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英宗背手,轻轻一叹,“可惜安阳是女郎啊。”
他走下塔楼。班葵已经吩咐羽林军将那些将领的家属押下去。剩下的事就不需要班葵来操心了。
她看到文英宗带着微笑朝她走来,欢喜地叫了一声皇兄。
文英宗笑看了她一眼,指了指羽林军手里的喇叭,“这是何物,竟然能将声音扩大。”
班葵撇撇嘴,“我干了这么件了不起的事,皇兄竟然也不夸夸我。”
反叛平定,文英宗心情大好。
“当然要夸,你做得很好。”
班葵笑容却僵住了。
巴拿拿小声道:“怎么了,宿主,你很少被人夸奖吗?”
班葵冷哼一声,“胡说,我这么优秀的人,怎么可能?”
巴拿拿自顾自地,“以后我会常夸你的。”
“不需要!”班葵虽是这么说,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
后续只有人收尾,班葵回府换衣裳。她衣裳上沾了血。
她一下马车,大门外转角处立了个人。
“是梅哥哥!”巴拿拿激动不已,但是随即疑惑,“他不是被关起来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班葵却不意外。
“梅先生。”
梅九行看着她,笑了笑,还是温润如玉,但是到底有地杜不一样了。
“我要走了。”梅九行尽量想说得轻松点。
班葵点了点头,“珍重。”
梅九行依然看着她,仿佛想说什么,到底没说话。
他转身欲离去,听到背后班葵轻声说了句谢谢。
他心里一松,却没再回头,大步离开了。
“梅哥哥走了…”巴拿拿少有的失落。
“喂!你是绝情系统啊,怎么情绪比我还多?”
“宿主,你为何要跟他说谢谢?不是因为是他谢你吗?”巴拿拿疑惑问道。
“你以为当时在城墙上,那千钧一发的一箭是谁射的?”
“啊!”巴拿拿震惊到了,“梅哥哥不是琴师吗?”
班葵耸耸肩,“谁知道呢。”
………
秦家叛逆满门抄斩,跟着一起谋反的武将也被砍了头,但祸不殃家人。
秦商临死前,请求见了杜氏一面。这个女人他在秦家这十六年,只见过几次面。每次他都觉得她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只是没有多想罢了。
杜氏悔不当初,若不是当初她蒙了心,怎么可能让儿子认贼作父,还连累儿子如此年轻就要被砍头了。
林家是真的绝后了。
可是秦商死罪难逃。
他在临死前,竟然发现自己对班葵的恨意淡了很多,也许是她让他知道了真相。他对秦淑宁的死,似乎也释然了。有了恨,在再也没有爱了。
………
“积分到账!”
“多少?”
“两千。”
“下个任务会是什么?”
“我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就这一更了哦~
第34章 憋屈的正室(一)
“奶奶, 您快别闹性子了。您万要想开才是,江氏虽然有了身孕,但是您才是正房奶奶, 以后就算江氏生下一儿半女的, 也是要叫您娘亲的。这大喜的日子,您要是再哭,不但自己伤身子, 还伤了夫妻感情,何苦来哉, 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耳边传来絮絮叨叨的劝慰声, 但没得到回应。陆渔默默地将脑中巴拿拿给她传的信息看完。
这个世界,她叫燕宁。
这是燕宁的新婚之夜。
她嫁的是鸿胪寺卿之子霍青迟。霍青迟年少有为, 是京城里有名的玉面郎君。
燕宁的出身十分显赫,她祖母是长乐长公主, 父亲是奉恩候,她是侯门正经的嫡出姑娘。
只因为她在武安伯府的赏花宴上对霍青迟一见倾心,苦苦求了母亲。奉恩侯夫人最是疼爱这个小女儿,再加上霍青迟在京城里确有才名,样貌不俗, 家世虽说差了一些, 但是也不影响。侯府本来就不打算用小女儿的婚事去联姻来壮大势力。
侯夫人就派了中人去说和。
虽说霍青迟在京中有些名气, 但是霍家在京城里的根基不深, 霍青迟的父亲是寒门出身,一般的勋贵人家不愿意将女儿嫁入这样的清贵人家。霍青迟的婚事也就一直高不成低不就。
侯府一请中人过去说和, 霍夫人喜不自禁,奉恩侯不是闲散侯爷,他在朝中有官职, 且燕宁的祖母还是大长公主,这门亲事若是成了,实在是霍家高攀。
当即就透露出结亲的意思来。
两家都有意向,亲事很快就敲定了下来。
燕宁也安安心心欢欢喜喜地开始备嫁。
那个时候,她绝不会想到自己后半生会因为这样一个错误的决定而变得有多悲惨。
这个霍青迟早就有了心上人,就是前来投奔霍夫人的远房表妹。他想娶表妹为妻,但是霍夫人死活不同意。
她儿子这样优秀,霍夫人怎么样都要找一个出身能和他儿子匹配的,在她眼中,那远房表妹就是个破落户,给他儿子作妾还要掂量掂量呢,做正妻,简直是痴心妄想!
