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这个长得也不错。
相貌比起那位天仙是差了点,身材倒是绝佳,前凸后翘,丰满的臀型形如一只硕大的玉瓶。
皇帝真是艳福不浅,什么美人儿都尽入囊中,就连怀有身孕的那个夏氏都肤光胜雪,脸上连一丝斑都不长,浑不似寻常人怀孕时的黄脸婆模样。
王静怡被他盯得如坐针毡,只好起身,“太后,妾宫中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蒋太后如今母子团聚,不再如当初动不动腰酸腿疼,也就乐得放她离开,“去吧。”
王静怡浅浅施了一礼,见这临江王仍左顾右盼,下意识垂下眼眸。
她并未立刻回柔福宫,而是先去了关雎宫中。
“你说临江王在找一名女子?”夏桐的脸色可真称得上精彩了。
这刘放身居高位,按理见过的美人也不在少数,到底是何种艳遇能令他念念不忘?
“我也是猜的。”王静怡说道。
毕竟这人表现得有些不正常,哪有二十多岁的人还天天来找母亲谈心的,又不是妈宝男,还效仿二十四孝。从临江王的态度看,应该是在找人。
夏桐一下子便想到了冯玉贞,毕竟皇帝后宫质量最佳的应该也就数这个了,宫女里当然也可能有天生丽质者,可再怎么天生丽质,一天天粗活做下来,美色也得大可折扣。
像冯玉贞这样能叫人一眼万年的属实罕见。
王静怡对临江王追求谁不感兴趣,就觉得那人眼神怪讨厌的,她要是像夏桐一样怀了皇嗣,刘放保准不敢这样轻佻地打量她。
王静怡恳切道:“姐姐,如今外头都说你狐媚惑主,有了身孕还缠着陛下不放,好歹你也须顾及自己的名声。”
夏桐将一块栗子糕轻轻放进嘴里,“名声是什么?能吃吗?”
她就算宽宏大量将皇帝让出去,蒋碧兰那些人难道会少恨她一点?不会,反而觉得她故意摆高姿态,跟施舍冷饭一般。
所以何必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王静怡就觉得这人实在短视,“姐姐,就算不为名声,你也须考虑腹中孩子的安全,如今众人的眼睛都心心念念盯着你肚子,那魏王妃更不是个善茬,我只怕她哪天错了主意……”
夏桐瞥她一眼,“依你之见我该如何?”
王静怡羞赧垂头,“妾不才,原助姐姐一臂之力。”
她倒不是空口说大话,那灵泉水颇有奇效,只要给她一次侍寝的机会,她就有把握怀上帝裔。当然,倘若夏桐肯帮她的忙,她也愿意充当活靶子,替夏桐吸引外界的火力——反正她有灵泉在手,什么下毒暗害都无所畏惧。
夏桐笑了笑,“你的主意很好,但可惜,我还是不能接受。”
她相信王静怡有一举得子的本事,但正因如此,她才放心不下。皇帝看似冷漠顽固,内心却是一个极重情的人,就算他对王静怡没什么感觉,可只要王静怡成功怀上孩子,难保皇帝不会移情于此。
有灵泉帮忙,她的孩子想必会更健壮,更懂事。
夏桐可不想自己的孩子一生下来就面临这种天然的竞争,蒋太后的例子让她明白,童年对一个人的影响有多大。自私一点说,她希望自己的亲生骨肉能得到皇帝全部的爱,至少,不该是受到冷落的一个。
就算皇帝以后会与别的女人生下孩子,至少这件事,不该由她来促成。
王静怡见她态度坚决,只好失望地离开。
夏桐扪心自问,她对皇帝到底抱着怎么的感情,应该是有一点占有欲作祟的——皇帝对她或许不是真爱,可他这样的偏宠她,哪怕一块石头也会被焐热。
夏桐发觉自己并未如当初那般坚守本心,作为一名宠妃,她还是有些“飘”了,果然她就不配为一位合格的宫斗文女主啊。
好在她调节情绪的能力还算不错,叹息一阵后,夏桐便将注意力转移到眼前的八卦来,临江王追求的到底是不是冯玉贞呢?
找人去打听,谁知冯玉贞称起了病。
夏桐只好放弃调查,心里却忍不住冒出个想法,倘若魏王妃得知这件事后,她会怎么做呢?想想就很精彩。
可惜这种搅屎棍的举动她只好想想,真要付诸实践颇有难度,还是算了。
中秋前夕,冯玉贞却主动过来找她,说想在明日的晚宴上献舞。
夏桐就觉得这人真是勇气可嘉,“你忘了上回的事?”
上次还好都是些内眷,倘当着众位亲王的面被扒了衣裳,她看冯玉贞只能自尽以谢天下了。
冯玉贞看起来倒信心十足,“姐姐放心,之前不过是意外,这回我已布置妥当,断不会再出差错的。”
夏桐知晓这人很喜欢出风头,可是扮成舞姬去争宠,会不会太自轻自贱了点?
