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她高估自己的存在感了。
“你家言礼这人气,可怕,你会不会超有危机感?”
于听音凑近边慈,小声跟她八卦。
边慈却摇头:“这个没有。”
“为什么?美女的自信吗?”
“不是,我对自己没什么自信,是因为……”边慈看向场上的言礼,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他也正好看过来。
言礼抛了抛手上的篮球,隔空给边慈扔了一个wink,像是在说,你就等着看我的表现吧。
边慈被他孩子气的小动作逗乐。
于听音没注意到这个细节,不解问:“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边慈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我是因为对他有信心,有时候只有感受到自己正在被爱着,才会意识到自己是珍贵的。”
“虽然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但这口狗粮我还是含泪咽下了。”
“最近追你的那个,金融系的,你还没考虑好?”
提到这个,于听音就一脸犹豫:“没,他太粘人了,我十分钟没回他消息,他就给我疯狂打电话,这要是在一起了,我不得被他烦死啊。”
“……是有点夸张。”
于听音长舒一口气,“所以像你跟言礼这样就很好,各方面都好。”
“你也会遇到的。”
热身结束,比赛开始,对手是信工学院。
不同于上一场比赛,榆清男篮这边在跳球上应得先机,率先拿到一分。
言礼打的位置是小前锋,他个子高,动作灵活,不管是抢断还是得分皆不逊色,很快,上半场就拉开了16的分差。
信工学院没办法叫了暂停,暂停结束比赛重新开始的时候,他们派了两个人来盯防言礼。
言礼要应付两个人,压力不容小觑,打法上受限许多,只能把球传给队友。限制了言礼,信工那边的传球灵活了很多,采用速攻高效得分,榆清被这波反击打得有些无法还手。
边慈在场外仔细观察,总觉得言礼还留有后招,不可能一直被束缚上去。
果然,等球再次传到言礼手上时,盯防的人迅速跟上,防止他传球,没想到言礼却推到外线,以一个不太标准的姿势,投了三分!
边慈激动得跟大家一起尖叫起来。
这个三分大大改变了榆清低迷的氛围,上半场结束,榆清以6分领先。
中场休息结束,下半场开始,信工换了一位大前锋,目测身高有两米以上,策略还是一样,对言礼采用两人盯防。
盯防的其中一人换成了两米大汉,言礼的三分频频被盖帽,节奏被信工带走,眼看比分就要反追——
信工那边一个投篮失误,得篮板球的一方就会拿到这一分!
言礼在篮下卡位时占据了优势,先一步在好位置跳起,眼看就要把篮球板收入囊中,两米大汉也跳起来,两人在半空中发生接触,接着,“砰”地一声。
言礼被撞到地上,右胳膊着地,他疼得蜷缩起了身体,根本动弹不得。
裁判及时吹哨:“信工6号,故意撞人,犯规——”
有队员受伤,比赛只能暂停。
犯规的两米大汉看着躺在地上、疼得直冒冷汗的言礼,得意地笑了,道了一个挑衅味十足的歉。
“对不住啊兄弟,我没想到你这么不经撞。”
第97章 “你乖乖的。”
言礼的朋友徐茂朝两米大汉走去, 右手攥成拳头,满眼怒意,大骂道:“对不住你妈, 玩阴的, 孬种——!”
眼看拳头就要抡到大汉脸上, 队长追上去拦住他, 从背后锁住他的双臂, 把人往后拉。
“行了徐茂, 别惹事, 你一拳下去咱们就不占理了。”
“队长!”
“看言礼的伤要紧!”
