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圆仪看看周清又看看沈昌平,整个人都局促不安。
不想承认吧,她不是一个可以撒谎的人;承认吧,她又不是一个脸皮厚的人,还真挺为难的。
沈昌平便说:“圆仪,青春少艾时心悦一个人又不是什么坏事丑事,何况心悦的还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君子。”
周琰,的确是一个君子啊。
温圆仪心头颤动。
沈昌平又说道:“再说,你都说了把我和周清当朋友,朋友之间交心理应坦诚,何况你告诉我们心事,我和周清会帮你的。”
“是啊是啊,圆仪小姐,你又好看又善良,若你能和我兄长修成正果,周清便得了一个好嫂子,该多好啊。”
温圆仪这才“嗯”了一声,羞涩垂下视线。
周清高兴极了,兴奋道:“我就知道。”
沈昌平问周清:“那你兄长对圆仪小姐呢?这种事一个巴掌可拍不响。”
周清说道:“以我对我兄长的了解,我兄长一定是倾慕了圆仪小姐,只是他是循规蹈矩之人,不会轻易败坏圆仪小姐名声,否则上次章颖小姐设计陷害,他就不会不上当了。我哥哥,他是喜欢圆仪小姐的。”
温圆仪听到这些,内心掩不住心花怒放,可是再激动也不能表现出来。
沈昌平说道:“男婚女嫁,你情我愿固然好,可是也逃不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眼下,虽然圆仪小姐与周公子两情相悦,但到底门不当户不对,周清,你不会怪我说实话吧?”沈昌平握了握周清的手。
“怎么会?”周清也很磊落,“的确,我哥哥现在没有功名,我们周家又是平头百姓,要想让温郡守答应这门婚事,很难。”
“不只是难,而是绝无可能。”沈昌平更为直截了当。
温圆仪的心沉到谷底,这是很严肃的事实,沈昌平和周清都没有夸大其词。
“不过也不要灰心丧气啊,”沈昌平又握了握温圆仪的手,“事在人为嘛。”
周清也说道:“对对对,我们周家是男方,理应为婚事多筹谋,我一定会鞭策兄长早日考取功名,有了功名啊,温郡守跟前才好交代。”
温圆仪被沈昌平和周清这么一开解,整个人又都振作了起来。
……
温家小宴散后,小姐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周清坐在沈昌平的马车上,出了郡守府。
“昌平小姐有心悦的人吗?”周清突然问道,沈昌平一怔。
周清笑吟吟的,“是谁说青春少艾时心悦一个人又不是什么坏事丑事,假若心悦的还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君子,那就更没有什么丢人的了。是谁还说,朋友间交心应该坦诚,所以,昌平小姐告诉我告诉我嘛。”
周清挽着沈昌平的胳膊撒娇。
沈昌平推开她,说道:“你先说。”
周清哈哈笑了:“昌平小姐真是伶俐的人,可惜,我没有。”
“我还以为你喜欢烨公子呢。”
“你说烨大哥啊?”周清立即摇头,“他只是我兄长,我与他门不当户不对,再说,我对他也没有男女之情,这个之前我不是同昌平小姐说过了吗?”
“那我就放心了。”沈昌平呼出一口气。
周清一颤:“难道昌平小姐喜欢烨大哥?”
“是的啊。”沈昌平居然就这样承认了,周清不可思议,呆愣刹那之后立即欢喜得手舞足蹈。
“我一定要告诉烨大哥,或者告诉我哥哥,让我哥哥去转告烨大哥,烨大哥一定很开心,烨大哥可是心悦昌平小姐你呢。如今昌平小姐也喜欢烨大哥,那可太好了,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只有两情相悦才有意思啊。”
看着周清眉飞色舞的样子,沈昌平笑笑说:“如此多谢周清小姐了。”
“既然是朋友,叫我周清就可以了。”
“好,周清,那你以后也叫我昌平就可以。”
“是,昌平。”
两个女孩子开开心心的,马车咯噔一声停下。
外头传来琴儿的声音:“大小姐,周清小姐的家到了。”
周清撩开车帘果然见自己家已经到了。
有马车就是快啊。
周清邀请沈昌平去家中坐坐,沈昌平摇头拒绝,说天色已晚要早些回家,等改日再专程来拜访,周清也不强邀,因为如果没有提早去制备,这会儿家里也没有可以招待沈昌平的点心。
周清下了马车,和沈昌平挥手道别,看着沈昌平的马车出了巷子,这才转身准备回家。
她的手刚要去拍门,眼前就一黑,一个麻袋从身后套在了她的头上
周清醒来,发现自己正置身一个屋子里,屋子似曾熟悉,紧接着一张似曾熟悉的面孔就出现在眼前。
“你,翁公子——”周清一惊,正要起身,就发现自己手脚都被捆着固定在床上,动弹不得。
周清的心沉入谷底。
自己被绑架了!
