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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惊悚游戏里走后门 [无限]——艳山姜

时间:2020-12-23 09:53:43  作者:艳山姜
  于是她狠心拒绝了。
  小姑娘扁着嘴泫然欲泣,可怜巴巴跟她告别。她眼中的光瞬间黯淡下去,但少女的忧郁依然像最纯净的水晶, 莹莹发亮,也最令人心碎。
  当晚,拿玫做了个噩梦。
  梦到自己变成一个渣男。
  拿玫:?
  第二天,号称要过健康/生活的拿玫一直睡到下午才起床。
  她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再打一天游戏。但她一上线就再次遇到了那个小妹妹。
  拿玫:???
  她心中本能地生出了一丝戒备。
  但那女孩却像只活泼的小鹿一样, 蹦蹦跳跳地冲了上来, 一把抱住了她。卷曲的浅金色长发蓬松而柔软, 令人想起午后的麦田和慵懒的日光。
  小妹妹超可爱地抱住她的腰:“爸爸, 我花重金买了一张队友卡QAQ”
  拿玫:……没看出来这还是个氪金玩家。
  于是她只好继续带妹躺赢。躺躺躺, 赢赢赢。
  其实拿玫还是玩得很开心的。
  因为她和小妹妹实在是很有默契。
  小妹妹虽然很害羞,平时不爱说话, 但绝对是个完美的同伴。温柔乖巧又体贴, 还总是能猜到她的想法。拿玫时常恍惚地看着她的脸,感觉她们像是相识多年的旧友, 是出生入死的交情里培养的默契。
  甚至这女孩的身手也毫不拉垮, 打怪的时候还总冲在拿玫前面。
  就是嫩了一点, 关键时刻依然需要拿玫出场, 替她补刀。
  然后她就开始抱着爸爸的腰不动手。
  拿玫:……
  她严重怀疑这妹子还在读初中。因为她自己已经够矮了, 小妹妹居然还能比她矮一个头,硬生生凑一个最萌身高差。
  每一次她们拥抱的时候,她都感觉自己在演禁忌百合文。
  但渐渐拿玫也习惯了每天上线时,都有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在等她。
  又过了几天,游戏更新了版本。
  全世界都疯了。
  电视机里的所有频道开始滚动播放这条新闻。
  这一天拿玫正在反省自己,最近是不是有点过于沉迷带妹,玩物丧志。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难道发起一个仿生人革命吗?呵呵,那还不如再打一把游戏。
  她一边吃地狱拉面一边打开电视。
  她看到了滚动的新闻。
  她也震惊了。
  没想到Valis大病初愈,做的第一件事居然就是更新游戏版本。资本家果然都是工作狂。爱因斯坦一天只睡四个小时,Valis最喜欢看凌晨四点钟的太阳。
  但是看着看着新闻,拿玫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因为这个版本更新的功能,似乎有点太鸡肋了。
  电视机里的女主播非常激动地说:“最新版本的ALIEN,拥有了全新的社交元素,增强了游戏的交互深度和与现实的联动性。它打破了后信息时代,网络化社会关系的单一性——这在VR游戏的领域里,绝对是一次跨时代的革新!下面,我们特邀了曾三次获得图灵奖的顶尖科学家唐然教授来为我们讲解……”
  拿玫忍无可忍地换了一个频道。
  噩梦一般,下一个频道的内容居然能够无缝衔接——
  「全网首发!深度讲解ALIEN最新功能!」
  “没错,ALIEN的最新版本结合了增强现实的AR技术。它将根据玩家与队友的物理距离,以及团队所在的现实位置数据,来智能分配游戏副本。简单来说,玩家如在户外公共场所,与朋友一起进入游戏,将有更大的概率触发隐藏副本,并且获得特殊奖励加成……”
  拿玫:……
  她面无表情地喝着拉面汤,内心已经在疯狂咆哮。真的是在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啊这些人。
  其实这不就是个让网友赶快去线下边面基边打游戏的相亲功能吗!!!!
  Valis搞了半天怎么就搞出这个破功能啊!!!这就是天才科学家的水平?嗯?还没睡醒吗?!!
