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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菁：“可能在真正成熟的大人眼里，我们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吧。”
鹿眠又扯了扯怀中的枕头，不说话了。
*
清酒淡远和浅浅这段叔侄谈话并没有耗时多久，等她再回来时候，又恢复了活蹦乱跳的模样。
清酒淡远大概是给她买了装备和改名卡，刚刚还十分寒碜的仓库001号，摇身一变变成了一身紫装的浅浅而谈。
那踏马不是叫侃侃而谈么？
洛菁十分想吐槽，但是看到鹿眠兴致不高的神情，最终还是把这句吐槽给咽了回去。
有清酒淡远和鲸落两大高手在，副本推进的很快。鹿眠感觉自己只是发了会呆，就已经从副本里出来了。
推完副本，清酒淡远问了下日常做没做，大家都没说有，他便将队长给了敢敢有心，让他带队做日常。
鹿眠从清酒淡远和浅浅回来游戏后就没有说过话，只在他问到有没有做日常的时候，跟在众人后边打了个没有。
她也说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是怎么回事，因为清酒淡远没有错，浅浅没有错，她也没有错，但又总觉得哪哪都不得劲。
私聊突然亮了起来。
[私聊]清酒淡远：不高兴了？
鹿眠蹭地一下坐直了身体。
[私聊]呦呦鹿鸣：没有！
她字打的太快，几乎是下意识地否决了清酒淡远说的话。但也正是因为太快了，她那点小心思藏也藏不住。
她确实不高兴了，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没有错，心里却偏偏那么堵的慌。
[私聊]清酒淡远：呵呵，小丫头一个，心思一点也藏不住。
鹿眠不服气总是被当成是小孩子，正要反驳，清酒淡远的下一句话又接着发了过来。
[私聊]清酒淡远：我刚刚的脾气是冲着浅浅去的没错，但你也该反思下自己。
一股怒气直冲鹿眠的脑门，她几乎要克制不住，想拍桌和清酒淡远吵上一架。
她该反思下自己？她要反思自己什么？
浅浅是她的朋友，那么可怜的连一张改名卡都买不起，她给她点游戏币有什么不对的？
难不成就因为她是浅浅的姑姑，多长了几岁多吃了几年的饭，她们这些岁数小一些的就活该被训斥？
她算什么长辈？这又是哪门子的道理？
[私聊]清酒淡远：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不讲道理，不仅曲解了你的好意，还倒打一耙？
[私聊]清酒淡远：那我就好好跟你讲一下这个道理。
鹿眠愣了下，冷静了些，仔细盯着屏幕看，想看清酒淡远能吹出什么花来。
[私聊]清酒淡远：你跟我和浅浅认识到现在，满打满算不超过半个月。这半个月里，你给清酒淡远这个号送了商城所有的情侣时装，今天又要给浅浅金币，送她一套满级紫装。
[私聊]清酒淡远：或许在你看来，这些是你心甘情愿送的，你也不差钱，并不图什么回报。
[私聊]清酒淡远：你不差钱，可是你赚过钱么？你的家境或许不差，但你花出去的每一分钱，也都是你父母辛苦挣来的。
[私聊]清酒淡远：而你花在清酒淡远身上的每一分钱，在成人的眼里，这些都是满满当当的人情。金钱我可以还，但是人情我负担不起，也偿还不了。
[私聊]清酒淡远：浅浅现在还小，她比你更分不清什么是情分，什么是应当。我是她的家人，她可以随意伸手向我索取任何我给得起的东西。但你不是，即便你们互相将对方当做是朋友，该守的本分也要守的牢牢的。
[私聊]清酒淡远：小姑娘，你越界了。
*
清酒淡远最后那句话一出来，鹿眠觉得心被刺了一下。不疼，但是有点麻，有些难受。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清酒淡远的这段话说服，她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应清酒淡远的话。
鹿眠脑子乱哄哄的一片，等她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时，电脑已经被她强制关机了。
“鹿眠你在干什么！”洛菁惊讶地瞪着鹿眠那根可谓是罪魁祸首的食指。
鹿眠目光躲闪，支支吾吾，最后一指洛菁屏幕里的清酒淡远，恨恨咬牙。
“她胡言乱语，她不讲人话。她气我！”
洛菁被鹿眠这前言不搭后语搞得也很懵：“他说什么气你了？行了你别急你坐下，有话好好说。”
