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燕宁丢下两个字。
她有预感,江姨娘好不了了。
燕宁猜得不错,江卿连当天晚上都没挺过去。直到咽气,她都没有醒过,在昏迷中死了。
燕宁当晚没有睡好,言月在听到那边传来的动静后,正犹豫要不要进去跟燕宁说一声,燕宁就出声了。
“言月,进来掌灯。”
她没有睡沉,巴拿拿一开口说话,她就醒了。
“江卿死了。”巴拿拿从系统反馈里知道,它十分奇怪,“进度条又涨了一截。”
燕宁睁开眼睛。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就叫了言月进来。
言月掌了灯,看到燕宁已经坐起身了。
她轻声道:“姑娘,那边传来了消息,江姨娘咽气了。”
燕宁嗯了一声。
江卿的死,对霍青迟打击最大。
他连着几天都守在江卿的灵堂,衣冠不修,脸上长了一大截青须,整个人看着说不出的邋遢落魄。
燕宁听说他几日没有进食。
后面霍青迟这个样子传出去之后,世人并不赞扬他痴情,而是纷纷都觉得他实在太拿捏不清,一个姨娘罢了,何须值当如此。
这年的春闱,霍青迟连场子都没下。
他接连消沉了几年。后面再去考,因为荒废了几年学业,再也无法与那些一直苦读的人相争。而他爹霍英,也在某年因事触怒了上司,遭到贬黜。
不出几年,霍家就败落了下去。
后面霍青迟变成什么样子,燕宁就不知道了,因为彼时她已经和霍青迟和离回了侯府。
任务进度条,还差上一点,她只能继续留在这个世界。没两年,她医者侯府双亲的意思,嫁给了一个品貌上佳,家世门当户对的男子。
成亲当晚,那男子揭开盖头。
燕宁抬眼望去。
这是一个眉眼很温和的男子,他长身玉立,身上带着一股儒雅的气质。
侯夫人陈氏吃过上一次的亏,这次的女婿是千挑万选,调查了个彻底,才选的人。
这男子名宋雅正,人如其名。
彼时燕宁以为在这个世界的这辈子都完不成任务了,只好照常一样将这个人生走完,她见了这个宋雅正觉得不错,又是陈氏很满意的,就同意了下来。
她刚要对眼前这个新郎官笑笑,脑海中响起了巴拿拿不可思议的声音。
“进度条满了!”
燕宁的笑容僵在嘴角,“为什么?”她问巴拿拿。
“可能是因为这个男子十分优秀,各方面条件都好,系统预判到他后面一生会十分尊重爱护妻子,满足了原主的心愿,所以进度条完成了。”
燕宁心里我了个草,她刚做上新娘就完成任务了?早知道,当初还留在霍家,平白恶心了这么久。
“不过,出一口恶气应该也是任务内容吧。”
燕宁还想多说,意思就被吸入了黑洞。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问巴拿拿,“我这刚嫁了人,剩下的怎么办?属于燕宁的痕迹不会被抹杀了吧?”
巴拿拿道:“不会,完成了任务就不会,这个世界还是会继续留下你的一缕意识,就相当于是一个分.身,将燕宁的人生走完,它就会消散…”
…………
“夫人,您快醒醒…”
一道声音将陆渔吵醒了过来。
她抬眼,一个着碧衣的丫鬟模样的略带担忧地看着她。
“外面风大,姑娘在这睡着了,可别受了凉。”
“宿主,我们进入下一个任务了。”脑中巴拿拿的声音还是不变,它奇异地给了陆渔一种安心感。
她问巴拿拿,“这次是什么任务?”
