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众好事者的目光中,苏樱桃微微一笑,含笑离去。
苏小娥惨白着脸,从牙缝里吐出三个字儿:“相上了!”
“樱桃真能干,不愧是咱们村最漂亮的姑娘。”王寡妇不由的就是一声惊叹。
……
“那还等什么啊,赶紧回家,跟你爸商量这事儿去。”高大红给吓惨了,气疯了,毕竟档案是她丈夫改的,樱桃要相中了,再跟博士结婚,她丈夫被查到私自改档案,得丟工作。
苏小娥也给吓闷了,完全不知道该咋办,只能跟着她妈,俩人急抽抽的走,这不,连本来要带走的两只鸡都给忘了。
“大嫂,你们这么着急就要走?”刘桂芳看大嫂急忙要走,还挺纳闷的。
“樱桃可真是糊涂,太糊涂了她,那个博士早晚下牛棚,她居然还答应人家要结婚,你就说说你,刘桂芳,你怎么就生了这么糊涂一个闺女,她给咱们闯了祸啦。”高大红明明是怕档案的事情败露了丈夫要吃官司,进监狱,但嘴上不敢说出来,还非得这么唬人。
当然,这一句就又把刘桂芳吓了个半死。
但在整个小谷村,苏樱桃相亲成功,而且还是吉普车送回来的,已经成大新闻了。
当然,苏元成也没闲着,因为闺女真的相亲成功了嘛,四处打听,想具体了解一下,那个邓博士的家庭情况,家在哪儿,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那不正好,红旗公社的大队书记认识镇子上的邓东明,而邓东明呢,又是邓昆仑的姐姐。
从而,大队书记了解一些邓昆仑的情况,就跟苏元成讲起来了:“邓昆仑,虽然老家是离咱们不远的小邓村的人,但是解放前留学m国,而且是从小在m国长大的,人当然没得说,那是博士,也是科学家,不过就是现在情形不好,他们这帮留学M国的科学家都要下放,但再下放不也是到农村劳动?这个对象配你家樱桃,绰绰有余。”
苏元成心里可不这么觉得。
自己的闺女那么漂亮,又还是个高中毕业生,按理就给有个单位上班的。
在农村种地,他心里是真难受。
但是既然是组织上决定的事情,就不是他个人能对抗的。
闷头叹气的,苏元成一颗心啊,真叫千疮百孔。
反观闺女,她每天照样去上工,回来也是乐呵呵的,跟原来完全两个样子了。
“樱桃,你还真想嫁啊?”刘桂芳看闺女乐呵呵的,怕这孩子别是给吓傻了,摸着她的脑袋问。
这脑瓜子,摸着也不烧啊。
“妈,你看你,我要嫁人了,嫁的还不远,一个小时就能到家的机械厂,你有啥不高兴的?”
“我听说那人要下牛棚!”
“那咱们就想办法,让他不下牛棚!”
“下牛棚是组织,是g委会的决定,咱们能有啥办法?”刘桂芳才不信。
“妈,g委会也是由人组成的,我说他不会下就不会,真的,你闺女会有办法的。”苏樱桃背起猪草篮子说。
很快就要嫁人了,等嫁过去她就可以有一份正式工作,不用再干农活了。
但是,哥哥在北大荒当知青,妹妹还小,父母身体都不好,嫁人之前,苏樱桃打算尽量多替父母挣点工分,原来她最讨厌的打猪草,现在居然都不觉得厌烦了呢。
只是相亲的时候谈的好好的,说好了就要结婚的,结果,这都过了一周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邓昆仑那边,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摸一把额头上的汗,苏樱桃心说,邓博士,你可快来提亲吧,这农活儿我是真干不下去了。
别不是他把她给忘了吧?
当然,全体村民们等了又等,迟迟等不到博士来提亲,就又揣着担心了。
别那个博士已经下牛棚了吧,要是那样,樱桃白相了一回亲,白臭了名声吧?
小樱桃可就太惨了!
但就在大家议论纷纷,觉得樱桃太惨的时候,一个身材高大,皮肤白皙,穿的衣服洋气到大家只在电影里见过的男人开着一辆崭新的拖拉机进村了,从车上跳下个老太太,提着两包点心,下车就问:苏樱桃家在哪。
博士,来提亲了!!!
……
“姐,姐,你的对象来提亲啦!还提着点心!”随着小樱花孩子这么一声,背着一筐草下山的苏樱桃,终于在等了一周后,听到了邓昆仑前来提亲的消息。
“怎么,来了几个人,开的还是小汽车不?”苏樱桃问樱花。
“是个拖拉机,但是姐夫长的可真是,姐,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是,他就像是从电影里走出来的一样。”樱花兴奋的说。
苏樱桃心说,你以为就你觉得他像电影里走出来的?我梦里见了那么多男人,就没见哪个比他更帅的。但是,原来不是吉普车嘛,怎么现在就变成拖拉机了?