霍青迟拗不过霍夫人,只得同意娶一个高门贵女,但是他也和霍夫人约定好了,等他一娶妻,就立马收表妹做妾室。
怀着满心欢喜的燕宁嫁到霍家,洞房花烛这晚上,持宠而娇又心怀怨恨的江卿就偷偷地跑过来跟她说她早就有了霍青迟的孩子,再过几个月,她就能做便宜娘亲了。
燕宁哪里受得了这个打击,但是她霍家的人都跑来劝她,夫妻之间以和为贵,以后还要一同生活几十年呢,这不过是件小事。
做女人嘛,要大度!
燕宁没办法啊,她无法舍弃霍青迟,只能接受了这个事实。
没几个月,江卿生了,是个儿子。
正室还没生孩子,姨娘先生了庶长子。
燕宁自来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一直瞒着娘家人,直到三年之后,她迟迟不孕,娘家才知道原来霍青迟早就有了庶长子。
但是此时燕宁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她哪里敢对这个庶长子有多话,就算娘家人不岔,想要来找霍家讨要说法,也被她拦住了。
又过了两年,燕宁还是没有孩子。这时霍青迟跳出来说要把庶长子过继到她的名下。
这些年燕宁吃够了江卿的亏。她在侯府的时候是被长辈捧在手心的宝,来了霍家却步步为难,因为无子,婆婆不给她好脸色看,丈夫一心都系在江卿上,江卿持宠而娇,不将她这个正室看在眼里。甚至霍家的下人,也隐隐因为江卿处处压她一头,而不将她放在眼里,反而处处去巴结江卿这个姨娘。
又过了两年,霍青迟这些年在官场青云直上,年纪轻轻已经做到了大理寺卿一职。
等江卿又给他生了两个孩子,霍青迟跑来和她商量,念在江卿辛苦给霍家生了这么多孩子的份上,抬她做平夫人。
理论上,江卿抬了平夫人之后,还算是姨娘,但是夫人和姨娘,到底天差地别。
燕宁几年无子,越发唯唯诺诺了。她虽然不满,但是也不敢出言阻止,还给江卿送了礼物表示祝贺。
江卿从此在霍家更是如鱼得水,甚至霍夫人连管家的事都交给她而不是正室燕宁。
燕宁这些年一直郁郁寡欢,身体一直不好,她又四处求送子药,药喝多喝杂了,身体越发不好了。
燕宁死的时候不过三十岁,她一生无子,死的时候,想见霍青迟一面,但她从白天等到晚上,也没看到霍青迟的身影。
直到死,她已经几个月没见过霍青迟了。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早就被变相软禁了起来。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不能有孩子,是霍青迟做的手脚。他担心燕宁一旦生下了嫡子,就会威胁他疼爱的庶长子的地位。所以他宁愿没有嫡子。而他下的药实是狼虎之药,对身体伤害极大,所以才导致了燕宁红颜薄命。
她死后,霍青迟迅速给江卿扶了正,去掉了那个平字。
她生养的孩子个个都深得霍青迟宠爱,教养得很好,后来霍青迟与江卿伉俪情深,双双寿终正寝。而他们的孩子也都成功有为。
谁也不记得那个死在三十岁的正室燕宁。
霍青迟一生官运亨通,世人对他赞誉有加,谁也不知道他曾经宠妾灭妻,亲手将妻子害死。
燕宁就是这次的任务。
将燕宁一生履历看完,陆渔这才睁开眼睛。她现在就是燕宁了。
“奶奶…”
“闭嘴!”
一直喋喋不休的劝解她的婆子是霍夫人徐氏院里的管事妈妈,姓杜,也是霍夫人的心腹。今天是霍青迟的大喜之日,本来徐氏吩咐将江卿看管起来的,就是怕她出幺蛾子,毕竟霍青迟是在婚前就让姨娘有了孩子,这要是传出去,不仅仅霍家没脸,就是奉恩侯府那边的人也肯定不会让自家姑娘吃这么大的一个亏。
没想到负责看管江卿的小丫头贪嘴,被江卿的侍女用糖哄开,让江卿逃了出来,还跑到了婚房里跟尚没有揭开盖头的燕宁炫耀她的大肚子!
