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击型异能,炸裂。”
“我有过几个男朋友?”
“很多。”
“我的住址?”
“北麓安全区,六区。”
“我喜欢什么?”谭霜喝了一口桃子酒,安静地等着路征的答案。她的右手处于攻击等待状态,实际上,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她从来没有在任何采访或文章中透露过自己的喜好,如果路征能说出来,那说明眼前的这个少年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喜欢什么?从前的还是现在的。”
“随便,任何时候都可以,什么东西也都可以。只要你能说出来一样,就算你赢。”
“赢?原来我们是在打赌吗?”路征嘴角带着淡淡的笑,他抬眼,向谭霜“望”去:“那么赢了的奖品是什么?”
谭霜的手指划过他的手背,若有似无:“还没想好,说不准马上就会想好。不过你要先说出答案才行啊。”
“未来,”路征的神情认真:“在未来,你会喜欢我。”
谭霜的动作顿住,只觉得刚才喝得那口桃子酒在口中轻柔地炸开,回味甘醇。
路征问:“这就是我的答案,你说的,不限时间,不限物品。那么这个赌我赢了吗?”
“你这个答案,要么是犯规,要么就是赢了。不过我打算,这次就算你……赢了。”谭霜的右手渐渐放松,她突然哂笑一声,觉得自己平日里果然太过紧张,眼前红着脸的男孩子,哪里像是什么可疑的人。他分明,一心一意在讨自己开心罢了。
朝夕再见到路征是三天之后,听桑卓说,这三天他和谭霜走得很近,每天几乎一待就是一整天,颇有种一见如故的意味,因而都没抽出时间来实验舱。桑卓又不好直接和谭霜说,最近和你打得火热的那个小兄弟刚好就是你钦点的一号活人实验品,所以也不得不随着他去。
“躺下,睁开眼睛。”
朝夕的声音平静无波澜。
反而是路征有一点局促:“朝医生,我前几天……”
“去见了谭霜,我知道,桑卓已经和我说过了。”
她一边说话,一边把一个像眼药水一样的东西滴在路征眼眶中。辛辣瞬间弥漫在眼睛里,路征挣扎着要坐起来,却被朝夕牢牢按了回去。
“你是先天性弱视,后期视力衰退接近失明,这个是按照你的基因情况配的药水,能缓解你的症状。先滴三天药水,下周四替你安排了手术,眼部手术。”
“手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我的眼睛有希望重新看见吗?”路征的声音微微颤抖,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
“嗯。”
她卷起路征的衣袖,观察他身上的伤。伤口愈合的很好,没有一点感染的迹象。
药棉从路征的伤口上扫过去,路征顿了顿,问:“为什么朝医生你……要替我做手术?”
“只是我刚好能处理。”
“刚好能处理?真凑巧。”路征轻轻笑了一下:“谢谢。”
“不客气。”
她拿着药棉的手刚要离开,路征忽然伸出手握住,他坐起身,认认真真问道:“不过,你说话一直都这么冷淡吗?”
「当然不是啊靓仔,这是为了扮演人设的一点情/趣罢了,性/冷淡高智商天才博士,多有趣味性啊。」
“嗯?”朝夕朝路征看过去,歪了下头,即便路征现在还看不到什么,却能从她的语气里听出来,她似乎不太懂自己的意思。
“朝医生有朋友吗?”路征换了种问法。
“有。”
“很多吗?”
朝夕皱了下眉头:“不多,你到底要说什么?”
路征笑了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看起来友好又无害:“朝医生的朋友,加我一个怎么样?”
啧啧,第一次碰上目标人物率先主动撩自己,难道这次任务可以做得毫不费力?
