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吃就一起吃呗,胆子已经锻炼出来了,至少面对陈序不会消化不良。
卖菜老板送的一把菠菜清洗干净,只留嫩嫩的叶子,开水锅里烫一两分钟捞出来,攥成团沥干水分,再稍微切两刀,用香油和蒜泥拌一拌,爽口清新。
端上桌之后,陈序盯了好几次。
季灿灿觉得好笑:“陈先生要尝尝菠菜吗?”
他露出一抹勉为其难的神色,夹了一筷子:“好像这么做还不错。”
“陈先生以前都是怎么吃的?”
那委实算不上很愉快的回忆,陈序潦草回答:“那十年刚开始的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夏天经常吃菠菜,后来下乡也是吃菠菜。”
季灿灿无言以对,这都属于心理阴影了,相比之下她对菠菜的阴影简直不值一提嘛。
“那陈先生还是别吃了。”
陈序偏偏夹了一筷子:“还好,现在的好吃一些。”
晚饭过后,陈序接了个电话去书房翻找资料,季灿灿洗过碗碟出来恰好电话铃响,是蒋礼打来的。
“我刚忙完,灿灿,今天陈序有没有什么不正常?”
季灿灿大概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谨慎的说:“应该没有,刚才吃饭还挺正常的。”
“嗯??”
蒋礼想不出是怎么个正常法,只说:“那行,你这几天观察下,他要是有不对头你悄悄跟我说,我过去一趟。”
“怎么算不正常?”
“沉着脸不说话不吃饭就算。”
季灿灿觉得那她刚来上班的大半个月陈序有一半都是这个状态。
蒋礼以为她不明白,含糊的解释:“每年他生日,他家里都会闹矛盾,他高兴不起来,注意别让他喝酒,不然耳朵容易发炎,他左耳不能再出毛病了。”
这么说着,蒋礼差点以为自己是陈序他爹,不过想到人家俩爹弄得生活一团糟,他还是别凑这热闹了。
“总之,你晚上晚一点走,确定他没问题,假装给杨奕打电话回复我一声。”
季灿灿答应了,借故去整理小花园拖延时间,接近八点钟陈序从书房出来,看她还未离开有些诧异,季灿灿飞速找借口给‘杨奕’打电话,结束任务离开陈家。
看背影就一股子做贼心虚的劲儿。
陈序皱眉,很快猜出为什么,挑眉一笑,给蒋礼回了电话。
“你跟人家小姑娘说什么了?把人吓唬成这样?”
蒋礼嗤了一声:“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你要实验什么?我让人多留一会儿,况且我说的不是假话。”
陈序冷哼,毫不犹豫的挂断电话。
挂断前留给他一句话:“不要多管闲事。”
蒋礼斜了一眼,得,保准是制造的机会没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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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季灿灿第二天早上照常来上班,开了门锁进来,主卧房门照旧阖的严严实实,她也没在意,往常他都是在早餐做好之前,七点半之前走出卧室洗漱,开始季灿灿以为他是睡懒觉,后来经常看他早上洗澡才知道是做室内运动。
可能因为腿上的毛病,他不喜欢出门遛弯,倒不是自卑,是懒得应付,一切能在家里解决的事情,就不乐意出门。
所以季灿灿照常准备早餐在厨房忙活。
但是早饭即将做好,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季灿灿有点纳闷,工作这么久,她从没见过陈序晚起赖床。
早饭摆上桌,需要保温的还在桌上放着,季灿灿去敲了门。
“陈先生?你起来了吗?”
卧室内毫无动静。
季灿灿皱眉,加大敲门的力度:“陈先生,该吃早饭了。”
仍旧没有动静。
陈序有一只耳朵可能有点毛病,加上蒋礼有意无意的提醒,以及昨晚的信息,季灿灿猜到左耳可能听力有问题,但他平时表现和正常人无异,甚至听觉更灵敏,不至于现在听不到提醒。
“陈先生?”
季灿灿用力拍了拍门板,脑内疯狂在‘卧室里没人’和‘人出事了’之间疯狂猜测,以及后悔昨天没有足够在意时,卧室内终于有了动静。
门板被人从里面拉开,露出一张略显憔悴的脸庞,下巴还有一层浅浅的胡茬。
“怎么了?”
他声音也是哑的,扑面而来一股不正常的热气。
季灿灿迟疑地问:“陈先生,你是不是发烧了?”
