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父点一点头, 不自觉重重叹了口气。
章母闻声看看老伴,又看向儿子,随后她张嘴唤了声:“聿安!”
“嗯?”章聿安看住母亲应道。
章母望着他, 嘴唇动了动,却是突的微笑了一下:
“去睡会吧,也不是铁做的!再怎么忙该休息还得休息,哪能总熬着!伟人都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爱惜着点,把身体拖垮了,一切都白搭!去吧,去睡会!”章母心疼的看着儿子明显清减了一圈的脸庞,关切的说道。
章聿安笑, 点点头,起身回道:
“妈,那我去眯一会,两个小时后叫我。”
“去吧”章母抬抬下巴,笑睇着他道:“到时间妈上去叫你,不会误事的!”
章聿安又看了一眼父亲,微是笑笑,朝楼梯走去。上楼背对父母的瞬间,他笑意淡去,眉眼间浮现一缕沉郁之色。
父亲叹气,母亲欲言又止,其间意味他心下了然。只是他和迟墨?章聿安摇摇头,抿着嘴角推门走进卧房。
而今他已经很了解迟墨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瞅着柔柔弱弱,心志却出人意料的坚定。现在她看着他的眸光平静而疏淡,里面没有一丝余情,没有一丝的留恋。
宋苒总猜疑迟墨,可如果她能看到迟墨看他的眼神,她会发现她的疑心有多么可笑!在迟墨的世界里,离婚后,他便成了一个标签,生物学意义上的标签——
他和孩子亲缘关系的标签。
而迟墨于他,章聿安眸色深黯脱下外套上床闭上眼睛。迟墨是他最该说“对不起”和“谢谢”,却偏偏都说不太出口,说也无益,于事无补的女人。因为在他和迟墨之间,对不起,和谢谢都太轻微,远远不够的轻微……
就这样吧,在入睡的前一刻他想,他和宋苒走到了头,和迟墨也早不能回头!在外人眼里,甚至父亲母亲心里大抵自然而然,都会产生些念头,有这样的期盼。他和宋苒离婚,他和迟墨有两个孩子。他变成单身,迟墨也是单身,看起来似乎顺理成章,他们可以试试复合,再续前缘。毕竟他们有了孩子。
但不说,他还没这样的心思,就是有,眼下他人在低谷,麻烦缠身。他更不可能把她掺和进来。从前她已为他受累得太多太多……
够了!这辈子,他欠她的已经难以还清。他不能再打扰她,拖累她!
楼下,章母叹气。
一如章聿安所料,章母心里确实有些起念。身为母亲,她实在心疼儿子。这一天天忙得昼夜不分,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只饶是动念,她也是有点说不出口!
“唉,都说三十六岁男人一大劫,人生一道坎!聿安啊,再过月余就足满三十六了!他这虚岁里头已是难里过了,也不知道足岁是个什么情况?还会不会走背运?”章母一脸忧思,愁眉苦脸的说。
“什么背运不背运的!”章父皱眉,没好气道:“运势人为,三分看天,七分靠己!妻不贤,弄得家宅不宁自然就犯小人走霉运!等这事过了,叫他赶紧和那一心只为娘家着想的离婚,远离祸水,运势自然又上去了!还走什么背运!”
章父顿了顿,接道:
“惠琴,我跟你说啊,聿安和小墨两个你别搁中间瞎撮合!”
他口气严肃的说:“一来聿安这离婚手续还没办呢!别无端端给姓宋的捏了话柄!那可是个闻着味儿就能碰瓷的祸害,又无赖又混账的东西!别叫他逮了机会,颠倒黑白借题发挥,给聿安和小墨扣屎盆子,坏了孩子名声!这官司还没开始打呢!
二来,当年”章父张了嘴又闭上,皱紧了眉终是没往下说。只长长的叹了口气。
“晓得了,我心里有数。”章母不起劲的应道。
她这不是没好意思说吗!儿子先负了人家,现在又在困境中,官司缠身。可怎么好意思提这茬呢……
※
“怎么啦,妈妈的小宝贝?”迟墨抱起揪着小眉头的女儿,亲一下她的小脸,轻轻的问。
“妈妈,芽芽想爸爸了!”小姑娘瘪着小嘴,很委屈的说。
“啊…”迟墨拖长音,无声吁了吁气。看住女儿,表示她懂了!
说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其实这话对做爸爸的也适用。两个孩子都粘章聿安,但比较起来芽芽更贴心。就若现在,豆豆趴地上玩他的小火车,怡然自得。芽芽却惦记着她的爸爸。
“爸爸啊”迟墨沉吟,心知这段时间章聿安必定忙得很!
