秧苗听爷爷奶奶说大虎哥坏话,心里越不开心了,便对着爷爷奶奶吼:“不要你们管!”
被秧苗的反应给吓到了,梨花抱着孩子走进自己的小房间关上房门:“你和妈妈说说,是不是林老师打你?还是你们班上同学欺负你?”
秧苗小脑袋扭过去就是不说话,不到一会儿眼眶里都是泪花儿。
“阿姨,秧苗哭了。”一直跟在旁边的郑小瑳小声道。
梨花心疼地给闺女擦眼泪,秧苗哭着犟着就是不和梨花亲近,也不让梨花给她擦眼泪。
这样总不是办法,梨花便去村里其他人家问情况。
“小康,你和秧苗一个班,你告诉阿姨,在学校有人欺负秧苗吗?”
小康摇摇头,没人敢欺负秧苗,秧苗爷爷是老师,还有杨大虎帮忙打架,谁敢欺负她啊。
“那你们为什么不和秧苗玩了?”梨花又问道。
“梨花阿姨,是秧苗不和我们玩,她只和隔壁村的杨大虎玩。”小康委屈道。他们都很喜欢和秧苗玩的,可是秧苗突然就不和村里的小伙伴们玩。
这样啊,梨花再次确认道:“那你们语文老师林老师有打骂过秧苗吗?”
小康摇头:“林老师人很好啊,没有欺负秧苗。”
一连问了秧苗的十几个同班同学,大家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梨花决定明天再去问问杨大虎。
晚上秧苗和梨花睡一间房,郑小瑳和许老爹许老娘凑合着横睡在一间房里面。
第二天清早,梨花着急去找杨大虎问情况,郑小瑳拿着一块烧熟的糍粑来到梨花阿姨房间里喊秧苗起床:“秧苗,吃糍粑了。”
秧苗磨蹭着在那穿衣,太冷了,她不想从被窝里起床,一件棉袄她能穿个十几分钟。
“秧苗,许奶奶说你都不和村里的小伙伴们玩了,为什么啊?”郑小瑳经过大半天的相处,觉得和秧苗熟悉了很多。
“因为他们是笨蛋。”秧苗不和那群小孩子玩,林老师欺负自己那群小孩子也看不出来,她觉得那群笨蛋太蠢了。
“那你喜欢林老师吗?林老师会骂你吗?”郑小瑳在偷偷执行梨花阿姨交给他的任务,梨花想搞清楚秧苗的情况,但是这些话得秧苗自己说出来,所以梨花让郑小瑳偷偷问秧苗。
秧苗不说话了,她不喜欢林老师,林老师老是偷偷排挤她骂她。
就比如有一次地里农活忙,学校要求孩子回去帮忙体会家长的辛苦。第二天林老师问着学生们下地的感受,那些孩子都说插秧很累。
林老师却笑道:“是啊,插秧太累了,那些成千上万的秧苗要插在水田里,实在是太辛苦了。同学们,你们说那些秧苗是不是很讨厌?”
“是!”下地劳作的同学们纷纷点头。
全班同学都回答‘是’,除了许秧苗。那些孩子们只是说着插秧的真实感受,可向来心大的许秧苗就是知道这个林老师在借着插秧这事骂自己,因为自己的名字就叫‘秧苗’。
可是那些孩子都不知道林老师在讽刺自己骂自己,就连大虎哥也不知道,除了自己,没有人知道。
秧苗想起在学校的点点滴滴,她很讨厌。
郑小瑳见秧苗不说话,有些困惑,可是梨花阿姨的任务还是要完成的,所以郑小瑳再次问道:“秧苗,你怎么不说话?在学校有老师欺负你吗?林老师或是其他的老师?”
“没有没有!!啊!!”秧苗突然大吼。
她不明白,她不喜欢的事情这群人为什么一定要问?她已经不去回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可这些人老是要问她,她很讨厌这些人!
“我讨厌你!你不要在我家!”秧苗对着郑小瑳吼。
被秧苗吓到了,郑小瑳后退了两步。这时候许老爹许老娘听到动静过来了,对着秧苗是又气愤又无奈。
“走走走,咱们不理她。”许老娘拉着郑小瑳去厨房烤火,郑小瑳这孩子她实在是喜欢,又听话又有礼貌,再看看自己家秧苗,越来越让人恼火。
秧苗气得穿好衣服就跑去了外面,她去找大虎哥玩。
而找杨大虎了解完情况的梨花没有一点思绪,大虎也说学校里没老师同学欺负秧苗。这就奇怪了,为什么秧苗变化这么大,还不写语文试卷?
