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静安被佟默这波甩锅操作气清醒了,索性破罐破摔,呛回去:“佟默你现在装什么可怜,是谁整天在我耳边说边慈坏话的?上次周考,边慈坐言礼旁边这事,不还是你告诉我的吗?话里话外暗示人家作弊,我可听人说了,你在二班阴阳怪气当理客中被言礼怼了。”
“你少污蔑我,现在铁证如山,你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以前我还在10班的时候,没少跟你讲题请你吃饭吧,怎么现在翻脸不认人了。”
“我翻脸不认人?你考差了回家,脸上被你妈扇得都是巴掌印,是谁早上煮鸡蛋给你滚脸消肿的?绿茶婊!我他妈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我就问你一件事,”曹静安吼了好几句,眼睛都气红了:“你们班的钥匙,是不是你给我的?你说你今天值日,会提前到学校开门。”
“好笑,我什么时候给你钥匙了?”佟默冷笑反驳。
曹静安从兜里摸出一把钥匙,直接摔在办公桌上:“就这把,不是你给我的,我怎么会有?”
“我哪知道,偷鸡摸狗的事情做多了,配别人班级的钥匙又不稀奇。”
“你他妈再给我说一遍!”
“都给我闭嘴!”关飒忍无可忍,抢在张主任发火前站出来,她抓起手上的钥匙,质问两个女生,“平时个个是淑女,遇到事儿就成泼妇了?要不要我拿张镜子给你们瞧瞧自己现在什么样?”
佟默咬着下嘴唇,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样子,正要辩解,关飒举着钥匙问了她一句话。
“咱们班的钥匙,锁芯上面有个红点,佟默你应该知道吧。”
佟默瞬间垂下头,连关飒的眼睛也不敢看了。
她当然知道,因为那个红点是上学期她值日的时候,用红色记号笔不小心戳到的。
“这把钥匙上面也有一个红点,佟默,你觉得曹静安一个外班同学,会连这种事情都清楚吗?”
佟默小声道:“飒姐我真的没有……”
“没有什么?”
关飒的语气很平,比平时训早自习迟到的同学温柔多了,可是却让佟默抬不起头。
“你很勤奋,也很好学,老师一直觉得你是个好孩子……”
关飒叹了一口气,放下钥匙,失望达到峰值,竟然只剩下沉默。
过了一会儿,张主任站出来收场。
“事情已经查清楚了,曹静安,你为了泄愤,公然羞辱同学,藐视校规校纪,舆论会平息,油漆可以被清洗,这些负面影响都会过去,你未成年,法律也会保护你,这件事可大可小,可是你要明白一个道理。”
张主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接着说:“你今天在别人身后捅刀,迟早你也会变成别人眼里的别人。你对别人的伤害一旦造成,你赔不起,也不是一句道歉就可以翻篇。”
曹静安一声不吭,手指死死地揪着裙边。
“这件事一定要有个交代,你和佟默周一升旗仪式全校批评,你个人记过处分,另外,你们两个这学年的评优评奖资格全部取消。”
处理完曹静安和佟默,张主任看向边慈:“你的事,周一升旗仪式,校方会做正式澄清,还你一个清白,高三了,不要因为这种小事受影响,心思都花在学习上。”
边慈没有马上表态。
从播放监控视频到上一秒,她感觉自己看了一场闹剧,更可笑的是,她居然在这场闹剧里充当了受害者角色。
最后这个受害者,居然被轻飘飘的一个“正式澄清”打发了。
她是没被“正式澄清”过吗?“正式澄清”真的有用吗?
周一明明已经解决的事情,仍然可以因为周考开监控这种小事卷土重来,她这一刻清白,下一刻不知道又会被安插上什么样的罪名。
既然学校堵不住大家的嘴,那就让她自己来堵。
“张主任你说得对,是该有个交代。”
边慈下定了决心,看向关飒,说:“等周一周考成绩出来,我申请按照走班制的规定,转到相应的平行班。”
办公室所有人都猛地看过来,关飒惊讶得眼睛都瞪圆了,问:“边慈你在跟老师们赌气吗?”
“我没有,我确实是关系户,既然特殊待遇引起众怒,那我就不要了。我是来这里考大学的,不是来当受气包的。”
直到现在这一刻,边慈才感觉堵在心口那口气顺了。
痛快。
第19章 “小矮子。”
张主任没有马上表态, 只给了个保守回答,说校方会考虑,等周一成绩出来了再定。
事情处理完, 该走的人都走了, 关飒独留下边慈。
人一走, 办公室的气氛轻松不少, 关飒用纸杯给边慈倒了一杯温水, 拉过旁边的转椅让她坐。
边慈捧着纸杯坐下, 喝了一小口水润嗓, 就听见对面的人问:“现在办公室没别人了, 你跟老师说实话,是不是在赌气?”