她还在措辞,芽芽已经唧唧啾啾说开了:
“爸爸今天去奶奶家了”小姑娘小嘴巴一开一合,神情近乎遗憾的说:“可是芽芽不在,爸爸就走了!”说罢,她小手一摊,跟个小大人似的叹气。
现两个小家伙都上幼儿园了,日间要上学。若不是周末,章聿安要白天回去,不特地等的话就不容易碰着面。
“芽芽乖”迟墨又亲了亲女儿,安抚道:“爸爸大概很忙,所以不能等芽芽就要去干活了!”
“嗯!”芽芽啄一下她的小脑袋,带着孩气的无奈细声细气道:“奶奶说爸爸可忙可忙了!”她撅撅嘴,摆着小手道:“都不可以视频,因为爸爸在开会!”
“奶奶说爸爸遇到了小麻烦!”停一停,她接着说道。说完了又叹了叹气。
瞅她这小模样儿,迟墨失笑,抬手摸摸她的头。
小家伙看着妈妈,突然捧着她的脸“吧唧”一口,黑水晶一样黑亮澄澈的眼瞳儿期待的看住她:
“妈妈”小姑娘童音糯软软,天真又懵懂:“我们帮帮爸爸吧!帮爸爸把小麻烦赶走!”
“妈妈帮了啊!”迟墨笑着应声,爱怜的亲她。
“那爸爸什么时候才能把小麻烦赶走!”说赶走这两个字时,小家伙咬字很重,相当的真情实感!
迟墨笑,佯作思考,片刻后哄道:
“应该快了,芽芽再等几天就能看到爸爸了。”
小姑娘一听,立刻就高兴了,咧着一口小白牙咯咯笑出声。抱着妈妈的脸,一连亲了好几下。
迟墨笑微微,抱住怀里的小身子,心中大是感慨:“真真亲不过人!”
又想,她也不算骗女儿。诚然,章氏这次的事确实很麻烦,闹得很大。只当初章氏倒闭,章家破产一无所有,章聿安都能很快熬过来,迅速崛起反败为胜。这次的话,想来也只是时间问题,估摸着用不了多久,只要钱都补上,各方满意,这事也就揭过翻篇了。
※
宋霖插着兜,站在迟墨家门前眯眸打量。现在他已经知道那日酒会上碰到的女人,原来就是他姐夫章聿安的前妻。
他拧眉,站在门前上上下下的看了一会,随后他倚墙而立脸色不太好看。其实他自个也说不清为什么要来这里?
也许是因为姐姐宋苒这些时很痛苦,终日没个笑脸,郁郁不乐极不开怀。也许是因为家里实在太压抑!他爸成天黑着脸,跟家底被人掏空跑路了一般。他妈则不断的唉声叹气,絮絮叨叨,等他姐一哭就跟着哭……
弄得家里象个殡仪馆,时不时就母女二重奏哭得人心烦!
因听着姐姐哭哭闹闹,提了好多次这个叫迟墨的女人,心情亦然郁结的他来了这儿。或许,他想,他只是带着不平而来。他想再亲自会一会这个叫姐姐十分忌讳的女人!
这个女人让姐姐很难过!
接了电话便匆匆赶过来的章聿安,看着靠在迟墨院墙边的宋霖,脸色冷得象冰。他唇角紧抿,疾步向前行走如风。
宋霖看见突然出现的章聿安,微愣一下,旋即恍悟反应过来。
“不怪我姐难受”他讽道,冷声冷气的:“护得还真紧!你这是二十四小时执勤吧?”
章聿安沉眼看他,眼神凌厉:
“赶紧走!郎舅一场,我不想弄得你太难看!”他口气不善的警告道:
“我说过,别来打扰她!她和你们没关系!记住了,下次别让我再看到你骚&扰她!”
“她和我们没关系,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她只是你前妻,你是她前夫而已!除此以外,你们之间还有什么关系?!”宋霖兜着火,很为自个姐姐抱不平:“别忘了,你和我姐还没离婚呢!你还是我姐夫!”他大声吼道。
连日来的挫败沮丧,焦躁不安,使他急需宣泄,使他在这一刻里不再忌惮章聿安:“是为了这个女人吗?”他质问,咄咄逼人的语气:
“你要逼死我姐!亏我姐对你一往情深,你却狠心到要告她!我告诉你,章聿安,这次的事和我姐姐无关!你”
“要滚就快点,别逼我揍你!”章聿安不耐,打断他。他没时间同宋霖瞎耗!
“这么护着她”宋霖不忿:“一接到汇报就赶来了吧!”他万分恼火又气愤的斥责道:“这样忙,也能丢了事急匆匆赶来。怎么?怕我伤害她?这么紧张!你们到底什么关系?是早藕断丝连暗度陈仓了吧!”
回答他的是一个拳头。
章聿安没有手下留情,他用了狠劲,一拳就将宋霖击倒在地:
“我跟她什么关系?”他摁住宋霖,接连狠揍,将郁积于心对宋家的厌恶都释放到拳头里:
“那你听好了!谁他妈想要算计她,想对她不利,我章聿安就要揍他!谁要是敢伤她半分”
他手下不停,拳拳到肉语声极冷:
“老子就还他十分!明白了?”
