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吊在半空中的女人——
不。
那是一件空荡荡的护士服。
衣摆出有隐约的污血。
还有一些黄白相间的陈年污痕。
不知是呕吐出来的胆液还是……脑浆。
阴影渐渐落到他们的脸上。
护士服在向他们逼近。
拿玫:“谢谢,我们有衣服穿了,不用换这件。”
接着她又感到手腕上有什么……轻微的触觉。
她低下头。
一根红丝带飘落在自己的手上。
几乎要缠上她的手腕。
拿玫:“不错,很显白。”
这话说完,全世界就安静了。
风扇停了。
红丝带也掉落在地上。
拿玫快乐地对Valis说:“垃圾游戏!吓不到我!”
Valis困惑地看着她:“你不是刚刚才被蟑螂吓到吗?”
拿玫:“?”
死机器人!不解风情!
她愤怒地转过头。
Valis的手却悄悄地朝她伸了过来。
她像被一块洁白无暇的玉石握住了。
拿玫心软了。
她眨了眨眼,正准备说些什么……
那只手离开了。
顺便带走了她手里的手电筒。
拿玫:“?”
Valis打开了手电筒,十分认真地说:“那里有东西。”
拿玫:“……打扰了。”
手电筒的光线,停在了半空中的护士服上。
那破旧不堪的白衣服上,胸前有一块小小的铭牌。
上面写着「青山医院」。
拿玫很扫兴地说:“十个精神病院,九个都叫青山医院。太没劲了吧。”
Valis轻轻笑了笑。
他的手电筒移动着,照亮了剥落的绿色墙纸,背后污秽不堪的墙面,和大块大块的霉点。
墙上写着。
“死”
“骗子”
“快逃”
无数个狰狞的、血红的大字,爬满了肮脏的墙面。
像是由无数只手写出来。
拿玫正要继续看下去,却突然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尖叫。
“啊——!!!!”
*
其他人并没有在意过身后落单的两个人。
他们继续往前走着,很快来到了一条走廊。
每个房门前都是一扇小小的窗户。
窗户里尽是黑暗。
头顶的灯一闪一闪。
随着他们的脚步时明时暗。
他们的影子倒映在铁门上。
阴森可怖地摇晃着。
“咚。”
随着他们的脚步声,灯亮了。
“咚。”
灯又灭了。
圭莉走在走廊的一侧,她很不满意地抬头去看天花板上的灯。
有一双手从门里面伸了出来。
死死地抓住了圭莉的头发。
那是一双漆黑的手。
“啊——!!!”
猝不及防,她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声。
向同伴伸出了求助的手。
但站旁边的两名男士却迟疑了。
K和佑利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一个人还在呆呆地看着圭莉,另一个人却低下头,故意避开她的眼神。
圭莉:“帮我!!!”
她背后的那双黑手越来越用力。
而她的头发像是磁铁一般,被迫向那个小小的黑窗靠近,仿佛被吸进了黑洞里。
圭莉:“帮……我……”
她站在原地拼命地扑腾着。
但是声音越来越嘶哑。
没有人帮助她。
剩下的三个玩家都站得很远。
直到拿玫突然出现。
并且两眼放光地说:“有剪刀吗?我们把她的头发剪掉吧。”
Valis立刻递上了一把锋利的大剪刀。
拿玫:“???哪里来的?!”
Valis:“旁边捡的。”
拿玫十分怀疑地看着他。
“……我怀疑你在胡说八道。”她说。
虽然但是,她还是举着大剪刀,蠢蠢欲动地走上前。
圭莉复活了。
她疯狂地、张牙舞爪地移动着,并且发出了尖叫:“不要动老子的头发!!!”
拿玫:“……要头发还是要命。”
圭莉:“头可断!不可秃!!”
拿玫:“那你今天必须秃了。”
说着她就快乐地举起了大剪刀。
圭莉依然在原地拼命尖叫!!!
但恐怖的一幕突然发生了。
病房里那双漆黑的手……
十分尴尬地握着一把长长的、乌黑浓密的头发。
而圭莉。
变成了一个平头。
拿玫:“?”
其他人:“?”
圭莉凶巴巴地吼道:“看什么看!没看过人戴假发吗!!!”
拿玫:“……没有。”
“第一次看到如此逼真的假发。”她由衷地赞美道。
圭莉冷笑:“那当然了。”
Maxi:“所以你刚才……为什么……”
圭莉怒吼道:“头可断!不可乱!”
Valis突然说:“你不是女人。”
拿玫:“???”
她震惊地望着圭莉。
接着她发现,失去长发的加持之后,这张脸的五官……确实有些过于硬朗了。
而“她”的仪态似乎也很粗犷,时不时让人感到违和。
这不是她。
是他。
圭莉冷笑道:“怎么,没见过女装大佬啊?”
Valis转过头来,小声对拿玫说:“‘女装大佬’是什么?”
圭莉:“……”
拿玫:“哈哈哈。”
Valis小声说:“他骗了你。”
拿玫:“所以呢?”
“他们骗了你。”他说。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拿玫。
“为什么还要帮助他们呢?”他轻声问,“他们都是蟑螂而已。”
“他们根本都不重要。”
头顶的灯依然在不稳定地闪烁着。
忽明忽暗的光线里,他的眼底如同深渊的漩涡。
一点暗红。
要勾她一同坠落。
拿玫:“……”
现在她可以确定了。
爸爸是真的有点不对劲。
第70章 心病(9)
就在此时, 他们听到了“嘎吱”一声。
幽深的走廊上……
一扇门缓慢地打开了。
“什么情况?!”
