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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玉真也在考虑着嫁妆的事,她是填房又和原配刘玉珠是一家子,明面上嫁妆的数量就不好越过。刘玉珠的是八十八抬,嫡长孙女公中出了四千两总共六千多两。
刘玉真虽然是嫡幼孙女但她情况特殊,也给了这个数,再有母亲曾氏、亲朋故旧、姐妹及京城外祖父家送来的十八口大箱子添妆,满满当当的达到了八十六抬。
抬出来的时候这些家具、日常用具、摆设、古玩、衣裳首饰、宅子、铺子、田地仆从等把整个县城都惊动了,那些因为大房孤儿寡母没人支应门楣而不想议亲的人家心中暗悔不已。
有这么多嫁妆娶回来做次子三子媳妇多好啊,他们分不了多少家产有个这么丰厚嫁妆的媳妇往后几辈子都不用愁了。
懂得的人不由得暗暗咂舌,“这比当年的大刘氏要强得多呢,举人老爷可真有福气!”
昨日晒完嫁妆之后便草草的收到了后罩房里,今天才有闲暇领着人收拾,都妥当了刘玉真让段嬷嬷她们都去打理自个儿的东西,自己怀抱着几个匣子回到了房内。
这些都是轻便贵重的,田铺契书、银票这些刘玉真准备自己收着,她略翻了翻京城那边有母亲给的妥帖人,外祖母也有照应所以不用操心,县城的大半都租出去了,等着收租子就行。
至于田地和庄子的收成都安排了妥当的管事打理,这些有成例可依的刘玉真都不打算动,她目前的重心是家庭生活,而且她没有点亮种田的技能树。
不能像陈世文那样能从古籍中找出“稻田鱼”这样赚钱的法子来,所以对手上固定产业的处理就只能往后推了。
正思量着桂枝怀抱着几个匣子走了进来,其身后是顾厨娘和郭家的,两人一前一后抬着一个箱笼。
“这是什么?”
桂枝从那堆匣子里找出一本新写好的册子递过来,道:“这是府里各位亲朋给您的添妆,您在家里也没仔细瞧过,嬷嬷便说抬来给您瞧瞧,这是单子。”
刘玉真打开略略一看,见都是金银首饰头面绸缎等,顿时来了兴趣,让她们一一打开,从中挑选了几套。
“外祖母、两位舅母还有表姐给的这几套都收起来,将咱们到了京城要用的,咦表姐给的这套可就是传说中的点翠?真漂亮!”
“是呢,”桂枝将匣子捧近了给她瞧,笑道:“在家里的时候几位太太也都是看呆了,不过不是什么‘传说中’的,是宫里出来的呢只有在京城才能见到。”
“曾家来的那个嬷嬷说这是侯夫人入宫时宫里的贵人赏的,她匀了两套,给您和府里的三姑娘一人一套。”
“真漂亮!”刘玉真呆呆地拿起来,心想这就是风靡了千年的点翠啊,光彩夺目让人移不开眼睛,有了这套其他就都是胭脂俗粉了,“这套拿到我房里来,我要亲自收着!”
桂枝自然是不会有意见的,问道:“那其他的这些……”
刘玉真想了想,“把周姐姐和几位姐妹的另外收着,其他的都抬去耳房给嬷嬷归整,另记了单子,将来若要送礼就从那些里头拿,对了里面没有什么特殊了的吧?”
“没了,都是新打的,”桂枝小声说道:“只府里的三太太和二姑娘送的头面珍贵些。”
“他们啊,”刘玉真冷笑一声,“那把她们母女的也另收起来吧,将来回给她女儿或儿媳妇,还有二婶婶的也收起来,将来就给康哥儿媳妇!”
处理完了添妆,便是昨日新收的见面礼了,也有小半箱子,不过这些就都不如前面的添妆珍贵了,也不如她昨日派出去的值钱。
毕竟做好的绸缎衣裳鞋袜另配了绣工精致的扇子荷包等,少说也要十两一套,这一人一套一对长辈就是二十两,不过这些都是府里做的 。
不过也正常,她的身份地位摆在这里,若是给的礼轻了反倒会惹人闲话。她仔细看了看桂枝递过来的单子,老太爷他们这些亲眷男子都给了银钱,十两、五两、一两不等。
老太爷、大老爷还有族长都给了二十两,族长长子和姑丈给了十两,几位舅爷一人给了一两,这些银两和大钱加在一起也有一百两了。
有些新得很应是新换的,这是给他们夫妻,给这个小家庭的,刘玉真让桂枝把这些单独放开了,不和她的钱混在一起。
暗暗想着等以后小家庭里要用什么钱就先从这里面拿。
婆婆张氏给了一对凤尾金步摇,给的时候很不舍的样子,相比之下二太太戚氏给金戒指的时候就大方多了,就是族长夫人给金耳环的时候也很和善。
大嫂小张氏和二嫂吴氏的都差不多,应该是之前商量好了的。姑太太则给了两个细细的金手镯,张家几个舅母分别给了细细的银簪、银耳环、银手镯,看起来是一套的。
还有其他人,铜簪子、银丁香耳环、大红布头……
刘玉真略看了看实物,再把单子上的亲眷关系理了理,与他们送的礼对应起来,便让桂枝收起来,这些她都准备不戴,就当留念了。
如此,她这次嫁人,得到了田地山地上千亩、大小宅院四座、铺子四个、绫罗绸缎皮子布匹一十六箱、古画古董古玩摆设一十八件、头面就有二十八件。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千两白花花的现银,一千两银票,总价值超过八千两银,每年还有约八百两的活钱进账,加上庄子里四季送来的果蔬鸡鸭、粮米柴油等等,发了笔大财。
越看越是高兴,刘玉真喜滋滋地道:“桂枝,这些日子大伙儿都辛苦了,你去和嬷嬷说,这个月给发双份的月钱,你们几个各赏银一两,你再去把那匣子素银簪子取来,一人发上一支!”
