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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玫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灵机一动，打开了车内音响。
“你你你要跳舞吗……”一个哼哼唧唧的男人，用魔幻又迷醉的卷舌音唱道。
拿玫：“要！”
一分钟后，拿玫：“不要。”
并且愤而关掉了音响。
因为虾仁十分顽强地卷土重来，并且再次爬上了挡风玻璃。
它的脖子都被扎烂了，头颅直朝旁边歪，和身体只连着一层血皮。
但是动作却依然不休不止，像一只上了发条的机器。那双灰白的瞳孔分明毫无焦距，却准确地找到了拿玫的位置——不止是它，所有的丧尸都是如此。
拿玫终于意识到问题来自哪里。
「它们来得太快了。」她说，「快得好像……一开始就知道要去哪里找到我们。」
「这并不符合丧尸的本性。这些玩家根本就没有死在一起，又怎么能这么快地转化——汇合——锁定位置——攻击我们？活人明明还有不少，为什么它们就偏偏就来了这条巷子？」
万祺还一头雾水，Valis却已经明白了。
「这一切都是被人为操纵的。这些丧尸就是冲着我们来的。」他轻声道。
拿玫：「是狗游戏把它们派过来的。」
「也许是因为我们躲了起来，没有主动加入战斗；也许是因为这辆皮卡功能太逆天，破坏了游戏的平衡……」
「也许是因为我受伤了。」Valis平静地接道。
*
“现在我们有两个选择。”拿玫说，“一，直接开车冲出去。但是问题在于，这辆车可能已经撑不住了。”
摇摇欲坠的皮卡。厚厚的玻璃上结出蛛网，不断发出了碎裂的声音。
万祺瑟瑟发抖地问：“那、那二呢？”
拿玫：“二就是开门下车，跟他们正面硬刚。”
万祺：“……”
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电锯。
以及外面丧尸们手中的十八般武器，包括但不限于美工刀、斧头、金属棒、标枪……为什么丧尸们还会用刀枪的！这不科学！
“感觉这个方案也不是很可行。”她幽幽地说，“还有三吗？”
“很遗憾。没有了。”拿玫露出一个勉强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她转头看了看窗外。
昏暗的天空。浓重的血腥味。疯狂而兴奋的嚎叫。即将彻底裂开的玻璃。
万祺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我知道了！”她充满希望地问，“那我们假装丧尸呢？就像在之前那个游戏里一样，屏住呼吸，在脸上糊点血？”
Valis摇了摇头：“如果在其他时候，或许是可行的。但这些并不是普通的丧尸，它们都受到游戏的操控，大概不会这么好骗。”
“——也许它们接受的命令是，无论是死是活，都要把我们给撕碎？”拿玫默默补充道。
万祺的希望破灭了。
她痛苦地说：“为什么会这么难？这个游戏在针对我们吗？”
拿玫却十分惆怅地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
直到这个时候，拿玫才发现，似乎从进入最后一个游戏开始，她所遭遇的就一直是最高难度。
在她刚刚苏醒，还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时候，已经有玩家埋伏在她身边；接着她去找万祺，却正好撞上了一群杀人狂。
而现在他们找不到医院，反而被一群突然出现的丧尸包围了。狗游戏就是明目张胆地在针对她。想必一百个人里，没有谁的运气会比她更糟糕的。
拿玫：“QAQ爸爸怎么办，我再也不是锦鲤了。狗游戏想害我。”
Valis：“没关系，还有我。”
他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说话的语气依然笃定而温柔。
这自然而亲昵的动作却让拿玫心尖一颤。
这绝不是能写在程序里的行为与反应。
他永远相信她，永远站在她身边——无论他扮演的是翻手为云的神明，还是受伤的、疲惫的肉体凡胎。
所以她也一定要做点什么。
