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装作头疼的模样,却是笑着说的:“你可真难哄,这样吧,等我忙完了一起出去买新鲜的水果,行不行?”
阮素下巴微抬,“勉强可以答应。”
他探出手,做了过去也很想做的一件事,那就是摸她的头,这是男朋友可以去做的动作。
她甩开他的手,连连后退,瞪圆了眼睛向他提出控诉,“你还没洗手,说不定手上沾了油。我今天才洗的头。”
这也就是男朋友了,如果是别的人,她早就……
好像也不会做什么。
恩,准确地说,根本就不会给别人碰到她头发的机会。
季明崇有点恃宠而骄了。她脑海里突然浮现的竟然是这个词。她被自己脑补的这个词逗笑了。
季明崇已经回到了办公桌前,从文件中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总觉得你这个笑,让我头皮发麻。”
“是这样的笑吗?”阮素故意模仿古怪的笑声,“桀桀桀……”
季明崇平静地看着她,“我很怕。”
阮素往沙发上一躺,双目清澈的看他,可能是闹过的原因,她的脸颊微红,眼睛也很水润,“你这个怕太不走心了。”
她穿的是比较宽松的毛衣,这样躺在沙发上,她都没察觉到这会儿毛衣松松垮垮露出了小半的肩膀。
季明崇看了一眼,果断收回了视线,右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干咳了一声:“我工作了。”
今天让她过来陪他加班,说不定也是不太正确的决定。
因为这是他二十八九年以来,第一次在工作时间分心,心跟眼睛都恨不得跑到了坐在沙发上的人身上。
季明崇在工作,阮素也没闲着,她最近也过得很充实,除了上班下班以外,其他的时间要么谈恋爱,要么去拳击馆或者画室,这样的生活让她很满足,连带着对很多事情都不那么在意了,比如,阮树阳跟她说,阮父阮母的婚姻感情出现了问题,比如,阮蔓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早产了,还好孩子没什么事,但是林家的人,竟然没有一个去医院看孩子,就是林向东都没出现在医院。
她骨子里并不是热心肠的人,不管是从前,现在还是过去,她只会把心思放在自己关心的人身上。
她抬头看了在工作的季明崇一眼,第一次觉得,她不再讨厌寒冬了。
季明崇忙完以后,两个人就去了阮素家附近的超市。
季明崇推着购物车,阮素挽着他的胳膊,两人经过镜面壁时,都不约而同地看了过去。
“没给你丢脸吧。”季明崇微微低头,压低声音调侃她。
去买了阮素喜欢吃的无籽红提,还有颜色好看的车厘子,季明崇恨不得将整个水果区域都给她搬回去,最后去结账通道时,季明崇看到了货架上的糖果,扫视一圈,视线定格在太妃糖上,他个子高,手也够长,很轻松地就从货架上拿了几包太妃糖扔进购物车里。
阮素以为他是给毛豆买的,有些不赞同地皱眉说道:“不要一次性买太多,他会一口气吃完的,最好一包一包的买,然后中间时间间隔长一点,小孩子吃多了糖没好处的。”
“?”季明崇看她,“我给你买的。”
“给我?”阮素摇头,“我不是很爱吃糖。”
季明崇也不想透露出自己隐秘的兴趣爱好。
他也不爱吃糖,但他觉得阮素吃了太妃糖亲吻他时的感觉还不错。
“不要?”他问她。
“不要。”
季明崇不死心,继续问,“真的不要?”
阮素怀疑是他想吃糖,看他这样坚持,便从购物车里拿了一包,“行吧,就买一包。偶尔吃一颗还是可以的。”
季明崇满意了,买一包也是赚到。
等从超市买完水果出来,都已经快九点了,季明崇跟着阮素进了小区门,又进了电梯,他控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盛远有句话还是说错了,谁说男朋友这个身份含金量不高的?瞧,以前他最多只能送她到小区门口,现在他都能送她到家门口了,这就是质的飞跃,将他跟别的男人区分开来。
阮素用指纹解锁大门,她顺手打开了玄关处的灯,看着季明崇,她犹豫了一下,问道:“你要不要进来?”
