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不相信你。”
朝夕嫣红的唇轻启,她的眼里流露出一种近乎绝望的嘲讽:“费舍尔,你的谎言有很多。或许你曾说过一些真心实意的话,可是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去分辨了。你可能忘记了,我曾差点死在你的意愿之下。”
“若不是你莫名其妙的更改了主意,今天的我,应该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但我改了,朝夕。”费舍尔上前一步,久居上位早已练就了一身骇人的气场,他的眸子中暗红流动,像是一轮血月高悬于天空。
朝夕摇了摇头:“我和你不同,比起结果,更看重过程。如果你真的改了,你现在就不应该想要杀掉唐古拉。教皇大人,你根本还是以前的你,没有一点可以让我信赖的变化。”
费舍尔的下巴轻轻扬起,即使是被这么明显的拒绝,他的骄傲也不允许他流露出失败者的神情。
他此时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纠缠:“关于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可以继续商量,不过朝夕,我现在需要你让开。”
“可是我需要保护他。”朝夕轻轻笑了起来,没有一点要让开的意思。
在他们僵持的时候,从唐古拉的手中滚出一个光亮的小球,那小球偷偷滑到费舍尔的脚边。
费舍尔敏锐地低头一看,在下一秒就抱起朝夕飞向门口的位置。而就在他刚离开的那一瞬,光亮的小球爆炸开,发出炽热的冲击。朝夕的床几乎碎成粉末。
“哈哈,我就说你为什么有这么强大的法力呢?”唐古拉被粉末呛得只咳嗽,那张嘴却还是一个劲地嘲讽着:“原来你已经被恶魔同化了啊。教皇大人,你明明是人类,怎么会有翅膀这种东西?还是说,你现在连人类根本都算不上了?”
朝夕只觉得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将自己包裹了起来,睁开眼的时候,看见了从费舍尔后背上生出的红色羽翼。
此时这羽翼将自己牢牢地裹住,防止外界的一切伤害。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唐古拉会那样说了。
“费舍尔,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啊。”
费舍尔低头,在狭窄的空间里,他的唇几乎要触碰到朝夕的额头。
“他是怪物啊,朝夕,你在犹豫什么啊。”唐古拉轻轻拍着手:“看来为了和撒旦合作,为了让撒旦放心。他不仅只是献祭了自己的忠诚。就连身体都进行了改造。朝夕,你闻不见腐烂的气味吗?”
唐古拉恶劣一笑:“那可是,完完全全,腐烂掉的灵魂啊。”
“闭嘴吧,唐古拉。现在这种情况,你就不能安安静静地偷偷跑掉吗?”朝夕扒开红色羽毛,认真地看着唐古拉。
“你说的对。”唐古拉反应过来,从窗口一跃而下:“再见了,教皇大人。”
他逃跑的那一刻,费舍尔下意识要去追。却发现一双小手用力的攥着自己的翅膀,让他连舒张翅膀都没有办法做到。
“别追了费舍尔。”朝夕抬起眼眸,泉水一般的眼睛里盛着怜悯:“别再一错再错了。”
他的动作一僵,垂下眼眸,随后笑了起来:“可是朝夕啊,我哪里错了呢?我从来都没有选择。”
朝夕的手抚上他的脸庞,有汩汩流动的神力从指尖传向费舍尔的脑海:“当你为了救城民成为撒旦的奴隶的时候,你觉得自己没有错。当你把第一个女孩送到撒旦嘴边时,你也觉得你没有错。当你杀第一只天使的时候,你仍旧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日后,当撒旦向你收取整个梵蒂冈的时候,你再悔悟,就太晚了。”
“费舍尔,别走到自己都控制不了的地步。撒旦远没有他表面看起来那样好心。”
如果不是有她的赌约在,恐怕撒旦早就控制不住自己嗜血而贪婪的本性了。
费舍尔快速地捉住她的手:“朝夕,你向我的脑袋里送了什么东西?”
“唐古拉给我的,只是一点可以让你保持清醒而坚定的东西。”
费舍尔嗤笑一声:“你是想要对我洗脑吗?”