  但不知为何,这个愚蠢的新功能,让拿玫产生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果然,下午,她照例登陆了游戏。
  小妹妹乖巧地在等她。
  她说:“爸爸,我们见面吧。”
  拿玫:“……不了吧。”
  妹子开始疯狂暗示,说自己的同学们已经试玩了新版本,隐藏副本有多么厉害,通关之后的奖品包括手工缝制的高档奢华床垫、Fleetwood Mac的黑胶唱片和雷德利·斯科特亲笔签名的《银翼杀手》初代珍藏导演剪辑版蓝光碟……
  拿玫:完了,有点心动。
  小妹妹注意到她神情的松动。她伸出软软绵绵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捏着拿玫的掌心,无比珍视地摇摇晃晃。
  “来嘛,见面嘛,爸爸,好不好嘛?”她说。
  啊。太嗲了。
  阿伟死了。
  “好”字已经出现在拿玫的嘴边。
  但她又想起自己尴尬的身份。
  她坚定地拒绝了。
  妹子果断抱住拿玫的腰,发动了嘤嘤嘤技能。
  拿玫……十动然拒。
  被拒绝三连的小妹妹依然没有撒手。
  她继续一言不发地、紧紧地抱着拿玫,却不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拿玫隐约感到一丝温热的濡湿。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那只小巧的下巴。
  她发现小妹妹哭了。
  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在无声地哭泣。
  眼泪像成串的珍珠一般,从洋娃娃般的脸庞上滑落下来。但她依然倔强地睁大了眼。那双水光潋滟的蓝眼睛令她像是初生的小鹿。清澈又受伤的目光直直地望着拿玫,望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拿玫:……我真的是个渣爹。
  哭过之后,小妹妹红着眼睛说,那我们再开一局吧。
  拿玫当然无法拒绝。
  这一局游戏很难,但两个人都不愿意下线,她们一直玩到了凌晨四点。下线之后拿玫饥肠辘辘,只能去前台重金借旅馆老板私藏的泡面,结果发现对方也在熬夜肝游戏。
  老板戴着VR眼镜,茫然地抬起头。
  拿玫:……
  第二天,拿玫再次上线时,妹妹没有出现。
  但她只是愣了一下,就若无其事地和新队友们一起继续玩游戏。
  她依然能够很快通关,队友们也依然争先叫她爸爸。
  她想,那个漂亮的小妹妹大概不会出现了。
  虽然她们之间确实很有默契,但好像也只是仅此而已了。小姑娘还这么年轻,这么讨人喜欢,她总能再找到一个愿意跟她当面玩游戏的人。
  奇怪的是,拿玫并没有对这样的不告而别而感到太难过。
  近来她的情绪很少会出现波动。她的心像一潭死水,任何事情都无法引起她的注意力。
  原来离开坎梅斯以后,她的生活反而失去了目的。颂蓝说要放她自由,但自由是如此空洞。
  自由只是躺在这间破旧的旅馆里,日复一日地玩着熟悉又陌生的游戏。她不知道自己是选择待在这里,还是她希望借由这个四叠半的房间,去逃避真正的生活。
  于是拿玫再一次戴上了VR眼镜,尽管她知道已经没有人在等她。
  她是如此理智地审视着自己的沉沦,又如此理智地放纵着自己的沉沦。
  大概这就是仿生人吧。
  *
  又一天过去了。拿玫依旧睡到午后才醒来。
  她发现外面下了很大的雨,房间里也变得很潮湿。
  她照旧举起了角落里的那只老式话筒,想要订一份午餐。但是还没有拨号出去,电话那边已经接通了。
  听筒对面传来了老板的声音:“姐姐你到底是谁啊,你干了什么吗,难道你是国际通缉犯?!”
  他刻意压低了嗓音,但听起来还是慌乱异常。
  拿玫:“……我不是你姐姐。”
  老板:“啊啊啊啊急死我了!!求求你别开玩笑了姐!!”
  拿玫:“怎么了。”
  老板继续景涛咆哮:“你看看外面好吗!!”
  细长的手指拨开了层层叠叠的百叶窗。
  拿玫看到了极其夸张的、警匪片一般的场景。
  呼啸的直升机在半空中盘旋。探照灯穿透云层和雨雾,明晃晃地晃来晃去,将昏暗的天空照成刺眼的白昼。
  全副武装的保安拨开了围观的人群,在旅馆门口的街道上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
  拿玫愣住了。
  这阵仗也太大了。她在心里苦笑道。难怪旅馆老板甚至会怀疑她是通缉犯,她都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重要。
  她被包围了。
  而且是水泄不通,无路可退。
  她沉默着。于是听筒另一端的人继续小声说:“所有的客人都已经被驱散了。我马上也要出去了。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但是这个阵仗……你自求多福吧。”
  旅馆老板匆忙关掉了电话。
  拿玫静静地听着听筒对面“嘟嘟”的忙音,如此冰冷,仿佛心电监护仪发出的最后警告,混合在粘稠的雨水里。
  但她甚至感受不到任何的紧张与恐惧。
  她心中只有某种“果然如此”的平静。
  这一天终于来了。
  拿玫的手指从百叶窗边移开,她转过头去,平静地坐在窗边的小沙发上,听到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雨声。缠绵的雨声。接着是……
  敲门声。
  规律又轻柔的敲门声。
  每一次指节叩动门板,都仿佛情人的爱抚,带着自然的韵律。
  拿玫坐在原地不动。
  于是门对面的人就继续敲下去。他仿佛有十足的耐心,不紧不慢地叩着门。
  “咚。”
  “咚。”
  终于拿玫站了起来。
  这座旧旅馆的房门上甚至没有安装猫眼。隔着一扇薄薄的门板,她猜测门背后会是什么。
  是一颗结束她生命的子弹?是一支粗大的针管?或者是让她昏迷的电击棒?