季明崇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成年人的恋爱都是水到渠成的,没有严格规定得什么时间段才能牵手亲吻,但他一直觉得,他跟阮素的恋爱肯定是要比别人慢的,因为他们两个人都是头一次谈恋爱,没有经验是菜鸟。
可现在……九点了,她问他要不要进她家。
季明崇心口狂跳不已,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紧张之中又带着兴奋雀跃的感觉了,以前是在做生意拿项目时有,现在只在面对她时有。
阮素又说:“其实房间走廊的灯坏了,我昨天买了新的灯泡,一直没换,你帮我换一下吧。”
季明崇一秒钟恢复冷静,“好。”
她的家,他来了不止一次了,不过都是白天来。她一向贴心,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时候,从鞋柜里拿了一双新拖鞋出来,“这是你的。”
季明崇换上后才发现,他脚上这双深蓝色的拖鞋跟她脚上的拖鞋是一个款式的,只不过颜色不同。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情侣拖鞋?
换灯泡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上次他已经有经验了,这次比上次速度更快就换好了,换好了灯泡,他故意多呆了一会儿,见阮素没有留他的意思,他也知道她喊他进来真的只是让他换灯泡,于是,他也不再拖延,换好自己的鞋子准备走,阮素送他到门口,她站在门内,他站在门外。
临走前,季明崇俯身贴近她,侧了侧脸,暗示意味很明显了,“给你换灯泡没有报酬吗?”
阮素偷笑,探出手踮起脚尖,抱着他的脖子,亲吻了他的侧脸一下。
季明崇余光看了她刚才亲吻过他的嘴唇一眼,低声说:“下次让我做点难度更高的事吧,换个更大的奖励。”
“?”阮素放开了他,退回到门内,也没回应他这话,冲他挥了挥手,“晚安,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季明崇嗯了一声:“行吧,明天早上来接你上班。”
阮素目送着他进了电梯后,这才关上了门。她背靠着门,在心里数着时间,算着他差不多下了电梯,走出公寓楼……这是一个很美妙的过程,她在心里想着他的步子有多大,算着从公寓楼到小区门口的距离,最后估摸着差不多了,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手指微颤的给他发了一条微信:【之前感觉放冰箱的位置不太对,也不太方便,一直想换个地方放,但又搬不动。】
发完这条微信,她的心跳也很快,然后就处于一种天人交加的状态了。
一边想快速撤回,觉得自己太不矜持了,可另一边,又在等待着他的回复,她今年二十五岁了,谈恋爱也应该勇敢一点,对不对。
季明崇刚走出小区,放在大衣口袋的手机就振动了一下,拿出来一看,是她发来的微信消息。
等明白她的意思后,这大冬天晚上的,他像是傻子一样在寒风中笑出声来。
季明崇:【好,现在去给你搬,行吗?】
正好他还没走远。
阮素:【不行哦,我预约的是明天及明天以后的时间。】
……
戴在季明崇左手无名指上的男戒指好奇的嗷嗷叫:“谁给主人发的消息啊,是素素吧,我看不到看不到!他们在聊什么啊,我想窥屏了,主人怎么笑得这么荡漾……”
季明崇赶紧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回了消息后以最快的速度锁屏。
坚决不给男戒指看到他跟阮素聊天内容的机会。
与此同时,阮素来到了房间走廊上,她捧着一杯热茶,抬头看着明亮的灯泡。
女戒指却是一顿唉声叹气,忧愁得很:“妈妈不允许你这么快沦陷,醒醒,醒醒,那都是狗子的套路!”
第98章
季明崇一路上心情都很好,回了家洗漱的时候,视线又一次放在了无名指的戒指上。
自从他又从阮素那里收到了这枚男戒指,很多事情他也想开了,想通了。上辈子是怎么一回事,他是否跟阮素在一起,其实已经不太重要了,重要的是这辈子要好好的过。
他打起精神来,屋子里开着很足的暖气。本来他是准备休息的,在回房的时候,视线不经意地扫过家里的冰箱,他又努力地回忆了一下,发现阮素家的冰箱比这个还要大。
虽然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在她面前走成熟稳重又务实的路线,可是话都已经说出来了,等明天或者什么时候到她家,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搬动冰箱,那不是自打脸吗?
趁着现在他妈已经休息了,毛豆也睡着了,他悄悄地来到冰箱前,想要试着去搬动一下。
问题不是很大,但自从他苏醒过来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疏于锻炼,这具身体更是昏迷了五年,体力不如他想象中的那样强。看来他要好好锻炼才行,不然在她面前搬个冰箱都要累得要死要活,岂不是太没面子?
季明崇试着搬动冰箱,已经出了一身薄汗,他主要还是想拿家里的冰箱做实验,如果面前有一面落地镜那就更好了,他可以多实验几次,看怎么样的姿势搬冰箱更帅气更利落。
事实证明,不管是什么样的年纪,不管是不是成熟的那一款,在陷入爱情时,都会变得幼稚。
毛豆白天喝多了水,睡到一半起床准备去洗手间,结果就看到了叔叔在折腾冰箱,他顶着一头小卷毛走过去,睡眼惺忪的问道:“叔叔,你这是在做什么?”
