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呢。”
骆修一瞬不瞬地盯着女孩的每一丝反应,面上他的神情温和如常:“确实吓到你了?”
“也不至于,”顾念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就是有点意外。”
“抱歉,下次不会了。”
“下次?”
顾念茫然回头。
这事还会有什么下次?
骆修半垂着眼,似乎有点情绪低落:“可能不是科班出身的原因,我试剧本要共情带入才可以。”
顾念点头:“我知道啊,这其实也是你的一种天赋嘛,好几次表现都很厉害的。”
骆修:“嗯,但是为了不再吓到你,在你面前我会尽量克制——不会有下次了。”
“?!”
顾念反应过来,一步踏回,严肃反握住他的手:“不行,不能克制!对你来说,表演上你只是缺乏经验而不是天赋。那种入戏的关键感觉如果来了,那多几次经验肯定对演技有很大的提升——这么宝贵的机会,怎么能克制?”
“但是会对你造成困扰。”
顾念立刻否认:“怎么会,我可是专业的编剧,不会有任何困扰!”
“真的?”
“嗯!”
几秒后,回过头的顾念表情一垮,泪流满面。
顾念,为了宝贝鹅子的演技提升,你可一定要挺住、要经得起诱惑,千万不能动摇,更不能被勾得过了界啊!
虽然想想上午那个声音和拥抱还觉得腿软……
呜呜呜做个坚定的妈妈粉太难了。
·
下午三点,《金编》补录现场。
上午的比赛中,宗诗忆最终以第四名被淘汰者的身份出局。而至此,编剧组和演员组的一一配对恰好完成,惩罚名单也火热出炉。
第一名,卓亦萱,1000ml。
第二名,俞松,500ml。
第三名,骆修,200ml。
作为已经分到第一小组的组员,顾念站在骆修身边,望着推过来的小推车上那杯液体的表情已经如临大敌。
宗诗忆和另一个女编剧是第二小组,也是唯一一个有幸两人都不必接受惩罚的小组。
宗诗忆在旁边全程看着,忍不住打趣:“顾编剧,要喝这个的应该是骆先生不是你吧?怎么你看起来比他都害怕?”
顾念神色严肃:“你不觉得这个很像是老巫婆熬制的那种在黑咕隆咚奇形怪状的容器里冒着泡的紫色毒汤吗?”
宗诗忆忍笑:“这是绿色的。”
“绿色就更恐怖了!”
顾念搭完宗诗忆的茬,一回头却发现工作人员已经要把那巫婆汤端给骆修了。
她慌忙跑回去:“还是我来吧。”
工作人员愣了下,随即不太信任地看她:“顾编剧是想?”
顾念绷起脸,一本正经:“搭档就要喝这么可怕的东西了,我当然要好好安慰他,然后再亲手递给他。”
工作人员将信将疑地递给她,顺便“威胁”:“我们那边还有备份,所以就算失手掉在地上,也可以重新盛一杯哦。”
顾念:“…………”
pnA失败。
顾念视线转过身周,他们脚下是片单独砌起的水泥空地,最近的草地离着这边也有几十米的距离,想来回折返倒掉还不被注意显然没可能。
pnB也不行。
那就只剩最后的pnC了。
顾念深吸一口气,挂起和善的微笑转向工作人员:“有糖吗?”
“糖?”工作人员愣了下。
顾念严肃举杯:“当然了,这么可怕的东西,万一喝完以后不含块糖在嘴巴里,怎么压得下味道?”
工作人员挠了挠头:“这个应该没有。”
“你去问问导演组,肯定有的!”
工作人员犹豫之后,点头:“好吧,你们稍等,我立刻回来。”
“……”
这个负责监督的转身跑向不远处的小棚子,顾念立刻抱着手里的纸杯,转向身后的骆修。
骆修一直眼角染笑地望着她:“你要做什么?”
顾念:“嘘。”
小姑娘快速转了转头,确定把最近的一个摄像师的镜头挡在骆修身后盲区了,她立刻收回视线,把自己最近距离地藏在骆修身前。
顾念微微仰头,低声:“别怕,我帮你喝!”
