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芸把这些反应都收入眼底,再去观察刘榆时,却发现他并没有被戳中痛点的难过,反而看起来相当的兴奋。
他的视线定在陆芸怀里的日记里,估计是以为陆芸是从书里得到的答案。雀跃了好一会儿后,他才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他的两只手都被霸占着没办法做动作,但又觉得自己的声音实在是难听的紧,不想说话。一来二去,他跟陆芸表达自己的想法就很是困难,但从他的口型之中,陆芸还是依稀辨认出了他想说的内容:“你该继续读下去。”
陆芸也是无奈,她也知道那本日记里包含着很多重要信息,可关键是她得有时间读完啊。一整个晚上她像是连轴转的陀螺,麻烦事儿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叫她根本没有时间去认真阅读日记里的内容。更何况,那日记里的废话委实有些多,看的让人心烦。
也不知道帮手先生究竟读的怎么样。
陆芸只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当然这些话陆芸都说不出口,她瞥了眼窗户外,此时的雨已经停了,天边也泛起了一丝不明显的鱼肚白。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四点,再过几个小时这里的血案就会被人彻底发现。只要再拖一会儿,序章就可以达成一个起码是普通的结局。
陆芸正想着转移他的注意力,博得多一点逃亡的时间,就看到羽毛笔再次出现,并且落在了喻昊空的身上。
陆芸顺着羽毛笔看过去,瞳孔一缩,略有些不可置信。
男孩面上看没露出什么痕迹,但身体却向着罗莘莘的方向移了移,看起来似乎是在蠢蠢欲动些什么。
羽毛笔的存在似乎只有陆芸自己能看见,因此在场的其他人都没有任何的反应。这给了陆芸先机,她立刻警惕了起来,她嘴上继续和刘榆周旋着,眼神却紧紧锁定在喻昊空身上。
她差不多能猜到喻昊空到底想干什么,但心里却不敢确定。当自己的生命和利益受到了威胁时,一个人真的能这么快的抛弃底线么?
喻昊空接下来的动作给了陆芸答案——
能。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陆芸和刘榆中间时,喻昊空偷偷摸摸地移动到了罗莘莘身边,然后伸出了手。
既然陆芸的目标是保护罗莘莘的话,他只要控制住罗莘莘,就不用担心陆芸会对付他。
这个做法固然不道德,连他自己都想要谴责自己。他对罗莘莘的喜欢是真实的,他也愿意在大多数时候选择保护罗莘莘,但这和保护他自己并不冲突。
的确这样是在利用他喜欢的女孩,但如果可以同时拯救自己,又有何不可呢?他并不会伤害到罗莘莘不是吗?
在不断挣扎之下,他完成了自我说服,对罗莘莘伸出了罪恶的手。
只可惜,他今晚最大的倒霉就是遇上了陆芸。
陆芸比他动作更快,在他动手的那一刻便一个健步上去抓住了罗莘莘的胳膊。喻昊空的手抓了个空,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因为动作过于剧烈引起了刘榆的注意,和他的斧头擦肩而过。
喻昊空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他一个屁股坐在了地上,那些阴暗的心思也歇了。相较于陆芸,刘榆下意识的去防备喻昊空,而这也就给了陆芸机会拉着罗莘莘就跑。
等刘榆沉着脸回过头的时候,两人已经跑出去了十几米远。他捏了捏斧头,狠狠地往地上一砸,砸出了一个坑来。再回头看喻昊空时,他的眼里已经不剩下什么耐心。
.
陆芸和罗莘莘一口气跑到了二楼的一间教室里。
罗莘莘穿着粗气,贴在墙上,眼神飘忽不定,双手拘谨地搓着衣角,“喻昊空……喻昊空怎么办?”
陆芸能猜到男孩的下场会是如何,但是她看着罗莘莘明显已经被吓破了胆的模样,还是决定不告诉她。
“我也不知道。”她摇了摇头,随即问出了一个盘旋在她心头的重要问题,“有个事我要问你,你老实告诉我,纵火那件事你参与了吗?”
“没有,我怎么可能呢。”罗莘莘低下头不去看陆芸,嘴里反复盘问着,“你会相信我的,对吗?你一定会结束这一切的对吗?你是不是谁派来保护我的,你会保护好我的对吗?你一定要保护好我啊。”
“如果你真的什么都没做,就不用怕刘榆。”陆芸看出她没说真话,眉头紧锁,声音也强硬了起来。
让陆芸失望的是,罗莘莘依旧没有交代,她只是带着哭腔道,“所以说,到底会怎样啊!你找到虞夏了吗?你看到大天了吗?你要是知道的话,倒是说啊。你一直问我干什么,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啊。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话,你问我干嘛啊?”
