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抬头,看了看他,和安戈说:“你等我一下。”说着,带祁宴走进房间。
祁宴还是第一次来到她的卧室,粉色色调,温馨可爱,很符合她的气质。还有一股属于她的独特香味。
他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沈意走到书架前,问:“你想看悬疑小说吗?”
祁宴摇头:“我对这个没兴趣。”他抬起头,视线落在了最上层的一本精装《飘》上,“就这本吧,老刘上次还让我们读。”
说着,他抬手拿下了书。
谁知,从里面掉落下一张照片。
祁宴说了声抱歉,弯腰去捡,不小心翻到正面,他的目光一下子顿住了。
照片上是沈意和一个少年的合照。两人挨的很近,看上去亲密无间,一脸明媚笑容,青春恣意张扬。背面还写着一行深刻劲道的字——
叶禾和意意的十五岁毕业纪念。
祁宴视线紧紧黏在少年的脸上,看着他与自己有些相似的五官,他眉头微微一皱,几件疑惑的事情突然串联起来了。
怪不得她刚转学时就对他不一样……
怪不得她无缘无故对他这么好……
怪不得上次爆炸时她撞进自己怀里叫叶禾……
怪不得她心心念念地要回去新荷……
原来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叫叶禾的男生吗?
祁宴胸中惊涛骇浪,连脸也苍白了几分,他举着照片,眉目间尽是冷色:“能告诉我,他是谁吗?”
沈意也没想到这张照片会掉出来,她伸手想要拿回,可祁宴却举高了,不让她碰到。
沈意不禁有点生气:“祁宴,还给我。”
他心中本还抱着几丝希望,可现在一看她的神情,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祁宴只觉得胸腔中愤怒涌动,手指一紧,照片被他揉在掌心。
沈意着急道:“你在做什么!还给我!”这是她和叶禾唯一的留念了,照片不能被弄坏。
沈意抓着他的手臂,踮起脚尖去抢。可祁宴长得高,她根本够不到。
祁宴顺势按住她的腰,将她推到墙壁上。
“看来他对你很重要啊。”他微凉的呼吸喷在她耳边,声音有点发颤,“那我呢?沈意,我算什么?”
第37章 我们和好吧
下午七点, 学生们走得差不多了。一中篮球场只剩孤零零的一个人影。
穿白色短袖的少年正不知疲倦地一遍遍投篮。
衣衫被汗水湿透,额前碎发湿漉漉地冒着热气。可他像是感觉不到累似的,上跳起跃, 双手一掷, 篮球飞箭般地穿过篮筐,哐当一声砸地。
他呼出一口气,右脚踩着球,脚尖一挑, 右手顺势接住。
正要再打个几局, 篮球场入口处匆匆跑来几个背书包的少年。他们跑得近了,在几米远的地方刹住脚步。
“宴哥,你没事吧?”顾亿小心翼翼地问。宴哥这几天不知道为啥心情不好, 刚他们几个在篮球场外看很久了, 谁都不敢靠近,生怕惹了他不高兴。
“什么事?”祁宴看也没看他们, 双手将篮球举过头顶,轻巧一扔, 又是一个九分球。
郑瞬咽了口口水,说:“也没啥大事。就是有一个外校的刺头,给咱递了份挑战书。”
这种情况他们以前也碰到过, 招呼兄弟们去打他一顿就好了。但如今不一样,宴哥不仅自己洗心革面当好学生了,还逼着他们一起当好学生,这种打群架的事被抓住要进局子挨处分的。
他们不敢私自决定, 这才来征求他的意见。
本以为祁宴会让他们息事宁人,谁知,他扔了篮球, 冷冷一笑:“找死。”
谢迪:“宴哥?”
“走。”祁宴抓起挂在栏杆上的校服外套,一把甩在肩上,头也不回地往外。
*
西街巷。
昏黄路灯在寒风中摇摆,十几个混乱黑影倒映在脏污的墙壁上。
“宴哥,别打了!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郑瞬抓住祁宴扬起的手,劝道。
祁宴眼睛一眯,拳头还是落在了身下的绿发少年脸上。绿发少年脑袋一歪,头狠狠砸地,嘴角泛起血沫。他带来的一群人脸上纷纷挂了彩,被祁宴一帮人围在中间,正抱着团瑟瑟发抖。
祁宴慢慢站起身,从兜里掏出纸巾擦手指。
见他一副如暗夜修罗的模样,绿发少年和他的小弟们更抖如糠筛。
这位一中校霸他们当然听说过,但最近都在传他迷上了一个女的,为她“弃暗投明”了,乖乖上课、写作业,不抽烟不喝酒,连成绩也名列前茅,这哪里还有一个校霸的样子!
