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淡淡掠过苏眠,然后看向身边的唐老先生,微欠了欠身,笑容完美,“抱歉唐老,我去一下洗手间,您随意点就行,我不挑。”
他说完,又向着苏眠他们的方向欠了下身,表示歉意,然后才转身出了包间。
他全程都带着无懈可击的笑,保持着极好的绅士礼仪,但苏眠却总觉得他不高兴。这种营业式微笑,她可太熟了。
苏眠从菜单前抬起头,看着贺琛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贺琛出了包间,眉头就微拧了起来。
吃什么饭啊!他已经饱了!很饱,撑了!
他扣上帽子,顺手就拍了把墙壁,火有点大。
饭店走廊墙壁上固定着几个托盘,上边放着些奶糖薄荷糖之类的,供食客清口。
贺琛压低帽子,走了过去,修长的手指在托盘里挑挑捡捡,选了颗最甜的奶糖剥开了丢进嘴里。
这火气莫名往上窜,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就是很烦,大概是觉得苏眠不可理喻?公众场合,搞得像小学生一样,不像话!简直辣眼睛!
看她跟司宴在那里卿卿我我,就觉得没必要,不至于,吃饭就吃饭,这是干什么呢?这种幼稚行为,简直太让人上火了。
坐一排吃饭就脸红?夸张了吧,他演戏都不敢这么演。
贺琛一想,就格外烦躁,深吸了一口气,狠狠嚼嘴里的奶糖。奶香味一点点溢出来,稍微让他觉得舒服了一些,但还不够,大概要喝杯奶茶才行。
“琛儿,你这又怎么了?”邢楼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出来,看着贺琛手边的糖纸,喊道,“你这一天天的,脾气越来越不好了,多少年没犯过少爷脾气了,这又抽了什么风?”
贺琛斜靠在墙上,理都不理他,压低了帽子,继续发狠咬奶糖,同时伸手去拿另一颗奶糖。
“哦,我知道了!”
邢楼突然喊了起来,吓了贺琛一跳,糖都不嚼了,拿到手到的糖又丢了回去,心虚地瞟他一眼,“你又知道什么了?”
邢楼凑过去,搭住他的肩,神秘兮兮压低了声音,“常年没有X生活,导致更年期提前了?”
贺琛狠狠吸了一口气,脸都沉下来了,隐藏多年的少爷脾气这次是真的就要憋不住了。
谁知道邢楼还没完没了,小嘴叭叭的,“你也一把年纪了,憋久了,确实容易出问题。咱们自己是老板,也没人敢不让你谈恋爱,对吧……”
“闭嘴。”
贺琛忍无可忍,直接一手肘撞在邢楼胸口上,邢楼疼得嗷了一嗓子。
贺琛虽然有些恼火,但好像又有种保住秘密劫后余生的庆幸。虽然他也不知道他要保守什么秘密,但就是有这种感觉,心情都轻松了些。
唐老先生还等着,也不能太久不进去,两人在走廊里待了会儿,便往回走。
还没到包间门口,苏眠跟司宴打闹的声音就从虚掩的门处传了出来。
贺琛脚步顿了顿,稍微好了点的心情又郁闷了起来。
他浓眉一拧,看向邢楼,嘀嘀咕咕:“苏眠跟她师兄关系还挺好,好像挺喜欢她师兄?”
邢楼随口道“嗐,翘屁嫩男嘛,朝夕相处的,谁不喜欢?”
贺琛:……
他看着邢楼,神情十分纠结,犹豫好半天,才沉着脸问:“什么是翘屁嫩男?”
“额……”邢楼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干巴巴挤出一个还算能上台面的解释,“就是好看,优秀的意思。就屁股翘呗,吸引小姑娘呗。”
贺琛眉毛皱得厉害了,神情无比复杂,这都什么东西?无聊。
他想了想,手指在墙上哒哒地扣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琛少爷,你又怎么了?”邢楼见他又停下不走了,都有些急了。
贺琛哒哒敲着墙,抬眼看他,格外的严肃认真,但语气犹犹豫豫,“你说,那啥……”
“啥?”
“就是那个,我跟小师兄……嗯……你知道的……”
“哥,你要说什么?我真不知道啊。”
“这你也不知道?”贺琛一脸我要你这助理有何用的神情。
“我真不知道!”邢楼都要哭了,他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哪知道他想什么啊?
贺琛拧起了眉,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了,“谁屁股翘!”
邢楼受到了惊吓,石化了。
宸:崽崽,别气!你屁股翘,全世界第一翘。我宣布了,你就是晋江屁股最翘影帝!
给屁股最翘影帝排面,大家鼓掌(呱唧呱唧)!