她已经受够了这一晚的经历,一个接一个消失的同伴和异常强大的同伴让这个娇生惯养的姑娘心理防线全面崩溃。
她又是哭又是闹,陆芸也是心力憔悴,她看着女孩的面庞,面色彻底的冷了下来。她不再照顾着罗莘莘的情绪,用冷冰冰的语气说道,“他们死了,都死了。喻昊空也活不下来,要是不想死,你就把到底发生了什么说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好多评论!
今天也想……qaq!
别养肥我嘛!我给你们rua猫爪
第14章 真与假
罗莘莘惊呆了。
她连哭都不会哭了,像是个失了魂儿的木偶,跌坐在地上。她也不是没有猜到这个可能性,但这和从陆芸嘴里听到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就像是一个人失踪了几年,大家都觉得他可能死了,但也不排除他存在一线活着的可能。可当他的尸体被发现时,那最后的可能性也没有了。
“骗人的吧。”罗莘莘失魂落魄地道,“他那种人,怎么可能杀人呢?最多是做做样子而已吧。”
陆芸站在一旁,残忍地戳破了她美好的愿望,“怎么不可能?你现在把真相说出来,一切就还有回转的可能。不然,你就跟他们一块儿去吧。”
罗莘莘已经听不进去陆芸说的任何一个字了,她捂住耳朵,将自己缩成一团,“你别逼我了,求你了,我真的没有参与纵火,我是无辜的。你现在逼我有什么用呢,不如想想怎么把喻昊空救出来,如果他死了,你就是见死不救,你的良心会一辈子受到谴责的!”
她絮絮叨叨地又说了许多,大多是在反复强调自己的无辜。她也许是猜到自己无论做什么陆芸都不会放弃她,因而有恃无恐了起来。殊不知陆芸听完她的话,真想抽她一巴掌。
如果回去了,陆芸可能就没有接下来的一辈子,要直接去见上帝了。到这个时候了还装什么圣母,避重就轻地要求别人做一些做不到的事情。如果不是罗莘莘是序章故事的主角,陆芸真想直接把她扔在这里不管了。
只有知道罗莘莘究竟做了些什么,陆芸才好帮她,可是现在她什么都不讲,让陆芸队面前的局势根本无从下手。
“我的良心才不会受到谴责。”陆芸双手抱胸,平淡地回道,“我又跟他不熟,也没那个能力。你才该良心受到谴责吧,对自己的小男朋友见死不救?”
“我!”罗莘莘被她堵了回来,一时间想不出反驳的话,最后脸都憋红了才挤出一句话,“我如果能的话,早就回去了。”
“对啊。”陆芸斜她一眼,“既然知道自己是个废物,就别在我面前逼逼赖赖。有求于人的时候,就夹着尾巴做人,懂?”
陆芸的长相是那种攻击力不强的美,她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再加上眼角下的泪痣,看人时总让人感觉她是在眉目传情。尤其是她很爱笑,眉眼弯弯时温温柔柔的像春天的暖风,让人放松。哪怕是在紧张或者想重要事情时无意识的表情,也不会让人觉得凶。
这也是为什么喻昊空敢对陆芸下手,罗莘莘敢跟陆芸叫板的原因。她看起来实在是太乖了,就像个好捏的软柿子。
只有吃过她苦头的傅屿扬知道,她可不是盏省油的灯。
罗莘莘被陆芸说的后退了两步,甚至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她没想到一直像是没脾气一样的陆芸会忽然怼她几句,而且丝毫没有留下任何的情面。
她直接被陆芸说蒙了,本来确定陆芸会保护她的心也摇摆不定了起来。
就在陆芸对罗莘莘忍无可忍的时候,楼上传来了一声凄厉地惨叫。罗莘莘从刚刚那种窒息的气氛中解脱出来,坠入了另外一个可怕的想象之中。她狠狠地一个哆嗦,眼睛瞪得露出了过多的眼白,“不,喻昊空!他,他是不是……”
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十分明显。陆芸不太想搭理她,忽然被抓到一个地方当工具人,她也是一肚子气和委屈,没心情听罗莘莘的抱怨和牢骚。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甚至还有人想要利用她,有的人想要伤害她,有的人甚至压根不是人,这种体验恐怕不是罗莘莘能明白的。
如果可以,她也想找个地方大哭一场,然后好好睡一觉,把今晚发生的事都忘掉。她摸了摸胸口的星星项链,一个字都没和罗莘莘讲,而是找了个离她不太近的角落蹲了下来。
她掏出手机,发现傅屿扬一连发来了好几条消息。
“这姑娘太会说话了:)真想往她脑袋上浇盆冷水让她清醒清醒。”
“还死不承认?”
“卧槽,她是怎么能做到比你还气人的?”
“是我错了:)还是你更胜一筹。”
看见傅屿扬的信息,陆芸竟意外的感觉好受了些,起码自己不是一个在受气。她平复了一下想要教罗莘莘怎么说话做人的心,说服自己对方只是个孩子,受了惊吓,口不择言也是正常的。随后,她舒了口气,回复傅屿扬,“你觉得她真的没有参与纵火的可能性有多大?”