孰知冯玉贞怀抱的却是为国争光的豪情壮志,“诸位藩王难得过来,总得让他们见见世面,免得他们小瞧京城风物,姐姐试想,这宫里还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么?”
这倒是,冯玉贞上回所做的鼓上舞,就连教坊司的头牌都跳不出来,论起色艺双绝,冯玉贞的确是女人中的佼佼者。
夏桐答应替她到皇帝跟前说说——当然不保证能成功,毕竟事关大周朝的颜面。
晚上皇帝过来时,两人脱靴上榻,夏桐便趁机将此事一提,满以为要颇费一番唇舌,谁知皇帝神情平淡,“她要跳,就由她跳吧。”
夏桐讪讪道:“冯美人固然是一片好心,可妾只担心她的性子……”
“无妨,女为悦己者容,她既喜欢,朕又何必驳了她的意?”皇帝看待事物的态度十分客观,“当然,纵使出丑,也是她自己的事,朕可管不着。”
夏桐:……
这位爷是真不怕头顶冒绿光啊。
第54章 落水
十五的月亮又圆又大, 夏桐走在黝黯的青石阶上都能看到底下一个虚影,跟有鬼跟着似的。
春兰给她批了件斗篷,“娘娘仔细风冷。”
又小声埋怨道:“已经入秋了, 做什么还来水阁开夜宴, 本来湖心就凉, 明知主子您怀有身孕,她也不体谅些。”
宴会的场地是蒋碧兰定的, 但听闻是蒋太后的主意——临江王难得回来一趟,自然得郑重其事, 免得怠慢了远客。
其实夏桐倒没春兰想的那么娇弱, 许是因灵泉水调理身体的缘故, 这半年来她连感冒都不怎么得,比起从前在家中已经算健朗了。
她反而觉得蒋碧兰别具匠心, 这浣月阁位于湖心,地方又大, 风景也美, 的确是个赏玩胜地。
春兰却颇具戒心,“好归好, 可是黑黢黢的, 人又多,眼又杂, 奴婢只怕出什么意外。”
她的顾虑在情理之中, 但好在常青也伴随左右,这人看着闷声不响, 却意外地诚实可靠。
他搭把手将夏桐搀住, “春姑娘放心, 我自会照拂好主子的。”
那石桥虽窄, 根基却扎得很好,夏桐原本担心晃荡,等踩上去才发觉坚实无比,于是松了口气。
进入阁中,眼前就宽敞许多了,因来往须船只接送,许多王亲国戚还未赶到,在场的只有几位位分与她差不多的宫嫔,夏桐便向她们轻轻点头,简短打了个招呼。
李蜜先前吃胖不少,至今没把那几斤肉减下去,故而称病不来;王静怡则是蒋太后的跟屁虫,必定要随蒋太后一起出现的。
她的座位,按说是在冯玉贞稍上一点点……可夏桐左看右看,也没找出冯玉贞的座次在哪儿,难道她打算不更衣、直接出来献舞?
夏桐忽然好奇她到底要怎么跳了。
正看得眼花缭乱,还好小猴子及时出现,笑着为她引路,“娘娘,请随小人过来。”
夏桐就觉得这安如海不知是怎么办事的,按位分依次排开不就行了么?做什么七绕八绕的。
可当着徒弟的面,她也不便骂人家师傅。
等小猴子将她引到她该坐的地方,夏桐却怔住了——打个比方,她本来以为自己的座次是在靠窗的角落,那种其貌不扬的位置,可谁知她却被安排到了讲台处。
中间是皇帝的御座,左首是蒋太后,右首则是她。
虽说她面前的桌案比皇帝太后小那么一点吧,可这个布置就把她明晃晃地推到众人跟前来了。
夏桐不免有些心慌,“这是谁的主意?”
小猴子正要回话,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已然响起,“是朕的主意。”
夏桐瞬间蔫了下去,皇帝不会又打算当众秀恩爱吧?她可真受不起。别说她不是妻只是个妾,就是放在小妾里也是微不足道的那类呀!