“不用……”
骆修话没说完,身前快贴上来的小姑娘已经紧蹙着眉心,眼睛一闭,双手抱着纸杯咕咚咕咚地往下咽了。
骆修怔了两秒,蓦地回神,他握住顾念的手腕压下,强迫她放低了手里的杯子。
然后骆修伸手,不容拒绝地从她合拢的手心里把纸杯拎了出来。
顾念茫然睁开眼:“骆修?”
骆修没说话,微皱起眉低头看向纸杯里——
原本盛了满满一杯的,现在只剩下四分之一杯都不到了。
而此时,顾念麻木的味蕾已经慢慢开始反应过来,辣、酸、苦还有各种奇怪味道带来的心理性恶心直接冲击了感官神经。
顾念吐舌头皱脸地忍了好一会,压轻声音:“快快快给我,这种东西中药似的必须一鼓作气不然过几秒反应过来该咽不下去了。”
“……”
骆修尚未开口,身后已经有个声音跑回来:“顾编剧,你要的糖。”
“!”
顾念身影僵了下。
她低头看向骆修手里,一次性纸杯还在他那儿,没喝完,而且纸杯边沿那个有一点淡红的痕迹好像是……
顾念表情一滞。
——!?
节目组补妆的口红竟然是沾杯的!
“顾编剧?”
工作人员的脚步已经来到她身后不远处,听声音好像还带上了点狐疑。顾念不敢耽搁,调整情绪立刻转回身。
对方瞥了一样她身后的骆修,手伸过来:“节目组里只有薄荷糖了。”
顾念脑内飞速地转:“一块糖可能不太够,能不能麻烦你再拿一块?”
工作人员更加怀疑地皱眉:“可以等——啊。”
那人突然抬头看向顾念身后,好像是被意外惊到的表情。
顾念回身。
她只来得及看到骆修放下纸杯,修长脖颈上喉结轻轻滚了下。
“…………?”
顾念呆滞低头。
握在骆修左手里的纸杯上边沿,沾着淡得已经可以忽略不计的口红痕迹那一侧,正朝着他身体的方向。
顾念慢慢睁大了眼睛。
“谢谢。”
骆修将杯子递给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仓皇回神,对着从头到尾没有一丝表情变化、依旧笑意温柔的骆修,他敬而远之地点了点头,转身就跑了。
骆修落回眸子。
见女孩呆得像只土拨鼠似的,骆修不禁抬手,揉了揉她松散在肩后的头发:“回神了。”
顾念僵硬地抬了抬头:“你刚刚喝、喝了?”
“嗯。”
“那个杯子我用过了!”
“嗯,我知道。”
“可你不是洁癖特别严重的吗?”
骆修屈起食指指节轻拭了下唇角,温柔莞尔:“大概,不药而愈了?”
顾念:“……?”
·
魔鬼饮料事件让顾念很是不安地守了骆修一下午加一晚上,直到确定那份大概在50ml左右的可怕液体确实没给骆修造成明显的胃部不适,她这才放心地把注意力放回正事上——
命题剧本。
第一期4位编剧的共用主题是【网恋】,顾念个人抽到的剧本关键词是【室友】,而骆修抽到的剧本关键词是【刑事案件】。
于是她的剧本就确定了3个必须涵盖在内的元素:网恋,室友,刑事案件。
经过了两天半几乎是足不出户的剧本撰写,顾念终于在第三天中午宣布剧本完成。
一部表演时长将控制在半小时内的迷你短剧:
《破碎》。
第54章
按照规则, 每组的排演时间都只有3天。
除了各组固定演员嘉宾外,《金编》节目组可以支援的年轻演员多是艺术学院的在校生,缺乏实战表演经验, 剧本解读和共情能力跟不上,台词功底一般, 难挑大梁。
顾念在几个年轻女演员中挑挑选选,也实在凑不够她剧本里需要的三个年轻女角色。
百思无解, 时间又有限, 顾念只得亲自上阵。
不知道是不是《有妖》两场替身戏打底的缘故,顾念和骆修的对手戏格外地顺, 以两人对手戏为主的短剧排演也几乎没有任何障碍。
距离最后时限还剩大半天, 最后一遍排演已经完美收场。
节目组请来BH传媒旗下的签约导演来临时帮忙。
分到顾念这组的那位起初还有点冷淡,从拿到剧本开始表情变化, 等两三天反复排演拍摄下来, 他和顾念熟了, 最后已经是不住口地夸赞。
“剧本厉害,戏也不错。本来以为第四组有影后温初坐镇,剧本再普通也是他们稳赢的局——没想到啊。”
顾念立刻把握机会:“主要是骆修演得好。”
助场导演却不搭她的茬, 只盯着她问:“顾编剧今年什么年纪?”
