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瀚越想越觉得难受,而且虞盛川还吃了他给漾漾做的小蛋糕。
封瀚崩溃极了,小马哥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关键时刻总掉链子,暗中瞪他。
“如果您喜欢……”封瀚回答虞盛川对他小蛋糕评价的那句话,他听见自己的话音里都冒着酸气,“如果您喜欢,明天还给您做。”
封瀚忍不住看向温漾的方向,想知道她的表情。
温漾正好也转过头来,她看见餐车,对小马微笑着点头致谢,又温柔地看向虞盛川的方向:“虞医生,我摆完了,辛苦您来看看。”
她根本就没看他,对着小马都笑了,但是看都不看他一眼。
封瀚死死地盯着餐车上的银色小盘子,难受得胃疼。
虞盛川走了,小马死拉硬拽着封瀚去餐厅:“你怎么回事,发什么呆啊,干活,干活!”
……
难得丰盛的晚餐,李师傅比平时多吃了两大碗,封瀚坐在兔舍的角落里,端着碗白饭,一口都吃不下去。
他恨不得像一只壁虎一样扒在窗户上挂着,听听他们都说了什么。
胃里酸的难受,但闻着菜的味道又觉得恶心,封瀚把碗放在一边,看着窗外发呆。
小马过来敲他的门,看见他的碗还是原来的样子很惊讶:“怎么不吃饭啊?”
封瀚说:“没胃口。”
他以为小马能安慰他几句。
小马手里拿着个红苹果,啃了一口道:“没胃口就别吃了呗,我看你就是活干的不够多,还不够累。”
封瀚震惊地看着他。
小马说:“你要是不累,就去把虞医生今天换下来的衣裳洗了去,那个西装的料子很贵的,不能机洗,要手洗。诶你可不能赖账啊,昨天你说要帮我洗的!”
封瀚声音无力,“我……”
“你什么呀,赶紧动起来!晚上晾衣服好,没有紫外线,不伤布料。”小马重复了遍他中午时说的话,“人家虞医生千里迢迢来给漾漾小姐看病,咱们不得尽心尽力地照顾吗?快去吧,我回去睡觉了啊,晚安。”
作者有话说:
封狗真可怜,,,
第38章
小马说完后也不等他回答,叼着苹果啪的一声关上门。
封瀚看了眼时间……才八点钟,他睡什么觉?睡个鬼的觉!都是骗人的,就是不想干活。
入秋了,晚风已经很凉,封瀚默默地穿好外套,去洗衣服。
……还必须要手洗。
主楼里有三个卫生间,楼下东侧的最大,平时也当作洗衣房用,封瀚憋憋屈屈地拿了个矮凳子坐在浴缸旁边,吭哧吭哧地洗衣服。他腿长,伸不开,尾椎骨上的伤还没好利索,没过几分钟腿和屁股就又麻又疼。
关键他洗的还是“情敌”的衣裳。
封瀚盯着那件黑色的西服看,恨不得视线化作刀子,把它给割碎了!
真是要气死了。
他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后来离开封家打拼,也是江野和常晓乐给他料理起居,最不济也是家政阿姨来做,那双手根本就没碰过水。生疏地洗了快一个小时,终于算是洗干净,封瀚憋屈地去晾。
去大阳台要路过书房,书房的门没关紧,留了条小缝隙,透出屋内暖黄色的灯光。
有轻轻的说话的声音传出来,是虞盛川的:“这段时间过的好吗?”
封瀚抱着那堆过了水儿后死沉的衣服,前襟湿了一大片,裤子和袜子也湿了,心烦气躁地正想着赶紧晾完了回去洗个澡,听见里面的对话声。
温漾想了想,说:“好像不是特别好。”
封瀚一怔,停住了脚步。他猜到里面在进行心理治疗,偷听不对,但心底实在有强烈的愿望对她的病情有更多的了解,封瀚犹豫了一会,把衣服丢在地上,轻手轻脚地走去门边,静静地听。
虞盛川轻柔地说:“能和我讲讲吗?”
“我不知道……”温漾摇头,“我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有时候会开心一点,但很多时候,很压抑,很难受。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更多的时候,什么都不想做。觉得头很重,身体很重,走不动路,做什么事都很害怕,连洗澡也会害怕,但是又知道,没什么好怕的。”
封瀚听得愣住,他从来不知道她经历着这些,他本来以为他看到的那些就是全部了,没想到……
封瀚的舌根涌出浓重的苦涩的味道,他闭上眼,继续听。
虞盛川安慰道:“很正常的,都是正常的病理反应,不要自责,漾漾。”
他说:“我看到你的气色好了很多,药物已经开始起效了,很快就会变好的,漾漾,最近有觉得自己有什么改变吗?”