拿玫满血复活了。她感觉自己如同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
“那么，我决定选择方案一了。”她信心满满地说，“是时候为大家展示真正的车技了。”
发动机响了——
丧尸们更加兴奋。车身被拍得哐哐作响。
拿玫：“撞死它们！！”
发动机发出了轰鸣。
丧尸们簇拥着这辆小皮卡，像是在搬运食物的漆黑蚁群。
皮卡艰难地动了两步。
又停下了。
……发动机熄火了。
拿玫：“……我就知道这破车靠不住。”
万祺：“凉了，彻底凉了。”
第109章 猎杀计划（8）
“轰——”
一个广告牌掉落在地上。
丧尸们迟缓地转过头。这巨大的声音无疑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但是……又还不够有吸引力。
它们依然簇拥在皮卡前。
“喂！！这边！！！”
一个女人喊道。
活人的气息引发了更多的骚动。她站在对面街头的屋顶。丧尸们开始蠢蠢欲动。
突然, 她将什么东西狠狠地推了下来。
一具新鲜的尸体。
血花绽开在地上，红红白白的脑浆——丧尸的饕餮美食。
“吼——！！”
活死人嗜血的本能在这一刻终于大过了游戏的指令，丧尸们蜂拥上去。
拿玫：“就是现在。”
她抓住了这一刻, 再次发动了面前的皮卡。
这辆车的自动驾驶程序早就废了。她毫不犹豫地用最原始的方式，点火, 转动方向盘, 踩油门——
与此同时还在祈祷：“快快快, 别再掉链子了宝贝。”
碎碎念的祈祷被听见了。
冒着黑烟的发动机发出了轰鸣，破车起死回生, 成功地从狭窄的巷子里飚了出去。
无人阻拦。
丧尸们忙着大快朵颐，他们将新鲜的血肉撕扯开来，吧唧吧唧地啃着肠子和眼珠。
一截血淋淋的断手掉在地上, 软趴趴的小拇指飞出去老远。
开出巷口的一瞬间，拿玫恰好撞上了对面的人的目光。
Maxi依然高高站在屋顶上。她穿着一条蕾丝边的白裙子，风吹起裙袂, 看起来弱不禁风。这妩媚的画面并不适用于一个逃生游戏。
她对拿玫招了招手。
万祺：“那是谁啊，为什么要帮我们？”
拿玫：“Maxi。”
万祺：“Maxi是谁啊？？？”
*
五分钟后, 皮卡停在街边。
拿玫为两边的人作出介绍。
“这是Maxi。”她对万祺说。
“这是万祺。”她对Maxi说。
但万祺依然没有对Maxi放下警惕——大概因为这副小白花的打扮，天生戳中了她的雷点。
“你说你之前一直跟着我们？怎么可能啊, 我们开着车呢。”她怀疑地问道。
Maxi：“因为我的道具。”
她指了指自己的脚。雪白裙摆下是一截细长的小腿，以及一双帅气的跑鞋。深棕色倒钩, 麂皮拼接荔枝皮革。
万祺：“怎么啊？限量款了不起？”
“不, 这是一双可以加速的鞋。”Maxi说。
说着Maxi就动了起来——她直接绕着众人转了几圈。
可怕的是, 根本没人看清了她的动作。
她的身影快得像闪电一样, 变成了数道轻盈的叠影。
太……快了。
万祺：“卧槽这是什么黑科技。”
拿玫：“你是快银？！”
Maxi一头雾水：“‘快银’是什么？”
拿玫：“算了, 不重要。”
她第一百三十次在心里怒喷狗游戏——为什么别人的道具都那么好用！！！为什么！！啊！！！为什么只有他们好像是活在石器时代！！！
土拨鼠尖叫.gif
Maxi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行吧, 你又说奇怪的话了。所以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和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Maxi相比, 这个三人组看起来都有些狼狈。
他们已经经历过两轮围剿。拿玫的病号服破破烂烂，下摆被撕碎了，袖子也乱得很有后现代风格——因为一部分布料变成了Valis腿上的简易绷带。
而旁边沉默不语的高大黑风衣和抱着电锯的高中百褶裙，只是加重了这种诡异感。
拿玫指了指Valis：“他受伤了。我们在找医院。”
Maxi的眼中显出一丝诧异。
她们一起玩过游戏。拿玫身边这个男人在她心中一直是杀神般的存在。她无法想象这样一个人也会受伤——更何况现在她根本也看不出来。