“真不是。”纸杯被边慈搁在桌上,她知道关飒是真心实意的关心, 所以露出了进办公室这么久的第一个笑容,“我从开学到现在, 一直在努力证明我可以待在二班,我本以为只要我在进步就行了, 但事实好像不行。其实我能理解别人的偏见,因为不管是体校还是五中, 都是用成绩说话的地方, 大家只看结果,在意过程的人只有自己。”
不可否认的是,边慈说的话都是事实。可关飒面对学生终究是心软的, 大道理谁都对他们讲,关心话却少有人说。
“不是只有你在意,你的努力我也看见了,边慈, 你完全不用活在别人的目光里。”
“我就是因为不想活在别人的目光里,才会申请转到平行班的。”
边慈坦然地看着关飒的眼睛:“我要的只是问心无愧,现在连我自己都觉得待在二班名不正言不顺。”
良久之后,关飒回了一声叹息,再无奈也只能妥协:“我要怎么跟你们何教练交代啊。”
“我自己跟她解释,不会让飒姐你为难的。”边慈体贴回应。
“我是为难吗?我是担心你!你这孩子太倔了,一开始老何跟我这么说,我还不信,明明这么懂事听话一姑娘,今天我算是见识了,你呀……唉。”
唠叨归唠叨,关飒深知再怎么劝也无用,转而说:“就算转到平行班了,也不能松懈,我会关注你每周的考试成绩,要是有明显下滑,不管我还是不是你班主任,都会找你谈话的,你做好心理准备。”
边慈“嗯”了一声,笑着说:“好,我会努力的。”
从办公室出来,外面的天阴沉沉的,随时都可能暴雨如注。
放学到现在将近半个小时,整栋楼都快空了,二班教室里只剩下言礼一个人。
边慈手里握着那把教室钥匙,是关飒给她的,让她走之前顺便锁门。
听见脚步声,言礼的视线从试卷上移走,落在边慈身上,没有半分久等的不耐烦,只轻问了句:“事情处理好了吗?”
边慈看见他,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件事。
如果她转到平行班了,就不能跟言礼做同学了。不知道到时候他们还会不会一起回家。
还有明织,不知道会不会生她的气。
在办公室的时候,边慈总感觉自己无牵无挂,不管在哪里都一样。可现在回到教室,她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洒脱,以至于,她不知道要怎么跟言礼开口说自己已经申请转班的事实。
“处理好了。”边慈看了眼躺在手心里的钥匙,最终还是避重就轻,“周一升旗会通报批评,曹静安被记过,她和佟默这学年的评优评奖资格被取消了。”
“那你呢?”
“什么我?”
“学校给你什么说法。”
边慈怔了怔,轻笑了声:“张主任说,升旗的时候校方会做正式澄清,还我一个清白。”
言礼眉头微蹙,手指顶了下笔,笔转动两圈,他的手没接住,笔掉到了地上,啪嗒一声。
笔滚动几圈,在边慈的脚边停住,她弯腰捡起,吹走上面的灰,在言礼的草稿纸上划了两笔,墨出不来,纸上只留下几道划痕。
一道惊雷炸响,强光投过窗户窜进教室,轰然曝光,眨眼的一瞬,光亮褪尽,教室变得比之前还灰暗。
“笔尖砸坏了,要换根笔芯了。”
边慈盖上笔帽,把笔放进笔筒里,看着窗外被乌云压得很低的天空,说:“回家吧,今天肯定有一场暴雨。”
言礼盯着那支笔,若有所思。
边慈回座位收拾书包,收拾到一半,听见后方传来一声:“早知道我就报警了。”
“报什么警?”边慈拉上书包拉索,回头反问。
“就这件事,应该直接报警。”言礼拎着斜挎包走上来,半开玩笑道,“警察来处理,说不定还能有点赔偿金。”
言外之意,正式澄清这四个字实在是太不值钱了。
边慈听出他是在替自己打抱不平,心里一高兴,忍不住就说了漏嘴:“没关系,反正我也不吃亏,学校不作为,我自己作为就是。”
“你怎么作为?”言礼顺势问回来。
“……”
自己挖的坑,哭着也要往下跳。现在说谎等周一被拆穿,就是徒增尴尬和嫌隙,边慈没得选,只能和盘托出。
言礼听完连半开玩笑的心情都荡然无存,逮着边慈最后半句话,重复了一遍:“你要转去平行班?”