他们职技校的人以前在他手底下吃过几次亏,他就想趁这个机会讨回来,脑子一热向一中下了挑战书……
都怪谣言害死人啊!
“还不滚?怎么,等着继续挨揍?”祁宴扔掉擦手的纸巾,双手插兜,冷睨道。
“快走快走。”一帮人如释重负,赶紧搀扶着绿发少年跑出巷子。
顾亿也被祁宴刚才打架的样子吓到了,楞在原地。
他以前跟着祁宴干过无数场架,宴哥虽然出手也狠,但会把握个度,但这次,如果不是郑瞬拦着,他可能真的会把人打死吧?
顾亿心有余悸:“宴哥,你最近几天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祁宴拎了书包,转身走:“没事。”
顾亿在他身后问:“那明天放学你和我们一起去甜品店写作业吗?你都好几天没来了。”
祁宴道:“不去。不想学了。”
顾亿疑惑:“为啥?”
祁宴脚步一顿,说:“厌了。”
*
祁宴回到家,偌大房子里弥漫的空气格外寒冷。他这时才感觉有些累了。去浴室冲了个澡,他边擦头发边回房间,仰面躺在床上的时候,那天在沈意房间看到照片后发生的事情一下子控制不住涌上了脑海。
他拿手臂遮住眼睛,唇角无声讽刺地牵了牵。
那天,两人的争执声引来了安戈和赵子言。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沈意被他摁在墙上,赵子言立刻跑过来推开他,护在沈意面前,怒目而视。
祁宴冷静下来,这才回过神自己刚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只见沈意捧着被揉成一团的照片,伤心地蹲在地上哭。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看她缩成小小的一团,祁宴觉得心脏揪疼,花了大力气才克制住想把她搂进怀里的冲动。
因为他知道,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推开自己。
离开前,他听到自己伪装成平静的声音,其实连心脏在那一刻都停止了跳动。
“你不要把我当成他。”
像溺水的人企图抓住一棵浮木,说完这句已经用完了力气。祁宴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于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外面下着雨,豆大水珠砸在头上脸上。他明明浑身冰冷,却又像感觉不到冷似的。
摩托车扔在路边,他看了一眼没骑,一个人淋着冷雨走回家。脑子里昏昏沉沉、杂乱无章的都是说完那句话后,她冷漠地撇过脸去的神情。
与其说是气愤,不如说是害怕失去。
原来,她对他的好,既不是图他的钱,也不是图他的脸,图的居然是他和那个叫叶禾的有点相似的眉眼。
如果出现一个更像那个男生的人,她是不是也会和对他一样……
祁宴仰起脸,冰冷雨珠刺得他眼睛生疼。
为什么要这么卑微啊……他是疯了吗……
或许,他是真的疯了吧。
从见到她的那一天起,就已经疯了吧……
手机震动的声音将思绪拉了回来。
祁宴点开一看,是顾亿发来的消息。
“宴哥,你咋退群了?咱们的励志考B大小队不好吗?小仙女知道你最近不学习没生气吗?”
祁宴没回,将手机扔到一边,心绪愈加烦躁。
呵,励志考B大,这也是她和那个男生的约定。
*
临近第三次月考,十五班学习氛围更浓。
祁宴从游戏中抬头,数学老师刚好讲完最后一道题。这半个月,见他又恢复了之前吊儿郎当的样子,老刘还特地找他谈话,问他有什么心事可以和老师说说,但都被他冷漠的态度给堵了回去。
想到这里,祁宴侧头看了一眼同桌。
只见她正低头认真地做笔记,侧脸恬静美好。
艹。
好像坏心情都是他的,她一点儿也没受影响。
要知道,他们已经整整两个星期没说过话了。祁宴记得,她昨天还是第一次开口,让他让让,她要出去打水。
祁宴越想越不是滋味,于是,左臂慢慢靠过去,装作不小心碰了下她胳膊。
沈意正在写字,忽然被碰了下,笔画都写歪了。但她也不恼,笔尖划了两横,继续埋头写。
祁宴见她连头都没抬,胸腔里蕴藏的气压更强烈了。
中午午休前,祁宴和沈意迎面碰到,他脚步不由一顿,可沈意却转过脸,和旁边的狄绵绵谈笑风生,像是没看见他一样。
祁宴终于忍不住,喊:“沈意。”
沈意闻言停住脚步。
祁宴转身,一边在心中痛恨自己的心软,一边目光紧紧落到她身上。
沈意也回过头,杏眸水润如初,可却又那么淡漠疏离。
“有什么事吗?”她问。
祁宴话到嘴边,咬咬牙:“没事。”
“嗯。那我先走了。”沈意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留下祁宴一个人在原地站了三分钟,然后猛然回身踢了下墙角。跟在旁边的几个小弟瑟瑟发抖,一时间不敢出声,等他走远了,顾亿才说:“我就说宴哥这半个月奇奇怪怪的,一定和小仙女有关!”