“我不需要。”
“我需要。我在这连一个朋友都没有,如果朝医生成为了我的朋友,那么就是我唯一的朋友了。”他的声音又清爽又温和,没有一点攻击性却似乎不打算让人有退路。
朝夕沉默了三秒钟:“谭霜,难道不是你的第一个朋友吗。”
“不是啊,”路征摇了摇头,脸上的笑意丝毫没有减弱:“她之前救过我,我很感激,只是这样而已。如果说朋友的话,我还是更欣赏朝医生你这样的人。”
朝夕用力,把自己的手从路征手中抽了出来:“可惜我不打算再多一个朋友。你的伤口恢复的很好,这个药水你拿回去用,三天后再见。”
她有些不由分说地把路征赶了出去。
桃花七号对此很不解:「朝夕,难得碰上一个不需要你费力就主动送上前来的目标,你怎么还把他赶出去了?」
「你知道我在他身上看见了什么吗?黑色的气泡,很浓重的黑色,就像浓墨水,化不开的那种。」
「什么意思?这代表什么?」
「恰好昨天晚上,我在邵晨身上也看见过,虽然只是一霎那。昨晚他们队刚执行完任务回安全区,刚进来防御门还没关上的时候就被我看见了,我本来想过去大声招呼。结果天太黑,我脚步又没有什么声音,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吓了一跳,差点对我出手。就是那一刻,他周围的气泡,瞬间变成这种颜色。」
桃花七号:「所以呢,黑色是恐惧吗?」
朝夕摇了摇头:「邵晨他和我说,他当时没看清,以为我是尾随进来的高级丧尸,那一刻动了杀念。黑色,是杀/意。对于正常人来说,就算是杀意,也只是一段时间的事,当情绪变了,气泡也就随之改变。可是今天,从我见到路征的第一眼,到他离开。他身边一直都是黑色气泡。」
「也就是说,除了杀意之外,他任何情绪都没有,就连谈到谭霜的时候都没有改变过。」
桃花七号感到一阵凉意:「他是什么?变态杀/人狂吗?」
「不知道,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不正常,并且,带着很深的恶意。我现在怀疑,就连他的身份,都是假的。」
第62章 末世里的实验品(六)
「幸好啊,这个技能竟然真的派上了用场,让我能够看穿他的伪装。」朝夕拍了拍胸脯,说实话,面对路征这样外表小白花内在不知道是什么鬼的人,她确实是有些后怕的。
如果像前几个世界那样莽的直接上去刷好感,恐怕……只会让他更不高兴吧。
在之后的几天里,她一直在悄悄地观察着路征,可是这种观察只是徒添她的惶恐。朝夕本以为是和自己待在一起的三个小时里,路征情绪保持着杀意没有波动。可在这几天的观察之后,她肯定了一个事实——他的情绪,几乎在任何时候都没有波动。
那些围绕着他的黑色泡泡从没有过变化,无论是他在蹲下身笑着喂鸽子的时候,还是和谭霜耳鬓厮磨说着俏皮话逗得谭霜高兴地时候,都是一样的。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朝夕突然有点认同桃花七号的话,路征他,会不会真的是一个变态杀人狂?
事态很明显有些严重了,她虽然来这世界没有几年,但谭霜待她真心不错,她不能把这样一个□□放在谭霜身边。
朝夕把她约了出来,决定还是把这些情况尽快告诉她。
“听说你最近和路征走得很近。”
谭霜抬了抬眼睛:“你认识他?”
“认识,”朝夕正襟危坐在咖啡馆里,没有摘口罩,可眼神一望向谭霜的时候,就让她知道了事态的严重性:“他是你送过来的实验品。”
“什么?”谭霜震惊地提高了音量:“你再说一遍?!”
“他是你送过来的实验品,我之前没有忍心告诉他真相,只说是在我那里接受治疗,所以他自己应该也是不知道的。可是我不确定他有没有其他的图谋。路征从北麓一来就精准地找到你,这几天又和你走得这么近,你不觉得事情有点奇怪吗?”
谭霜:“他看起来挺单纯的,眼睛又看不见,会不会是你想得复杂了?”
朝夕皱眉:“你用心想想,就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谭霜摊了摊手,颇有种对自己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没办法,这孩子表现出来的一切都干干净净的,实在很容易让人放心。不知道该说他段数太高,还是我不够居安思危。”
“他绝对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谭霜端详着朝夕,朝夕一向不太插手安全区的事务,从来都只是待在实验室里,今天的举动和平时大不一样。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我的异能出现了,可以观测别人的情绪,我观测到路征的情绪很不正常。”她没有隐瞒。
谭霜的表情严肃了起来,她对朝夕有着绝对的信任,即便她只是说了个大概,谭霜也立刻道:“好,我知道了,我会着手调查。表面上还是要做做样子的,不要打草惊蛇。他最近去你那儿安全吗?需要我禁止他去实验舱吗?”