正要起身婉拒皇帝的抬举之恩,刘璋却已搭着她的肩膀将她按下去,“不必跟朕讲这些虚礼。”
夏桐:……
她真不是在假装客气,她是真的不想坐这位置。
无奈看皇帝的脸色,夏桐便知道他又犯了独断专行的毛病,只好乖乖窝着不动,像一只担惊受怕的兔崽子。
刘璋脸色这才缓和了些,这一日人来人往,他只觉脑子都快爆炸了,想到等会儿的祝酒宴更觉不耐烦,自然得让夏桐作陪,物尽其用。
蒋碧兰跟在皇帝后头进来,见状不禁愣了愣,脸色如同黑云压城城欲摧,她一个贵妃都没资格上座,夏氏区区婕妤怎就安排到皇帝身边去了?下意识瞪了安如海一眼。
可见皇帝一言不发,便知这其实是他的主意,安如海不过听命行事。蒋碧兰只好忍气吞声坐下。
其余人当然也注意到殿内的异样,可却无人敢作声。
蒋太后爱惜面子,不肯因一个妾侍坏了阖宫团圆的大好气氛,便只装作看不见,省得与皇帝再起争执,徒惹笑话。
须臾,夜宴展开,在座的诸位王亲都遥遥举杯,“恭祝太后、陛下圣体康健,福泽万年。”
蒋太后看着乌泱泱一派和睦景象,着实感到儿孙满堂之乐,温和的道:“都免礼吧。”
又着意叮嘱小儿子,“临江王,你酒量不好,记得少饮,否则伤身。”
蒋太后之所以选在这湖心亭,也是考虑到这点,吹吹夜风,好让他缓些酒劲。
刘璋垂目,掩去眉心一抹黯然。
夏桐从桌子底下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无须为此种小事不快——爱之适足以害之,蒋太后这样明目张胆的偏心,只怕其他藩王看着并不怎么舒服,到底蒋太后名份上是他们的嫡母。
这是生生让临江王失了人和。
刘璋勉强予她回应,“朕明白。”
明白归明白,心里还是有些介意。
许是两人窃窃私语的举动过于明显,刘放忽的将矛头对准他俩,乘着醉意道:“皇兄,夏婕妤虽是你的宠姬,可她位分不高,你怎能让她与母后并尊,岂非置天家颜面于不顾?”
蒋太后叱道:“放儿,不许胡说!”
心里却是高兴的,还是小儿子懂得心疼娘,大的就只会一味袒护。
蒋碧兰看着在座精神抖擞的面容,心中暗暗冷笑,皇帝这才是把夏氏放在油锅里煎烤呢,瞧瞧,只这么一件事就足够名垂青史——为了宠妃连规矩都不要,谁看了心里不腹诽两句?也亏得临江王为人正直,才肯直言犯谏。
魏氏却悄悄拉了拉丈夫衣袖,“浑说什么,谁要你傻乎乎起来出头,陛下自然有他的用意,夏婕妤身怀有孕,没准还是个皇子,陛下赐她个座位怎么了?母后心胸宽宏,自然不会计较。”
声音虽低,却字字清晰。一席话成功将众人的视线引到夏桐肚子上,还好天气渐冷,又是夜里,衣裳格外宽大些,否则她真会尴尬死。
魏氏成功安抚住丈夫,又亲自上前给夏桐敬了杯酒,“妾身替夫君向您赔罪,也望月神娘娘保佑您成功诞下皇子,好为我大周开枝散叶。”
夏桐就觉得这位王妃“心直口快”得恰到好处,瞧瞧,她若是生不出皇子,倒好像有负于天下似的。
刘璋却淡淡将杯盏接过,“夏婕妤有孕,这杯酒朕代劳好了。”
让安如海换壶酸梅汁来,亲自为夏桐斟满,“无论皇子还是公主,只要是你生的,朕都喜欢。”
魏氏的笑容略感僵硬,瞥了眼蒋太后,见太后没有说话的意思,只好安分退下。
夏桐喝着微凉的酸梅汁,心里却是暖洋洋的,皇帝肯这样替她解围,她自然感动——这会子倒觉得先前的“捧杀”都不算什么了,跟魏王妃比起来,皇帝至少对她是真的好。
蒋碧兰见两人旁若无人的秀恩爱,只好暗暗生气。
酒至三巡,在座众人皆露出醉态,夏桐看皇帝脸颊略显酡红,正要问问他要不要紧,好着人弄碗醒酒汤。
刘璋轻轻摆手,“不必,朕清醒得很。”
说这种话就不怎么清醒了,想必还是伤感,夏桐蓦地想起那句话,“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可能这张无数人渴盼得到的龙椅,对皇帝而言真的没那么重要吧——至少没他梦寐以求的东西重要。
夏桐叹了声,正要让人将舷窗拉开透透气,忽闻一阵清亮的丝竹声远远传来,不由得竖起耳朵。
声音愈近,愈明晰清澈,如同九重云端传来的天籁,压过室中一切喧嚣。原本行酒令的人也停下手中活计,目不转睛看着窗外。
早有知趣的宫人将殿门和窗棂尽皆拉开,皎洁的月华流泻而入,洒落一片银白。
波平如镜的湖面上,一叶小舟翩跹而来。舟上女子身披红衣,手执长笛,迎着天上月轮,湖中月影,恰似一朵深秋才绽开的菡萏,在这万花凋零之时展现她绝美的灼灼之姿。
夏桐此时才明白什么叫画中人,比起上回御花园的近景,如此远观,更显得冯玉贞有种不可亵玩的朦胧之美——她果然又进步了不少。
况且人远在湖心,旁人想近身不得,也避免了上次的尴尬。
蒋碧兰的银牙则几乎咬碎,“好你个冯玉贞!”
竟敢背着她玩这种把戏,明摆着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若没人指使,她怎可能有这种胆量?
蒋碧兰几乎第一时间就将目标锁定夏桐。
夏桐迎向她愤恨的眼光,只耸了耸肩——这是皇帝批准的,与她可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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