梨花想不明白,干脆去公社借电话打到了阳语儿家里,阳语儿家今年终于等到了安装私人住宅电话,所以梨花现在只想到了她。
和阳语儿说了秧苗的变化,梨花想让她出个主意。
“既然不是老师也不是同学的缘故,那我觉得原因应该在你身上,”阳语儿分析道,“妈妈的作用是无可替代的,以前她有妈妈在身边,现在你不在身边了,那一切就不同了。”
梨花恍然大悟,又和阳语儿聊了很久。
打完电话走回家的梨花在半路上遇到了秧苗杨大虎还有郑小瑳李小草这四个孩子。
李小草、郑小瑳和杨大虎本来就是一个村长大的孩子,可是他们现在分成了两派。
李小草站在郑小瑳旁边,杨大虎和秧苗站在一起,这两方正在争吵个不停。
“大虎哥,秧苗要学习,她语文考了0分,这个寒假要在家好好背诗词,你也要好好学,不能这么调皮,你会带坏秧苗的。”郑小瑳比杨大虎小两岁,看上去也比杨大虎要矮一点,可是说话的时候气势很足,一点也不怕大虎哥。
‘你会带坏秧苗的’……
郑小瑳的这句话把杨大虎给惹恼了,杨大虎大声骂他:“你现在是城里人了就可以这么说我了?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们城里人吃的粮食都是我们公社辛辛苦苦免费交上去的公粮,我就是讨厌你们这些城里人!”
杨大虎说着就和郑小瑳打了起来,远处走来的梨花一看,赶紧扔下手上拿的东西快步跑了过来。
秧苗呢,她是站在大虎哥这边的,她也觉得郑小瑳很讨厌。至于李小草,再也不像以前那么胆小懦弱了,他帮郑小瑳一起对付杨大虎。
杨大虎和秧苗都很厉害,在村子里打架都锻炼出来了,而郑小瑳和李小草却是差了一截,很快就被杨大虎摁在地上打。
“大虎!秧苗!快松手。”梨花跑得很快冲了过来,差点滑了一跤倒在地。
把几个孩子隔离开的梨花看了看郑小瑳,他身上倒是没伤,只是李小草的手被地上的石子儿割伤了,流出了一点血。
第93章
秧苗变化比较大, 梨花现在觉得问题出在自己这边,便想和秧苗单独谈谈。
只是,秧苗根本不配合, 她觉得这些大人都靠不住,并不想和梨花妈妈说内心话。
“你以前那么喜欢和郑小瑳玩,现在怎么打他?”梨花带她去厨房烤火取暖。
自从和彬小子家有些隔阂了, 今年冬天彬小子家也没给梨花家送烤火的木柴和木屑,所幸许老爹现在是老师了,因为有蛇溜进学校差点咬伤学生, 校长前不久带着诸位老师把学校周围的树和竹林都砍了,许老爹分到了一些树木和竹林, 便拿回来烧了取暖。
“我不喜欢郑小瑳, 他不是好孩子。”秧苗讨厌郑小瑳和李小草。
郑小瑳在一旁烤火, 听了秧苗这么说很不开心,他扯扯梨花阿姨的衣服:“阿姨, 我想回去了。”
他今年从玄城来这里过年就是因为想秧苗和大虎哥了,还想以前其他的小伙伴, 可是秧苗说的话让他很难过。
梨花在那安慰郑小瑳,许老爹看着孙女笑道:“郑小瑳还不是好孩子?难道杨大虎那样的就是好孩子?”
“反正我喜欢和大虎哥玩。”秧苗一个人在那用火烤糍粑。
梨花和爸妈小声讨论了下,觉得秧苗变成现在这样肯定是因为自己不在她身边的缘故。
“那也没办法, 你内疚有什么用?你要上大学,她得在村里读小学。”许老爹让她别想这么多没用的。
“我是想着,现在国家对咱们这两批学生特别重视, 各个岗位都缺人,我要是毕业了直接留在城里工作,就可以早点在城里落户,再把秧苗也接到城里去上学。”梨花犹豫道。
“你那学校主任还给公社里打过电话, 说你继续保持这样的成绩,到时候留学不是问题,你总得试试不是?要真的出不了国,到时候再在城里落户,你别想这么多有的没的,”许老爹叹气,“现在社会在变化在进步,就说这公社,也渐渐要取缔了,听说有的地方都没有公社这说法了,咱们这地方估计也快了。你想想啊,当初公社主任那就是天,现在呢?也没什么权利了。社会变化太快了,你不能老窝在这里不思进取,领导都说了,学生嘛,得去国外接受下先进教育。”
“你这话说的,咱们自己国家的教育就不先进?”许老娘反驳。
“去去去,你懂什么,咱们现在比一些国家穷,这是事实,所以国家支持你们这些学生出去留学,在外面学到本事了,到时候再回来建设自己国家建设自己家乡,是不是这个理?”许老爹自从当了老师后,那说话是一套一套的。
梨花觉得爸爸说得有些道理,可这样到底是对不起秧苗了。
“秧苗,你再等妈妈几年好不好,等妈妈在城里落户了就把你接过去。”梨花很抱歉。
“要多久?”秧苗小声道。
“如果不留学,83年7月就能毕业分配到工作。”梨花笑道。
“那如果留学呢?”秧苗反问。
“如果留学的话,就要再等几年。”梨花有些不确定。
这样啊,秧苗希望爸爸妈妈都不要留学。
只是,82年初,许程仁和阳语儿去了国外。
秧苗在家里知道这个消息时,难过了许久,连爸爸打跨洋电话过来也不接。
83年,梨花和蒋秋收去了国外,秧苗知道时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不出去。
村里都是响彻云霄的炮仗,大家被闹得耳朵都要聋了,现在没有公社这说法了,周围几个村的人浩浩荡荡地举着点燃的炮仗来梨花村里庆祝,庆祝他们镇上第一个走出乡村走出国门的大学生。
“不不不,”梨花村的村长摆手,“现在可不叫大学生了,那叫研究生。”
众人开心地大笑,秧苗躲在房间里都能听到这些刺耳的笑声。
“秧苗呢?”有人好奇。
“别理她,她妈出国了这丫头还生气地踹门踹房子,真是白疼她了。”
“诶,这梨花不会出国了就不回来了吧?”