陈序显然处于非正常状态,皱着眉头拍了拍左耳,恹恹回答:“可能有点。”
他说着放开门把手,赤脚踩在地板上走回去,坐在床上,许是顾及着形象,他又抬头吩咐:“我睡会儿就能好,你先吃吧。”
“陈先生,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喝酒了?”
陈序想要躺下的动作一顿,有些意外,垂眸嗯了一声。
季灿灿皱眉,忙去客厅的抽屉找简易医药箱,里面有水银温度计,拿在手里甩一甩递过去:“陈先生,你还是先量一下你体温,要是严重咱们赶紧到医院去,别耽误病情。”
昨晚蒋礼说的太简单,她后知后觉想起来陈序应该是在昨天生日的时候面对两个妈,加上身世郁闷的想要喝酒,她当时没想给陈序庆祝生日之类的,回家后一直纠结是否妥当,现在看,如果昨天陪他多聊一聊,他可能不会郁闷到喝酒?
毕竟,他昨天清醒的时候赞同了她同样情况下的处理方式。
陈序听出了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他从下就不喜欢这种语气,仿佛自己的一切掌握在别人手里,可以随意把他推来推去,长大之后又想命令他偏向其中一方,而他只是个物件。
在有经济能力之后,陈序完全对自己的生活做主,谁也不能左右,可这一次,莫名的不讨厌。
“好。”
他老老实实的抬起胳膊,将温度计放到左边腋下,只是右手不是从衣领把温度计放进去,而是撩起衣摆,坦然放了进去,露出一边劲瘦的腰身,昙花一现。
季灿灿也是过后才反应过来是不是得躲开,这个念头一闪而逝,美男腹肌照片看得多了,淡定。
她到客厅看挂表是几分钟,回来站在门边吩咐:“陈先生,五分钟到了我喊你,你别提前把温度计拿下来。”
“好。”
他答应的很乖。
“陈先生,你左耳有不舒服吗?”
“有点疼。”
“那之前是怎么处理的。”
“有时会去医院的。”
忙起来的时候就那么过去了,仅有两次去医院是因为耳朵发炎引起高烧不退,人晕了。
季灿灿当然不会知道这些,只是想人不能在自己任上出事,于是决定:“那等温度结果出来,我们去医院一趟,你有胃口吗?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陈序抬眸,将她眼中的关切尽收眼底,想要答应之前顿住点头的动作,迟疑地问:“吃什么?”
“我炖了雪梨粥,煎的馒头片还有奶黄包。”
他眨眨眼,清晰地看到睫毛随之颤动:“我想吃。”
“好,那你别动,我去盛粥。”
陈序目送她走远,又垂下眼眸盯着手背,思索半天,最终确定,他想试验的事情有结果了。
五分钟后,陈序体温计拿出来了,他直接交给季灿灿。
季灿灿不大会用水银温度计,对着光亮处转半天才看出来:“三十八度五,你快点吃东西我们去医院吧。”
陈序乖巧站起身:“我去刷牙。”
他站在卫生间镜前咬着牙刷,不用回头就知道季灿灿站在客厅等他出去,估计是怕他一个不小心倒在地上。
好在,陈序没有辜负季灿灿的祈祷,安然无恙的从医院出来。
早饭吃了六七分饱,季灿灿便让陈序停手了,他有胃病,又怕吃多了待会儿吊水或者吃药胃里不舒服。
出门之前,陈序将钱包和过往病历交给季灿灿,刚走到小区门口,他便虚弱了一些。
“拦一辆出租车吧。”
季灿灿彻底熄灭坐公交车的念头。
燕城出租车起步价不便宜,司机都穿着西服白手套,服务态度很好,一路到医院,七块钱就没了,季灿灿拿着人钱包,替人付了钱顾不得肉疼,得先带人去看门诊。
陈序下车时有点晕,蹙眉站立片刻等待缓过这股子劲儿。
“陈先生,你晕吗?”
他眯着的眼睛缓缓闭上,喉结微动:“嗯。”
季灿灿想了想:“那你小心点,前面有台阶,我扶着你吧?”