Valis脊背挺直，面无表情地站在拿玫身边，仿佛一尊雕像。挺刮的黑风衣更加重了他整个人的肃杀感。
他身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虚弱。
但Maxi没有再继续多问。
她很干脆地说：“我知道哪里有医院。”
拿玫却摇了摇头。
“不可能的。”她说，“我们刚才也找了很久了，但游戏应该是启用了某种清除模式，直接把所有的医院都从这座城市里抹去了。找不到的。”
Maxi微微挑眉：“那么……”
过了一会儿，她露出一个有些微妙的笑容。
“我还知道一个地方。”她说，“不是医院，游戏也不可能会发现。如果你相信我，就跟我来。”
拿玫的神情有一丝松动。
“去吗？”她转头问Valis。
Valis：“你决定就好。”
拿玫：“那么，我要去。”
两人作势要上车。
万祺却依然站在原地，她固执地追问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你也听到广播了，只有两个人可以活下来。我们都是敌人，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Maxi人本来已经走远了，此时终于又转过头来。
“是吗？”她挑眉道，“那你们不是也有三个人吗？你怎么办？”
这句话正中命门。
万祺脸涨红了，气急败坏地说：“不关你的事！管好你自己！”
Maxi淡淡笑了笑，平静地说：“你不用怀疑我。拿玫救过我。即使我死，也不会动她。”
她长得很美，有一双妩媚的桃花眼。这是最勾人的长相，也可以是最致命的武器。
但此刻这张脸上却不施粉黛。她的眼神平静，决绝，又有某种释然。她没有在撒谎。任何人都能从这张脸看到她的诚实。
而万祺望着这张脸，却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那是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完了，这个女人要跟她抢拿玫第一小弟的位置！！！
*
天彻底黑了。
这个游戏即将迎来第一个黑夜。
他们却仿佛来到了一座不夜城。
一条极其宽阔的大道。道路两边满是摇曳的棕榈树和极尽奢华的、奇形怪状的高大建筑。
巨幅广告牌上的红唇女郎掀起裙摆，对他们露出了放肆的笑容。这里写满了光怪陆离的欲望。
Maxi利落地翻身下车：“欢迎来到C区。”
其他人在环顾四周。
大道的两旁是各种娱乐设施。酒吧，赌场，餐馆，游戏厅……
闪亮的霓虹灯让他们感到眼花缭乱，但空无一人的大道，又隐约透出某种喧嚣中的衰败。
拿玫：“好奇怪，我居然从来没有来过C区。”
Maxi：“这很正常。普通人不会来C区。这里才是坎梅斯真正的灰色地带。”
外地人万祺：“等等，‘灰色地带’是什么意思？”
Maxi：“D区是贫民窟，A区和B区是上城区，而C区则介于这两者之间——这里的治安比D区好，但又不至于像A区和B区那样律法森严——所以很多上城区的有钱人，都会来这里找乐子。如你们所见。”
万祺：“那你呢？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Maxi露出自嘲的一笑，“我住在这里。这是我的家。”
她动作轻巧，走到街边，推开了一扇门。
众人跟随其后。
“进来吧。”Maxi说。
推门的一瞬间，他们都闻到了一股甜腻的、让人不舒服的味道。大/麻淡淡的草腥味勾魂一般地在空气中若有似无。
这是一栋深红的建筑。红纱拂面，红灯笼摇曳，如同旧时的中国城，雕花飞檐，一支红梅从梁柱上垂落下来。
穿白裙子的Maxi站在房中，在巨大的红纱上落下了巨大的投影。一个风情万种的轮廓。
万祺：“这里是？”
Maxi的手指流连在帷幕背后的软塌上：“你说呢？”
万祺吞吞吐吐，她猜到了什么，却不好意思说出来。
Maxi直接替她说出了答案。
“这里是红灯区。”
她轻车熟路地走到了帷幕后的暗处。从一个隐藏的柜子里，拿出一只巨大的医疗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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