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想着跟时遇领证结婚,却忘记,时遇跳过求婚步骤。而且这证领得突然,根本没商量过婚礼的事。
不懂的问题,直接抛给时遇,夏炽眼神求助,却见那人神情悠然,淡定的露出微笑,“奶奶,这个我们自有安排。”
老人不再追问,皱褶的面容更加慈祥,“咱们家人丁单薄,好久没有大喜事热闹热闹了。”
时遇随声附和,字字句句回答得体,夏炽跟着点头就行。
只剩两人单独相处时,夏炽的小脸一下子耷拉下来,“我亏了。”
“嗯?”
“你还没有跟我求婚!”她终于想起结婚步骤,低头望着空空如也的手指,心里又插一刀,“我连戒指都没有!!!”
前方传来男人低低地笑声,揶揄道:“知知现在才反应过来么?”
“……”是她自己笨?因为听不得时遇一句失落的话,就毫不犹豫拉着人迈进民政局大门,还真是傻!
半分钟后,夏炽双手捧着脸颊,坐在旁边生闷气。
女孩子很注重仪式感的好不好!
时遇等待许久,却没听到一声质问或者责备,甚至是,明知道自己吃亏,还是没有跟他提要求。
走到她面前,时遇单膝蹲下,启唇道:“是我没有做好这些事情,知知可以对我生气。”
夏炽安静盯着他的脸,沉默片刻后,缓缓摇头。
她生闷气,却不想对时遇发脾气。
时遇为她付出的岂止一场求婚、一枚戒指的份量,她要是因为这种事跟时遇闹脾气,才是真的不懂事。
“知知不生气?还是不愿对我直说?”他故意问道。
“没有生气呀……”只是有些遗憾罢了。
可她不能太贪心,时遇照顾她已经很累,没有时间去准备那些东西也是因为她太粘人,她有什么资格责怪?
说到底,是自己给时遇制造出很多麻烦,时遇没有嫌弃她,还愿意跟她结婚,就该知足了。
一阵温暖将她包裹住,有人执起她的手,“知知,我们是夫妻。”
“在我面前,你可以随心所欲表达自己的想法和情绪。”
“如果我犯错,或者哪里没有做好,你都可以直接告诉我,而不是用以前我对你的好去填补现在的过失。”
“不用对我小心翼翼,好吗?”
他用那样温柔地语气,教她大胆表达。别人避之不及的麻烦,他却只求她不要委屈自己。
夏炽怔愣许久,慢慢理解到其中含义,心里酸涩的泡泡被一点一点戳破。贝齿轻轻划过唇瓣,水润的双眸直勾勾的撞进他的视线,“那我,我们去买婚戒吧?”
主动提起这事,夏炽反倒有些害羞,被裹在掌心的手指微微搅动,耳根泛起红,“结婚,都要戴戒指的呀……”
到最后,也只听她提出这么个小要求,时遇缓缓起身,温暖的手掌路在她的发顶。
“傻知知。”
真是乖得让人心疼。
第47章
时遇没有带她去买戒指,而是回到水木清苑。明明是他让她提出要求,怎么又不肯配合呢?
藏着满腹疑惑,夏炽被牵着手,带上三楼。
时遇家中的三楼,她曾去过,大多房间空置,后来重新住进这里,她偶尔会去顶楼天台吹吹风,却没特别进过三楼的房间。
那里的房门一直带着锁。
夏炽默默跟着,见时遇将一把钥匙插入锁孔,往右转动,听到“咔”的声响,房门裂开一条缝隙。
“打开它。”时遇指挥到。
按照他的指示,夏炽缓缓抬起胳膊,伸手推向前方。原本以墙壁分隔的几间房屋全被打通,窗帘拉开,露出一间明亮的舞蹈室。
夏炽惊喜不已,“这是……”
“送给你的礼物。”
灯光、镜面、训练器材应有尽有。
偌大的空间,独属于她一人。
她踮起脚尖,伸手去触碰窗外照射进的一缕光。
时遇缓缓来到她身旁,单膝跪下,双手捧出戒盒,“从22岁开始,一直在等待开启它的主人。”
夏炽回头,见那修长的手指按在戒盒两侧,缓缓打开,一枚精致的钻石戒指沐浴在那阳光之中,璀璨发亮。
“我想求的是,无论以后遇到什么,知知都要一直留在我身边。”
她颤巍巍的伸出手,任由那人取出钻戒戴入无名指间。
根本没有什么遗忘和不足,他从一开始就准备好一切,如同他亲口说过的那句话:无论知知离开多久,都在我的计划之中。
夏炽收回手,缓缓低头,唇瓣轻轻贴过戒面,第一晶莹的泪珠滴入钻戒之上,折射出光。
“好……”
阳光之下,男人唇角上扬。
这次,他赌赢了。
夏炽结婚的事情并未大肆宣扬,她最近的情绪越来越稳定,也不再害怕踏出房门。
就在时遇准备恢复上班的那天,医院那边传来的好消息:沈暮已经恢复意识。
该承担的罪,可以定下了!