  她要反抗吗……还是,束手就擒?
  直觉先于理智做出反应。
  她一只手将餐刀藏在身后,另一只手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一个英俊的男人。
  但他浑身湿透了。
  而拿玫也再一次愣住了。
  浅金色的短发细而软,像是耀眼的金沙,服服帖帖地依附着那张俊美的脸。湿漉漉的水珠顺着发丝一直滑进领口深处,令他苍白的皮肤也被镀上一层润泽的光。
  他微微喘气,呼吸很重,胸口也在起伏,像是一路跑了过来。分不清停在他额头上的是雨水还是汗水。
  但除此之外,他的身体一动不动,脊背挺直,像是一尊象牙白的大理石雕像。
  他在专注地看着她。
  百叶窗浮动的光线里,他的双眼更像是璀璨的蓝宝石,熠熠生辉地凝视着她。
  这眼神如同幻梦一般,让拿玫一瞬间回忆起他们许多过去的事情。
  ……他柔软的嘴唇,他灵巧的手指,还有他温柔的拥抱。
  亲密的触觉是如此真实,先于一切感官,最先攻占她的大脑。
  原来只需要一眼。拿玫想。
  只需要他看她一眼,她就能回到从前。
  但接着另一个更冷酷的声音告诉他,那些触觉都是假的,都不过是冷冰冰的数据与方程式。
  他从未真正拥抱过她。
  正如此刻他们所共同拥有的,只有走廊凉飕飕的空气,和又湿又闷的穿堂风。
  拿玫的心渐渐冷静下来。
  她后退了一步。
  但后退一步,借着昏暗的光线,她反而看清了他的脸。
  Valis依然很瘦,脸颊也瘦得凹陷下去。下巴上一圈胡渣,形容狼藉,苍白的皮肤下肋骨隐约可见。他看起来甚至比在病床上更加糟糕。
  拿玫:“你……”
  这张狼狈的脸令她莫名感到一丝心痛。
  ——原来她的心还是会痛的。
  拿玫想要说,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子,不是早就治好了吗?是医院的人消极怠工,还是你大病未愈,就忙着回去料理工作?
  但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因为他已经朝着她走过来,用不由分说的力气捧起她的脸,低头要去吻她。
  湿透的衣袖草率地卷起来,露出两条瘦骨嶙峋的苍白手腕。但他的力气依然大得惊人。
  他不像是在吻她,而是用力地咬着她的嘴唇,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吞下去,将她所有未说完的话,所有的痛苦、怀疑和欢愉……都一并吞下去。
  炙热的气息侵略过来,拿玫这时候才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混着香水、烈性酒精、烟草和潮湿的雨水。这气味太过醉人,令她昏昏欲睡;又像是酒精碰上火星,一把火腾地将她燃烧起来。
  他们边吻边后退。终于他将她按在百叶窗上,一边吻她,一边垂着头,定定地看着拿玫。
  窗外的霓虹灯,如同探照灯一般在室内缓缓流动着,透出折叠的扇叶,打在她的脸上,落下明明暗暗的阴影。
  而他眼里的光,比世上所有霓虹灯交叠在一起都要更加明亮。
  Valis的吻密密地落在她的脸上,他的唇齿之间依然流连着淡淡的酒气,仿佛被雨浸透的迷雾。柔软的唇追着百叶窗的阴影,像是要抚平她雪白皮肤的每一寸褶皱。他额头上的水滴,顺着拿玫的鼻梁一直滑到唇边。
  她终于确定这是汗。
  他真的是跑过来的。他的满身狼狈、疲惫和痛苦……都是因为她。原来这些天里,他和她一样煎熬。
  拿玫慢腾腾地勾手去碰他的脸。他的皮肤果然是冷的,像覆着一层薄薄的雪。
  她本意只是要擦去他额头上的汗,但他反而误解了。于是他伸另外一只手出来,覆盖住她的手背。他的掌心却是滚烫的。
  这是一个无限依恋的姿势,他仿佛想要让这只纤细的手永远停留在他的脸颊,像是在挽留一朵夏日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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