燕宁虽然不太经世事,但是侯府陪嫁妈妈不是好糊弄的,当即就气得变了脸色,准备派人回侯府报信。
徐氏及时赶了过来,让人拦住了回去报信的人,跟着婆子轮番劝解燕宁。
原主那世,燕宁听了劝,吩咐陪嫁妈妈不许让娘家人知道,免得娘家人担心。她又一心爱慕霍青迟,生怕霍青迟会因为此事遭了奉恩侯府的怨恨,苦苦地瞒着娘家人。
但是现在,此燕宁非彼燕宁了。
“你说,直接悔婚能不能直接完成任务?”她问巴拿拿。
“不行,原主的愿望是成为堂堂正正,不受妾室打压的正室。”
“好吧。”
燕宁起身,随眼一扫,房间里有好几个人。
目带担忧地看着她的,一定是她的陪嫁了。至于那个穿着玫红华服的中年女人,一定是霍青迟的母亲徐氏。她眉头紧锁,脸上带着丝丝愠怒,又夹杂着些许不耐烦。
地上还跪着一个女人,穿着一身淡青长裙,小腹肉眼可见地微微突出,她生着一张瓜子脸,眼睛很大,皮肤白皙,双眼水光潋滟,仿佛下一刻就能掉下泪来,但一脸柔弱的表情也掩不住她眼底深处的得意。
她和燕宁的目光对上,唇角一勾,也不避开,带着些许挑衅。
“她完了。”巴拿拿太清楚宿主的秉性了,她最受不得激了。
果然,燕宁站起身,走到跪着的江卿面前。她面笼寒霜,目露讥笑,那劝人的杜妈妈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生怕弄出什么事来,这位江卿虽说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点,但是是大爷的心头肉啊,现在又怀着大爷的孩子,实在是动不得啊!
她连忙走过去,想将燕宁劝回来,但是没想到燕宁动作快太多,她扬手就掴了江卿一巴掌。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在我面前骄傲?凭什么?凭你肚子里的这块肉?”燕宁冷笑了一声,吩咐自己的陪嫁妈妈宋氏,“宋妈妈,即刻派人回侯府,一五一十地将今日的事情跟我母亲说清楚。”
宋氏本就担心姑娘太年轻会不会被霍家这些人唬住,如今见姑娘拎得清,心中略感宽慰,应了一声正要去,就听到燕宁道,“要是有人敢阻拦,就回来禀报我,我亲自回去跟我母亲说!”
本来还因为燕宁动手而呆滞住的几个人,因为燕宁这几句话醒过神来,徐氏其实对她这样当着她的面教训江卿的做法很不满,燕宁还是新妇,行事就这么嚣张,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
但是这时候不是斥责她的时候,见她动真格的,徐氏连忙上前劝阻。
“燕宁啊,你还年轻,女人都是这样过来的。江氏顶破天,以后不过是个姨娘,你又何苦这样较真?娘答应你,只要她将孩子生下来,就立马将孩子抱来你屋里养。”
燕宁丝毫不买账,她冷冷一笑,“我可没有兴趣做这种便宜娘!什么东西!也配养在我膝下?”
她如此不给脸面的骂江氏的孩子出身低贱,江氏脸色一变,她就是出身是个硬伤,不然现在霍大奶奶的位置哪里轮得到燕宁来坐?
江氏就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不然也不会将原主弄得那样惨。
她当即回呛,“燕姑娘错了,这孩子就算有个出身卑贱的母亲,但他是爷的第一个孩子,也是霍家第一个孙辈,可不是燕姑娘口中的什么东西!”
她将得意完完全全地写在了脸上,话里也丝毫不加掩饰。
杜妈妈就是侯夫人放在燕宁身边照料提点她的,她是跟着侯夫人几十年的老人,她岂能看着一个连妾都不是的女人欺压到她们姑娘头上来。
她当即连连冷笑,“我听人说霍家是最重规矩将礼节的人家,虽然不是勋贵人家,但是家世清白。如今看来也不是那么回事,我们姑娘才刚进府呢,就叫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女人欺压到头上来,偏偏霍夫人还觉得这样没错。我倒要问问夫人,当年霍老爷也在夫人进门之前就让别的女子怀有身孕,所以轮到霍大爷的时候,夫人才会觉得这样理所应当?”
杜妈妈一席话怼得徐氏说不出话来,随即脸色铁青。
真是反了,连个陪嫁也敢这样跟她说话。
可是她又说不出理来,她也知道这件事着实是霍府理亏。但是母亲的心都是偏向儿子的,虽然她不在意一个姨娘生的孩子,但是有一句话江卿说对了,这是霍府第一个孙辈,怎么着也会在她心里占些分量。
“这事是青迟的不对,我一定让他给燕宁赔罪。”徐氏在霍府说一不二惯了,当即拍板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江氏我会禁她的足,在生产之前,不让她出现在燕宁眼前。杜妈妈,你也知道,夫妻要以和为贵,将事情闹大,对谁都不好,毕竟以后燕宁还要在江家生活,你说呢?”
最后一句已经带了点威胁的意思了。
“哦?”燕宁出声,“夫人的意思是,我以后还要在江家生活,这位,”她指了指尚还跪着的江卿,“是大爷和夫人的心头宠,我要想在江家好好的生活,就得仰这位的鼻息,是这个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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