鹿眠听从洛菁的话坐了下来，但还是鼓着一张嘴，满脸的不开心。
洛菁看了一眼鹿眠的表情，忍不住笑，顺手在队伍频道敲了句。
[队伍]鲸落：呦呦把水撒键盘上去了，电脑黑屏了，我也先下了。
也不管这话旁人信不信，洛菁打完这话退出游戏关掉电脑，和鹿眠面对面坐着。
“瞧你气的那样，清酒淡远到底说了什么？”
“她说我越界了。”
鹿眠将清酒淡远刚刚说的话复述了一遍，说到最后整个人平静下来，但是刚才那种被刺了一下的麻麻的感觉又回来了。
洛菁听完鹿眠的话沉思了下：“我大概懂他的意思，但我还是觉得他指定是有点什么毛病的。”
鹿眠得到同盟，刺挠感消退一些，忍不住直点头：“是吧是吧，就是她胡言乱语，不讲人话！”
“可是眠眠，”洛菁指着屏幕里的清酒淡远，说出了她心中的困惑：“他对你来讲到底是什么人啊？”
鹿眠被洛菁问的有些懵：“不就是一起玩的朋友么，还能是什么？”
洛菁：“那是他重要还是莫问绵绵小绷带她们重要些？”
鹿眠犹豫了下：“差不多吧，也许还是莫问她们重要一点。”
洛菁：“那是他重要还是我重要？”
鹿眠看傻子一样看她：“你为什么要问这个？你跟她，不是，是她跟你哪有可比性？”
这话听的洛菁很舒坦，口气也越发地轻快起来：“那刚刚的话要是莫问跟你讲的，你会怎么样？”
鹿眠隐约明白了她的意思：“大概会觉得挺有道理的，然后以后不这样了。”
洛菁：“是啊，所以明明是同样的话，只是从清酒淡远的嘴里说出来，你为什么要生气？”
☆、第 17 章
饶是鹿眠提前先给自己做了预设，洛菁的话还是让她怔愣了几秒。
在鹿眠看来，清酒淡远应该是和莫问归期小绷带她们差不多的存在。按远近亲疏严格论起来，甚至应该还不如莫问归期她们近。
所以洛菁的这个疑问是全然没有道理的。
可问题是，她又确实很介意清酒淡远说的话。
逻辑上讲不通，情感上也很矛盾。
鹿眠拧眉思索了半天，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对，她把浅浅当朋友，清酒淡远一通蛮横不讲理的发难，不仅是训斥了浅浅，也下了她的面子，更可能让她和浅浅之间友情产生隔阂。
因为这个！所以她才生气的！
想通了这点，鹿眠兴匆匆地想要跟洛菁解释，却发现她早已经转移了注意力，打开QQ跟贴吧的小伙伴们群聊去了。
鹿眠鼓鼓嘴，不太高兴，想拉回洛菁的注意力好好给她解释一下，但又觉得这样显得太刻意了些。
她磨蹭了一会，最终生着闷气，爬上了床。
鹿眠自己玩了会手机觉得没什么意思，抬头发现洛菁还坐在电脑前，欢快地聊着天。
她想着洛菁刚刚问她和清酒淡远谁重要的话，拍了拍床垫，依葫芦画瓢：“爱妃你还不过来陪朕就寝？这都几点了还在那聊天。你就说，是我重要还是你那些吧友重要？”
洛菁连头都没有回，随便摆了摆手：“当然是吧友重要，你不知道贴吧人均彭于晏和刘亦菲么？比你有吸引力多了。”
鹿眠：“......”
鹿眠：“呵。”
她愤怒地抖开被子，将整个人都蒙了进去。
谁说男人才是大猪蹄子？
明明女人也是大猪蹄子！
两个都是！
*
第二天鹿眠一天的课，一大早把洛菁拖起来陪她吃了个早饭，便匆匆赶回学校上课去了。
本来鹿眠还挺愧疚，洛菁特意跑过来找她玩，她却没有时间陪洛菁。
但是经过昨晚那一系列事件，鹿眠又觉得，洛菁活该一个人在酒店睡觉打游戏。
兴许这本来就是她的打算呢，换个地方继续睡觉打游戏？
鹿眠上课心不在焉，连续两节课都被老师点了名，还好旁边同学给了提示，她磕磕巴巴还是回答出来了。
中午和宿舍三个人一起吃午饭，鹿眠到底还是不怎么放心洛菁，点了个外卖给她送过去，特意备注一定要把人叫醒，才安心吃自己的米线。
席芮忍不住叹息：“我们小鹿明明长着一张不知人间疾苦需要被人宠的天真脸，却日常操着一颗老妈子的心，可悲，可叹，可惜。”
鹿眠吸溜着米线，嘴里被填的满满的，一时间也空不出嘴来怼她。
田梓童给她夹了一块红烧肉：“饭塞不住你的嘴，肉能不能塞住啊？”
席芮来肉不拒，塞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控诉：“室长你偏心，总向着小鹿不向着我，呜呜呜人家好难过。”
鹿眠总算把米线嚼完，空出嘴来还击：“既然田子偏我不偏你，那你把肉还给我，别吃了。”
席芮护住自己碗里的肉：“肉肉是我的生命，你抢夺它们，就是在抢夺我的命啊！卡几嘛，小鹿你怎么能那么残忍？”
鹿眠白眼快要翻上天了，文澜趁她一个不注意，飞快地夹走了一块肉。
文澜转着筷子上的肉看了看：“这是席子的肉么？那我得尝尝。”
然后在席芮伤心欲绝的瞪视下塞进嘴里，仔仔细细嚼了嚼。