第24章 贺琛:我真没被包……
贺琛回包间时,刚好从司宴身边路过,他目光下意识就往下扫了一眼。
翘屁嫩男?
太好笑了,现在的人是有多无聊。
但他面上依旧是无懈可击的笑,然后彬彬有礼地向唐箴打招呼,这才坐回自己的位置。
他出去这半天,大家都已经点好菜了,就等闲聊着等上菜。
没多久,服务生敲门,将他们点的菜品一一端了上来。除了盘盘碗碗的菜以外,一个服务生还用托盘托着一杯奶茶走了过来。
“眠眠,你的奶茶。”
苏眠他们常来这家店,跟店员们都特别熟,刚才她给一个相熟的服务生发了条信息,拜托他买杯奶茶送进来。
“啊,”苏眠脸又开始烫,也不敢看贺琛,看着一边对服务生道,“是给贺琛的,你放那边吧。”
服务生没觉得有什么,顺势把奶茶放在了贺琛手边。
但苏眠立刻就感受到了斜对面投来的一道目光,她顿时觉得更加坐立难安。
是不是自己的小心思已经完全暴露了?
她也不想这么明目张胆的给贺琛点一杯奶茶,但她刚才看他出去时,明显是不太高兴的。上午泡咖啡时,邢楼说不要给贺琛放糖,她就顺口问了贺琛是不是不喜欢吃甜食,谁知道邢楼说贺琛特别喜欢吃甜食,尤其是心情不好时。
她刚才看贺琛一副心不在焉,被迫营业的模样,心里特别不舒服,一个冲动,就点了,现在覆水难收。
她实在顶不住贺琛的目光了,抬头看了过去,却对上了贺琛带着点笑意的眼,又愣住,不知道说什么了。
看来他又挺开心了?果然爱吃甜食啊。
“谢谢。”贺琛的声音都带着笑,有些勾人的味道。
他很体贴,也没多问,免得小姑娘脸皮薄,下不来台。
苏眠偷偷松口气,如果贺琛问她为什么要给他买奶茶,她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难道说,我想让崽崽你开心?!苏眠一想那画面,都觉得窒息。
她松了口气,也冲贺琛笑了起来,“你喜欢喝奶茶吗?”
“喜欢。”贺琛一直看着她,嘴角不住往上翘,“很甜。”
一旁的邢楼:??!!大哥,不是你说打死我都不能泄露你是个爱喝奶茶的小公举这件事吗?你自己承认这么快?还特么挺享受,是什么情况?
苏眠抿着唇,一个劲笑,“你还没喝呢,就甜了?”她俏皮地扬扬眉,“跟咖啡一样甜?”
只有她跟贺琛知道什么意思,贺琛握着奶茶,看着她,笑开了,“应该差不多。”
“师妹。”
苏眠还想说什么,但被司宴叫住了,“让贺老师吃饭吧,别老拉着别人说话了。”
苏眠哦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贺琛。
贺琛握着奶茶,唇角勾着,看起来心情挺不错,他扫了司宴一眼,随即看向一边的苏眠,声音依旧带着笑,“苏眠,没有吸管啊。”
苏眠抬起头,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想方设法要阻止贺琛喝奶茶的邢楼开口了,“那刚好,一会儿再喝。”
一会儿,他就会想办法不让他喝。
“邢楼不准我喝奶茶。”
贺琛垂下眼,委屈巴巴的样子,可怜的好像缺了这口奶茶就要原地晕过去了。
苏眠心都化了,崽崽好可怜啊奶茶自由都不能实现!
“楼哥,你让他喝一口吧,又不喝多。”
“嗯,就喝一口。”贺琛依旧格外委屈凄苦,那神情,简直就是被黄世仁剥削的杨白劳本劳了。
邢楼要炸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大哥,咱们苦练演技,难道就是为了让你用在这种奇奇怪怪的时刻???
苏眠看着贺琛可怜巴巴的样子,简直要咆哮了:别欺负崽崽啊!
“楼哥……”她看着邢楼,声音软软的。
邢楼都无奈了,要是贺琛这么跟他说话,他能一巴掌把他拍开,但苏眠这么哀求他……算了吧……
“行,喝半杯!”
苏眠一听就笑了,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见贺琛正直直望着她,然后柔声道:“那能麻烦你帮我拿吸管去吗?”
“好呀。”苏眠冲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
司宴在一边看着都无话可说了。
干什么要苏眠拿吸管?这么大个助理坐在那里,是摆设吗?服了服了,喝个奶茶而已,这么多花样?!!多大一男人了,幼不幼稚?羞不羞耻?
