对,都是因为同父同母的缘故。这些弟子议论杏师妹与缘正的关系,不过是误会了。
不过,公子羽竟还是莫名觉得不快。
师妹与缘正只不过是相貌相像,彼此之间,仅仅是兄妹之情,相处起来友善融洽,也属正常。
为何他们就会觉得,杏师妹与缘正,看起来是般配……?
明明他与杏师妹,才是情投意合……
公子羽想得略微晃神,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越想越怪了。
他竟然纠结这样的事,简直滑稽。
公子羽不禁自嘲,浅笑了下,这才背着琴匣离去。
*
另一边,缘杏正与东天女君待在一起。
东天女君宣布缘杏跟随她修炼以后,公布全部结束,缘杏就直接被东天女君带走了。
此时,两人独处一室内,缘杏不免紧张。
此处是东天女君的雅室。
东天女君低低垂眸,取了支线香,缓缓点燃,插.进香炉中。
浅色青烟袅袅升起,像是一抹寡淡的云雾。
缘杏惴惴不安地坐着。
事实上,缘杏被安排直接随东天女君修炼,她自己都感到十分意外,此时她望着雅致冷情的东天女君,只觉得不敢随意呼吸。
缘杏问:“女君,为何会亲自教导我?”
“你是画心伴生,若要在短时间内提升能力,以攻克专长为佳,既然如此,自然要以最好的先生教你。”
她淡淡地说。
“我最善书画,普天之下难以找到更好的先生,由我来教你,有何不可?”
东天女君说得自信,而且从容。
缘杏听得愣愣,如此一说,倒好像真没什么可奇怪的了。
这时,女君问:“玉明君近日,可还好?”
缘杏连忙回答道:“玉明先生挺好的,和平时差不多。”
“他这个人一向随心所欲,能在北天宫留这么几年,已是难得。”
缘杏与东天女君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玉明君。
然后,缘杏略有迟疑。
她想了想问:“玉明君,他会不会,有可能认识羽师兄呢?”
东天女君动作一顿,抬眸看她:“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缘杏停顿。
她往日在北天宫,除了跟随师父修炼,就是在画阁和玉明君画画的时候最多。
她和玉明君相处的方式,不太像正常的先生与学生,不过相处这么长时间,缘杏多少会觉察一些端倪。
玉明君大多数时候看起来,像是除了画画之外,所有事都不在乎的样子,可有时灵淼师弟过来找她玩,谈起与羽师兄有关的事,玉明君总是会比平时多说一两句,甚至还会问一问。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公子羽来画阁时,玉明君虽不与他说话,但偶尔也会看他一眼。
玉明君看公子羽的眼神,让缘杏总觉得,他可能以前就认识羽师兄,而且,说不定还是长辈与晚辈的关系。
缘杏以往也没有太在意,但今日东天女君提起来,她就想到了。
缘杏将自己想到的线索,简略地说给东天女君听。
东天女君滞缓之后,回过神,知道缘杏不过是有了些朦胧的感觉,并未猜得十分真切。
她斜了缘杏一眼,顿了顿,取出画具递给她,道:“莫要想这些了,你先画。对了,我上次在北天宫见过你之后,你的画技可有进益?现在,你的画心,能成真到什么水平?”
说到这个,缘杏微微发懵,旋即有些赧然地道:“我,我之前,画出过仙门弟子……”
东天女君似乎不太惊讶,只问:“是哪位仙门弟子?”
缘杏羞涩道:“是羽师兄。”
“――公子羽?”
听到缘杏的话,便是东天女君一向淡薄,此时仍不禁顿了一顿,诧异地转过头来。
而缘杏还在继续道:“另外,前些日子,我在家中,也画出过一部分万年树,和年幼的太子弦羽。”
“――?!”
东天女君似是一惊。
她惊诧地看了眼缘杏,道:“你看到太子的脸了?”
“没、没有。”
缘杏感受到东天女君狐疑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一时觉得身体发灼,只当是东天女君不太相信。
缘杏也能理解女君不信,若不是她尝试着画了出来,缘杏自己也难以相信,自己已经能够画得出神仙。
不过,太子弦羽虽是天君血脉,但她当时画出来的,只不过是小孩子,未必比画羽师兄要难,因此缘杏自己实际上并不多么骄傲。
反而她当时会画羽师兄,并非有意练习,而是因为心慕师兄,信手而为。要对东天女君说出这些,让她略感窘迫。
缘杏试着解释道:“我会画师兄,是因为对羽师兄他心怀恋慕,女君或许也能理解这种情愫。而画万年树和太子弦羽,也是有原因的……”
缘杏正说明着,而东天女君望着她时,心头的惊愕,却只增不减。
缘杏根本不知道她画出的是什么人!
公子羽,就是长大后的太子弦羽。
虽说她的描述,她只不过是画成功一小会儿的功夫,可这却确确实实是画成了天帝的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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