他收起翅膀,有几片红色羽毛飘飘摇摇落在地上,将地板烫出了黑色的印记:“没用的朝夕。今天你的选择已经足够让我清醒,你选择了唐古拉。你在我和他之间,选择了他。即便你只认识了他四天,四天而已。”
“这是你自己做的选择,你就该做好为此承担后果的准备。”
费舍尔迈着优雅的步伐向外走去,他的皮鞋踏在地面上,发出轻微沉闷的声音。
“你太偏执了,费舍尔。”朝夕发出一声叹息,不知对方有没有听清。
——————————
“真可怜啊,你又被人抛弃了呢。”小恶魔坐在他的窗台上,手里玩着火,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悦。
“看在你这么惨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之前曾经有过想要背叛我的想法吧。”
费舍尔安静地翻着魔法书,就好像他的窗台上根本没有撒旦这一号人物。
撒旦从窗台上跳下来,边走边说:“费舍尔,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你以为只要你不说就能瞒天过海吗?你之前是说过想要带圣女逃走这种话的吧,是你说的话吧,还是说我冤枉你了。”
他不依不饶。
费舍尔终于有了一丝反应,他合起书,抬眼朝着撒旦看过去。
“啧啧,瞧瞧你这可怜的模样。再想想她是怎么对你的?费舍尔——”撒旦把声音拖得很长:“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是对你真心的。其他人,只要他们看清你,都会立刻逃的远远的,立刻、毫不犹豫。所以,你不会再背叛我了吧?”
他走到费舍尔的桌边,低头摆弄着他随意放在桌上的一只笔。
费舍尔心里很清楚,他说得看似不经意,实则是在试探。撒旦已经察觉到他有动摇的心思了,所以现在格外小心。
他放下书,厚重的书本碰触桌面,发出一声轻微细响:“你说的对。所有人都会离开我,包括朝夕。她也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当我爱着她的时候,难免有些盲目。”
“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现在?”费舍尔轻轻捏了下指环:“没有任何想法。反正祭祀之日之后,她就不复存在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恐怖玩家》,有兴趣的朋友们可以收藏一下哈(^ ^)
文案:
有一天你醒来,发现自己正在一架飞机上。
而这架飞机的目的地,叫做“失落的文明”
你发现所有的乘客都陷入一种诡异的沉睡之中。
空姐的笑容像是定式,周围陌生的乘客却好像全都认识你。
你开始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诡异的……游戏之中。
第三人称写文。
第54章 教皇的第108个灵魂(十四)
朝夕的力量几乎已经恢复了七八成,她打开手,让金色的光芒在指缝间穿梭,脸上一副玩味的表情。
「以这幅身体现在的力量,是不是可以和撒旦好好干上一架了?」
桃花七号见她早有打算,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打架?」
「当然是在……比较戏剧性的时候啦。大招总要最后再用的,你懂的。」
桃花七号沉默了一下:「费舍尔这几天对你越来越冷淡了。」
「是啊。他似乎已经打算放弃我了呢,比起前两个世界的目标人物,费舍尔简直冷漠的要命。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嘛,也不会去爱别人。」
「可是他爱你。」
「他以为他爱我。」朝夕用手撑在下巴上,停顿了一下:「你知道的,有些人爱人的方式……就是有点自己为是。比起他,不如我们来讨论讨论我的新翅膀吧。」
她的白色羽翼从背脊伸出钻出展开,看起柔顺温暖又圣洁,羽翼的边缘带着一点点粉色,像是只雏鸟。
「唐古拉说这是新生出的羽翼,所以还不够有力,但是,」朝夕摸了摸自己的翅膀,露出一副陶醉的神情:「这可是翅膀诶,我第一次有这玩意儿。」
还没有等她兴奋太久,就听见从远处传来的沉闷的脚步声。朝夕的感觉器官越来越敏锐,她甚至能判断出这个声音在多久之后会驻足在她的门口。
于是她快速的收起了翅膀,调整好表情。
费舍尔推开门的时候,看见她伏案写着什么,他静静走过去,轻声开了口:“在写什么?”
朝夕一惊,抬起头来露出戒备的神情:“没什么。”
她拿出本子盖在纸上,似乎不想和他讨论这个问题。
费舍尔停顿了一下,垂下眼眸:“家书吗?你昨天和唐古拉约好的,让他帮你送给你母亲的那份家书吗?”
“你监视我!”
朝夕皱了皱眉头,隐隐有些怒气。
费舍尔在她的怒气之中感到有点惊讶,朝夕以前偶尔也会生气,可再气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孩子,今天她的怒气竟然隐隐有了威慑力,叫人不能忽视。
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更不喜欢朝夕这样对他。他把问题的一切来源归咎于唐古拉——那个疯子一样却被称为天使的家伙。
“最后一次,”他抬起眼眸,鸦羽一般的睫毛在光影之下落下阴影:“朝夕,最后一次机会。”
朝夕还没弄懂费舍尔究竟要做什么,忽然就见一道阴影向自己压过来。费舍尔用手压住她的后脑勺,眼眶在不经意之间似乎红了一点。
他的唇用力压下,几乎撞地朝夕牙齿一痛。随后便是撕咬一般的拉扯,两人谁都不让,一守一攻,唇齿之间便有了血腥的气息。这血是费舍尔的。
“够了。”朝夕低低嘶吼,呵斥住了他这无礼的举动。
费舍尔动作一僵,松开了禁锢住她的双手:“还是不行吗?”