“有的。”温漾认真地思考,“我感觉,思考问题时好像也有逻辑了,而且有力气了一点,可以连着走两遍楼梯都不觉得很累。”
虞盛川问:“心情呢,有没有变好一点?”
“没有。”温漾说。
虞盛川记录的手腕顿了下,他皱起眉,在纸上飞速写下几句话,又抬起头。
“我们今天下午做了沙盘游戏。”虞盛川的声音很温和,“最后的象征结果显示,嗯……漾漾,你的心里会没有安全感吗?”
温漾迷茫地眨了眨眼,她嘴唇张了张,犹豫地道:“虞医生,我总觉得自己不被人喜欢。”
门外,封瀚听到这句话,心脏都揪了起来,酸酸地疼。
她怎么会这么认为呢?为什么觉得自己没有人喜欢?
虞盛川也问出了这句话:“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你很好,你很美,很善良,很有才华,大家都很喜欢你,你看,这个家里没有人不喜欢你,大家都很爱你。”
温漾沉默了一会,声音忽然低下来,甚至带上了低哑的哭腔,她进入到了敞开心扉倾诉的状态中,一直压抑着的情绪有些失控。
“但是除了我的家人,没有人喜欢我,他们说我……”温漾又停住,不愿意说下去了。
虞盛川问:“网络上曾经发生的那些事,对你的影响没有消失过,是吗?”
“我不知道。”温漾摇头,“我总是觉得,没有关系,我不在乎,我也不想告诉别人我很在乎。但是,有时候就会想起来,觉得很害怕,很委屈。”
封瀚在门外听到她的啜泣声。她突然间就哭起来了,封瀚喉结滚动,心尖的位置好像被人狠狠地攥了一下,颤颤地疼。他听着她的哭声心都要碎了,漾漾从来都是笑盈盈的,她从来没有当着别人的面哭过,那段经历对她的伤害到底有多大?
他对她的伤害到底有多大?
封瀚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自责和懊悔快要把他淹没了。
他很想冲进去抱抱她,如果跪下来道歉能让她好过一点,他毫不犹豫会去做,但此时此刻,他只能这么无力地痛苦地坐在门外,封瀚知道,他的出现只会让他的漾漾更伤心。
大概过去五分钟,温漾的情绪慢慢平复,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控,很不好意思地说抱歉。
虞盛川给她倒了一杯水,轻声说:“喝一点吧。”
温漾说谢谢。
封瀚自虐一样坐在门外,眼眶渐渐发红。
虞盛川说:“漾漾,别害怕,时间会抹平一切,所有不好的事都会好起来的。”
温漾笑起来,说了句好。
虞盛川又和她说了几句旁的话,气氛轻松下来,他问:“现在会有很害怕,很担心的事吗。”
“我害怕……”温漾说,“我害怕耳朵的检查结果会不好。”
“现在的医疗技术很发达的。”虞盛川道,“你一定会听得见的。”
“如果耳蜗的神经真的坏死了的话,就要植入人工耳蜗。”温漾摇头,露出很抗拒的神色,“我不想那样,那样就要永远戴着机器,把自己的残缺露在外面……我不想看到别人嫌弃的眼神,或者同情的眼神。”
虞盛川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抿紧唇,在纸上又写下一行字。
这次的交流进入尾声,虞盛川又问了几个问题。
“有时候,会觉得这个世界不公平吗?”
“……会。”
“恨这个世界吗?”
“不恨。”
“或者有恨的人吗?”
“没有。”
虞盛川温柔地看着她:“有很想去做的事吗?”
温漾笑起来:“有。”
……
封瀚浑浑噩噩地离开那扇门,走出了别墅大门才想起来有一堆被他丢在地上的衣服,又急忙回去捡。
重新洗过,晾好,封瀚没有回去房间,他坐在花园的台阶上,点了根烟,盯着温漾卧室的窗口发呆。
作者有话说:
养肥的崽儿们,养着养着就把我忘了【点烟.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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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入秋了,晚上已经很冷,呼吸间有轻薄的白雾。
大概十点钟的时候,封瀚看见她屋子里的灯熄了,漾漾睡觉总是很准时,像是个乖乖的小朋友。
一支烟很快燃到尽头,封瀚叼着短短的烟屁股,眼睛眯起,他说不清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好像想了很多事,脑子里飘过无数个念头,但最后什么也没留下。
耳旁总是能听见她的啜泣声,封瀚想象得到她红着眼圈很委屈的样子,呼吸都变得阻滞。
他又呆呆地在楼下坐了半个小时,站起身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往后院的房间走。
大厅里正在打麻将,小马果然没睡觉,和李师傅、高管家一起搓得正嗨,看封瀚过来赶紧招呼:“干嘛去了啊阿强,下班了跑哪儿疯去了?来玩一把不,三缺一,不会我教你!”