这可差的有点大。
不过,再是拖拉机,也让全村人都惊讶得合不拢嘴巴了。
给人开着拖拉机来提亲,还带两大包点心的,樱桃可是全村第一个。
两人又在河边重新洗了把脸,再把辫子拆了重新编了一遍,这才兴致勃勃的回家了。
家里,邓母毛纪兰正在跟苏元成洋洋洒洒,讲自己和婆婆在解放前是如何把儿子送出国的,然后,儿子又在去年是如何突破重重困难回国的。
邓昆仑两手叉兜,站在台阶上,一直在不停的看表。
“亲家,咱们商量一下彩礼吧,你们觉得多少钱合适?”毛纪兰看苏元成两口子都不说话,于是停了话头,问最重要的事儿。
“我们还是……听说你们这个博士也得下牛棚锻炼?”其实就是不想嫁!
“那就九十九块九吧,亲家,现在一般人家,彩礼可都是四十九块九,我给你们高一倍,行不行?”毛纪兰再说。
其实她心里难道就高兴了?
要不是儿子最近要被组织审查,她着急要个儿媳妇,就把月宫里的嫦娥配她儿子,她都瞧不上。
毕竟她这儿子在m国谈对象谈的都是科学家。
在国内,原来组织介绍的都是大学毕业生,还得是城市户口。
这个农村姑娘也不知道怎么选上的。
但还能怎么办?
毕竟现在四处传言,说这些留美博士们都得下放,经受锻炼,为保儿子不下放,她只能忍痛,就当高价买媳妇儿!
“我们……这礼金也太高了!”苏父差点吓晕了,毕竟现在普通姑娘结婚,最多49.9的礼金,对放直接给他99.9,这也太吓人了。
苏母俩腿一软,都站不住了,直打哆嗦。
“这可是组织安排的婚事,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后天吧,农历阳历都是好日子,咱们约好了去扯证儿。”毛纪兰干脆拍手说。
苏父苏母倒是还想说话啊,但给毛纪兰一口一个组织,就吓的不敢说话了。
苏樱桃一直在外头,还没跟邓昆仑聊过天,说过话呢,壮着胆子,她进院子了。
邓昆仑眉头紧锁,两只手插在兜里,目不转睛的望着前方,一副任人品评的样子。
她也给99.9的礼金惊的差点没喘过气来,而村子里好些个人围在门口,听了半天,也是纷纷议论:啥,这博士,一出手就是九十九的礼金?
在这个一个工人一个月也就五到十块钱工资,干部也不过拿十八块的年月,这可是一笔天价的礼金啊。
事实上,在梦里,一直给樱桃写信的那个邓昆仑,言语幽默,字里行间都能感觉出一种温柔感来。
她有一次说,牢房里蟑螂太多,她夜里总怕,睡不好。
他居然一本正经的给她寄来一只小蟑螂,并且说,这只蟑螂带着一种可以小范围灭绝种族的传染病,能杀死监狱里所有的蟑螂,让她把这蟑螂放到地上就行了。
苏樱桃当时并不相信,但是真的从她放了那只小蟑螂,牢房里再也没有出现过蟑螂。
要说现在这个,估计是因为年轻的缘故吧,而且,上门提亲,外面还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们,他看起来特别的不自在。
苏樱桃鼓起勇气,本来想上前跟他搭话的。
不过就在这时,毛纪兰从屋子里出来了。
“那就这样,你们明天买嫁妆,我们后天来接人,咱们这个婚就算是结了,我们也赶紧上报组织,你们觉得怎么样?”毛纪兰握上苏父的手,又说。
这也太着急了吧,刚刚才谈订礼金,马上就要结婚?