“什么?”
“就算是为了保命欺骗我也可以,假装爱我一下不行吗?”
他的声音有点沙哑,更掺杂了一些难以察觉的颤抖。朝夕轻轻摇了摇头:“我,很讨厌欺骗。”
她看向费舍尔,忽然笑了:“你刚才说的最后一次机会,是给我的最后一次机会吗?我要是能讨你开心,也许你会想办法让我活下去。可是我没有做到,对不对?”
费舍尔直起身,拉开和朝夕之间的距离:“对,你没有做到。你诚实地忠于了自己的身体,就连你的身体都在表达着对我的抗拒。真是……令人失望。”
“我也不是那么需要你,你不要太得意了。”他昂起头颅,像个高贵的教皇……哦,他本来就是。
“朝夕,我放弃你了。”
“等待你明日的处决吧,没有人能够帮你。唐古拉不能,而我,也不会再心软了。既然你不爱我,就去死吧。”
他压下眼眸,整个神情僵硬可怖。转身就走,一分一毫的犹豫也没有。
明明他们是在命运的齿轮转动之初就相识的人,明明这次和朝夕的相遇就好像是上天注定一般的梦幻,可是为什么,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是到了现在这种地步。
撒旦的声音在费舍尔的脑海中响起,像是安抚:“想这么多做什么,费舍尔,你做得很好,简直再好不过了。”
恶魔的话语有魔力,让费舍尔舍下了心中最后一丝不忍。如果朝夕还活着,那么自己每一次见到她都将会觉得心如刀绞,所以这样的选择,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
“这次是什么?”朝夕对着引领着自己走在前方的阿丽莎问:“还是和上次一样吗?用我的鲜血召唤出恶魔?”
她脚上戴着铁镣铐,可是话语神情似乎很轻松。阿丽莎只当她是觉得要解脱了,心底深处泛出一丝怜悯。
“不是,那位大人已经被召唤来了。所以这次是绞刑。”
朝夕生出了点兴味:“哦?绞刑?谁定的?费舍尔还是撒旦?”
“我不知道,但是……教皇大人不是会决定这种事情的人。”
朝夕笑了起来:“是啊,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倒也不会迫不及待地决定我的死/法。阿丽莎,费舍尔今天会来吗?”
阿丽莎摇了摇头:“不知道。”
“他该来的,他该来看看我是怎么……”怎么掰断撒旦的翅膀。
“什么?”阿丽莎没有听见她后面的话。
“哦,没什么。”朝夕收起抑制不住的兴奋,努力做出一副温顺的模样。
阿丽莎迟疑地看了她一眼,放轻了脚步,她再一次叩开祭坛沉重的铁门,此时绞刑架已经备好,只等待着接受刑法的人来到。
绞刑架之上没有绳子,却盘桓着几只巨蟒,撒旦懒洋洋地站在一旁,手中拿着一块腐肉逗着几条巨蟒。
“啊,朝夕,你来啦。”他的声音惊喜得就像是姗姗来迟的客人终于出现。
“是啊,我来啦。”朝夕冲着他眨了下眼睛。
两人的对话让阿丽莎皱起了眉头,但她还是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没有动。
撒旦将一只蟒蛇的蛇尾圈起来,圈成了一个空心圆,然后对着朝夕招了招手:“那请你现在配合我一下,麻烦把你的脖子套进来。”
朝夕笑了起来:“可是我,不是很想配合你呢。”
听闻她的话,撒旦竟也没有一点要生气的征兆,他静静地盯着朝夕看了三秒钟,然后慢慢将蛇尾松开。
“你果然都想起来了。我真是疏忽,不该让唐古拉那个蠢货出现在你身边的,一分钟都不可以。”他用食指揉了揉额角,看起来一副很苦恼的模样。
“怎么办?”撒旦原地打转:“这个赌约算谁赢呢,算谁输呢。真苦恼。”
“是啊,真是很不好抉择的一件事呢。”朝夕随意附和着。
撒旦的目光如同一把利剑,直直地望向她:“没关系,这一世你死了,就算我赢了。所以抱歉,天使长大人,无论如何你还是要再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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