“来人哪,救命啊!”周清刚喊了一声,翁策就举了举手中的壶,壶嘴里冒着热气,不用触摸,也能知道那壶里正装着滚烫的开水。
周清及时闭了嘴。
翁策唇角勾起邪恶冷笑,一张脸就跟疯魔了一样,他说道:“周小姐挺识时务的,可为什么要拒绝我叔叔的提亲呢?”
“翁公子是读书人,明白事理的,知道我为什么拒绝,训导大人根本就不该提这门亲事。”周清说完就后悔了,自己怎么会和一个丧心病狂的绑架犯说道理呢?
第65章 逃离
果然,翁策听了她的话,面容就扭曲狰狞起来,“我现在就是一个阉.人,你却跟老子说读书人明事理?一个阉.人怎么明事理?”
他激动的,手里滚烫的开水壶摇摇晃晃,周清吓得哭出声,只要那壶倾倒下来,倾倒在她脸上她就会毁容,倾倒在身上她就会被烫伤。
“现在知道哭了?可是晚了!你自己放弃了我们翁家给你们的机会。”
翁策握着壶柄,在周清身上来回晃动,吓得周清衣服都汗湿了。
“我答应,只要你放了我,我就答应嫁给你,替你遮掩,让外面人都知道你是正常的男.人,好不好?”周清乞求着。
翁策冷笑:“这种权宜之计在我面前使,有用吗?你当我是傻子啊?等我放了你,你还会说话算话?”
周清知道自己此刻要说服翁策很难,她绞尽脑汁要自救,只感觉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身.下传来,但见翁策正将手里的壶慢慢倾斜,滚烫的水流从壶嘴倾倒在她那里
周清发出“啊”地一声尖叫,便昏厥过去。
……
清晨,晨曦的曙光洒在街道上,在最繁华的大街上,早起赶集的人们渐渐围拢在一个女孩子身边,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女孩子躺在地上,衣衫不整,裙子里有血水不断渗出来,她浑身发抖,奄奄一息
有人报官了,很快,皂班衙役班头陈深就领着差役将女孩子抬走了。
“这是谁家的女孩子啊,真是太惨了。”
人们议论纷纷。
寻了一夜人的周娘子和周琰在街上如无头苍蝇一般,忽听得街上人们都在议论有个女孩子受伤了,被送去了官府,二人心下担心会不会是周清,便立即赶往郡守府。
母子俩赶到郡守府,衙役便领了周娘子去后堂。
周琰是男子,不能入内,就在外头忐忑不安等着。
陈深同他说道:“没有想到我们带回来的小姐竟是圆仪小姐的朋友,温大人已经让人去请大夫来给周小姐看治了。”
周琰闻言一惊:“敢问,我妹妹她是受伤了吗?”
陈深欲言又止,只说:“回头,周公子还是自己问周娘子吧。”
周琰听了这话,心下更加不安。
周娘子进了后堂,被带到了温圆仪跟前。
温圆仪见到周娘子,便来行礼赔罪,说道:“周清小姐昨日在温府赴完小宴后是和昌平小姐一起回去的,我实在不知道她一夜未归,且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其实周娘子和周琰昨夜到郡守府打听过周清下落,奈何门上的人并不给通报,所以温圆仪并不知道周清没有回到家里。
周娘子也没有怪罪温圆仪,现在怪罪谁都没有用,只想快快看到女儿的伤势。
温圆仪领她去见了周清,周清还在昏迷中,周娘子拉开被子看到了周清的伤势,立时就哭了起来,这到底是谁下的狠手,也太没有人性了。
见周娘子哭,温圆仪在一旁心里不是滋味,只能低声安抚道:“我父亲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等大夫来了,我们一定让他全力救治周清小姐,等周清小姐醒了,知道了谁是伤害她的歹人,我父亲一定会从严办理,给周清小姐一个交代……”
周娘子此刻脑子一片空白,还没等温圆仪说完,自己也昏厥了。
“周娘子,周娘子——”温圆仪顿时慌了。
……
翁以睿重重一巴掌将翁策打得摔倒在地上。
“你个蠢材!”他骂道,“你既然要报复,为什么还要留活口?”