宋霖口鼻流血,连声闷哼,倒也不求饶。直待章聿安停下,方狼狈起身,一手撑地,一手抹着脸上的血望着他轻笑一声,讥道:
“啧啧,是真落魄了啊!粗口都说上了!”
章聿安站起来,不再看他,朝走出来立在一旁的保镖吩咐道:
“把他拎回宋家!另外,这里盯紧点!”
保镖低声应是,一把抄起宋霖连拉带扯,架着他走。
“姐夫,你撤回起诉,我去自首!”走两步,宋霖挣扎着回头,扬着被揍得鼻青脸肿,淌着血迹的脸高声朝章聿安喊道:
“求你了,姐夫!”
章聿安周身寒意面无表情,对他的呼喊置若罔闻。他大步越过他们,走到路口坐进车子里。心里暗自庆幸,迟墨这会不在家。她去了顾家录音,不用碰到这糟心事,影响她的心情!
※
顾宅录音室。
作者有话要誩: 唉,写不完了。时间来不及,也是真的困。年纪大了吧呜呜,熬两三个夜,就要稍微缓一缓(╥_╥)不然,撑不住。嗯,明天顾家哥哥要表白。如果写得及的话,明天新章宋家一锅端,彻底了断。
晚安,宝宝们~新章见~~
第39章
迟墨录完音摘下耳机, 抬眼望进男人含笑的眼眸。一如上一回,顾之逸倚在门边,手里抱着一大束铃兰,微翘了唇角, 噙着笑看她。
其实他来了好一会了, 在周茉接到电话出去后不久。但她佯作不知, 顾自录音。顾之逸让她意外,也有些为难。她原以为, 这事已经翻篇过去了。毕竟, 自她拒加他微信后, 这连着好些天他没再出现过。
顾之逸走过来, 盛着笑意的眼睛落在她脸上, 将手里的花递给她。
迟墨微微抿嘴, 朝他礼貌的笑一笑,稍顿了片刻才伸手接过。她看看花向他道谢, 然后说道:
“这个时节空运铃兰太贵”她稍顿一下,还是决定开口唤他顾先生,不管是顾哥还是直呼其名称呼之逸, 她确实很有点叫不出口。原就不是个玲珑人,她秉性慢热,也不擅交际,着实做不到自来熟。
“顾先生”她说:“下次不要再破费了。”
她希望他能明白她这话里委婉的暗示。
他是小树的哥哥,她不想把事情弄得太尴尬。但这种事更不能含糊,她需要表明她的态度。她不愿也没必要白白浪费人的时间,同时也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困扰。
“小墨喜欢就好!”
和她透着生分的客气完全不同,顾之逸很自然的唤她。
仿佛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看不到她的婉拒。仿佛她不曾拒加过他的微信。他笑微微看她, 眼神闪亮,语调低沉声音很温柔。
迟墨看着他,开始考虑措辞,心头有一些无奈。这是个极具主导性的男人,同章聿安一样,只要他想就能很快与人拉近关系,和人打成一片。或许这是事业成功的男人,普遍具备的特质。极高超的交际手腕,不轻易接受拒绝。骨子里的强势。
其实如果可以,作为小树的哥哥,她很愿意和他成为朋友。意趣相投,君子之交的那种朋友。但显然不能,她得和他保持距离,他和小树是太不一样的男人!他象章聿安,光这一点就叫她感到排斥。
“我出差了。”象是一种解释,顾之逸洞悉的看她,眸子变得深沉:“小墨,这些天里,我发现自己会经常的想起你。”
他的话一出口,就说得很直白了。不待迟墨应声,顾之逸深眸睇着她,不作停顿向她告白:
“我对自己说,如果这种惦记不曾变淡,如果我的想念不会褪色,如果这种感觉会一天比一天强烈,一日深过一日。那我回来后,就要向你表白,追求你做我的女朋友!小墨,和我交往吧,我不想错过你!我对你很有好感。”他黑眸深深,灼灼的看她:
“我请求,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以结婚为前提,试着交往好吗?”
因为有心理准备,这一刻面对他突来的示爱,迟墨没有太惊讶。她只是很有些不自在。对这种不能接受的感情,对必须出言拒绝的表白,尤其对方还是好友的兄长,换谁,都会有点不自在的吧。
她抿一下嘴将花放下,心说,这花她不能收了。
“顾先生,看上我什么呢?”
她淡淡一笑,看着眼前面容英俊,高大挺拔的男人,心中无喜亦无丁点的羞意。迎视着这双滇黑灼然的眼眸,她的话也说得直率:
“温柔,贤惠,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一个有足够自立的财富,可以保证不会为了钱,而接受你的感情和你在一起,一个纯粹的贤妻!在钱财上强强联合,还可以很好的照料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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