顾念被问得茫然:“22?”
导演意料之中又忍不住感慨地摇头, 笑着给她竖拇指:“果然后生可畏。希望以后有机会, 我们能真正合作一次啊。”
“……?”
顾念推销宝贝鹅子的第二波还没开始, 导演功成身退, 溜了。
走之前还扶着门给了最后一个建议:“别的戏都没什么问题,只有中间快进主角感情那里, 两位可能还不够熟悉,区别于懵懂初恋期的那种热恋期的熟稔和热情不是很到位,你们可以再磋磨一下。”
说完即走, 没一点停留。
顾念失望地放弃推销计划,认认真真地对着剧本研究。
片刻后她无奈地合上剧本,靠到椅背上看站在窗边的骆修:“应该是我的问题。”
“为什么?”骆修望她。
“台词功底这方面,以前我为了锻炼写出不同角色的区别声口,有专门在家里一个人对着各种剧和人物反复练习过很久——但导演说的这块刚好是快进式的无台词表演。”
骆修:“找不到感觉?”
顾念丧气点头:“我毕竟不是专业演员,无台词纯表演,还是自己没经历过的情绪状态,就很难代入了。”
“……”
骆修没接话,眼帘半垂下来,睫毛投下薄薄的阴翳,拓在冷白鼻梁一侧,若有所思的眸子里深深浅浅。
顾念攥着剧本起身,表情严肃:“不行,这个剧本怎么也不能坏在这一段上——我今天中午下午不出来了,就在房间里闭关研究。”
说着顾念就要往回走,但刚转过身,手腕就被拉住了。
顾念一怔,回眸,对上骆修温柔含笑的眼:“这种戏份,靠一个人闭关研究是没有用的。”
“啊,那要怎么做?”
“跟我来。”
“哎?”
“……”
顾念未及反应,已经被骆修牵着手带出排演房间。
这边之前也是私人岛屿,从来没有经历过庞大的人流量,所以岛上的风景都静谧而私密。
连沙滩也是最干净的,几日里无人打扰的海潮起落把细细的沙粒海洋彻底抹平,像一块巨大的画板,等着人来书写描绘。
顾念和骆修出来时,岛上恰巧下起了一场太阳雨。
天边的阳光明明还绚烂得晃眼,细密的雨丝就带着一片片流光似的,从广袤的天空之城里坠落下来。
有太阳的掩护,这场雨来得猝不及防,尽管并不大,在衣衫单薄的夏天却足够细密恼人了。
骆修拉着顾念跑进海滩边上的小木屋,到檐下时,两人的衣服都湿了近半,最上面的一层头发也湿哒哒地搭下来,额角几绺还滴着水珠,狼狈得很。
两人对视几秒。
骆修莞尔转开,顾念也噗嗤一声笑弯了腰。
“你带我出来,就是专门淋一场雨的吗?”顾念停住笑以后,眼睛晶亮地转回来问。
骆修拨了拨额角有点半湿的碎发,无奈地摘了被雨丝模糊了的薄片眼镜:“当然不是。”
“那是要做什么?”
“……”
骆修没有回答,他回身看了看身后。木屋的门半敞着,里面暂时做了节目组的储藏室。
挂在外排的有一个衣架是为工作人员准备的一次性防晒衣,还有几把防晒伞和雨伞收拢在伞盒里。
骆修推开门,从外排的衣架上取了一件小号的白色防晒衣,摘掉防尘膜套后,转身递给了顾念。
“先穿这个吧。”
“唔?”顾念茫然接过,拿在手里前后晃了晃。
没等她发问,骆修又反身折回去,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两把伞。一把纯白,一把纯黑。
白色那把递到顾念手边,刚穿上防晒薄上衣的顾念下意识接过,更茫然了:“我们是要从这儿出去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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