巴拿拿嗯了一声,“这次的任务名叫赵晚清,是楚国丞相唯一的女儿。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有个故事叫陈世美和秦香莲,原主的丈夫就和陈世美差不多,他叫冯冠书,原主就是冯冠书攀上的高枝。”
“嗯,你继续说。”
巴拿拿感觉自己说不清,直接将原主的一生展现在陆渔的脑海里。
原来原主赵晚清是赵丞相唯一的女儿,赵丞相没有儿子,所以不得不招了赘婿上门,当年冯冠书中了进士,虽然不是前三甲,但是排名也十分靠前,加上人长得一表人才,在杏林宴上被赵丞相选中,就请中人去说和。
当年冯冠书已经二十有三,男子这个年纪的,都已经娶妻生子了,但是赵冠书一直以未娶妻自称,中人去说和,赵冠书就非常痛快地接受了。
旁人都笑他堂堂进士爷竟然去做了赘婿,但是赵冠书却不以为意。他是做了赘婿没错,但是也从此平步青云,从翰林院编修做起,一直官至宰相,而彼时,赵丞相早就致仕多年,半截黄土埋到了胸口。
当年嘲笑冯冠书的人,要么被他挤兑,在官场混不下去,要么就干脆找个理由除去了。彼时他已经在朝堂呼风唤雨,一手遮天。曾经落魄过的人一旦得志,就会竭尽全力地满足自己。
而就在这时,早就对他心存不满的人查出他早年曾经在老家娶妻生子,后来他老家遭了饥荒,父母饿死了,妻子携着儿子上京寻夫,就再也没了消息。
不少人怀疑是冯冠书做了手脚,他那可怜的妻儿才不见了。毕竟那时候他是赵丞相的乘龙快婿,原配寻上门来对他来说是死路一条。
这流言后面被冯冠书压下去了。他手段雷霆,后面再也没有人敢提这件事。
冯冠书得志以后,本性就露出来了,他忘了当年承诺过永不纳妾,姨娘一房一房地抬,他身边从来不缺美貌的女子。那些想要讨好他的人,都投其所好,搜罗美女送给他。
冯冠书通常是来者不拒的。
后来他利用职务之便,大肆敛财,吃拿民脂民膏,富得流油。
偏偏这样的人,还受到皇帝的宠信,他后半生官场异常顺遂,一直到致仕在官场上都是站在权力巅峰的人。
兴许是每每看到赵晚清,他都会想起自己潦倒落魄,不得不做人赘婿的日子,从而心存不满。他先是将儿女的姓氏都改为冯姓。他在赵丞相面前再也不会唯唯诺诺,在赵晚清面前,也不会再装出体贴好丈夫的样子。
赵丞相是生生被变了脸的冯冠书气死的。而后在某一次他疼爱的小妾冲撞赵晚清被赵晚清处罚的时候,他大发雷霆,下令将赵晚清关了起来。
赵晚清是被活活饿死的。冯冠书下令不准下人给她送吃食,随即美人在怀的他不知是不是故意,就忘了此事。等下人们有一天想起这个曾经的丞相之女时,她早就饿死了。
冯冠书是个极狠心的人,不然他也坐不上后来那么高的位子。
不甘的赵晚清用自己的灵魂为报酬,换来了陆渔帮她完成心愿。
“呸!这个任务的男一好恶心人啊!”巴拿拿都忍不了。
陆渔也深有其感,正要说话,那个见她半天没有反应的丫鬟插了一言:“姑娘,姑爷回来了。”
“夫人!”
远远的,院门口出现一个着淡青直裰的男子,他面容俊朗,气质儒雅如竹,看到陆渔看过去,他露出一个温润而明朗的笑容,“夫人,为夫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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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凤凰男之妻(一)
“拿拿, ”看着冯冠书越走越近的身影,换了芯子的赵晚清道,“你有没有听过有一个专门的词形容这类男的?”
“什么词?”
“凤凰男。这类人通常是中山狼, 得志就猖狂。”
说话间, 冯冠书已经走到了近前,他微微笑道,“怎么不理我?身子不舒服吗?”
“是, 不舒服。”
冯冠书感觉到赵晚清的语气有些生硬,追问道:“哪里不舒服?”
“看到你就不舒服。”赵晚清十分直白, 说着还将头撇开, 仿佛是真的看到他就不舒服一样。
冯冠书以为她是在跟他说笑,伸手欲将她从石桌上搂起来, 不料赵晚清伸手推开他,且不是那种玩笑的推开, 她是真的拒绝他的触碰。
“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的做什么?”
赵晚清眉心间不加掩饰的嫌弃让冯冠书一怔,“晚清,你今天是怎么了?”
赵晚清站起身,弹了弹方才被冯冠书碰到的衣角, 仿佛上面沾了什么脏东西。
这个动作让冯冠书脸色微变。
赵晚清还要去熟悉一下这个新地方, 好在巴拿拿将这个新家的构造图呈现在她脑中, 她只需要熟悉一下就可以了。
她前脚一动, 后脚冯冠书就跟了上来。
他凑到她身边,小心地哄, “晚清,我听说女子在孕期就是会莫名其妙地心情暴躁,你要是哪里不高兴, 尽管朝为夫发火,只要你高兴就好了。”
赵晚清却惊得顿住了脚步,她转头惊讶地看着冯冠书,“你说什么?我怀孕了?”
冯冠书比她还惊讶,“怎么了?你今天是真的不舒服?”怎么会连自己有喜的事情都忘记了?
“哇!恭喜宿主喜当娘!”巴拿拿顿时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赵晚清强行收起了惊讶的表情,她机械地转过身朝前走,表面风平浪静,内里实则翻江倒海。
“怎么会这样?我才不要给凤凰男生孩子!”