说不上为什么,边慈就是感到心虚,甚至有一种自己辜负了谁的错觉,情感作祟,连说话都少了几分底气:“对……对啊,不过张主任没表态,还不知道能不能行呢。”
又是一记惊雷。
边慈吓了个激灵,脑中突然闪过一句话——
先斩后奏,天打雷劈。
老天爷似乎是在印证她这句话,暴雨倾斜而下,雨声哗哗响。
“我确实应该报警。”
言礼闷声说道。
风吹动教室的阳台门,“砰”地一声巨响,连天花板都跟着颤。
边慈回过神时,只听见了“报警”这个字眼,她以为言礼还在气“正式澄清”那一茬,张口开解道:“报警其实也不可取,到时候校方觉得我们过分夸大,损害学校名声,占理也变得不占理了。”
言礼没有接话,转身去关阳台门。他单方面结束话题,正好边慈词穷,她走上讲台锁完多媒体设备,又给每扇窗户牢牢扣死,以防风从缝隙里钻进来,吹乱教室里的书本。
两个人各忙各,最后只剩下前门,言礼拿起课桌上的雨伞,先一步出了教室,边慈随后跟上,关门反锁。
雨下得比刚才更大了,站在走廊,雨水夹着穿堂风呼啸而过,刮在外露的皮肤上,生冷生冷的,边慈搓了搓胳膊,抬头对言礼说:“行了,走吧。”
言礼睨她一眼,扫过她细瘦伶仃的胳膊,还有校服裙摆下白净的两条腿,脸色又臭又难为情,偏过头,语气不算好:“阴天出门不知道带外套?”
不能跟在气头上的人一般见识,尤其还是被自己气到的人,边慈笑嘻嘻地顺毛哄:“知道知道,就是忘记了,不过我记得带伞了嘛,功过相抵。”
言礼才不看她笑,一看他哪里还有心思生气。
他只朝她伸出手:“钥匙给我。”
“你东西拿掉了?”边慈把钥匙放在他的掌心。
言礼没回答,用钥匙三两下开了门,进教室抽走搭在椅背上的校服外套,拿出来扔给边慈:“穿上。”
同款洗衣液的味道,边慈抱着有些不知所措。
言礼重新锁上门,回头见她还没动作,脸色胯.下来:“我早上才收下来的。”
“我不是嫌脏。”边慈发现自己也回答不上具体理由,想了半天,只好说,“我穿了你穿什么啊。”
“我又不冷。”
“那我也……”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因为边慈感觉言礼的眼神太凶了,有种“你敢说你不冷试试”的威慑力。
没辙,边慈只好摘下书包,穿上外套。
言礼个子高,外套尺码比边慈大了好几个号,她就像偷穿了妈妈高跟鞋的小孩,滑稽又别扭。
袖子吊着大半截,衣服直达膝盖以下,边慈举起手,自我调侃了句:“我可以登台唱戏了。”
“小矮子。”言礼启唇吐出三个字。
“哪有,明明是你长太高了。”
边慈将袖子挽了三圈,拉上拉链,感觉利索了些,这才重新背上书包,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这下可以走了吧,言礼同学。”
言礼“嗯”了一声,两人并肩下楼。
走到一楼,言礼撑开伞,风拉着伞面往东边扯,雨下得又大又密,跟地面原来的热气发生化学反应,蒸腾出水雾,视野能见度不超过五米。
言礼换了一只手撑伞,走到边慈右侧,顺便提醒她:“雨太大了,书包背前面。”
“好。”她的书包是不防水材质,淋了雨,里面的试卷习题册都得遭殃。
人行道上铺的地砖有些陈年失修,松动不平的踩上就是污水小陷阱,两人分工合作,言礼撑伞看前面的路,边慈低头看地面的路,一路上没怎么说话。
直到回答文具店,言礼收了伞,边慈才发现他右侧的衣服裤腿全湿透了,反观她自己,只有腿上溅了几滴泥点子。
小姨正在厨房备菜,听见动静,穿着围裙出来瞧了眼,看见言礼身上湿透的衣服,着急地嚷嚷起来:“你怎么淋成这样?快去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边慈愧疚得不行,跟着催促:“对,你快去洗澡驱驱寒。”
“小题大做”四个字挂在嘴边,言礼本来想对小姨说的,等边慈催完,他又不想说了,甚至想多耽搁会儿时间,等她再催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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