“亲家,这才商量了定婚,结婚总还得再等等吧!”苏父说。
“老亲家,不是我太着急,实在是这事儿是组织安排的,我们也听组织的,要不,你去跟组织讲?”毛纪兰拍着双手说。
苏元成给她说的哑口无言,刘桂芳手里拿着九十九块九的一大笔礼金,简直要哭了。
这99.9,简直是个烫手山芋啊。
总之,小樱桃的婚事,在全村人的围观下,这就么定下了。
这桩婚事因为99的礼金,震惊全村。
“邓博士!”苏樱桃看他要走,喊了一声。
邓昆仑看了看手表,简洁的说:“那咱们就领证的时候再见。”
可真干脆啊,他上了拖拉机,扬长而去。
而于此同时,苏小娥正在秦城市里的邮电所,焦急的等着屠正义的电报呢。
她的心简直要急烂了,毕竟樱桃是真不能嫁给博士,而她和父母商量了一番,发现现在还真没有别的办法阻止樱桃那丫头犯傻,一家子人商量来商量去,发现樱桃也就听屠正义的话。
于是,小娥就只能给屠正义拍电报,让他给樱桃写封信,劝劝樱桃。
可是这个屠正义,怎么就一直都不回电报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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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前男友
那不,约好了扯证的邓博士还没来,刘桂芳正在家里帮生产队给苞米脱粒子,搓着苞米呢,大嫂高大红破天荒的,居然拎着一袋散装饼干上门来了。
“桂芳,我一路来,怎么听说樱桃还真要跟那个博士结婚?你们都把亲给订啦?樱桃原来谈的不是屠正义吗,屠正义的爸可是屠宰厂的厂长呢,那么好的亲事你们也舍得撇?”高大红直接把饼干放到了刘桂芳的怀里,没好气的说:“给,这是她大伯专门给樱桃称的饼干,省得她总念叨,说在我们家十年没吃饱过。”
刘桂芳搓着手呢,心里其实挺为难的,但还是跟大嫂实话实说:“屠家是好人家,我卖着老脸,还曾经专门上门去跟人提过亲,但人家不搭理我们,原本我是准备让樱桃上黑龙江,直接去找屠正义的,但既然她已经答应了博士,屠正义家都不理樱桃,我们上赶着干啥?”
是,刘桂芳几番拎着饼干鸡蛋的,跑到屠家去主动想结亲,但屠家就是不搭理她,为啥?
那是因为屠厂长看上的对象是小娥,不是樱桃。
就为这,其实高大红和屠家俩家的长辈最近打的正热活着呢,屠家天天扛着猪腿给高大红送。
老二一家子嘛,农村人,穷亲戚,高大红原来压根儿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过。
屠正义那孩子,人灵活,会说话,而且长的帅气,将来转了业,在地方上绝对能升上去,那个好对象,高大红当然不想丢。
但是,谁能想到樱桃居然还真跟邓博士相亲相中了呀?
博士和樱桃这个婚要结了,她丈夫可就担上私改档案的罪名了呀。
就说穷亲戚帮不得帮不得,看吧,帮来帮去,帮成害了,没办法,高大红从家里挑了半天,挑了一袋别人送的快过期的饼干,还得来哄哄老二一家子。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博士早晚下牛棚,你们这些农村人眼皮子浅我,没见识,不知道现在外头革命和斗争的可怕,想一条道走到黑,就可劲儿走吧,可甭说我没提醒过你。”高大红这其实还是在唬人,但是,老二一家子不就给她唬了十几年?
饼干一扔,她故意甩门离去,就是想给刘桂芳吃个害怕。
刘桂芳见天儿给大房送东送西,这还是头一回吃大房买来的饼干,看樱花搓苞米搓的两只手上全是细密密的血缝子,递了饼干过去:“给,你大伯买的饼干,尝一口?”
樱花接接过饼干,尝着这饼干有股馊味儿,从里面掏出一张纸条子来,端详了半天,突然咦的一声:“妈,这饼干是你原来送到屠厂长家的,这里面有个纸条儿,上面写着生产日期呢,65年8月17,我记得清楚着呢。”
啥?
刘桂芳见天儿给大房送东西,鸡和鸭子没断过,大房从来都是白手接,没说过一句感谢的话。
这好容易送袋饼干吧,还是她原来送给屠厂长家的,那证明,这饼干,是屠厂长又送给了高大红,高大红再反手,送给她的吧?
就为这袋子倒了几手,还馊了的饼干,刘桂芳可给气坏了:“你大伯一家子有钱有势,这是不把咱们当人看呢,呸,这吃不成的坏饼干才给咱们,在他们眼里咱们是啥,傻子吧?”
把饼干一扔,她个向来棉软的性格,也生气了:谁说博士就一定下牛棚,万一人家好好的在机械厂上班呢?
倒是屠厂长一家子,不想要她家姑娘就直说,把她的饼干转手送给大房,这叫个啥事儿?
这闺女,她还不阻挠了,让樱桃就嫁博士!!!
第二天就是买嫁妆的日子了,樱桃得和樱花,母亲一起去给自己采买嫁妆。
“樱桃,你婆婆来的时候你不在,但是他们家的家庭情况我了解过了,家里兄弟多,儿媳妇也多,咱们得多买点嫁妆带过去,不然我怕妯娌之间,你不好相处。”刘桂芳首先说。
关于邓昆仑的家庭情况,苏樱桃比刘桂芳更了解。
是,兄弟们多,还都很穷,毕竟这个年代谁家都没有饱饭吃,但是,往来的少。
而且,她是住在机械厂的小白楼,跟妯娌们可不住在一块儿。
“妈,走吧,我计划着买东西,你和樱花俩跟着我就行。”她说。
如果没有对于未来十年的那个梦,有了将近一百块钱,苏樱桃肯定会花完所有的钱,再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结婚。
但是她全梦到了,虽然一开始,她因为是红五类不会受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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