桂枝做了个福礼,笑道:“谢姑娘赏!姑娘,还有这个,这是放在装着您日常衣裳的箱子里的,嬷嬷也不知道是什么,特让我带来给您。”
“这是什么?还挺好看的。”
“姑娘也不知吗?瞧着珍贵得很,会不会是府里太太私底下给您的贴补啊?”桂枝小声道。
刘玉真接过匣子看了看,摇头,“母亲没有告诉过我有这么个东西,能打开吗?”
桂枝摇头道:“不能呢,试了没打开,拿着轻飘飘的,也不知道里头装的是什么。”
刘玉真也不在意,随手放在了装有田铺契书的匣子的上面,道:“我知道了,钥匙都放在一起了吧?”
桂枝道:“是的,就放在姑娘日常用的梳妆箱子里,今早我还看见了呢。”
刘玉真点头,“那就好,你再去找嬷嬷拿对牌,把我们在家里做的小孩儿衣裳找出来。”
桂枝瞬间明了,“姑娘您是要把先头给慧姐儿和康哥儿做的新衣裳找出来吗?他们的衣裳是该换了,康哥儿昨天和今天都是穿着同一匹料子的,模样还好但针线一般,且尺寸有些大呢。”
“至于慧姐儿她今日穿的是旧衣吧?瞧着那样式好像是家里去年送来的,有些小了哪像大家闺秀?别说和府里的姑娘们相比,就是县里头但凡有些家底的瞧着都强些。”
“你以为还在家里啊?”刘玉真解释:“陈家的境况你瞧待客的堂屋便知道了,没什么名贵摆设,木头还比不上我们屋里的,家里的几个下人穿的都是粗布短褐上头还有补丁。”
“哪像府里的有四季衣裳,老少爷们这些主子就更不必说了,针线房日夜不停流水似地送去,得宠的还专门配上几个针线上人,家常的衣服穿一两次便赏了人……”
桂枝轻笑,“姑娘说的可是大姑娘?她在家时可是配了四个针线上人,最爱蜀锦,有一阵子非蜀锦不穿呢。”
刘玉真也弯起嘴角,“蜀锦色彩明艳,最得大姐姐欢心。”
桂枝凑过来小声地说。“要我看啊,还是大太太给的那匹云锦最好,老太太都爱不释手呢。”
刘玉真这回笑出声来,“你呀你,尽会耍这嘴皮子,如今咱们来到了陈家,往后啊惊醒着些,这等非议长辈的事情就莫要说了。”
想了想,她又道:“再有那柔软的细棉布收拾出两匹,还有颜色稳重的料子也找些,中秋重阳已过,冬至节礼也要预备起来了,今年要预备着给府里头老太太,母亲的衣裳,家里头这边也有祖父、公公婆婆。”
“还有夫君这边,我瞧着他现在的都是旧衣,得给他多备些。”
“今年就先用我嫁妆里头的料子吧,”刘玉真叹气,“不用过两年颜色也淡了,倒是明年就要从外头采买了,毕竟是咱们这房的节礼,可不能老是用我的嫁妆。”
如今她身为陈家最有钱的人,这一两匹料子的确不放在眼里,但是账不是这样算的。他的钱是小家的,但她的钱是她自己的,除非是特殊情况不然不能开这个口子,不然以后分不清就麻烦了。
桂枝连声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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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时候,刘玉真领着桂枝,抱着收拾出的几件小孩儿衣裳去了上房,这些衣裳都是用零散的绸缎做的,每一件颜色款式都有差别。
在刘家备嫁期间,母亲从库房取了十几匹绸缎与各色细布给她做衣裳,那都是一匹匹的好料子,她依着四季做了几十套,也给陈世文做了几套,剩下的布头做不了大人的便让针线房做了适合小孩儿穿的。
主仆两人刚走下西厢房的阶梯便看到了一个黑痩黑痩的丫鬟在上房前面的院子里扫地,扫把挥得很快,尘烟四起。这丫头身不高,穿着一身不合身的灰色粗布衣裳,上头还有几个补丁,瞧见她走来眼睛顿时瞪得溜圆,扫把也掉了。
刘玉真离着几步远停住了,柔声道:“你是石榴?”