徐茂放弃挣扎, 为了朋友强行压住怒火,放下拳头,瞪着一脸得意的两米大汉呸了一口, 用眼神警告他:你他妈给老子等着。
赛委会的医疗组已经抬着担架进了球场,为言礼做急救处理。
球员、裁判、医生、带队老师, 里里外外把言礼围了好几圈,边慈在看台根本看不见下面的情况, 她着急上火,跑到栏杆前, 想一口气跳下去, 被于听音一把拦住。
“你疯了,这么高跳下去,没等你跑到言礼那边, 自己就瘸了!”于听音拿走边慈手上的加油道具,把她往出口那边推了一把,“走那边,快去。”
边慈的脑子这才清醒了, 拔腿就跑,不忘回头对于听音喊了声谢谢。
从观众席的大门出来,边慈顺着指示牌往球场入口那边跑,在半路上遇到了医疗组和榆清男篮的带队老师。
边慈跑上去,总算看见了言礼。
他已经被抬到担架上,右胳膊做了简易固定,球衣被汗水浸湿,脸色疼得煞白。
边慈跟着担架走,握住言礼的左手,心疼得眼睛都红了,哽咽着喊他名字:“粥粥,粥粥,没事的,别害怕。”
言礼听到边慈的声音,从疼痛中分出一丝力气来,轻轻回握了一下她的手,想宽慰他,可细弱的声音听起来实在毫无说服力。
“阿慈不哭……我不疼,都是小问题……”
阿慈拼命点头:“对,小问题,我陪你去医院处理一下就好了。”
带队老师见边慈一直跟着他们,出声提醒:“同学你先离开吧,这里还有老师和医生呢。”
“老师,让我一起去吧,我是他女朋友,我得陪着他。”
老师面露难色,这时,言礼轻声开口:“老师,让她一起吧。”
虽然言礼不愿意让边慈看见这幅虚弱的样子,可是他知道,要是不让她看着,她只会更担心。
老师心软,还是妥协了:“行吧,等下你跟医疗组一起上救护车,我打个车跟着。”
“谢谢老师。”边慈说。
-
到医院后,言礼先做了几项必需的检查,等骨科的医生看完检查报告后,很快给出了诊断。
右臂粉碎性骨折,需要马上进行手术。
言礼签完手术同意书,在病房等待手术时,带队老师进来,脸色凝重地说:“言礼,你这个情况,为了对你负责,我必须通知你的家长过来。”
“别给他们打电话,我自己能对自己负责。”
“这不是小事,万一有什么意外,我们怎么跟你的家长交代。”带队老师决心已定,安慰了言礼两句,拿着手机去病房外面打电话了。
边慈又撕开一张干净的湿纸巾,给言礼擦额头的汗。
自从听完医生的诊断结果后,边慈就变得异常沉默,言礼看她这样怎么也放心不下,握住她的手腕,笑着问:“没事儿的阿慈,就是一个小手术,你看我,一点都不怕,一会儿进了手术,我打个麻药睡一觉,等我醒了就完事了。”
边慈点头:“嗯,别害怕,我一直陪着你。”
“不是,我是安慰你,怎么反倒成你安慰我了?”
“你安慰我做什么,受伤的是你啊。”
边慈想到刚才医生说的什么,后续恢复情况要等手术结束了才知道,不排除以后右手的使用会受影响之类的话,心就慌到不行,又气又替言礼感到委屈。
“早知道我就应该拦着你不参加这个篮球赛,好好的打什么球,信工那个人怎么那么恶劣啊,打不过就出手伤人,不就是一场球吗?太过分了,凭什么这样,手受伤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阿慈。”
言礼打断边慈的碎碎念,抽走她手上的湿纸巾放到一边,说:“之前在体育馆,我被人围着,视线迷迷糊糊的,好像看见你想从看台上跳下来,是我眼花吗?”