“那怎么办,你过来时原主就已经怀上了。”
“不行,我绝对不会要这个孩子,拿拿,系统里有没有安全的堕胎药?这个世界的我怕吃了就嗝屁了。”
“堕胎药?”巴拿拿的声音消失了一会儿,没多久重新出现,它方才去查询了。
“没有。”
“***”赵晚清忍不住骂了一句。
冯冠书注意到赵晚清的脸色越发难看了,“晚清,是哪个下人惹你不高兴了?不然命人打一顿,或者实在是碍眼,就发卖了。”
赵晚清本来心情就烦躁,这冯冠书又一直在一旁叽叽歪歪的让她更心烦,她转过头,脸上带上了嘲讽,“你还真不客气,赵府的下人是你想卖就卖的吗?真当自己是主子了啊?”
这话让冯冠书脸上血色顿失,他僵在原地不再跟着赵晚清。直到赵晚清的身影消失不见了,他脸上才出现羞恼和难堪。
是啊。他现在是赘婿,即使是做了赵丞相的赘婿,出门还是有很多人暗地里笑话他,甚至有些人当着他的面就敢出言嘲讽他。
冯冠书从来不理会,他知道这些人不过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人。若是一个成为赵丞相女婿的机会摆在他们面前,他们也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抢着做。依靠自己一步一步地往上爬,实在是难如登天。有这样一个平步青云的机会摆在面前,谁都会抓住。
他不觉得做丞相女婿丢人。再加上赵晚清是个温婉贤淑,又负美貌盛名的人,对他百依百顺,赵丞相对他虽然严厉了些,但是毕竟是望婿成龙的心思。他是赵丞相的女婿,赵丞相只得了赵晚清这一个女儿,儿子都没有,所有人脉资源,都会倾泻到他身上。
冯冠书觉得这门亲事简直是称心如意,最近娇妻还怀了身孕,他得意得走路都带风。
但是今天是怎么了,一直温顺的妻子竟然会出口伤人?还尽揭他的痛处?
冯冠书很不高兴,他本来也就不是那种体贴耐心的人,心里有气他就不想伪装自己,转身就去了书房。
而赵晚清没心思熟悉赵府了,她在烦恼肚里的这块肉要怎么打下来。
“实在不行,只能试试这个世界的药了,完成任务之前,我应该不会嗝屁的。”
既然主意定了,赵晚清倒没有那么烦恼了。
她跟巴拿拿商量,“如今之计,是先一步找到冯冠书的父母和妻儿,摆到赵丞相面前,他就能认清这个冯冠书是个什么人渣,肯定就会同意和离了。”
“可是我现在,孑然一身,要怎么去寻找冯冠书的妻儿?要是请赵丞相帮忙,肯定冯冠书会知道,说不定他就会像原主那世一样,提前对妻儿下手,到时候就死无对证了。”
巴拿拿快速地检索了一遍原主的信息。
“有了,原主有个手帕交名叫李梦鸢,是户部尚书之女,她兄长在瓜州做刺史,瓜州正是冯冠书的老家所在的地方。”
赵晚清大喜,“拿拿你可真是帮了大忙了。”
巴拿拿得意极了,“请叫我帮手拿。”
今天太晚了,只能明天递帖子去拜访李梦鸢了。
当天晚上,冯冠书赌气没有过来吃饭,晚上也没有睡,听伺候的采荷说他在书房歇下了。
“这凤凰男好大的气性,心眼也够小的。”赵晚清讽刺了几句,就没再理会,自顾自地睡下了。若是冯冠书来,她还得想法子赶他走呢。这样刚好。
次日用过早膳,赵晚清就吩咐了下人备马车,往尚书府去了。
李梦鸢和原主是从小就认识的朋友,和原主悲惨的一生不同,她后来嫁进了侯门,一生生活顺遂。
听到赵晚清来访,李梦鸢甚至亲自迎到了垂花门。
赵晚清跟着李府的下人走,还未走到垂花门外,李梦鸢先看到了她。
“怎么今儿晚清竟想起我来了?舍得离开你那新婚夫君了?”打趣的声音传来。
赵晚清放眼望去,一个着烟罗紫的十六七岁的姑娘立在垂花门外,笑意晏晏地看着她。
兴许是原身残留了意识,一看到这个姑娘,赵晚清就油然生出了亲近之感。
她笑容真诚了许多,“我想着很久没看到你,今儿刚好得闲,就过来看你来了。”
说话间,她已走到了李梦鸢的近前。
李梦鸢生了一张圆脸,肤如凝脂,虽然不算惊艳,但也是个相貌很耐看的姑娘。
她身量比赵晚清高一些,身材纤细,梳了一个垂髫鬓,这是少女的发式。
李梦鸢上前两步拉住她,笑道:“自你成亲,我们就没见过了,今天你得好好地和我讲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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