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现在也没什么事干,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点乐子。
“小和尚”的脸上写满了对她的抵触和抗拒,明显是想让她离自己远点,然而陈知予偏不走,反而还拉开了凳子,自然而然地坐到了他的对面。
“小和尚”浑身一僵,完全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干,呆若木鸡地盯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漂亮女人,面皮上浮现出的红色瞬间加深了一层。
俊朗迷人的五官,再配上羞赧不已的神情,陈知予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娇艳欲滴”这四个字。
不过她却没有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目不转睛地看向“小和尚”。
她就是想看看,这个小男生接下来会有什么反应。
面对着陈知予的注视,“小和尚”的眼神中浮现出了警惕之色,红着脸盯着她,如临大敌般启唇:“你想干什么?”
陈知予无奈一笑:“你紧张什么?我还能把你吃了?”
“小和尚”微微蹙眉,垂眸沉吟片刻,舒了口气:“你确实不能。”
“……”
这就放心了?
呵,小伙子你还挺单纯。
陈知予略一思索,决定教一教这个小伙子什么叫做社会险恶。
她向前俯身,趴到了桌子上,单手托腮,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语气悠然:“万一我真的想吃了你呢?”
女人媚眼迷离顾盼生辉,红唇饱满性感水润,双唇启合时带有说不出的蛊惑。
“小和尚”的呼吸猛然一窒,喉结微微滑动了一下,别开了自己的目光,义正严辞地回答:“我可以喊人。”
“……”
没想到还是个傻白甜。
陈知予又被逗笑了,然后说出了一句恶霸欺辱黄花大闺女时常用的经典台词:“你看我这酒吧里除了咱们俩还有别人么?你就算是喊破了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
小和尚窘迫极了,陈知予的恶趣味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没再继续跟他闹着玩,果断收回了上半身,重新靠在了椅背上,笑着安抚了句:“放心吧,我对小弟弟没兴趣。”
言外之意就是:我对你没兴趣。
在陈知予看不见的桌下,“小和尚”乖巧放在双腿上的双手忽然攥成了双拳,根根骨节泛白,目光倏尔深邃了几分,幽幽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晦暗不明,与此同时,却又舒展了眉头,并舒了口气。
陈知予看在眼中的,只是他放心的模样,又一次的被逗笑了:“就这么怕我?”
“小和尚“没有言语,抿着薄唇,再一次地将目光别向了窗外。
又是一副清心寡欲的疏离神色,陈知予无奈地心想:正儿八经的出家人都没你心如止水,小小年纪哪来的这么高的定力?
她轻叹了口气,也不打算继续自讨没趣,认认真真地说了句:“刚才谢谢你了。”说完,她便要起身走人,然而“小和尚”却忽然问了句:“你为什么要卖掉那块表?”
陈知予的屁股都已经离开了凳子,要是换了别人,她绝对不会重新再坐下去,随便敷衍一句就走了,但是这个“小和尚”不是一般人呀,纯情娇羞又清心寡欲的模样成功的勾起了她的兴趣。
小时候看西游记的时候不理解盘丝洞的蜘蛛精们为什么一定要留下唐僧。
现在她懂了,因为好奇。
再多聊两句也没什么。
于是她又一屁股坐回了凳子上:“因为酒吧快倒闭了。”
事实如此,她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地方,所以没必要隐瞒。
“小和尚”的神色中浮现出了疑惑:“为什么不卖掉酒吧?”
陈知予也没生气,毕竟不知者无过,轻声回道:“因为这里是我的家,也是另外三个人的家。”
“小和尚”:“他们是你的家人?”
陈知予:“是。”她又补充道,“异父异母的至亲手足。”这句话既是阐述事实,也是想逗“小和尚”笑。
从开始到现在,她从没见到过他笑。
她猜想,这种清心寡欲的男人笑起来一定很好看。
于是,她开始验证自己的猜想。
然而“小和尚”却并未如她的愿,丝毫没有被逗笑,依旧保持着一副出尘离世的淡泊神色,轻轻点了点头,淡淡地“嗯”了一声,表示自己明白了。
陈知予再次自讨了个没趣,有点气闷,又有点不甘心。
小时候不理解周幽王为什么要烽火戏诸侯只为了博褒姒一笑,现在她也明白了。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这个“小和尚”教她弄明白了许多条曾经不明白的道理。
也不知道是谁教育了谁。
陈知予心累地叹了口气,这时,“小和尚”又问了句:“后来为什么又不卖了?”