边慈一怔,下意识想否认,“我没有”三个字已经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
她不想对他说谎,不管出于什么目的。
边慈“嗯”了一声,握着言礼的手,轻轻摩挲没有受伤的部分。
他的左手虽然没有受伤,可是摔倒的时候也磨了一块皮,刚才护士已经包扎过了,纱布把言礼的手掌包了好几圈。
明明早上都还好好的,怎么就……
边慈越想鼻子越酸,闷声道:“我太着急了,我看不见你,只知道你很疼。”
言礼感到后怕,神色严肃地说:“再着急也不可以,不许再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好。”
这时,两个护工进来,准备推言礼去手术室。
边慈跟着推车床一路到了手术室门口,再往前就禁止闲人入内了,言礼知道她六神无主,最后叮嘱了两句。
“家长联系方式我留的小姨电话,她知道这件事肯定很慌,一会儿打电话来,你替我安慰她两句。”
边慈点头:“我知道的。”
“还有你,不要哭。”言礼抬起头,想摸摸她的脑袋,就像平常一样,可是他躺着,身上也没什么力气,根本够不着。
边慈会意,主动弯腰低下头。
言礼笑了,摸着她的头,说:“我很快就出来,你乖乖的。”
边慈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对他笑了笑。
“好,我就在这里等你。”
言礼进手术室没多久,小姨就来了电话,语气很着急。
边慈安抚了她几句,简单说明了一下言礼的情况,好让她安心,不过效果甚微。
“我和小姨夫已经在收拾行李了,马上去机场,到了榆清再联系你。”许是意识到自己过于紧张,无形之中给远在榆清无依无靠的边慈增加了负担,小姨又补充道,“阿慈你也别害怕,我们很快就到了,再说粥粥那孩子身体一直都挺不错的,不会有什么问题。”
言礼以前说过,家人就是互相支撑的存在,直到此时此刻,边慈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我知道,小姨你也是,别太着急,到了给我打电话,我去医院门口接你们。”
“行,那先挂了,回头联系。”
“好。”
手术结束前,篮球队的人打完比赛也跟着过来了,听见他们说打败了信工学院,边慈心里稍感欣慰。
一群男生守在这里也没什么用,轮番安慰了边慈,最后只有徐茂作为代表留下来守着。
又过了一个小时左右,手术总算结束了,听到医生说手术顺利,不会留下后遗症,边慈这颗高悬的心才算落了地。
言礼的麻药劲还没过,睡得很沉、边慈、徐茂还有带队老师跟着护士一起,把他推回了病房休息。
“徐茂,你先回去吧,言礼这边没什么事了。”边慈见徐茂还穿着运动服,小声劝他。
徐茂感觉自己确实帮不上什么忙,起身拿上包,“那行,嫂子你有事就打电话,我明天再来看他。”
“好。今天辛苦你了,等言礼康复了,我们请你吃饭。”
“客气什么。”徐茂笑笑,倏地想到信工那个玩阴招的大汉,脸色沉下去,“今天这事儿都是那傻逼闹的,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他。”
“算了徐茂,快期末了,不要惹事。”边慈看了眼言礼,补充道,“要是言礼知道你们因为给他报仇而惹祸上身,心里肯定不好受。”
徐茂叹了一口气。
“你们就是脾气太好了。”
边慈轻笑,“不是脾气好,是拳头解决不了所有问题。你先回去吧,换身衣服洗个澡,别感冒了。”
“行。”
-
小姨和小姨夫他们的速度很快,赶到医院的时候,言礼还没醒。
从病房出来,带队老师引着两个家长到走廊的拐角说话。
先是好言好语道了歉,说今天发生的意外,校方也要承担一定责任,接着是安慰,搬出医生的那套说辞,意思是言礼虽然受伤了,但只要康复了也没什么后遗症,这件事可以轻拿轻放。
边慈在旁边听着,比起关心学生,这位老师还是关心自己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扣工资,巴不得用嘴皮子功夫平息家长的怒火,方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二位家长也被太担心了,小伙子身体结实,恢复起来很快的,言礼今天在赛场上表现非常好,虽然后续比赛无法再参加,但是这学分还是会给他加上的。”
“听王老师这个意思,这件事就用学分了结了?”
小姨冲王老师冷飕飕一笑,讽刺味十足:“贵校的学分真是难拿得很哪,还得摔断骨头才行。”
边慈看了眼小姨,默默在心里给她点了个赞。
这种时候阴阳怪什么的最解气了。
王老师忙赔笑脸,解释:“言女士,瞧您这话说的,我不是那个意思,言礼没有大碍,我们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您说是吧。”
“这口气,你松了我可没松,王老师啊,我家孩子进医院都这么久了,怎么没看见今天打球推他的那个同学及家长呢?”
王老师愣住,还没想好措辞,小姨接着逼问:“我家孩子都进医院做手术了,那边不出面不太合适吧,这样,王老师,您帮忙联系一下,我想跟对方家长当面谈谈。”
“您想谈什么?”
小姨夫接上小姨的话,一向待人和气的姨夫,脸上竟然半点笑意也无。
“当然是谈谈赔偿问题,以及对我们家孩子怎么进行一个正式的道歉。”
眼看事情要闹大,王老师劝道:“其实没必要闹这么僵,球场上嘛,难免受伤磕碰的……”
“如果是正常受伤磕碰,我家孩子会拍拍灰站起来,我们也不需要跑这么远过来为他要公道。既然来了,就没有随便应付的道理。”
小姨夫伸出两根手指头,声音透着毫不让步的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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