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梨一顿,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大学那会儿确实喜欢把东西放洗手台,只不过隔了这么多年,她一时间没想起来。她讪讪一笑,默默收回了手:“我之前买了新的洗面奶,想找出来用一下。”
“明天再找吧,现在赶紧洗完睡觉,马上都快十一点多了。”室友相信了她这个理由。
“……嗯。”
俞梨应了一声,安静的走到洗手台前,看着镜子里稍显稚嫩的脸,怅然的叹了声气。
宿舍窗外的路灯还亮着昏黄的光,路灯下的花圃已经大面积泛黄发枯,明年春天到来之前,似乎不打算抽出新的嫩芽。校园里静得只有风声,宿舍楼的灯光却大多数都亮着,玻璃窗形成一个个发着光的小方块,方块之中则是当代熬夜大学生。
她静静在阳台站了片刻,才垂着眼眸进屋。
俞梨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才逐渐习惯重生后的生活,不至于像刚重生时那样,连在玻璃窗上看到自己的倒影都能吓一跳。
这一个星期里,她有想过去找还是霍镇予的霍沉,但因为两个人不在一个学校,她每天的课又很满,所以一直都没去成。她这段时间一到晚上的时候,就特别后悔之前在医院跑路,以至于连他手机号都没有,想发个消息联络一下感情都不行。
是的,她已经彻底接受了自己重生的事实,认命的决定和霍沉从零开始,只是她没有18岁这年的记忆,怕自己会无意中改变人生轨迹,就此和霍沉没了干系,所以她打算主动一点,而不是被动等着缘分到来。
……前提是她得抽出时间去B大一趟。
好在周末很快就来了,她终于有了空闲时间。
周六一大早,她就开开心心的起床了,然后在一堆款式‘老旧’的衣服里勉强找出一件白色羽绒服,穿上后就背着小包出门了。
因为出来的太早,她到霍沉所在的B大时才七点多,周末的校园里十分安静,她走了大半段路都没遇到多少人。
俞梨轻车熟路的找到霍沉所在的宿舍楼,然后站在楼下的香樟树旁安静等着。风有点大,她所在的位置又刚好是两栋楼中间,两边都没有挡风的东西,只站了一会儿就手脚冰凉了。
还饿。
她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很想去食堂吃点东西,但因为怕错过霍沉,最终还是忍住了。没吃早餐,还站在风口,身上的热气很快就散了,连宿管阿姨都有些看不下去,搬了个马扎放到楼道口,招呼她过来坐着。
她乖巧的道了声谢,小跑着进了楼道坐下继续等。随着时间的推移,楼道里来来往往的人也多了起来,但始终没见霍沉本人。俞梨无聊的看着来往的人,很快就开始犯困了。
她昨晚没睡好,早上又起得太早,这会儿渐渐有些撑不住了,脑袋小鸡啄米一般点着,时不时还会突然惊醒一下。
她的眼睛不自觉的闭上,又密又翘的睫毛像鸦羽一般,在白皙的脸颊上映出小小的阴影,加上齐刘海的长发,看起来如洋娃娃一样,虽然安静的坐在角落,但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霍镇予从外面进来时,她恰好睡熟,低着头在马扎上缩成小小一团,白色的羽绒服让她看起来像只糯米圆子。
“老大,我好饿啊,咱先吃饭再回去睡觉行吗?”胖子打着哈欠跟他商量。
“困,不吃。”霍镇予简短的拒绝。
“都一夜没吃东西了,你能睡着吗?”胖子问。
霍镇予懒散的往前走,回答依然简单:“能。”
胖子无言一瞬,跟着他进了楼道,刚要再劝两句,就看到他突然停下了,顿时惊喜起来:“去吃饭?”
霍镇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扭头看向了角落里的糯米圆子。
胖子疑惑的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清后哎哟一声:“这谁啊,怎么在这儿睡觉?”
说罢,他伸了伸脑袋,隐约看到了对方的半张脸,正觉得眼熟时,霍镇予就已经从他身边越过,径直往楼道角落去了。
俞梨虽然睡着了,但因为周围太冷,睡得并不踏实,所以当有人靠近时,她还是下意识的抬起了头。当熟悉的脸闯入眼睛,她有点迟钝的没反应过来。
“不记得我了?”霍镇予盯着她看。
俞梨眨了一下眼睛:“霍镇予?”
“你知道我名字?”霍镇予勾起唇角,漂亮的丹凤眼透出一分痞气,“怎么知道的?”