“是谁在里面??”
众人惊疑不定地问道。
但他们站在原地观察了一会儿,却始终没有任何其他声音。
只是一扇空荡荡的门而已。
“没有人。”佑治说。
“这个房间……好像在邀请我们进去。”另一个人却小声道。
他们死死地盯着前面。
它看起来毫无区别,只是一座破旧的病房门。
混乱的灯光照出了惨白的、伤痕累累的表面, 仿佛有无数只手曾在这门上抓挠过。
K率先往前走:“还等什么?刷新地图了!”
其他人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这间阴森可怖的医院, 无疑让在场所有人都变得有些萎靡。灰败的恐惧情绪早已在人群之中蔓延开来。
只有他还是这样兴致高昂, 高到……有些残酷。
这态度无疑让人很不舒服。
“看我干嘛?!”
K却察觉到了众人的目光, 充满敌意地说。他像只好斗的公鸡,见谁都要狠啄一口。
拿玫同情道:“药效还没过吧。”
K却恶狠狠地看了她一眼:“管好自己的嘴, 我早就受不了你了, 一路疯疯癫癫的,吵死人了!”
拿玫:“嘻嘻, 你来打我啊。”
说着她就捏了捏拳头。
正是这只看似弱不禁风的手,刚才一拳打爆了空调。
K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没再说什么, 只是用鼻孔“哼”了一声,转头往里走了。
众人目送他的身影被黑暗吞噬。
拿玫在他身后幽幽地说:“杠我的人都活不太长,你小心了。”
其他人:“……”
下一秒钟, 他们都听到了“砰”的一声巨响。
雷鸣般的巨响。
几乎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他们齐刷刷地后退一步, 然后惊恐地转头看了拿玫一眼。
——这嘴是开过光吗?!
他们忙不迭地赶上前, 但却并没什么看到什么血腥的场面。
只有K十分僵硬地站在门口,弯腰抱着膝盖,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他看到了众人恐惧的神情, 非常生气地说:“我只是撞到了东西!!你们以为我死了吗?!”
拿玫:“是啊。”
其他人:“……”倒也不必这么直白。
拿玫又说:“你撞到了什么呢?”
K却沉默了。
他像没听到一样, 只顾抱着自己的膝盖喊痛。
这是一个有些拥挤的病房。
站在门口。他们已经闻到了某种浓郁的味道。
房间里似乎挨挨挤挤地堆着什么东西, 隐约还能看到墙上写着几个字。
但多的就看不清了。
走廊上的光线, 没有一丝一毫倾斜到房间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彻底阻隔了他们的视线, 这黑暗也很诡异。
K气急败坏地回头对拿玫说:“你的手电筒呢?还不拿出来?”
拿玫:“啧啧,第一次看到求人是这个态度的。”
K:“谁求你了?这种道具本来就应该大家共享。”
拿玫:“呵呵,你痛死吧。”
K并没有痛死。
但他快要气死了。
他眼看着拿玫无动于衷地站在自己面前,甚至附到另一个沉默的男玩家耳边,说起悄悄话来。
高大的男人为了迁就她,刻意将腰弯得很低,画面好不亲密。
他恨得牙痒痒。
但接着他就看到那男人往前走了一步,像是要朝自己走过来。
那无机质的目光像是淬着寒冰一样。
只是往他身上一扫,就让他脊背生寒。他下意识又后退一步……
又撞到了背后坚硬的东西。
这一次K撞到了尾椎。
“啊!!”
哐哐啷啷的声音里夹杂着他气急败坏的痛呼。
拿玫:“同情。”
虽然她听起来毫不同情。
就在这一瞬间,灯亮了。
刺眼的白炽灯照亮了K那张痛得扭曲的脸。
以及他背后的铁架床。
拿玫快乐地说:“我就知道这开关能用。”
圭莉怀疑地看着她;“为什么你会知道?”
拿玫:“这破医院一看就有电。你没看到,刚才前台的电扇还开了。”
圭莉十分僵硬地说:“……我看到了。”
并且还深深记得那恐怖的一幕。
神他妈有电。
他又忍不住斜睨拿玫一眼:“不舍得开手电筒,倒舍得开灯了?”
拿玫:“……”卡住了。
圭莉:“你心还是太软了。”
明亮的房间里,他们发现这里出乎意料还算干净。
六张铁架床乱糟糟地摆着,但床单都是崭新的。
刚才K踢到的正是其中一张床。
床单被粗暴地掀开了,杂乱无章地许多深褐色的药瓶;而现在药瓶也有些掉到了地上。
药瓶轱辘轱辘地滚到了K的脚边。
他下意识地弯下腰去捡。
突然间,他感到手指上一阵剧痛。
“啊!!”
K看到指腹那个巨大的、狰狞的血口;将他的手指完全给洞穿了。
恐惧与疼痛令他大喊出了声。
——真的是幻觉吗?
药瓶失手摔落在地上。
玻璃碎了一地,白色的药片也从里面掉了出来。
他无力去捡,抱着手指,徒然地蹲在地上。
其他人却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K迟疑地回过头。
这时他才看到……
自己身后的墙上,写着一个巨大的、深蓝的“静”字。
圭莉嘲讽地说:“你太吵了。”
一排意味不明的目光俯视着他。
仿佛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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