反正羞不羞耻不好说,贺姓影帝很开心倒是真的,嘴角一直翘着,就没放下来过。
“眠眠,你坐着吧,师兄去给贺老师拿吸管。”
司宴抢先一步站了起来。
贺琛随即抬头看他,两个男人的目光于空中再次交接,挑衅的味道已经摆到了明面上了。
“师兄,你去拿吸管啊!”苏眠见司宴半天没动,拽了他一下,“快点,贺琛的奶茶要凉了。”
司宴瞪她一眼:……!胳膊肘往外拐的臭丫头!
贺琛单手握着奶茶,完全是胜利者的姿态了,笑得优雅又迷人,可有礼貌地冲司宴点一下头,“那就麻烦小师兄了。”
司宴:谁是你小师兄!!要点脸吧,求求你了!知道的是在喝奶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嗑、药了呢,有这么上头吗?
恶人司宴有些不开心,这贺琛电视里看着人模人样的,这么就这么狗呢?
一顿饭吃完,已经是晚上九点了。苏眠在工作室有个休息的房间,但她有幅画放在了学校,忘了带过来,是准备让师父点评的。所以她打算今晚回学校睡,明早再带着画来工作室。
“这么晚了还回学校?”司宴边往外走,边回头跟苏眠说话,“明天早上再去拿吧。”
“我着急。”苏眠是想让师父点评一下,修改修改,拿去画廊。
“行吧,”司宴已经掏出了车钥匙,摁响了停在路边的陆虎,“我送你回去。这大半夜的,自己巴巴坐地铁回去,半路被人卖了,我上哪儿找你去。”
苏眠笑嘻嘻的,“好嘞,师兄最好了。”
从南五环回北三环,确实不近,又是大半夜,她也没必要矫情逞能。
“小师兄,还是我送眠眠吧。”
贺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苏眠一下僵在了台阶上。
他叫她什么?眠眠?眠眠啊是眠眠啊
苏眠扭头看他,一张小脸激动的泛红,一双眼水汪汪的盯着他。
贺琛被她看的有些奇怪,笑了笑,“怎么了?”
苏眠抿着唇摇头,不知道说什么,因为她就听见了“眠眠”两个字,他具体说了什么,她都没注意了。
“不用麻烦贺老师了。”司宴拽了苏眠一把,让她清醒了过来,“你不太方便送眠眠。”
贺琛扫了一眼司宴抓着苏眠手臂的手,慢条斯理道:“方便。我们剧组过两天在美院取景,我现在就住在美院附近的酒店。”
一旁的邢楼听了,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倒是没说什么。
司宴笑了:“贺老师,我说的是你身份不方便。”
贺琛被噎了一下,半天没说出话来。
但是邢楼打了圆场,“司先生放心吧,没事的,车到了美院,我送眠眠到宿舍楼下,我们阿琛不下车,不会有问题的。而且唐老先生刚才也喝了点酒,他一个人回工作室,万一有点事,没人照顾着,不方便。”
贺琛赞许地看了邢楼一眼,年终得加奖金。
话都说到这里了,司宴也不能扔下师父去送苏眠了,只好让贺琛送。司宴觉得,在作恶的路上单打独斗还挺难。
苏眠本来就被贺琛那声软软的“眠眠”弄得心脏乱跳了,现在还坐在他身边,更加有点手足无措。
感觉比第一次坐贺琛的车还紧张啊!
好像气氛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苏眠心里一通瞎七八遭的琢磨,人却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双腿并拢,小手摆在膝盖上,小嘴唇抿得紧紧的,小背挺得笔直,活像幼儿园小朋友。
贺琛现在心情格外好,人懒懒往椅背上靠着,侧着点身看苏眠,嘴角始终挂着点笑。
苏眠更紧张了,好想叫他不要看,好想捂着他的眼。但奈何个儿小还胆怂,她只能默默地揪住了膝盖上的裤子,然后将头扭向窗外,装作淡定地看夜景,努力忽视某人极强的存在感。
汽车平稳的在夜色中行驶,洒进车内的灯光飞速掠过,忽明忽暗。
忽然,视野里一座四合院门楼一闪而过。
是钱家大院。
苏眠骤然想起了网上的事,回过头来,有些探究地看着贺琛,问道:“你还好吧?”
贺琛心情正好,被她这么没头没脑的一问,有点懵,“什么?”
苏眠有些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提这事,她抿了抿唇,大眼忽闪忽闪地看他,满脸都是纠结。
贺琛笑了起来,“想说什么就说,”他顿了一下,补充道,“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的。”
“嗯,”苏眠应了一声,下定了决心般,“那个,就是上周网上那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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