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早知道就不送你过来了,本来都好好的,可是刚刚一想到你就要坐飞机走,我就好想哭。我想忍着来着的,但是眼泪就自己这么不听话地流出来……”
“你别看我,不许看我……”
林淮北第一次出现慌张的表情,连忙去抽旁边的纸巾。
温渺接过纸巾就擦眼泪,好烦啊,妆都花了,现在她一定很丑。
林淮北想哄她,结果却给她解了安全带,然后她推着他:“你快走,快一点,后备箱自己拿行李,给你两分钟马上消失!”
林淮北懵了。
但温渺看起来是认真的,是真的要他两分钟内消失。
“姐姐——”
“快点呀!再不走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林淮北只好把想说的话咽下,打开车门下来。
后备箱嘣了一声,门缓缓上升。
他还没来得及边上车门,温渺就自己探身过来把车门给边上了,顺手还给锁了。
林淮北在车边停顿几秒,随后走去后备箱,取出自己的行李。后备箱的门刚被他关上,温渺就把车开走,什么都没留下。
林淮北一个人被留在了停车场。
而狠心开车走的温渺则是在一个路口停下车,趴在方向盘上哭。
不就二十多天不能见嘛,为什么她这么难过,这么想哭……
还好现在林淮北看不到她这个样子。
哭起来这么丑,不能让他看到,很丢脸的。
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一声。
温渺呜咽着拿起来看,是林淮北发来的微信。
【记得想我。】
【女人对男人的那种。】
温渺的眼泪更止不住了。
她还是第一次,因为离别哭成这样。
她从来都没有这样爱哭的。
二十多天,好漫长啊。
为什么要有寒假啊,都高三了就不能多补补课吗,放什么假啊T.T
林淮北离开的第一晚,温渺彻彻底底失眠了。
而这家伙,走了就跟回归树林的鸟一样,直接就没了消息,除了到达时候报了个平安,就再没联系过温渺。
温渺一晚上拿着手机,等来等去,烦躁地睡不着。
林淮北不找她,她也赌着气不主动找他。
结果这就导致温渺第二天早上两个大黑眼圈。
好巧不巧,她还要去参加林淮北的家长会。她抹了厚厚一层遮瑕膏,遮住了眼下的黑青,但遮不住大眼袋。
温渺最后放弃,勉强画了个妆,换上较为正式的针织长裙,再把一直显乱的羊毛卷束成马尾。
她本来想将马尾编成辫子,可感觉有点太学生气,就干脆扎成了丸子头。刘海也用小发夹夹起来,只留下几缕碎发落在额角和耳边。
一整张小脸露出来,干净又元气。
搞定后,她就按着家长群里班主任发的公告,按时到达家长会现场。
家长会在教室里开,每位学生只来一位家长,分别坐在学生原本的座位上。
桌子上贴着姓名,温渺按着名字,找到了林淮北的座位,教室最里侧一组的最后一排。
想想也对,林淮北这个身高,确实是要坐最后面的。
温渺以前从没试过最后一排是什么感觉,她永远是前三排徘徊。
现在坐在林淮北的座位上,忽然有了种一览群山的错觉,这位置视线还真不错,教室里每个角落都看得到。
当然,也能看到越来越多的后脑勺。
家长们纷纷就坐,如温渺一开始设想的那样,在一群保养得当的富太太中间,她仍然是看着最年轻的。
可她个子矮,仰起脖子才能勉强看到讲台那边的班主任。
班主任先讲了一些关于这次考试的情况,还有全校高三段的情况,以及这个寒假和下学期的学习安排。
家长们很安静,只有部分家长关心成绩这方面的事,另一部分可能只愿意关注孩子的雅思分数,毕竟每年凯瑞的毕业生,有一半以上是出国留学的。
这场家长会其实也就是走个形式而已。
班主任讲完话,用投影放出这次考试的成绩表,按分数排名。
在表格出来的那瞬间,温渺差点咋舌。
妈耶,排第一个的是林淮北???
按成绩排名,也就是说……他是班上第一???
分数后面还有个全校排名,光溜溜的“1”。
看到这个,温渺更惊了。
差点老泪纵横。
真人不露相啊,看来清北有希望了!