俞梨站起来,盯着他稍显稚嫩的脸看了片刻后,没忍住露出了小小的梨涡。真是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还能见到19岁的他。
“笑什么?”霍镇予扬眉。
俞梨笑意更深了,霍镇予的唇角也上扬着,安静的和她对视,正当两人都不说话时,胖子突然插了进来:“你不是那天给我们报信的女生吗?怎么会在这里?”
俞梨顿了一下看向胖子,看到如今的胖子还戴着2013年流行的黑框眼镜,穿着奇奇怪怪的撞色卫衣,再想一下2020年自诩时代精英、总是穿西装打领带的他,没忍住笑了起来。
笑得还比刚才更甜。
霍镇予顿了一下,眉头微微蹙起。
胖子看着她弯弯的眼睛,愣是被她笑得脸红了,正要说点什么时,霍镇予突然挪了一下脚步,拦断了他们的对视,不等胖子开口就先一步问俞梨:“吃早餐了吗?”
“还没有。”他一说话,俞梨的全部注意力就回到了他身上。
霍镇予唇角上扬:“我也没有。”
“那我们一起去吧。”俞梨立刻打蛇上棍。她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跟他拉近距离,然后慢慢攻略。
相信在她的努力下,他们肯定会像她重生前那样好的。
霍镇予懒洋洋的应了一声,转身朝宿舍外走去,俞梨急忙跟了过去。
胖子:“……”你不是不吃早餐吗?
他看着一高一低两个人往外走,愣了半晌后无语的叫霍镇予:“老大,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回去等着,给你带饭。”霍镇予没人性的截断了他跟着来的想法。
胖子孤零零的站在楼道口,觉得全世界的孤儿都没他可怜。
俞梨跟着霍镇予往食堂走,一边走一边问:“你带饭卡了吗?”B大的食堂只能刷卡买饭,她得提前问一下。
“带了。”
俞梨放心了,快到食堂时想起现在两人还是陌生人状态,为了礼貌起见她觉得自己得客气点:“我没有饭卡,你先帮我刷一下,我给你现金吧。”
霍镇予停下脚步,似笑非笑的看向她:“我带你来吃早饭,就是为了跟你AA的?”
“……我就是随便说说,其实我没带钱的,”俞梨敏锐的察觉到他的情绪,乖乖的接了一句,“你请我吃饭吧。”
霍镇予这才满意,领着她往食堂里走。现在已经八点多了,食堂里的人多了起来,两人一进去就险些被从里面往外走的人分开,好在霍镇予大手一捞,把她拉到了身前,推着她往窗口走。
俞梨乖乖走在他前面,专心盯着前方大牌子上的菜单看,并没有注意到周围好奇的视线。
“有想吃的吗?”霍镇予松开她,站在了她身边。
俞梨想了想,要了以前来学校找他时最经常吃的东西:“土豆饼和小米粥。”
“就要这些?”霍镇予侧目。
俞梨点了点头,目光却游移到了隔壁窗口的茄盒和油条上了。
霍镇予扫了她一眼:“去餐桌等着。”
“嗯。”
俞梨答应之后就去找个位置坐下了,没多会儿就看到他端着餐盘过来,上面不仅有土豆饼和小米粥,还有茄盒跟油条,她默默低头,掩盖住突然亮起来的眼神。
“吃吧。”霍镇予把餐盘推到她面前。
俞梨含蓄表示:“我吃不了这么多。”
“不是你一个人的。”霍镇予说着,拿起筷子夹了块茄盒。
俞梨意识到自己自作多情了,讷讷的点了点头,拿起自己的土豆饼乖乖吃,时不时瞄一眼餐盘上的茄盒和油条。
土豆饼吃到一半时,霍镇予突然朝她伸手,俞梨愣了一下,手比脑子快的把饼递了出去,等她回过神时,霍镇予已经开始吃她剩下的半个饼了:“味道还不错,我的了。”
俞梨:“……”
“茄盒跟油条给你。”霍镇予又补了一句。
……他们还是陌生人吧,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俞梨迟疑的看着他,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冒了出来。
“霍沉?”她试探。
霍镇予撩起眼皮看她:“嗯?”
“婚礼,上楼,重生?”俞梨心脏砰砰的跳了起来,一边紧张的说出关键词,一边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出线索。
没错,她怀疑霍沉也重生了。
霍镇予蹙眉,看着她不说话。
“你再想想,婚礼,还有秘密。”俞梨再次提示。
霍镇予迎着她的目光沉默片刻,才蹙起眉头问:“等一下有空吗?”