最后下了评价：“肉有点老，席子你别天天坐电脑前面了，得多动动，肉才好吃。”
席芮嗷呜一声，跟文澜闹在一块。
鹿眠乐呵呵看了一会，继续吃自己的米线。
田梓童盯着她看了几眼：“小鹿你今天兴致不高啊？”
鹿眠茫然地抬起头来：“没有啊，我挺好的。”
“可是，”田梓童点了点自己的眼睛：“你平时眼睛里都有光，但心里有事的时候，眼睛里的光就会暗下去。”
心里藏的事越重，眼睛里的光越暗淡。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人是会骗人的，但是心不会，眼睛也不会。
鹿眠搅着碗里的米线，过了几秒放下筷子：“其实是这样的。”
她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说到洛菁问她的话时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了下去。
包括自己后来的剖析。
田梓童性格很温柔，为人很细心，又比鹿眠大上一岁，向来是宿舍里最让人信赖的。
听完鹿眠的话，她没有像洛菁一样反问，而是安慰她：“我觉得事情可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她说的那个话也不是指责你。”
鹿眠：“那她为什么要说我越界了？”
田梓童：“大人看事情的角度跟我们不同吧，我们觉得稀疏平常的事情，她们觉得不可思议，很费解。”
鹿眠：“比如呢？”
田梓童：“比如我听我大姨跟我妈讲过一个事儿，我表姐和她闺蜜认识很多年了，她闺蜜每次出去玩都会给我表姐买礼物，还经常带她吃好吃的，跟她买姐妹装什么的。我觉得很平常啊，朋友之间不就这个样子吗？但我听见大姨很烦恼地跟我妈说，我表姐这是欠了人家多大的人情啊！”
鹿眠属实被田梓童大姨这个逻辑惊到了：“这怎么就是欠人情了？那你表姐跟她闺蜜出去玩，肯定也不是都让她闺蜜出钱的啊！”
田梓童也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但大姨不知道她们平时是怎么来往的，依着她那一辈的看法，表姐就是欠了很大一个人情啊。”
鹿眠嘀咕：“但是清酒淡远也不是你大姨那一辈...”
她嘀咕一半突然想起来，昨晚洛菁无意中感慨了一句：“这气场，怎么也得30+了吧？”
？
30+？
那好像也确实，跟她不算是一辈的了。
更何况浅浅喊清酒淡远姑姑，她跟浅浅又是好朋友，她也应该喊清酒淡远姑姑才对。
但她跟清酒淡远是情缘，喊姑姑的话岂不是成了杨过和小龙女的关系？
鹿眠的神色变得微妙起来。
田梓童没注意鹿眠的表情，仍旧继续说下去：“而且我觉得你生气，大概是因为一方面你觉得你们还没有那么熟悉，但是潜意识里又早已经给你们的关系增添了一层亲密度。所以当她把你们的关系拉远之后，你本能觉得不太能接受吧。”
鹿眠还沉静在自己脑补的错综复杂的微妙关系里，敷衍地应了两声。
于是田梓童总结陈词：“所以啊你别想那么多，等再上游戏的时候把话说开了就行。玩个游戏而已，开心最重要。实在不行咱就不跟她玩，换个别人一起玩就是了。你说是吧小鹿？”
鹿眠听到自己的名字，茫然地看着田梓童：“啊田子你刚刚说了啥？”
田梓童：“......”
她突然想把鹿眠那张小巧精致的小脸摁进她面前的米线碗里去。
*
晚上吃了晚饭回到宿舍，鹿眠先将陈昌明布置的一千字“人类的本质是什么”写完，又将摄影展拍的照片剩下的全部看完，将想到的感悟写到纸上面。
她翻着这几天自己写的满满的感悟，满足感油然而生。
这才将视线落到了传奇的图标上。
坦白说田梓童的话虽然有道理，但并没有彻底说服鹿眠，她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所以一方面想上游戏，一方面又怕清酒淡远如果在线，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喊她做任务练技术，自己更不痛快。
但她转念一想，又觉得理直气壮起来。
她没有做错事，也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为什么要躲着不敢上游戏？
鹿眠直接点击图标输入密码，很快呦呦鹿鸣便出现在了金陵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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