温渺自己学习成绩普普通通,突然培养出个全校第一,抬头挺胸可傲娇了。
后面谈高考志愿,班主任把每个学生自己填的志愿意向表发到家长手上。
温渺第一次看到林淮北的志愿,他只填了一个,清隽有力的几个字,写着清北临床医学。
她从来都不知道林淮北有这个意向,或者说,他看起来不像是有这个想法的人。
以后想当医生吗?
这么伟大的吗?
医生很辛苦的哎,宁朝就是学医的,刚开始几年没日没夜地看书考试,后面出国在国外留学,最近有假期才能回来一趟。
还没真的开始高考,温渺就已经开始心疼以后要学医的林淮北了。
同一时间,海城。
海城的冬天没有江市冷,十点来钟的阳光温温暖暖。
晨跑过后的梁佳祺在附近便利店买了两瓶水,走出来就看到林淮北安静坐在便利店前的木质休息椅上。
几公里的路程,林淮北只流了些汗,一身黑色运动服瘦削冷冽,目光望着远处,不知在想什么。
梁佳祺走过去,给他递了一瓶水。
林淮北回神,接过来,拧开瓶盖。
梁佳祺也拧着瓶盖,在林淮北身旁坐下,说:“果然是要考警校的人,体力这么好。”
林淮北不作声,仰脖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水,喉结有规律地滚动。
等喝完,他抬手背擦了一下嘴角的湿润,才说:“你不是也挺好。”
“我哪能跟你比。”梁佳祺摇摇头,自愧不如,“我都是为了跟上你,其实我已经累得不行了。”
林淮北轻笑一声:“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梁佳祺很赞同,跟着笑了笑,然后问林淮北:“你一大早拉我出来跑步,肯定不止是为了锻炼身体吧?是不是有心事?”
林淮北缓慢敛下笑意,沉着眸应:“嗯。有点。”
“怎么?”
“没什么,就是今天开家长会。”
“家长会?你学校啊?谁去的,不会是你那个姐姐吧?”
林淮北点头。
梁佳祺笑起来:“行啊你,未婚妻去给你开家长会。”
林淮北却笑不出来,心事重重的。他说:“今天应该会发之前填过的志愿意向表,她应该会看到。”
“这是迟早要知道的事,你一直瞒着你爷爷奶奶,但是瞒不了她。”
“我填了一个假的。”
“啊?”梁佳祺一愣,略夸张地问:“填了个假的?”
林淮北垂眸盯着手中的矿泉水瓶,低声说着:“嗯,假的。故意骗她的。”
“这……你一直瞒着也不行吧,以后你要去警校,难不成还骗她去别的大学?”
“至少在考上之前,在尘埃落定之前,先瞒着吧。”
梁佳祺看自己朋友这样纠结,不免问:“其实,你有没有考虑过放弃?你家里人百分百不同意这个事,而且你还是你们家的独苗,这么大家业要留给你,你得为家里考虑考虑。”
林淮北沉默着,上眼睑低垂,遮了大半眸里的光,像是这灿烂的晨光都透不进他的眼。
他从来没想过放弃。
那一年在看到父亲遗体的时候,他一滴泪都没掉,只握着父亲没有温度的手,抚摸过整齐冰冷的制服。
父亲一直是他的信仰。
所以当时,他就下定决心要完成这个信仰没做完的事。
所以——
即使知道家人忌讳这个职业,林淮北还是想去做。
哪怕是瞒着。
只是他很内疚,因为他连温渺都得瞒。
他不知道温渺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他不敢想,所以就没有勇气坦白。
…
家长会结束。
温渺一坐进自己车里,就给林淮北打电话。
完全忘了昨晚赌了一夜的气。
电话很快接通。
“我的个天呐,你太牛了吧,明明学霸还装学渣,过分了啊!”
电话那头的林淮北顿一下,有些疑惑地问:“姐姐你在说什么?”
“说你的模拟考成绩啊,全校第一哎,牛啊!”