“不用,我周四还打算给他做一场手术,帮助他恢复他的视力。”朝夕站起身:“事情和你说完了,我该回实验舱了。”
“朝夕,”谭霜倚靠在沙发椅上叫住了她,指了指她带着的口罩:“不要总是把你的脸藏着嘛,没事多露一露,看得人心情也好。”
“呵,守好你的安全区吧,这么多人虎视眈眈心怀鬼胎,有你操心的。”
谭霜为人放荡不羁,做事却还是严谨的,要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坐上这个位子。路征似乎对她丝毫没有起疑心,周四的时候,还是按照朝夕的嘱托来了实验舱。
“这是人造角膜和人造晶体,到时候我会置换到你的眼睛里,你现在可以检查一下,因为你看不见,所以你可以用手试一试,以做检查。我会重新给它们消毒。”
路征没有拒绝,用手触碰了几下,随后扬起脸,笑了笑:“检查好了。”
“莉莉会带你去换无菌服,帮你做好术前的准备,然后带你去手术室,跟着去吧。待会见。”
有一只手牵住了路征,一个陌生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是朝博士的助手莉莉,请你跟我来吧。”
路征的动作顿了顿,随后又做出他的招牌微笑:“谢谢,麻烦了。”
看起来真是乖巧听话的男孩子。
朝夕再次见到路征的时候,他已经在手术室上躺好了,一身纯白的无菌服让眼前的这个人看起来更有一种脆弱感。
“现在打麻药,你可以闭上眼睛。”她俯下身,最后观察了一下路征的眼睛状况。
可对方的眼睛并没有闭上,反而不惧手术灯的光照,依旧睁得分明。
“朝医生,我的眼睛是不是很好看?”他察觉到朝夕的靠近,语气里带了点笑意:“很多人都说过我眼睛长得不错,漂亮得像女生。”
“漂亮是最无用的东西。而且手术过后一周内你的眼睛会变得很惨不忍睹,你自己做好心里准备。”朝夕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不上套的话。
路征笑了起来:“这话还真是医生你的风格。”
“别笑,也别说话。你一动,我针就下不稳。”
路征周围的黑色气泡在“很黑”与“更黑”之间反复横跳,他慢慢收回了脸上的笑容。
而朝夕忽然伸手轻轻弹了下路征的额头:“但是也别害怕。这个手术我有把握。你睡一觉,睡一觉起来,就会又看清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了。”
路征愣了下,在他的身侧,一个黑色气泡突然跳了一下,悄悄炸开,碎裂,消失不见。
针没入他的皮肤,带来一种胀痛感,可是很快,连这种胀痛感都消失不见,意识迷蒙又模糊,像是一场光影绚烂的梦,在梦结束的尽头,似乎有谁轻轻在他耳边说了个好消息。
“手术很成功,恭喜你。”
虽然他还没有完全清醒,可是他知道那是朝夕。平常朝夕是从来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她的语气总是例行公事一般,就算是笑着的时候,也通常是理智冷静的。可这个声音很温柔,几乎不像她。
路征一向觉得自己很会揣测人心,而朝夕语气的改变,很明显是一种对弱者的照顾。即便是她这样的人也不能免俗,天生的母性让女人总是对一切柔弱需要别人照顾的东西的没有防备,极尽温柔。
他知道该怎么对付朝夕了。
路征醒来的时候离手术结束已经过了五六个小时了,他眼睛上蒙着白色纱布,看不清周围,只感觉到左手似乎在输液。有人递了一杯水给他。
他接过水杯,道了声谢。
“不客气。你这段时间就住在实验舱,方便换药和应对一些突发情况,就当是住院。你的眼睛现在很脆弱,纱布还不能摘,莉莉会照顾你。”声音是朝夕的。
他刚要说些什么,突然听见一道陌生的男声响了起来:“好了朝博士,你都交代完了,可以回家了吧。这里就交给莉莉吧。”
“朝医生,这位是?”
“我是邵晨,”陌生的男声对着路征说道:“朝夕的邻居,也是她的朋友,来接她下班。”
朝夕看见黑色气泡跳动了几下。
可与之截然不符的,是路征脸上的笑容:“我叫路征,朝医生的病人,也是她的朋友。”
他挣扎着把水杯放在病床边的矮柜上,可因为视力模糊不清,水杯摇摇晃晃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抱歉我……”他手一动,输液针歪在皮肉之中。
“你别动。”朝夕揉了揉额角:“莉莉,收拾一下吧。”
她拔掉路征的输液针,再重新打上。
突然听见路征道:“医生,我的眼睛好疼。”
“眼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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