“好。”
灿烂朝阳之下,陈序抿了抿唇角,察觉到手臂触过来的一抹温度,身体都没有任何抵抗反应,任由她拉着他往前走。
“陈先生,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记得说,我好去喊医生。”
“好。”
反正随她安排就是了。
季灿灿松口气,只要对方配合就好了。
两人朝挂号处走去。
门诊楼的楼上也有住院病房,刀伤痊愈正准备检查之后出院的杨奕正遛弯,冷不丁瞧见两道身影,不顾形象伸出来的懒腰卡在原地——
我艹,明明要出院了,序哥怎么能害我把腰闪了!!!
不行,要赶紧通知蒋冲和蒋礼,大新闻!!!
作者有话要说:陈序:抱歉各位,今天七夕,我也要做些单身狗讨厌的事了,但是作者会替我补偿红包。
前二十留言红包么么哒,零点还一更。感谢在2020-08-2423:54:27~2020-08-2521:04: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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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耳鼻喉科诊室内,医生皱着眉头给陈序检查,问了许多之前的病情,而病历本在季灿灿手里,陈序闭着眼睛很不舒服的样子,多是他口述,季灿灿再把一应需要的东西交给医生。
“你左耳是小时候遗留的毛病,当时没有及时治疗,病灶一直断断续续的存在,前面看过的医生嘱咐你注意保养的都得做到,不然后续可能存在继续恶化的情况……”
在陈序和医生的对话中,季灿灿得知了一个消息,陈序左耳耳聋,是在少年时期被人打伤所致。
季灿灿只记得书里对他的描写是一个微跛的俊美男人,能力非凡,却不知道他幼年遭受过这样的经历,不由蹙紧眉头。
医生诊断结束开了方子,陈序得先挂两瓶消炎药退烧。
去输液室的时候,季灿灿忍不住说:“陈先生昨晚不该喝酒的。”
陈序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应对,过会儿,轻咳道:“我当时忘了这茬事。”
其实季灿灿在的时候,陈序心情好了很多,给蒋礼回了电话又开始想那些事情,以及横亘在心头的顾虑,烦闷之下喝了小小一杯,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解释的这句话,到底有些心虚。
季灿灿讶异看他,原本她以为不会得到回复的。
“陈先生以后注意就好了,我去开药让护士给你扎针。”
“好。”
陈序单独一人坐在输液室内,与其余人泾渭分明,什么话也不说,静静看着门口,眼底浮上来一层名为等待的情绪。
吊针挂上,护士说一小时内会看到效果,季灿灿便遵照医嘱,又去买了一根温度计,打算待会儿让陈序量体温。
输液室里座位不多,季灿灿就坐在陈序旁边,慢慢的有人过来让她往里挪一挪,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十公分,可以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香皂气息。
这个距离,让季灿灿感觉到了不自在。
尤其是在旁边小男孩输液时哭闹,狠狠撞了她一下,把她撞到陈序肩膀,她立刻道歉,但没有及时站起身,因为站起来会更尴尬。
男孩母亲不好意思的道歉,可还是没哄好孩子,而且这哭声一起,招惹了另外三个输液的孩子,一时间输液室内哭声此起彼伏。
陈序的脸色十分精彩,他只有一只耳朵具备良好听力,以往刻意锻炼右耳的能力,保证自己可以和常人无异,这也导致他右耳对声音相当敏感。
“陈先生,要不给你办住院手续吧?”
陈序坚决地拒绝:“不,这样就行。”
季灿灿今天见识他很多面,也能感知到他此时只是烦躁,但没有动怒,因此扯了个话题:“陈先生不喜欢来医院?”
“你喜欢吗?”
“……也不喜欢。”
季灿灿亡故的母亲是个治病救人的医生,但最后却救不了自己,到医院就会想起伤心事,好在她都是偶尔有点小病痛,很少住院。
陈序则淡淡的交代原因:“医院治不了我,我不喜欢呆在这儿。”
“以后医学发达了,说不定还有治疗的机会呢?”
即便左耳听力不能恢复,还可以做人工耳蜗、助听器,季灿灿一心想让他能对未来充满信心。
陈序不为所动:“可能吧,谁知道能不能等到呢。”
消极的希望着。
“一定可以的。”
陈序望着她眼睛里的神采,又很快移开视线,低声道:“那就等着吧。”
他们为转移注意力聊天,聊完,输液室的小孩子们也不哭了。
季灿灿松口气,这才有心思观察周围,忽然想起来这是杨奕住院的医院,鬼使神差说了一句:“小奕也在这住院呢,也不知道她出院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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