他压根忘了支使封瀚去给虞医生洗衣服的事。
封瀚也没在意,捏捏鼻梁,摆手道:“你们玩,我去洗澡。”
“抽了多少根烟啊,嗓子哑这么厉害。”高管家啧了声,“年轻人真是不注意身体。”
李师傅喊:“洗了澡赶紧来啊,三个人玩胡得太快了,忒没意思!”
封瀚径直往浴室走,把麻将碰撞的哗啦声甩在身后。他意识有些飘,进了浴室拧开水才发现忘了带毛巾,只好湿淋淋地把脏衣服穿上,又出去取。
一身水地在外面转了一圈,再走进浴室,封瀚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浑身发冷。
骤然来了异地水土不服,加上一直熬夜伤神,封瀚上次的发烧一直没好利索,又冻了一次,隐隐约约有又烧起来的迹象。
封瀚没往心里去,快速地洗好澡,换了身干净的新衣裳,拿了房门钥匙又出了门。
李师傅在后面喊他:“哎,大半夜的还干什么去啊?搓两把麻将睡觉呗。”
封瀚回头道:“我去厨房,刚下载了两个菜谱,去练练手。”
李师傅点头,和高管家说:“瞧见没,黄阿姨真是教出了个好徒弟,这可真是勤快啊。”
“也不知道他图什么。”小马摇头叹气,“这身材,这长相,要换成我,我直接去韩国出道了,天天在这学什么做饭啊,真是浪费资源。”
高管家附和:“确实,我第一天见他,就隐约觉得像个什么明星,太久不回国了,名字到嘴边儿了就是说不出来。”
“不是说来这边追女朋友吗,咱也没问问追没追的上。”李师傅插话,“不过看现在阿强这架势,整个一贤夫良爹,又是洗衣服,又是做饭的,还会养家禽,以后做他老婆也是够享福的。”
高荣称是:“第一回见着他的时候我可瞧不上了,这小辈简直傲慢无礼,没成想,这劳动改造了一段时间,变化还是挺大的哈。”
李师傅说:“可不是吗,第一天就弄坏我一个割草机,气得我差点打爆他的头,看现在多乖。”
……
封瀚趴在流理台上对着手机视频做笔记,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从头到脚地讨论了一遍。
他慢吞吞地写:生抽一勺,老抽一勺,耗油一勺,盐半勺……
一串菜谱写下来,记不住,封瀚把纸反扣在桌面上,闭着眼背了一遍,又翻过来看看对不对,一打量背得差不多,满意地点点头。
鼻子痒痒的,封瀚偏头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洗手做菜。
……
从连生抽老抽都分不清,到现在能背会几个菜谱,炒出味道不错的土豆丝,这段成长实在是不容易。
黄阿姨教会了他方法,剩下的就要靠自己自学了。
他现在没什么能为漾漾做的,只能早点学好手艺,每天尽心尽力地为她做出最干净、最有营养、最好吃的饭菜。
凌晨两点钟,封瀚收拾干净厨房,回去后院,李师傅他们已经睡了。
封瀚拿手机微弱的亮光照了照兔子窝,看小兔子们都乖乖依偎在一起睡觉了,地面也干干净净没有很多兔子屎,放下心。他沉默地在床上坐了会,拿起吉他又出了门。
封瀚已经感觉到了身体的不舒服,加上晚上没吃饭,胃也开始隐隐作痛。
可是又没有困意。
吉他是前几天跟着高管家一起去街区的时候,在一家小乐器店买的,很便宜的木吉他,声音不是很响亮,有些温温的,他以前最讨厌的吉他声音。但现在听起来,竟然觉得还挺好听,像是贝加尔湖湛蓝的湖水,能将人代入到平和自然的世界。
封瀚坐在沾满露水的台阶上,低头调了调音,半闭着眼,弹出第一个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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