“第一么,经常考,没什么牛的。”
“……”
搞什么,夸一句胖还马上就喘上了。
温渺呵呵两声,林淮北的笑声传来:“我逗你的。你现在开完家长会了?”
“嗯,开完了,正准备回家。”温渺一边打方向盘,一边把车从学校的停车位里开出来。她还是有些激动,忍不住夸林淮北:“你怎么就这么厉害啊,全校第一都能考。一学期了,我怎么都没听说你成绩这么好。”
“你没问,当然不知道。”
“对噢。”
温渺好像确实没有怎么问林淮北成绩的事,大多数时间就是盯着他做作业和复习。前面几次小考,老师只在家长群里通知了一下,没有公布成绩。
家长群里的太太老板们都不会问,一学期过去群里安静如鸡。
“哎,不管啦不管啦,你太给我长脸了,真厉害。啊对了,我还看了你的志愿意向,你填了临床医学啊?”
温渺语气轻快,边开车边问。
可林淮北那边却安静了几秒,随后,他的声音才透过车内的蓝牙传来,很简短的一声:“嗯。”
“学医好辛苦啊,朝朝读大学的时候,明明我们都在一个学校,却总是见不到他人影。每次一到期末考,他就埋在了书堆里,有时候一周就睡几小时。”
温渺絮絮叨叨像个小话唠,说完后又笑着说:“但是医生很伟大,白衣天使拯救生命,真的好伟大,你真有志向。”
林淮北却是沉默。
温渺终于发觉了,疑惑问他:“你怎么了?怎么一直不说话?”
“那是我随便填的。”
“啊?”
“那张表,我随便填的,不要当真。”
林淮北不想骗温渺,可话也只能说到这。
“你是说你并不是想学医啊?”
“嗯。你会失望吗?”
“我为什么要失望?学医这么辛苦,学别的也挺好的。”
林淮北又是一阵沉默。
过了半晌才出声:“姐姐,对不起。”
这下,温渺是真的搞不明白了,林淮北好端端地为什么跟她道歉?
“小北,你怎么了?你干嘛跟我说对不起呀?”
“就是突然想跟你说这几个字。”
林淮北掩饰过去,不想让温渺深究。
幸好温渺也不是会深究的性子,什么都没想,就笑他:“你是不是傻。”
林淮北顺着应声:“嗯,应该吧。不傻的话……”
“怎么会时时刻刻想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仔细看应该能看出小北做了些啥吧…
☆、*22*
22
温渺手一抖, 打错方向盘,差点开错道。
她赶紧把方向盘打回来。
林淮北刚刚说什么?
他在说什么???
“你——你不知道我在开车吗,不是存心吓我想让我出事啊!!!”
温渺涨红脸, 心跳如擂鼓。
哪有人突然讲这样的话的, 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现在她都无法冷静了。
林淮北的声音却还是不紧不慢的, 甚至还有点为自己叫屈:“我说的是实话,哪有存心吓你。”
“而且, 你不想知道我这次考第一的原因吗?”
温渺把车停在路边,努力顺气让自己冷静,不能因为林淮北那一句话就搞得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她清清嗓子,说:“考第一还有什么原因啊, 不是你脑子好使就是学习用功。”
“都不是。”
林淮北否认掉最常见也最普遍的两个原因, 循循善诱着温渺:“姐姐难道忘了考前那个晚上,你……给我加油了?”
加……加油……
提起这个, 温渺就想起那晚的沙发,林淮北不知收敛的进攻纠缠和掠夺——
温渺胸口狂跳,奇怪而酥麻的感觉席卷全身,半天没说话。
林淮北出声询问,声音低哑, 但每个字都显得很刻意。
“姐姐, 你在想什么?”
旖丽暧昧的回想被打断, 温渺不自在地轻咳,回着:“没有, 没想什么。”
“没在想我吗?”
“……”
温渺瞬间被噎到,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她第一次发现,林淮北这个人, 所做的所说的事,完全不在她的预料范围之内。
她对他的那些了解,是很浅薄的。
现在她才开始真的确认,林淮北这小兔崽子有千万种面孔,又骚又混·蛋。小小年纪就这么会,在帐篷那次就知道伸——那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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