原来,沈暮之所以不顾后果也要害人,是因为他这些年败光了父亲留下的遗产,资本也被沈家旁系一点一点转移。沈暮自知没有能力东山再起,自己过得不舒坦,也看不得“仇人”潇洒,所以,发疯似的绑架夏炽跟沈亦宸。
庭审结果出来,沈暮被判入狱,徐女士激动得红了眼。原本,她不怕沈暮,只是在经历过两次凶险后,恨极了那人,包括自己。
沈暮入狱,徐女士也到了该离开的日子。她恳求与女儿当面告别,得到肯定的回应后,徐女士先跟时遇见过一次。
“因为我们这些长辈的错,夏夏经历过很多不幸,现在你们结婚了,她的人生,该有个新的开始。”
时遇颔首,引徐女士进屋,留给她们单独相处的时间。
骄傲多年的徐女士最终站在女儿面前,跟她认错。
一为,作为母亲没尽到照顾女儿的责任;二为,偏颇的选择伤害女儿脆弱的心灵,害她犯病痛苦。
她不求女儿原谅,只想把自己心中真正的想法告诉她,“当初带你出国,我还想着在未来的日子跟你重新培养母女情,只可惜咱们的性格都太别扭,回不到曾经,有些遗憾,我也很后悔。”
夏炽皱起眉头,表示不爱听这些。
徐女士收起多余的话,转换话题,“时遇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你跟他能走到今天都很不容易。先前妈妈说的那些话是错的,我承认,感情比金钱更加可贵。”
听到有关时遇的称赞,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
“或许我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晚了,但妈妈真心祝福你,跟喜欢的人长长久久,平平安安。”
回顾往昔,徐女士才恍然大悟,自己所追求的前程与财富并不是每个人的执念。对于夏炽来说,还有更能打动她的东西——真心与爱。
早该知道的……
就像她五年前,第一次用优渥的生活诱女儿跟她出国,女儿回给她的那句话:“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但知知不能没有时遇。”
从始至终,夏炽的选择没有错!
-
他们离开那天,夏炽亲自送去机场送行。
不为徐女士,而是那个心思单纯,一心想对姐姐好的弟弟。
“姐姐,你跟我们一起走吧。”沈亦宸还是对姐姐依依不舍。
“回到那边好好学习,等你放假的时候,可以再来玩。”母亲辜负过她,她可以选择不原谅,但对那个一心一意崇拜她的弟弟,始终狠不下心。
从时家人身上,夏炽体会到多种不同的感情。当初甘愿入局救人,就证明在她心中,沈亦宸是很重要的亲人。
时遇教会她的爱,她终于,明白了。
送走徐女士跟沈亦宸,紧接着,安澜向她提出辞呈,“很抱歉之前是我先入为主对时遇存在偏见,不过这段时间,让我看明白了许多事。”
时遇对夏炽的爱护与照顾,超乎他们的想象。
其实经过这些,她跟夏炽早已经生出隔阂,就算念着往昔情谊继续工作,也会感到别扭,到不如她痛快些。
两人把事情说开后,夏炽同意安澜的决定,甚至问起她今后的打算。
安澜想了想,实话告诉她,“这些年在各地奔波,也挺累的,我打算留在国内,找个朝九晚五的工作稳定发展。”
“那很好。”
平静稳定的生活,也很好。
“对了,前几天穆铭远还向我打听你的情况。”
上次夏炽住院的时候,穆铭远被家里强制安排外出办差,没有及时得到消息。等到出差回来,夏炽已经拒绝见任何人,连亲妈和亲弟弟都不见,穆铭远自然也被排斥在外。
穆铭远私下向安澜打听,安澜大致描述夏炽的状态:严重,不能受刺激。
他要是突然找上门,把人吓到咋办?