大晚上的不睡觉,搬冰箱?
季明崇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每次他做点什么重要的事时,从来没有惊动过他妈,反而每次都会撞上毛豆。
他已经出了汗,干脆站直了身体,舒了一口气,对毛豆说:“考前准备。”
毛豆更好奇了,“叔叔你要考试?”
“可以这么说。”季明崇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手心的汗。
“是什么考试?”毛豆问。
季明崇叹了一口气,“男人的考试。”
毛豆说:“我以后也会考吗?”
季明崇失笑,“当然,每个男人都要考的。”不只是搬冰箱,还得学会换灯泡,不练个十八般武艺,怎么好意思要求在女朋友那里升职加薪提高待遇?
毛豆看了眼比他要高很多的冰箱,一下犯了愁,“太难了。”
季明崇推着他去洗手间,“你还早着呢。”
毛豆扭头问,“我还要多久?”
季明崇算了算日子,回道:“起码十二年。”十二年后毛豆才成年,成年后再想男人考试的事吧。
毛豆听了这个回答,安心了。他才不想搬冰箱呢,跟傻子一样,不过没好意思跟叔叔说而已。
-
阮素觉得自己不太对劲。
从恋爱之后,她好像变得就不太像她自己了,从因为他公司的前台小姐吃醋到今晚发出的那条微信,什么都不对。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对不对,在敷面膜的时候,闺蜜施雨打来视频通话,两人聊了一些有的没的以后,她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她跟施雨是多年的好友,用施雨的话来说,她不说话,她都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也是从恋爱之后,阮素才发现,其实闺蜜之间不是无话不谈的,就像那个搬冰箱的事情,她就不会好意思跟施雨说,总觉得,那只能是她跟季明崇才知道的事。
她将自己今天吃醋的事情说给施雨听,又问道:“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有点酸?”
施雨在视频那头乐呵呵地说:“你这算什么,你忘记啦,之前念大学的时候,我们家老陈被学妹纠缠,我气得差点没拿刀砍他,素素你真是温柔啊,吃醋也是温柔的。”
施雨又说:“其实恋爱就是这样的,婚姻也是,酸甜苦辣样样俱全。”
阮素坐直了身体,脸上还敷着黑色的面膜,“还会苦吗?”
“当然啦,但也是一番滋味啊,你不是很喜欢吃海盐蛋糕吗,道理是一样的。蛋糕里加一点咸味,会让甜更加有滋有味,苦也是的,小菜鸟,好好学习吧,就是不知道,你家季总是不是也是菜鸟了。”施雨笑,“他应该不是第一次恋爱吧?”
阮素说:“他说他是。”
“他说你就信啦?”施雨说,“很多男人都跟现女友说她是初恋。”
阮素:“?套路这么多的?”
施雨神秘一笑,“不过本已婚人士有的是办法帮你分辨他是不是在说谎,素素,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火眼金睛。”
阮素捂住耳朵,“我不听不听,我还小,是个宝宝。”
每次施雨提起她自己的已婚身份,就是要跟阮素灌输一些废料的时候了,阮素很有经验。
施雨猥琐的笑:“你不听也得听,跟他到哪一步了,让我猜猜,以我们小素素的纯情,应该还只是牵手吧?”
阮素骄傲挺胸,跟闺蜜很多话都是可以说的,不怕会被人听到,不怕会崩人设,“不止。”
“哟,出息了啊!”施雨又问,“接吻了吗?”
阮素秒怂,“不说了,我面膜到时间了,要洗了。”
施雨哈哈大笑,“我懂了懂了,来,素素,我告诉你怎么分辨他是不是第一次接吻,悄悄地告诉你……”
阮素:“?”
她不想听!
这天晚上,阮素做了一个梦,可能是在谈恋爱的关系吧,做的梦都是甜的,美的。
她之前跟季明崇说过,很遗憾,这几年以来,都没有再梦到养母。没想到这一次做的梦里,她又看到她妈了,妈妈还是那样的年轻漂亮,她站在大街上,看到她妈坐在自行车后座,正在回头冲她笑着挥手道别,她看不清楚骑自行车的人是谁,但她感觉得到她妈很幸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幸福。
小时候梦到她妈时,她总会从梦中哭着醒来,打湿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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