郑瞬问:“他俩这是分手了吗?”
谢迪敲他脑袋:“分啥手?他俩早恋都还没恋呢!”
顾亿摸着下巴:“不行,我们得去打听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宴哥老是现在这副样子也太可怕了吧。”
毕竟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不远处的走廊,狄绵绵也好奇地问沈意她和大佬怎么了。
沈意秀眉微蹙,眸子里有些难过。狄绵绵紧张问:“意意,你是不是和大佬吵架了?”
沈意点了点头。她将那天发生的事情说了。
狄绵绵听完倒抽一口冷气:“那你真的把大佬当成替身了?”
沈意摇头:“我没有。”
或许一开始的好感是因为叶禾,但后来,她对他的好,全是发自内心,只因为他是祁宴,不是别人。
狄绵绵问:“那你为什么不和大佬说清楚啊?毕竟他那么高傲的一个人,而且那么喜欢你……”
沈意又摇了摇头。
“他把我照片弄坏了。”她有些生气地说,“所以我……我准备这个暑假都不和他说话了。”
*
下午放学,祁宴搭了祁寞的车。
“东西呢?”他一上车就问。
“喏,都在这儿。”祁寞将一个褐色文件袋递给他,右手撑着额头打趣道,“怎么,和小美女吵架了?看你脸色臭的。”
祁宴抛给他一个别多管闲事的警告眼神,飞快拆开文件袋,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这些都是有关那个叫叶禾的男生的资料。
祁宴翻开一看,不由眉头跳了跳。
品学兼优,新荷市中考第一名。
嗯,是她喜欢的类型。
祁宴按捺住脾气,接着往下看,才知道这个叫叶禾的男生两年前因意外身亡了。
祁宴手指一顿,下意识觉得自己不该和一个去世的人计较,但眼前又浮现出沈意对他珍而重之的神情,心底更不是滋味。
祁宴吸了口气,胡乱地将资料塞回文件袋。
“哎,你去哪儿?”祁寞见他打开车门下去,问。
祁宴却拎着书包,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很快走远了。
祁宴走了一段距离,不知不觉来到公交车站台,平时这个点儿,他都会送她到这里等车,可今天不知怎么回事,沈意迟迟没来。祁宴等了一会儿,心道应该是赵子言给她带回家了。
夕阳渐渐沉没,晚风扫落叶。站台上的寥寥几人都乘上了车,只留他一个孤零零地靠在站牌栏杆下。
祁宴站得累了,干脆坐在等候的长椅上。
他拿出手机点开搜索网页,将自己目下的困境简单描述,想找一个调节心理的方法。
谁知第一页跳出来的回答都在说,这样的初恋最刻骨铭心,在心中永远是最完美的形象,任何人也替代不了。
祁宴气得差点把手机摔了。
*
顾亿几个找来的时候,沈意正和安戈在图书馆复习。
“意意,这是我朋友修复好的,你看看行不行?”安戈将修复好的合影照放在桌上,推到她面前。
沈意拿起仔细一看,除了一些细微折痕,其余都恢复如初。心里压抑着的阴云顿时消散,笑道:“安戈,谢谢你。”
安戈笑说:“不客气。只要你开开心心的就好。”
顿了顿,又说:“虽然不知道这样问好不好,但我还是很想知道,照片上的这个男生是谁?对你很重要吗?”
去年在她家无意中看到这张照片,安戈心里就有了猜测,加上那天祁宴发火的一幕,他就愈发肯定,这个男生对她意义不一般。
沈意闻言低下头,手指划过照片上叶禾的眉目,想了一想,说道:“他叫叶禾,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他……”
正说话,就被匆匆忙忙跑过来的几人打断。
“小仙女,原来你在这儿啊。”小弟们不善的目光落在安戈身上来回转了几圈,忽然将书包甩到桌上,一屁股将他挤到一边,坐在了沈意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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