陈知予实话实说:“因为我不喜欢那个人。”她依旧回答的毫无遮掩,“这块表对我来说意义不同,必须要给它找个好主人。”
“小和尚”的目光移到了她的手腕上,神色中带着点好奇,想询问什么,又不好意思问。
“这是我父亲送给我的表。”换了别人,陈知予一定不会说那么多,但“小和尚”是个例外,他身上没有那种世俗气,于是她善解人意地满足了他的好奇心,“这是他送给我的十八岁生日礼物,但是我生日过后没几天,他就出车祸死了。”
她只在照片上见过妈妈的样子,父亲是她和哥哥唯一的靠山。
然而她刚满十八岁没多久,靠山忽然倒了——先是家中破产,后来父亲忽然离世——她的人生天翻地覆。
“小和尚”的神色中划过了诧异,为她语气中的云淡风轻而诧异。
陈知予读懂了他心中所想,勾唇轻笑,道:“都十年了,再烫的水也凉透了,端起杯子就吞下去了呗,不然还能怎么着?”
“小和尚”的眸光暗了一暗,如同被寒风刺了一下。
陈知予读懂了这个眼神,是心疼。
刚才怎么逗你你都没反应,一听悲情故事你倒是悲天悯人了起来。
她不由感慨:出家人果然是慈悲为怀。
既然伤感到了别人就要负责,所以她不得不反过来安慰这个共情能力极强的“小和尚”:“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咬着牙熬一熬就过去了,更何况我又不是单枪匹马。”
父亲死后,她还有哥哥。
哥哥离开,还有三个异父异母的家人呢。
老天虽然待她不厚道,但也没有赶尽杀绝,再苦再难的时候,总有人陪在她身边。
而且她生命中的前十八年,享受了别人可能一辈子都享受不到的荣华富贵,现在就算是再苦再难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小和尚”默然片刻,定定地看着她,倏尔启唇:“你能走出去很好。”
陈知予笑了一下,没说话。
不想走出去也不行,岁月不允许,生活也不允许。
熬着熬着,时间就把人从过去推到了现在,由不得你去反抗。
“小和尚”:“这间酒吧也是你父亲送给你的么?”
陈知予摇头:“不是,是我哥的酒吧,后来他生病了,没治好,就成了我的。”
她的语气依旧是云淡风轻,毕竟时间已经过去了六年,她早就接受了现实,也习惯了现在的生活。
思念和悲伤是两码事,思念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越发浓烈,如同陈年烈酒,历久弥新,但是悲伤不会,时光会抚平悲伤。
父亲离世后,她只有哥哥,哥哥陪着她走过了最艰难最脆弱的那四年,一直到她大学毕业,哥哥被确诊了胃癌,查出来就是晚期。
哥哥的离世给她带来的极大的伤痛,曾令她痛不欲生,但是六年的时光足以平淡她心头的伤痛,更何况生存的压力也没给她留下多余的精力去悲伤,仅给她留下了思念。
而且哥哥说过,希望她坚强勇敢的活下去。
不过这件事细说起来,又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她可以云淡风轻的讲出来,但是“小和尚”不一定能云淡风轻的接受。
为了避免这位悲天悯人的“小和尚”再次伤感,陈知予果断转移了话题,她朝着“小和尚”轻挑了下眉头,幽幽启唇:“你问了我这么多个问题,是不是该换我问问你了?”
或许是秉持着礼尚往来的心态,“小和尚”这回没再生出抵抗情绪,轻轻点头,十分坦然地回道:“问吧。”
陈知予:“你吃肉么?”
“……”
“小和尚”十分无奈:“吃。”
看来还没彻底皈依佛门。
不过单纯的吃肉,好像也不能说明什么。
陈知予想了想,又问:“那你有女朋友么?”
“小和尚”再次红了脸,言简意赅地回答:“没。”
陈知予:“你有过女朋友么?”
“小和尚”还是那个答案:“没。”
陈知予:“你多大了?”