翁策捂着脸颊,从地上爬起来,说道:“她们拒婚羞辱我,让她们直接死掉,岂不太便宜了她们?”
“糊涂!”翁以睿怒不可遏,“你没将人弄死,要是她活过来,你的死期就到了。”
翁策慌了,他之前没想到这些。
“叔叔,我现在就去把人弄死。”翁策慌慌就要往外走。
“迟了,人现在在郡守府!”
翁策迈出去的脚又收回来,热锅上蚂蚁一般惶急问道:“叔叔,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叔叔,我不想死啊。”
“不想死就逃,逃得远远的。”翁以睿将已经备好的包裹扔在翁策脚边,说道,“我原本打算让你继续在官学读书,我也和赖教谕打好了招呼,让他保举你做官,可是你现在把我的计划全给搞乱了,你立马给我滚出齐都。”
翁策捡起地上的包裹,一颗心噗通噗通直跳:“可是叔叔,我能逃去哪里?”
“你不是已经净身了吗?你就去昌京,入皇宫,做太监!”
翁策“啊”地一声。
翁以睿走到他跟前,目露阴险:“做不了官,你就去做宦官,只要在皇帝跟前成红人,一样可以给我们翁氏一族挣来荣华富贵,我已经托刀子匠给你写好了推荐信,你现在就去找刀子匠,他会将推荐信给你,并告诉你去昌京找谁。”
翁策吞了吞口水,将包袱挎在肩上,“叔叔,小侄拜别了。”
“记住,从今往后,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翁策这个人了,你就叫毛起杰。”
翁策一凛,旋即跪在地上给翁以睿磕了三个头,说道:“毛起杰拜别翁大人。”
翁策从地上起身,颠了颠肩头的包袱,大步走了出去。
从今往后,他是毛起杰。
……
沈昌平很快便接到温圆仪的报信,带着云先生匆匆赶去了郡守府。
周清伤在私密,大夫来了也尴尬,来了两个大夫,尴尬检查完,都说没治了,就匆匆告辞。
周娘子一直哭,直到沈昌平领着云先生到来。
云先生去给周清看治,沈昌平等人便在外间等候。
沈昌平向周娘子说道:“昨日,我的确送了周清小姐到周家门口,只是没有看着周清小姐进门……”
沈昌平此刻也很懊悔,如果她看着周清小姐进门就好了。
周娘子是个明理的,说道:“事已至此,说这些都没用了,只希望周清能活着,能治好伤……”即便治好了伤,周清是在大街上被发现的,她受伤的事齐都的人也传扬开来了,她往后要活着也是艰难。
周娘子暂时不去想那些,只想着眼下周清能活过来便好。
以后再苦再难,有她这个做母亲的在,天就不会塌。
云先生很快便开了药方出来,众人都围上去问周清的伤势,云先生说道:“在我手上,死不了。”
温圆仪忙喜极而泣,让人拿了云先生的药方去抓药。
第66章 死了
周琰有些失魂落魄走进官学。
“翁训导,你节哀。”
听到赖教谕的声音,周琰抬眼看过去。
官学学舍前一棵大柳树下站着赖宋和翁以睿。
入冬,柳树落光了叶子,与那两个中年男人微微发福的身材竟有和谐的意味。
翁以睿情绪低落,声音哽咽:“没想到我们翁家年轻一辈里最有前途的孩子发生了这样的意外,说实话,我受到的打击真的挺大的,我大哥大嫂也很伤心,翁策那孩子英年早逝,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翁以睿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
赖宋便安慰他:“人死不能复生,翁训导不要伤了身体。”
周琰肩头被人拍了一下,是同门师兄弟黄有柯。
黄有柯是个官家子弟,为人倒是谦厚,平常与周琰是点头之交。
此时,黄有柯却很热情。
他说道:“周琰,你还不知道吧,翁策死了。”
周琰一惊。
“摔下悬崖死的,不过听翁训导说尸首有找回来,已经入土为安了。”
周琰将翁策摔死的事从官学带回了家中,屋子里传出周清嚎啕大哭的声音。
妹妹的伤不可言传,周琰身为男子不好问得详细,但他也怀疑到底是谁伤了周清,周清并不肯说。
从郡守府被接回家后,周清一直在养伤,整个人不言不语,几乎不吃不喝。
如今因为翁策的死讯而产生这么大的反应,周琰心头的疑团似乎有些解开,联想到之前翁家提亲母亲与妹妹拒婚一事,更加笃定了周清的伤和翁策脱不了关系。
37/69 首页 上一页 35 36 37 38 39 4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