“呸呸呸,你怎么说话呢?”许老爹骂道。
“我听说国外特别好,洗个盘子赚得都比咱们城里的工人们要多,很多人出国了就不回来,宁愿在那当黑户。”
“我家梨花不是这样的人,她要是这样的人,我打断她的腿!”许老爹生气道。
“人家都在国外了,你怎么打断她的腿?”有人笑道。
秧苗趴在门框上偷听到了这些人的话,梨花妈妈和爸爸们说不定以后就不会回来了,因为国外的日子很好。
不,不会的,反正许程仁爸爸和阳语儿阿姨会回来,书中还说他们回国后创业。
可秧苗不确定她妈妈会不会回来,妈妈说很快就会接她去城里,可几年过去了,没有人把自己接到城里去,他们都去国外过好日子去了。
这样想着,秧苗越来越生气,她讨厌说话不算话的妈妈!讨厌那两个很少来乡下看自己的爸爸!
越来越不服管教的秧苗让许老爹和许老娘操碎了心。
83年年底,梨花他们过年回不来,当跨洋电话打过来时,许老娘推开许老爹第一个去接电话。
“喂,梨花,在外面怎么样?那些人有欺负你吗?”许老娘话一开口就差点哭出来。
许老爹在一旁干着急,跨洋电话多贵啊,这婆娘就知道说些废话。
“诶,诶,真的?真的?”许老娘惊讶个不停,把一旁的许老爹和其他村民们好奇得不行。
许老娘和许老爹斗智斗勇,牢牢占住电话不松手。
“诶,好,我会照顾自己的,你在那边要注意安全,啊,”许老娘说了几句又叹气道,“我知道你想和秧苗说话,可是秧苗不愿意来,我今天和你爹把她硬拽了过来,谁知道在路上一松手她又跑了。”
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许老娘挂了电话。
“你怎么就不让我和梨花说几句?”许老爹来火气了,这婆娘忒自私,握住电话就不撒手。
许老娘不在乎,反正她和闺女说着了话,她赚到了。
从镇上走回家的许老娘和老伴分享着梨花的生活:“她和蒋秋收不在同一所学校,蒋秋收和许程仁阳语儿她们在另一座城市,梨花自己在另一座城市。”
“哎呀,你说点我不知道的。”许老爹着急。
“梨花的导师你知道是谁吗?就是郭伦文老先生的妻子。”许老娘笑呵呵道。本来她还很担心梨花和蒋秋收不在同一座城市会被欺负,现在可是放心多了。
“郭伦文是谁?”许老爹可不认识这号人物。
“咱们梨花不是每年都拿奖学金?那个奖学金全名就叫做郭伦文奖学金,人家是个爱国华侨。”
许老爹顿时阿弥陀佛地感谢老天爷:“在国外有认识的老乡,总算不孤单。”
“哪算什么老乡啊,说老乡都是咱们梨花高攀了。”
玄城师范那些拿过奖学金的每年都会给郭伦文老先生写信表示感谢,收到那么多学生的感谢信件里,郭伦文对梨花和许程仁印象深刻。因为这两个人的字迹潇洒飘逸,奇妙的是,两人字迹很是相像,就像是同一个人所写,所以那位老先生一直以为梨花和许程仁是一对夫妻,后来得知梨花和许程仁不是夫妻时,那脑洞大开的老先生还觉得可惜。
郭伦文老先生知道梨花出国后和妻子开车去机场接了她,本来梨花一边读书一边在一个华人餐馆洗盘子,后来因为郭伦文老先生的缘故,她导师推荐梨花去了学校的学生服务中心工作。
“所以梨花的字迹为什么和许程仁的相像?”许老爹注意到了这点。
“当初许程仁在咱们村当知青,不是经常指导梨花练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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