那黑瘦丫鬟傻愣愣地站着不回话。
桂枝冷下脸,喝道:“三奶奶问你话呢,怎么不回?”
“三奶奶?!”她扑通跪倒在地上,浑身颤抖把头磕得咚咚响,结结巴巴道:“给三奶奶磕头请安,万福金,金,吉祥如意……”
刘玉真皱眉。
“起来起来,”桂枝放下东西走上前去拉她,“见着大奶奶不用这般磕头,大太太可在?三奶奶来给大太太请安,你去通报一声。”
石榴头也不敢抬,诺诺道:“大太太?大太太在屋子里摘菜!”
刘玉真和桂枝:……
活了这十几年,刘玉真听到过“太太在屋里歇下了”、“太太在屋里待客呢”、“太太正在里头等着姑娘呢”等等话语,还真是第一次听到太太在屋子里“摘菜”这么,这么淳朴实在的,半响没反应过来。
“罢了,你也不用通报了,继续做你的活计吧。”瞧着便是个粗苯的,刘玉真也不与她计较,绕过她径直向上房走去。
桂枝跟在后面低声道:“姑娘,这家里的下人也太不像样了!”
刘玉真也这般觉得,叹了口气,“慢慢□□吧,人总不是一生下来就懂规矩的,你和嬷嬷提一下让她多注意着些。”
桂枝郑重点头:“是,回头我便告诉嬷嬷。”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门口,婆婆张氏的大嗓门从里面传来,“什么?你说你新三嫂过来了?她怎么过来了?诶呦我去看看……”
刘玉真紧走了几步,赶在张氏出门前走了进去,福身行礼道:“给母亲请安。”
“诶诶诶,都安都安。”张氏身着一件浅褐色细布衣裳,看着刘玉真进来忙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有些拘谨地说:“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这还没开饭呢。”
第9章 祖孙、婆媳、母女
刘玉真脸上的笑意不变,和四姑娘打了个招呼才回道:“儿媳把箱笼收拾好了,找到几件给慧姐儿和康哥儿的衣裳,是在家里时做的也不知道合不合身,便拿了来瞧瞧,若不合身我回头再改。”
张氏一看后头丫鬟捧着的一叠颜色各异的衣裳,顿时惊讶道:“哎呦这么多衣裳啊,做这么多小孩子长得快没两年就都不能穿了。”
刘玉真小时候从来没穿过隔年的衣裳,就是珍贵的毛皮第二年那也是要换个面料子的,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接话。
索性张氏也没有在意,她笑眯眯地冲着几个孩子喊道:“康哥儿慧姐儿你们两个快过来,你娘给你们做了新衣裳,和你们前两天穿的那套一样好,快过来看看,哎呀都是上好的料子让你破费了。”
刘玉真笑道:“娘您说的是哪儿的话,一家子人哪儿来的破费呢,小孩子也费不了几匹料子,这是我的心意,穿出去也体面。”
“对对对,”张氏笑了,“你当家的也是这么说,这次从省城回来都给我们带了料子,不过那些绸缎料子我手粗可做不来,我和你爹这两天穿的衣裳还是四丫头做的呢,那笨丫头一天到晚就知道摆弄针线,也不知像了谁。”
刘玉真看了眼腼腆地站在一边的四姑娘,也跟着笑道:“四妹妹这是像了娘呢,村里婶娘们都说四妹妹能干,正巧我找了几匹料子出来要给夫君做两件以上,想把四妹妹讨了来帮衬,就是不知道娘舍不舍得。”
陈荷花打这新三嫂一进门便被她的风度气派镇住了,觉得她那那都好看,无论是头上的金步摇玉簪子还是这两天身上穿的红色锦缎衣裳都耀得她睁不开眼,不敢近前。
这会儿听她这么一说再看看她衣裳上的精美的刺绣顿时心动了,偷偷地在扯着张氏身后的衣裳,小声道:“娘……”
张氏刚想答应,但想着先头大刘氏的做派顿时犹豫道:“这,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刘玉真对着陈荷花笑了笑,道:“怎么会呢,娘身上穿的这衣裳针脚细密,瞧着便知道很是下了一番苦功夫的,这个帮手儿媳喜欢都来不及呢,不但是妹妹就是慧姐儿我也想着一起领了去,她这年纪也该学着打络子了。”
慧姐儿倒罢了,但四丫头可是自己亲生的,这小刘氏昨日孝敬的针线看过的人都说好,当家的还说要留着冬至时穿,这让四丫头过去帮忙做衣裳肯定能学个一点半点的,那她后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张氏瞧了瞧这小刘氏,不像是不情愿的,而且这是她亲口说的呢,张氏定下心顿时眉开眼笑道:“她呀就是个木讷的,唯一还算拿得出手的就是这针线了,四丫头还不谢谢你三嫂,去了不要惹你三嫂生气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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