她自动忽略了最后两句话。回顾自己与傅屿扬的相处,陆芸觉得自己完全是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人设,跟“气人”两个字是完全不沾边的。而且,若不是罗莘莘欺人太甚,她又岂会露出利爪。
“在我看来很小。”傅屿扬的回复来得很快,“但是刘榆的态度又让人摸不透。提到罗莘莘,他的感觉是陌生的。而且你问他的时候,他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搞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也正是陆芸感到迷惑的地方,在她看来刘榆对罗莘莘是有恨的,否则也不会抓着她不放。但是这个恨又很模糊,他甚至没有研究清楚她的名字和身份。
罗莘莘之前的故事说,他们在学校里见过,她因为他古怪的行为而啐了几句,所以刘榆想要杀她。这听起来未免太过儿戏,陆芸认为很大一部分估计都不是真的。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撬开罗莘莘的嘴。”陆芸道,“我倒是有个主意,但我怕一不小心把这个故事搞be了,我的小命就不保了。”
“你是想找个机会吓吓她?”傅屿扬猜出了她的想法。
“没错。”陆芸颔首,坦诚地回应,“你说她会不会被我吓破胆,然后从此留下心理阴影啊?”
“我看她倒不是那种人。”傅屿扬却认为这个是个可行的办法,“别担心,她可是主角。”
陆芸用余光瞥了一眼把脸埋在膝盖里的罗莘莘,真想象不出来这样的人居然能成为一个故事的主角。
不过世界之大千奇百怪,连帮手先生这样一会儿有病一会儿没病的矛盾综合体都能存活于世上,罗莘莘做主角似乎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丝毫不知道陆芸在想些什么的傅屿扬又给自个儿倒了杯咖啡。他已经很久没有通宵玩游戏了,虽说是网瘾少年,但自从上次见了自个儿表叔,发现对方不到三十就因为天天白天不醒晚上不睡而地中海了之后,傅屿扬就立刻养生了起来。
这养生的方式非常别致。他每次熬夜之前,都会给自己泡一杯红枣姜茶,然后快乐的玩到三四点再睡。
但是现在明显已经过了四点了,平时这个时候他也会开始有些困。可今天不一样,经历了上至npc下至系统的多重吐槽打击之后,傅屿扬觉得自己精神的可以一拳打倒一头牛。
咖啡已经见了底,他一边等着咖啡机冲好新的咖啡,一边随手拿起了桌上的阅读笔记,看了一眼,又不忍直视的放了回去。
偏偏此时,屏幕上的陆芸打算趁着这个时间再次拿出了那个杀手日记,一本正经地打字,“我觉得我们还是得读完他,这样哪怕罗莘莘真的啥也不说,我们也能把当初的事件摸清楚个大概。”
“一定得读吗?”傅屿扬看着霸占了整个屏幕的日记,苦大仇深地问。
“我的老师说过,读书是一种享受,尤其是你觉得写的好的作品。”陆芸一脸认真地敲字,“很遗憾我的文学素养没有强大到可以欣赏这篇日记,所幸你可以做到,所以……对呐,只能拜托你了。”
分明是正儿八经的一段话,但傅屿扬硬是听出了讽刺的意味。他真想穿越回几个小时之前,把放大话要写阅读笔记的自己掐死。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傅屿扬只能坐回椅子前,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看着日记里的内容。
看着看着,他逐渐进入了剧情,也不计较文笔了。他的眉头越来越紧,手也不轻不重地在桌子上敲击着。
原来是这样。
.
罗莘莘自从喻昊空的尖叫后,就一直魂不守舍。她最初还想找陆芸说两句话,但发觉自己讨了嫌后,便不再敢出声。
她将自己塞在课桌的底下,在内心里揣测陆芸的身份。她的脑内一直反复浮现着之前的画面,想着死去的同伴,害怕地发抖。
这个时候她甚至没时间缅怀他们,脸上的泪水也不知道是难过的还是吓出来的。她揉了把脸,继续注视着不远处的陆芸。
一片寂静之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浑身是血的喻昊空出现在了教室的门口。
“开,开门!是我!”男孩满脸惊慌地道,“我好不容易逃出来了,莘莘,你快跟我走!”
“喻昊空?”罗莘莘听到熟悉的声音探出一个头来,随即欣喜地喜极而泣,“你没死啊!”
陆芸也合上日记关上手机。但她并没有挪动脚步,亦没有发出声音。
“对!”喻昊空假装没看见陆芸似的,将脸上的血污抹开,对着罗莘莘唤道,“我逃出来了,莘莘,我们快跑。”
罗莘莘将自己从桌子底部挪了出来,她迟疑地走到门前,往喻昊空的身后看了看,“刘榆没有追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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