“……有。”俞梨还盯着他看,期待他给出反应。
“赶紧吃,吃完我带你出去一趟。”霍镇予放缓了表情。
俞梨舔了一下发干的下唇,本就红嘟嘟的嘴唇上泛起一点水色:“你是想单独跟我聊聊我刚才说的那些词吗?”
霍镇予的视线下移至她的唇上,静了一瞬后默默别开眼,敷衍的点了点头。
俞梨眼睛一亮,当即顾不上吃饭了,蹭的一下站了起来:“那现在就走吧。”
“先吃饭。”霍镇予不容拒绝。
俞梨不太情愿,但对上他的视线后还是乖乖坐下了。狂风卷落叶一般把早餐吃完,就立刻开始催他。霍镇予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的走在她身旁,虽然没有看她,但依然能感觉到她灼灼的视线。
周六的上午,校门外停满了出租车,两个人一出校门就上了车,当密闭的空间只剩下他们两个跟司机,俞梨迫不及待的问:“你打算带我去哪?”是他们大学时代最喜欢的溜冰场,还是第一次过夜的酒店?
霍镇予看向她,从她清澈的眼眸中清楚的看到自己的身影。他静了一瞬缓声说:“等到了你就知道了,”说罢,他看向前方的司机,“师傅,去中州大道和汇利街交叉口。”
俞梨:“?”她怎么觉得这个地址有点耳熟?
第4章 (有点甜)
当意识到霍镇予又要带自己去医院,俞梨扭头就要去开车门,结果被他薅菜一样薅到身边,杜绝了她逃跑的可能。
“师傅,走吧。”霍镇予不紧不慢的开口。
出租车师傅当即一脚油门,驶上了校门不远处的主路。
俞梨头都要大了,一边挣扎一边抗议:“我没病,我不去医院!”
“嗯,你没病。”霍镇予不怎么真心的敷衍。
俞梨皱眉:“真的没病!”
“我知道。”霍镇予勉强认真了点。
俞梨眯起眼睛盯着他看了片刻,冷呵一声问他:“你心里是不是在想,越是有病的人才越说自己没病?”
霍镇予默默闭上眼睛假寐,虽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但答案显而易见。
羽绒服后衣领还被他攥着,出租车也没有停下的意思,她就是想逃都逃不掉。俞梨气恼又无奈,最后干脆自暴自弃了:“去就去,反正先说好,是你非要我去的,检查的钱你出。”
她大学时期的生活费一个月是一千块钱,在同学里处于中等水平,能负担基本的开销,但承担不了那么贵的医药费。
霍镇予闻言,撩起眼皮扫了她一眼:“这句话听起来像个正常人了。”
俞梨:“……”这几年霍沉越来越温柔体贴,她已经很久没像现在这样被他气到过了。
似乎意识到俞梨生气了,霍镇予勾起唇角:“真没病?”
听出他话语里的松动,俞梨也顾不上生气了,急忙点头证明自己:“真没病。”
“那为什么总做奇怪的事?”霍镇予眼尾微挑,透出一分探究。
俞梨顿了顿:“具体哪些事?”
“婚礼,上楼,重生。”霍镇予提醒。
乍一听他提起这三个词,俞梨的心跳立刻快了一拍,但一对上他人间清醒的眼睛,她又冷静了下来。
……这人绝对不是重生的霍沉。
俞梨抿了抿发干的唇,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这是最近很流行的游戏,一方给出三个不相干的词,另一方把三个词编成一个故事,既活跃大脑又能打发时间,刚好我们有两个人,很适合做这个游戏。”
“所以你就单方面开始了?”霍镇予似笑非笑,显然不太相信。
俞梨理不直气也壮:“对啊,不行吗?”
她在说这句话时下巴微抬,脸明明很小,看起来却有些肉肉的,配上松软的白色羽绒服,看起来更像糯米圆子了。
还是一只很嚣张的糯米圆子。
“行,”霍镇予心情不错,决定暂时不跟她计较这个,“那分不清时间、第一次见我就问我们是什么关系这一点怎么说?”
俞梨眼神虚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霍镇予靠近车门的胳膊搭在车窗的边缘,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一分痞气,无聊又耐心的等着她的解释。
俞梨静了很久,底气不太充足的开口:“我、我那天喝了点酒,所以脑子不太清醒。”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一个答案能解释了。
霍镇予喉间发出‘噗’的嘲笑声:“你成年了吗?”
俞梨不喜欢他看不起人的语气,当即表示:“废话,早成年了,我现在已经大二了。”
“大二?”霍镇予这次倒有些惊讶了,“看不出来啊,你哪个学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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