于是穆铭远只能憋着。
“他想见你,又怕打扰到你,被你拒绝,所以只敢在我这里打听消息。”她也是见夏炽状态稳定,才决定在走之前帮穆铭远把话带到。
穆铭远……
在夏炽的记忆里,这个朋友也算“开心果”般的存在,出现的次数不多,但至少每次都是愉快的。
夏炽拿起电话,主动联系到他。
穆铭远是享乐一族,非要请去高档餐厅榨她一顿,理由是:“弥补我受伤的心灵。”
“你受什么伤的?”夏炽白了他一眼。
穆铭远突然抬手按住心脏,表情夸张的皱起五官,从嗓子里缓缓吐出两个字:“情伤……”
眉头一挑,夏炽起了兴趣,“情伤?是谁能让我们情圣受情伤?”
“你。”穆铭远竖起食指,缓缓向前,指着夏炽的脸。
“?”
夏炽露出一记看傻子的眼神。
你瞧她信吗?
毫无信任的眼神无异于第二重打击,穆铭远快哭了,“我对你各种献殷勤,你居然都没有发现,真是太伤我心了!”
夏炽:“……”
什么喜欢?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说的献殷勤是指什么?”她疑惑的问道。
穆铭远叹气,当着她的面开始清算,“花,送了不少吧?饭,吃了不少吧?电影也看过吧?还有旅游……”
夏炽挑起手指抵住下巴,脑袋一歪,“可那不是集体活动么?”
花,是她比赛获奖时,穆铭远说的庆贺之礼。
饭,是他们出去聚会,穆大少爷阔气包场请客。
电影,夏炽去的地方,旁边多半有安澜陪同,以防她突发意外。
至于旅游,有时候她去其他地方巡回演出,穆铭远就买机票跑过来,说在附近旅途,喊她出来逛逛。
这算哪门子追求?
穆铭远:“……”
被打败了。
“你真没感觉出来?为啥啊?”穆铭远就觉得奇了怪了,他这送花请吃饭献殷勤次数也不少啊!别的女人跟他对视一眼都能浮想联翩,夏炽居然毫无察觉,是他魅力值不够高?
夏炽眨了眨眼,“大概是因为……”得到过他的爱护之后,别人表面的付出就显得不值一提。
后半句默默咽下,放进心里,夏炽轻轻摇头,脸颊浮现浅浅的笑容,“你真喜欢我?”
“嗯哼。”穆铭远抬了抬下巴。
“那你以后别喜欢我了。”夏炽情绪毫无波动。
“……”好狠心的女人。
端起坐上的茶杯一口饮尽,穆铭远收敛表情,话锋突转,“本来还想抢人,不过我放弃了,现在我对你的友情天地可鉴!”
“这样就最好了。”这种结果让夏炽感到愉悦,主动拎起茶壶为他添上一小杯,“话说,是什么原因让你有这种觉悟的?”
“唉……”说来话长,这事儿还得从前段时间,他请求舅妈帮忙追妻开始。
酒店顶楼豪华表白布景失算后,穆铭远有些挫败,但并没有完全死心。他突然想起自己的舅妈廖芸是夏炽小时候的舞蹈老师,便想借着这层关系托舅妈牵线。
虽然有些不道德,但他穆大少爷行事乖张,一心想着前任复合等于重蹈覆辙,随时准备见缝插针。
结果,他刚提出请求,就遭到舅妈一顿批评。
他不服气,跟舅妈争论,舅妈却完全不占他这边,甚至直接劝他放弃。
“我也认识她几年,等了她几年,哪能轻易放弃!”穆铭远扬声争论,“前任之所以变成前任,那肯定是两人感情出过问题,凡事有一就有二,破镜重圆说不定是重蹈覆辙呢!”
他像是觊觎一颗糖果,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已经被别人买走,才会心有不甘。
廖芸老师见他一脸坚决的模样,摇了摇头,“如果我告诉你,时遇一直在等她回来呢?”
……
从回忆拉到现实,穆铭远已经彻底放弃,“舅妈告诉我,时遇每年都以你的名义给送上礼物,这种人,我拼不过,算了算了。”
以往在云阳市,夏炽每年都会在老师生日时送上礼物,后来夏炽出国跟所有人断了联系,连她自己都觉得心虚,却有一个男人,默默替她延续这份祝福。
时遇为她做过许多事,大到人人可见,小到细致入微。他对夏炽的真心,无人能及。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争得过?
往事不长,一句话就能描述清楚,但那人默默把那份心意坚持了那么久……
夏炽按住怦怦跳动的心口,真诚道谢,“穆铭远,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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