“小和尚”:“二十四。”
比她小四岁,年龄不算小,但也不算大,正是由青涩少年往男儿郎过渡的阶段。
不过陈知予的关注点却是:小伙子长得这么帅,都二十四了还没找过女朋友?该不会真的是个小和尚吧?还是,什么地方有问题?
或许是看出来了陈知予心头的疑惑,“小和尚”立即补充了句:“我刚毕业。”
陈知予:“研究生?”
“小和尚”面不改色地点头:“嗯。”
那到是说得过去了,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确实没什么精力去搞儿女情长。
该问的都问完了,陈知予也没什么好问的了,安静地闭上了嘴。
面对着她的沉默,“小和尚”却微微蹙起了眉头:“你问完了?”
陈知予:“完了。”
她对弟弟,确实一点也不感兴趣,哪怕这个弟弟再帅,她都不感兴趣。
“小和尚”放在腿上的手再次攥成了拳头,神色却一如既往的淡漠,沉默少卿,漫不经心地启唇:“你叫什么名字?”
“陈知予。”顿了下语气,她特意补充了一句,“给予的予。”
“小和尚”轻启薄唇,一字一句道:“我叫季疏白。”
言必,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陈知予,眼眸漆黑明亮,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陈知予读出了他眼中的期待,感觉莫名其妙,呆愣愣地回了个:“哦。”
“……”
季疏白深吸一口气,补充:“疏朗的疏,白色的白。”
眼神中依然满含期待。
陈知予蹙起了眉头,努力地揣摩着对方的心理活动,三秒钟后,恍然大悟,这是在求夸奖啊。
该夸,这么有诗意的名字,确实该夸,必须夸。
不夸显得自己怪没文化的。
于是她当机立断开始吹彩虹屁:“好名字呀!纤纤侧向疏桐挂,唯见江心秋月白。”
为了彰显自己的文采,愣是绞尽脑汁的把两首不同的诗凑合到了一起。
陈知予本以为这种高级彩虹屁一定会博得清心寡欲的“小和尚”倾心一笑,哪知人家竟然没再继续搭理她。
季疏白咬了咬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再次看向了窗外,皮肤白皙,神色清冷,疏离淡漠,如同玉雕出来的人,冰冰冷冷无悲无喜。
面对着“小和尚”的不理不睬,陈知予心累无比。
你这小孩,还挺喜怒无常。
第3章
清心寡欲的“小和尚”太难撩拨,其不苟言笑的程度堪比妖姬褒姒,陈知予也没有周幽王那么大的本事,所以并不打算继续自讨没趣,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口说了句:“有事直接喊我。”
说着,她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然而才刚走出两步,身后就传来了“小和尚”的声音:“你可以,帮我个忙么?”
陈知予的脚步不由一顿,心想:我坐着的时候你对我爱答不理,怎么每次偏要等我走人的时候才问问题?到底是想让我走还是不想让我走?
陈知予十分心累,但既然人家提出来了帮忙的请求,她也不能充耳不闻,毕竟人家刚才还帮了自己,做人不能太没心没肺,于是她转身看向了“小和尚”,道:“你先说说什么忙,能帮我就帮。”
个人能力有限,她现在自己还泥菩萨过河呢,所以只能帮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能力范围以外的事情,她想帮也帮不了。
季疏白微微垂下了双眸,抿紧了薄唇,神色中透露出了些许窘迫,少顷后,他才抬起了眼眸,神色中的窘迫之情更甚:“你知道、这附近有那间酒吧招兼职么?”停顿了一秒钟,再次启唇时,他的语气中带上了几分对生活的无奈与苦涩:“我需要赚钱,很需要。”
面对着“小和尚”可怜巴巴的目光,陈知予心头忽然泛起了一股心酸与同情:同是天涯沦落人啊,贫穷使我们一无所有。
想了想,她先问了句:“你现在工作了么?”
季疏白点头:“嗯。”
陈知予好心提醒道:“酒吧是个日夜颠倒的行当,最早也要营业到凌晨两点才打烊,既然你白天还要工作,这么连轴转受的了么?”
季疏白再次垂下了眼眸,声音极低地启唇:“家里欠了许多外债,需要我帮忙还钱。”
他的语气中还带着点疲惫与沧桑,像是被生活压的不堪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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